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窗穿进来撒在陈戈诺批散的长发上绽开一片浅蓝的光晕,窗外的男子捏着支银簪,柔似桃花含情的双眸紧紧锁着她清淡的倦容。真是个让人不能放心的丫头啊!
自上次一别已是一年。一年前拭心门潜入楚家,以橙小的身份盗走了绿肥、红瘦,萧渊程得知后便决定即刻带萧涩梨动身回萧家庄下月成婚,不言他话!
可惜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离开的第二日陈戈诺就失了踪影,随同她一起去萧家庄的木耳也昏睡不醒。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老医在戏耍,可待木耳醒来将那日的事交待明白才知道她是被人下了慵宠虏走,而木耳则是用了大计量的软筋散……不同人不同命?
搭脉假寐的陈戈诺老觉得有双异样却熟悉的眼眸紧紧锁着她,心里极不安稳,松了手抬眸往窗口一扫,一下子所有心神都被摄了过去。
烂桃花开得真旺啊……
见陈戈诺睁眼看着他,楚慕觞晃晃手里的银簪却不说话。
还给我!
陈戈诺直起身瞪眼看过去,朱唇轻启无声喝道。
楚慕觞摇头。
那是我的!
他晃晃银簪挑衅的收回怀里。
你……
“咳咳!妞给爷回神了,没瞧见爷醒了吗?”榻上一直没醒的君开阳突然醒了过来,一睁眼……妞!比翠花楼的妞都标致的妞!瞧着小脸又嫩又白跟梨花似地!
闻言陈戈诺木然转头,这个孩子真是君家的吗,怎么满嘴地痞口气?
“你,君开阳?”
“开羊?大爷我开猪……哎呦!”君开阳支起瘦小的身子凑上前想挑陈戈诺尖尖的下巴,却发现自个儿胳膊实在太短,下巴还没勾到整个人就因重心不稳往榻下摔去。
陈戈诺手一捞提着他领子拎回榻上,心里没底的转头看向楚慕觞。
楚慕觞点点头转身往灼南亭走去。
陈戈诺秀眉一挑,是要让她跟去单独商谈?好吧,谁让他是**湖呢!
她离座纵身一跃翻窗而出,施展着点水无波先一步到了亭子。
君开阳满目惊羡,低喃道:“要是我会这招就不会连累叔叔了。”
那边,楚慕觞见陈戈诺稳稳地先他一步落在亭内,暗笑她小孩心性。
他摆了个请的手势,气定神闲的往陈戈诺身侧的石凳上一坐,从袖口掏出了本藏蓝色的册子,“今日与陈当家的谈个生意。”
“嗯?”
“十年前君家被鬼教所灭,吴晗易带着君开阳隐姓埋名弃剑挥刀足足做了十年的屠户。”
”嗯。”这些在她下山前听雨阁便已呈上来,用不着他作为生意来谈。
“上个月,吴晗易听闻沧逸公子隐居于乌落山便连夜带着屠阳,也就是君开阳,往乌落山赶不曾想路遇乌落十三劫,君开阳因自幼被吴晗易训了副硬骨头,死活不愿息事宁人,偏偏往人家刀底下钻,逼得吴晗易现了功夫。寒光一斩晗侠客,当年的风云人物他乌落十三劫又怎会不认识?不过乌十二功夫不到家,吴晗易堪堪躲过乌十二这一劫。”
他将册子抛给陈戈诺并示意她自己翻阅,陈戈诺初见第一页心中猛的露了一拍,凤眸圆睁不敢置信地急急翻过一页页,
楚慕觞瞧着她渐渐褪色的脸,继续道,“当年沧逸公子将地宫图托于开阳之父君寂枫却被他人知晓,引来灭门之祸,那时你义父已隐居,吴晗易唯有寻求结拜兄弟青木管事的帮助,由他将图护送交还沧逸公子。
极不巧的那时听雨阁亦是出了个叛阁人,还将沧逸公子的阁主身份抖了出来,听雨阁不得不为了避风头而停业了。不过,这叛阁人并未扫清……”
陈戈诺一边听着从未有告诉她的那些陈年旧事一边扫过那片乌压压的字,双手不住的颤抖,咽喉似被一只利爪死死的掐着,让她难以喘息,
“不可能!”
她狠狠地将册子拍在石桌,一张泛黄的被振出一角,颤着手将它抽出,是张被烧了大半的信纸。
“寒光降乌落……”
陈戈诺无力瘫坐在石凳上生硬地偏过头,咬了咬唇,扯了抹冷笑,轻嗤道:“楚庄主,你知道的真多。”
楚慕觞含笑收回册子,随意往袖子一塞道:“生意人本就讲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呵,好个耳听八方,”陈戈诺长长吐了口气,“那楚庄主要和陈家或是听雨阁做什么生意呢?”
陈戈诺直起身强作镇定。自由最信任的人在一瞬间成了敌人,这世上真的就没有她陈戈诺可以交心的吗?
“自然不是。”
“也对,听雨阁出了叛阁人、陈家还有长辈看着,我一个外家义女自然谈不成。”她自嘲,先不提叛阁人,就是陈氏生意她也是上个月起真正接手,但前提是所有主线生意必须由陈家辈分最高的七叔公过目方可!这与形同虚设有何区别?谈得自然是
楚慕觞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善,心里感慨她涉世未深,“与诺儿不适合谈那些铜臭味的事,”说着,他起身点起她梨花瓣细嫩的下巴,凑到她耳边,道:“联手除去幕后。”
陈戈诺别过头推开他的手,凤眸闪过冷光,“小女子没那本事。”
楚慕觞收回手,双眼紧紧锁着凤眸,“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沧逸公子的恩,你还没报吧?”他直起身,掏出怀里的银簪,捏着簪身,银坠轻晃发出悦耳的叮铛声,“你要为义父报仇来作为还恩,我要揪出幕后为家兄、为楚家解恨,这生意一举两得啊。诺儿要好好考虑了。”说完,转身踱步而去,心里等着她喊住自己。
陈戈诺知道与他合作事情会简单得多,可牵扯的多了就不好收尾,但……还是顾着眼前吧。
想着,她就要喊住楚慕觞,这时,不远处的房门大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倒了出来,只听一记闷哼,再细看时君开阳晃悠悠抬起脸,两条红艳艳的鼻血挂到了嘴上……
“摔……死……爷……了……妞……过来……扶……爷一把!”
陈戈诺见他这副模样忙足尖一点来到他跟前,手一捞又拎着他的衣将他拉了起来,君开阳不满的喊着疼。
楚慕觞无奈摇摇脑袋回头道:“明日巳时十里外,灼南亭……”
“妞!那家伙说什么啊……”
“今后,你要喊我师父。”
“什……”
“好!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