第一章 出门

那一年的暑假期间,为了能完成生产队积青肥的任务,周华的妈妈摔了一跤,摔得很严重,头破了腿也摔坏了。就在用石灰写有“农业学大寨”的那个山坡上,那五个大字还是她亲自带学生用锄头挖的,挖好后再撒上石灰,老远就能看到。当时周华并不知道,他还在山上砍柴,周华的弟弟周荣很小,一个人在家,周荣知道时距妈妈摔跤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他哭着喊着跑到妈妈的身边,这时妈妈被人救下来了,头上撒了一些黑色的药,也能说几句话。周华回到家才知道妈妈摔伤了,对妈妈说:“妈妈,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发电报叫爸爸回来吧?”

妈妈说:“周华,别叫你爸爸回来,这么远的路,如果我要死的话,等你爸爸回来我早就死了,再说他还有工作要干。”

周华的叔叔也到了,看着躺在床上周华妈妈,说道:“四嫂,我看你的伤太重了,我还是送你到公社卫生院去吧?”

周华妈妈说:“国叔,不必了,我自己清楚,不要紧的。”其实周华心里明白,妈妈不去医院是主要是因为家里穷,虽然周华的爸爸在外面工作,但挣不了几个钱,每年回来探亲时还要给生产队倒贴一大笔钱。

国叔走后,大队支书普义来到周华家,说:“罗老师,你安心养伤,学校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的。”周华妈就是放心不下学校的事,听支书这么说,当然就放心了。

等这些人都走了,妈妈对周华说:“周华,你到三里去一趟,去把你二姨父请来。”

周华叫过弟弟,分咐道:“晚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自己先吃,如果妈妈想吃了你喂妈妈吃,知道吗?”

周荣点头说:“知道了,哥哥你快去吧。”

交待完毕后,周华快步走向林间小道,瘦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浓密的树林中。

天黑的时候周华和二姨父一起回来了,看过周华妈妈的伤后,二姨父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分咐:“华仔,你把这些药收好,每天早晚各用一小包泡酒给你妈妈喝。”

见周华收好了药,二姨父说:“小姨啊,你的伤不是我用草药就能医好的,还是要到医院去看看是否伤着骨头了。还有,你头上的外伤也很重,也要去医院缝合,要不然会留下很大的疤痕。”

周华妈妈说:“我知道了,谢谢二姐夫。”

周华妈妈的伤一天天好起来,没多久就能下地了,用一根扁担支在腋下可以一瘸一拐的做些事情。暑期正是生产队搞“双抢”的时候,因为妈妈有伤不能下田劳动,只能由周华代替妈妈参加“双抢”,主要工作就是割水稻,从国叔的哨声响就开始下田,一直割到他的哨声再次响起才能休息。等到休息时,又累又渴又饿,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中午吃过饭之后又接着重复上午的劳动。别的小孩子也有参加的,他们是半自愿的,因为参加一天的劳动生产队可以给记4个工分(10个工分的价值是0.15元人民币),而且劳动强度比成年人轻得多;周华不同,周华是顶替妈妈参加劳动的,劳动强度和成年人一样,但工分却和其它小孩一样------一天4个工分,比半劳动力的待遇还低。顶着夏日40度的高温,双脚泡在水中,从天亮干到天黑,好不容易把一个月的“双抢”干完,周华已经变成非洲猴子了。

晚稻是在立秋之前插完的,立秋之后就是踩田,相对来讲踩田就轻松多了,大体上就是在水稻的行间不留空的走一遍,将杂草踩到泥中,把所有的田都踩完就到了开学的时候了。

这学期周华读5年级,是周华小学的最后一年了,还没到开学的那一天,周华妈妈就带着周华一起来到的大队小学,因为周华妈妈是小学教师,要提前做准备。这时周华妈妈已经能够不用扁担走路了,母子俩兴冲冲地来到了学校,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周华妈妈的办公室里分明有一个男人在办公。

母子俩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个男人笑嘻嘻的对周华妈妈说:“罗老师你好,大队已经安排我来接替你的工作,你可以回家休息了。”周华妈妈惊得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站着。过了好久好久,周华看到两行眼泪从妈妈的眼中涌出。妈妈默默转身离开了学校,周华一声不响地跟在妈妈身后一起往家走,周华觉得那天从学校回家的路特别长、特别远。

周华妈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了国叔家,把在学校看到的事对国叔讲了。国叔也吃了一惊:“有这种事?换老师是要经大队代表会决定、报公社同意的,这两个月一直没有开过代表会呀,怎么就换了老师了呢?”

周华妈妈说:“我知道要经过代表会决定,你是大队代表会的人,所以我来问问你,看看是不是你们开过代表会决定换老师了。”

国叔说:“四嫂你先别急,等我到公社问清楚再说。”国叔当即起程前往公社。

国叔从公社回来时直接来到周华家,脸色很不好看,见到周华妈妈时还是阴沉沉的,周华妈妈问道:“国叔,公社是怎样说的?”

国叔说:“我到公社见到了袁书记,袁书记说,我们大队的普义支书打电话给他,说罗老师摔伤很严重,已经不能教书了,大队为这事特别召开了代表会,一致同意更换老师,并作出决定:由普义支书的侄儿龙飞代替。袁书记还说他在电话中对普义讲了,一定要妥善安排好罗老师的工作。”

周华妈妈听了,很久没有说话,国叔说:“四嫂,我看你还是亲自到普义支书家去问一下的好。”

周华妈妈说:“好的,等我想想再说。辛苦你了国叔。”

过了几天,周华妈妈还是决定去普义支书家一趟。还没等周华妈妈开口,普义支书就抢先说:“罗老师来了,快请到家里坐。有个事正想找你谈呢,我怕你的伤还没有好完,就耽误了点时间。今天你来了正好跟你说一下,是这样的,因为你受伤了,怕耽误学生上课时间,我们代表会就作了一个决定,先由龙飞代课,让学校正常开学。安排你去做更轻松的工作------赤脚医生,等这学期结束,如果你的身体完全好了,再由你来教。你看这样行吗?”

见木已成舟,支书的话又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华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默认了这样的事实。临走时周华妈妈对支书说:“既然这样,当赤脚医生的事容我再考虑一下。”

转眼到了10月底,生产队组织社员到松山坡去挖红薯,天气虽然已经有了寒意,由于人多,说说笑笑一起上山,也就没把寒冷放在心上。周华妈妈也在上山的人群中,正和大家一起说笑呢,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罗老师,周华妈妈朝后面看了一眼,知道是大队副支书秦刚在喊,便停住了脚步。秦刚走到周华妈妈面前时气喘吁吁,由于是上坡,他又在紧紧追赶,这时只顾得喘气顾不得讲话了。

周华妈妈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也就不急,秦刚喘气定了,这才开口说:“罗老师,我在后面喊了你几十句,就是不见你答应我,害我紧赶慢赶,累死我了。”

周华妈妈说:“什么事让你一个支书这么着急呀?”

秦刚说:“是普义支书叫我来找你,就是安排你当赤脚医生的事。他说他对你讲过,你讲过一段时间再回话,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见你回话,他特意让我来找你谈谈。”

周华妈妈说:“既然是普义支书说的,那他怎么不来找我谈呢?”

秦刚说:“普义支书这段时间都在公社开会呀,这事你们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他走的时候特意交待我找你谈一下,关于当赤脚医生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华妈妈说:“秦支书,赤脚医生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一个是我一点都不懂,二个是我已经30多岁了也干不了啦。”

秦刚说:“罗老师,我个人想,这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不要一下子就拒绝。再说你的身体不好,长时间下地干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这样,你写个信给你爱人,问一下他的意见,然后再给大队支部回话,你看怎样?”

周华妈妈见秦刚态度还诚恳,从心眼里对他也不是很讨厌,就给他个面子:“那好吧,秦支书,我听你的,尽快写信给周华的爸爸。”

从松山坡挑红薯回来后,天已经黑了,吃过晚饭,周华妈妈到了国叔家一趟。国叔和他爱人芝兰都在家,周华妈妈就把白天秦支书的话对国叔说了,并征求国叔的意见。

国叔还没开口呢,芝兰就抢着说:“四嫂,不要答应他,好象大队就是他家开的一样,想怎样就怎样,太欺负人了。”

国叔瞪了芝兰一眼,芝兰就马上闭了嘴,国叔回过头来对周华妈妈说:“四嫂,这事也要看怎么处理,反正书是教不成了,当赤脚医生嘛,也不是不能干,总比下地干活轻松些吧。”

周华妈妈说:“问题是我30多岁的人了,对医生这一行我一点都不懂。”

国叔说:“那不是问题,你是读过高中的人,文化底子还是有的,再说什么不是学会的呢?关键是你自己要愿意干。”

周华妈妈说:“那我还是再想想。”

周华在这学期开学时是一个人去的学校,因为妈妈不能再到学校教书了,所以他一个人到学校来报名。来到学校时,同学们像是不认识周华一样,同学们看他的眼神让周华有些不安。办好报名手续,周华领到了新书,直到他坐到他熟悉的教室,也没和同学说一句话。

第一节课是那个在他看来最卑鄙的老师上的,周华一节课都没有听进去,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才木然的站起身来,走到学校小操场的角落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来找他玩。第二节是数学课,是周华熟悉的刘师教,周华才有了学习的兴趣。

周华放学回到家里,把白天在学校的事对妈妈说了,妈妈感到很震惊。这学期是周华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因为周华上学时正好赶上春季招生,如果这样下去,周华的成绩肯定会一落千丈,考初中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要是真考不上学校,周华这一辈子就完了。想到这儿,周华妈妈心里一凉,赶紧对周华说:“华仔,听妈妈说,读书是为你自己读,这个道理妈妈已经给你说过多次了,你也明白的。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好孩子要听话,不管是谁教都没关系的,你今天的做法是不对的,这样做只会害了你自己。听懂了吗?”

周华说:“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听话的,你放心吧。”周华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他不知道这是普义支书搞的明堂,在他小小的心里以为是龙飞把妈妈的工作挤掉了,所以对新老师有介蒂,从心里上不能接受罢了。

时间久了之后,周华也慢慢听一点龙飞老师的课。课间休息时,还是不和同学玩耍。和周华同桌的女同学杏花看到周华一个人玩,便主动来找周华,递给周华一个烤红薯。看到周华没有接,杏花把红薯握在手里,说:“周华,这些天你为什么不和同学玩,也不和我玩?”周华说:“我妈妈不能教书了,我很难过。我又不喜欢这个新老师。”

杏花附在周华的耳朵上轻轻说“你不喜欢他,那喜欢我吗?”,周华就笑了。见到周华笑了,杏花也露出了开心的笑脸。这时杏花又把烤红薯递给周华,周华高兴的接过来,连皮都不撕掉就开口大吃起来。

杏花和周华是一个家族的,只是已经过了五代,从血缘关系来讲不是很亲,但是从小在一起长大,两人比较要好。两人从读一年级开始就坐一桌,杏花比周华大一岁,长得很漂亮,很讨人喜欢。

杏花看着周华说:“周华,我天天和你玩好吗?”

周华说:“当然好啊。”

杏花说:“那你要听我的话,要不就不和你玩。”

周华想了想说:“好,我听你的,但只是在学校才听。”

“行,我们拉勾。” 杏花说着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周华也伸出右手的小手指,两个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周华每天准时去上学,因为有杏花和他玩呢,所以他也喜欢到学校的感觉。

上语文课时,周华还是不能专心听讲,杏花每次发现后就用手肘轻轻碰周华一下。周华记得和杏花的约定,每当杏花用手肘碰他时他就知道自己又没有听讲了,便回过神来注意听课。

在欢笑和无奈中,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期末考试是统考,单人单座。考试的那两天下大雪,天异常寒冷,学校把教室的窗户都用皮纸糊上,并准许同学们带炭火来学校取暖。第一天考语文,考到一半时,周华就感到头痛,很不好过,后一半是怎么做完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把卷子做完了,赶紧出到教室外面,大口的喘气。

过了好一会,才看到杏花出来,周华赶紧问杏花:“考试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到头痛?”

杏花说:“是呀,我感到头好痛呢,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也头痛吗?”

周华说:“是啊,我就是头痛才提早出来的。后面的题目我都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杏花说:“我也是,做到一半就开始头痛,后一半的题目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因为刘老师是学校的负责人,杏花和周华就找到刘老师,把考试发生的事对刘老师讲了,刘老师感到事情有点严重,因为周华和杏花是这个班学习最好的两个学生,如果这两个学生都考不好,其它的就更不会好了。于是刘老师亲自到教室来看情况,她看到学生都带有炭火,窗户又都被糊上了,就问学生:“是谁把窗户糊上的?”

学生们都说:“是龙飞老师。”

刘老师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赶紧把上面窗户的纸撕掉,但这时离考试结束已经没几分钟了。

第二天考数学,周华和杏花都感到很轻松,两人都信心十足。

等到大家都考完了,学校负责人刘老师把五年级的学生召集在一起,说:“同学们,今天是你们在小学的最后一天了,这个寒假没有假期作业。今天考完了,大家回家休息,一星期后来学校领成绩单,听清楚了没有?”

同学们回答:“听清楚了。”

刘老师宣布:“现在放假。”

一周后,周华和杏花相约一起到学校领成绩单。走到学校时,已经有很多同学早就到了,同学周丰迫不及待地告诉周华:“华哥,你又是第一名,只不过你的语文没有以前考得好。”

杏花赶紧问:“周华的语文考得多少分?我的成绩呢?”

周丰说:“华哥的语文只有80多分。杏花你还是第二名,但是你的数学和华哥一样,都是100分噢。”

发成绩单时,龙飞说:“有些同学平时很骄傲,总以为自己成绩好,这次就考得很差,退步很大。”周华和杏花都明白龙飞是在说他们两人,两人都知道三好学生肯定评不上了。拿到成绩单后两人迅速离开了学校,在路上两人拿出成绩单来,互相对看,周华看到杏花的评语上写有学习退步和骄傲,杏花也在周华的评语上看到了同样的评价。两人又把成绩单换回来看,看完后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同时露出同样的惊诧。

快到春节时,周华爸爸回来了,周华和周荣老远的就去接,两人抢着帮爸爸背口袋。周华的爸爸名叫周工,又因为是助理工程师,所以大家喊周工时就有两重意思在内。回到家里,两兄弟迫不及待地打开爸爸的包,他们已经成习惯了,知道爸爸的口袋里有他们喜欢吃的东西,尤其是糖果。以前周华爸爸每年回来都会给他们带来糖果,在现在看来那不过就是些硬的水果糖,谁都不吃的那种,可那个时候不一样,这样的水果糖在全村也只有周华家在过年的时候有吃,其它人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今年周华和周荣有意外的发现,爸爸的包中除了有糖果之外,还有苹果!两兄弟高兴得大叫起来,这叫声惊动正在和周华奶奶说话的爸爸,周华爸爸回头来看,见兄弟两人发现了苹果,便笑着说:“你们吃吧,这是今年特意给你们买的。”周华和周荣迫不及待的一人拿一个,不洗也不削皮,就大吃起来。

过年照例是周华一家四口在一起吃年饭。正月初一,周华家也照例请周华的爷爷奶奶过来一起吃饭。到了大年初二,周华一家准备好礼物,到十里之外的外婆家看望舅舅舅妈,周华的外婆去世得早,现在外婆家只有舅舅舅妈了。

一大早,一家人就出发了。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到了位于大山上的外婆家。小舅舅早已在路口迎接了,一同来迎接的还有周华的表哥永平。

周华对外婆家非常熟悉,甚至比对自己家还熟悉,因为周华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也是外婆带大的。周华刚出世的时候,妈妈在外婆家这边教书,所以就由外婆来带。

那还是灾荒年的时候,周华妈妈因为家里穷,还没读完高中就回家了,正好横岩大队的小学需要老师,学校的夏校长就来请周华妈妈,周华妈妈也愿意,于是学校就写报告到公社。公社同意,下了正式的红头文件,就这样,周华妈妈就成了横岩小学的民办教师,从这儿开始,所有人都称周华妈妈为罗老师。

过了两年,白家仑要建一所小学,公社就抽罗老师到白家仑创办小学。罗老师带着即将入学的学生,自己挑砖修建校舍,白家仑大队也派出一些社员帮忙,经过一个暑假的努力,白家仑小学终于建成了。

开学的时候,东华公社通知原来准备派来的老师来不了啦,罗老师就一个人教两个班。正是这一年,经人介绍,罗老师和红岩的周工程师相识了,并于同年底办了结婚登记手续。第二年周华出世了,罗老师休完三个月的产假,就到了放寒假的时候。第二年开学时,周华还只有四个月大,罗老师到红岩去请婆婆帮忙带周华,但婆婆不愿来,说是家里还有一个孙子要带-------也就是周华的堂弟周新,比周华小三个月。罗老师又回到横岩,把这事对周华的外婆讲了,外婆也很为难:周华的舅妈刚生下小孩,就是周华的表弟,只比周华小一个月。

舅妈知道了,就对罗老师说:“三姐放心,我对妈妈说,让妈妈去帮你带周华,我家罗刚我自己能带。”

就这样,外婆放下自己的孙子不带,跟着罗老师住到学校,来带外孙。周华小时候身体特别差,经常生病,外婆三天两头地带去看郎中。罗老师去上课时,外婆就带周华到处玩,到下午了外婆才带着周华回来做饭。

这一年热得很早,才过清明节,天气就已经热得非同寻常。东华联校的李校长到白家仑小学检查工作时,对罗老师说,象你和夏老师这样的民办教师,由于表现好、业务能力强,县里正在考虑给你们转正。罗老师听了心里觉得比现在的天气还要热,对待工作更加热情。

过了一个月,东华联校通知各小学负责人开会,会上李校长传达了中央通知精神,民办教师的转正问题也就没人过问了。罗老师得到消息,心情很悲伤,把这事对外婆说了。外婆安慰道:“没关系的,你还一样可以教书的嘛,有一份工作做就行了。再说你还年轻,以后也还会有机会的。”在外婆的安慰下,罗老师也就没把这事看得太重,毕竟是年轻人,不愉快的心情很快就过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来,一年后,罗老师调到谷平小学教书。外婆也就跟着来到谷平小学,帮罗老师带周华和做饭。周华已经快两岁了,但身体还是一样差,每天都是哭哭啼啼的,只能抱在手上才住得了哭,外婆年岁大了,手没劲,抱一会要息一会,只要一放下来周华就哭,外婆做饭都是一只手抱着周华一只手做。

在谷平教了一年书,罗老师又到了木冲小学,在木冲教得一年又调回到白家仑小学,这期间外婆一直跟着罗老师,帮她带周华。经过艰苦的三年,周华也就在外婆的怀里渡过了三年。周华到了三岁后,身体明显好得多了,这时外婆也就轻松了许多,平时不用管,到处玩去了,到了吃饭的时候周华自己会回来吃。

日子刚刚好过一点,红岩大队就派人来到白家仑,要请罗老师回红岩小学教书。罗老师不愿意离开熟悉的学校和熟悉的学生,更不愿离开外婆,所以没有答应。红岩大队不死心,又多次派人来请,并通过大平联校出面与东华联校说情,就这样,周华在他四岁时离开了外婆,回到红岩。

周华明显感到这次到外婆家来,住的时间比往年长得多,他只是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不说出来,心里巴不得再多住几天呢。

住了七八天,周华一家才从舅舅家告辞出来。舅舅、舅妈直送到两三里之外,才依依不舍的回头往家走。周华一家从舅舅家出来后也没有往家走,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这条路也是周华熟悉的,是到大姨妈家去的路,周华心里那个高兴呀,因为大姨妈家在芙蓉镇上,芙蓉是周华到过的唯一的城市。

中午时分从舅舅家出发,走到快吃下午饭时,周华他们才走到大姨家。

大姨和大姨父异口同声的说:“你们才来呀,都要到元宵节了,我们还以为你们今年不来了呢!”

周华还没听到他爸爸妈妈说什么呢,急着找表哥表姐玩去了,周荣太小没有玩伴,就和大表哥的儿子在一起玩。

开心的时光过得飞快,一周后周华一家又回到了红岩。按照惯例,这时就要送爸爸走了,周华看到爸爸妈妈收拾很多的行李,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说不清是什么。走的那天,天还没亮,妈妈就叫周华周荣起床了,还叫周华和周荣一人背一个包。刚出大门,周华就看到有很多人来送行,有国叔一家,有罗老师曾经教过的学生,当然杏花也在其中的,大伯一家也来了,尤其看到芝兰还哭了,周华心里更是感到有些不安。

周华跟着爸爸妈妈又到了芙蓉,又住到了大姨家。到大姨家后,周工马不停蹄直奔汽车站去了,要去订票。

周工订好票回来,大姨父问:“买到票了吗?”

周工说:“买到了。”

大姨父问:“买到哪儿的?”

周工说:“我买到沙山的,想带他们顺便看看沙山。”

大姨父说:“到沙山转车是绕了点路了,不过也是好事。”

周华并没有听到周工和大姨父的对话,吃过晚饭,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清晨,周华周荣就被妈妈叫起床了,洗漱完毕,吃了早点,妈妈仍旧叫周华周荣背上包,跟着爸爸一起来到汽车站。

听到广播里说到沙山的车快要开车了,请到沙山的旅客做好准备,这时妈妈才对周华周荣说:“周华周荣,等会一起跟着爸爸上车。”

周华问:“我们上车到哪儿去?妈妈你不去吗?”

罗老师说:“跟着你们爸爸到西部去,我也去,我们一家都去。”

周华才知道原来是要到西部去,以前的疑惑都解开了。周华只知道他爸爸在西部工作,从信封上看到过是西部的隆坪县,仅此而已,至于西部在啥地方、隆坪在啥地方一点也不了解,在想象中是个很大的城市。这次爸爸帮妈妈请好了假,并在大队打好了证明,所以妈妈说要周华和周荣一起上车去西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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