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渊呀宁卿渊,为何你的失忆偏偏是忘了我,却对他人记得清清楚楚。难道是当日的一番情深令你反悔,可又担心伤了我心,才故意整出这一番骗局?
她紧紧地揪着锦被,憋在胸口的气儿让其呼吸越来越急促,难安难堪。
“有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着宁卿渊用食的昭若站起身来,指着床道:“床上是谁?”
“什么谁?”宁卿渊放下碗筷,试图将昭若给拉回,却被她给避开。
昭若二话不说冲上去将床幔给掀开,锦被也被扔在了地上,一番发作,却未发现什么。
“我方才......明明......”她支支吾吾,低下头道:“我可不是无理取闹。”
鱼笙从房中消失,宁卿渊没了心思应付昭若,丢下宵夜,将一群人支走。
他将门给关上,却未在屋中发现鱼笙踪迹。
被人胁迫的鱼笙摆脱困束,还未等她开口,来人已开口介绍,“鱼姑娘,在下罗一,宁府管家。”
鱼笙知道罗二有一位兄长,可面前这目露精光的男子与那只知吃的罗二相比,可看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道。
“鱼姑娘未见过我,我倒是认识你。不知姑娘可否记得城郊有一座庙,你们在那曾有逗留,少爷那日骑马去,却又牵了匹马归来,那日少爷见的人正是在下。”
鱼笙记得那日,但还是不敢贸然相信,“记不清了。”
“无事,”罗一笑道,一言一语,从他表情中难猜心思,“姑娘贸然闯入宫里,罗二替你去引开侍卫,估计也快回来了。”
“你为何要帮我?”
“罗一奉老夫人命令前来保护少爷。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一分私心,前些日子,罗二寄来一封信。”
“什么信?”
罗一摇头不言,“姑娘还是快些回府吧。你夜闯宫里惊动侍卫,想必那位主子也知晓了。若不出意外,已派人赶出宫,不多时就到贵府,只要姑娘不在府上,这鱼府怕是难保。”
鱼笙大悟。睿安帝白日的一番话原来是饵,就是为了引她入宫,可这是为何?
“若姑娘不嫌弃,罗一在宫外备了匹西域马,现在赶回去,也许能在他们之前赶回去。”
鱼笙急匆匆出宫,也不管丢失的令牌。
她一路奔驰,跃墙而入,落地之处正巧是白日踹锅的后院。不过此刻府上人大都已经休息,所以未有人发现。
其赶回屋中,屋内昏暗一片,这令她在门外犹豫了片刻后将门推开,屋里只有小鱼。
她脱下宫服,可一时半刻间又无法处理,只能丢掷床底。也就片刻时间,敲门声忽然响起。
“笙儿。”
听到是鱼倾城的声音,鱼笙将放在暖炉上烘烤的铜具放入被中,特地将发丝给拨乱,抚平气息。
鱼倾城又叫唤了几声,她装作睡音,将铜具归回原位,“这么晚了,母亲找我何事?”
“娘......”鱼倾城的声音瞬间提高,“怕你冷着,过来询问而已。”
“笙儿不冷。”
“你先将门打开。”
鱼笙点上烛火,又跑到铜镜前检查一番,将门给打开。
不出所料,宫里确实是来人了,却又出她意料之外,睿安帝也来了。
屋外漆黑,冷风吹入屋中,一个哆嗦。睿安帝眯着眼睛,一如既往地令人捉摸不透,“披件衣裳,莫要冻伤身子。”
因为忙着准备,鱼笙只着内裳,屋外一群侍卫为男,这让自小便女扮男装的她无多大讶色,可睿安帝出现,却令她不自在。
回到屋里披上斗篷,小鱼因有外人的闯入而发出警告之声。
鱼笙退到一旁,双手紧紧地抓着斗篷。先前紧张不察,现在忽然多出人来,屋中大门敞开,当真是冷的紧。
“冷?”睿安帝走来,解下斗篷给其披上道:“朕走后,你可有离府?”
“去哪里?”她道:“皇上想问什么?若你深夜入府只为问这一句,鱼笙倒不嫌麻烦,可只怕苦了母亲。”
睿安帝不言,撇开她走到床边,掀开被絮,用手抚着床被。
“我送你的令牌呢?”床被有温度,虽打消了一半疑虑却难定安心。
“皇上要收回令牌?”
睿安帝高深莫测地笑着,目光又落在鱼笙身上。他的手拂去她面颊上的碎发,那抹深笑令人不安。
面前的男子与宫外的那个他如同两人。
“鱼笙,”睿安帝又走近几分,微扬着嘴角,一声嗤鼻,“令牌呢?”
“扔了,”她道,最坏的打算便是令牌在他手上,深夜过来不过只是为了捉拿问罪。
“为何扔了?这是朕送你的。”
“皇上......”鱼倾城小心翼翼插话道:“笙儿自小就马虎,丢散落四是常有的事儿。”
“鱼夫人,”睿安帝语音一扬,说的意味深长,“子不教父之过。若是及时改正还为时不晚,想必夫人心中也清楚。”
鱼倾城小退一步,轻轻答道:“是。”
“鱼笙,”睿安帝又道:“令牌扔哪里了,朕派人找去。”
“屋外,”她指着屋外的大片地儿。
随行的侍卫开始在门外寻找。可以肯定,她在宫门外还将令牌掏出,想着是用哪种方法入宫,可现今,丢失在宫里的令牌却在门外被找到。
侍卫将找到的令牌交给了睿安帝,“既然都丢了,朕就将它收回。”
鱼笙未言,虽说心中也是好奇令牌为何会出现在此,但她的疑惑一旦被那人发现,定会成了质疑。
忽然,在外守候的侍卫有了动作。为首的侍卫急报,说是在府上发现鬼祟踪迹。
鱼笙想到可能,或许是谁捡到令牌给送了回来。她欲出屋查看,却被睿安帝拦住,“屋外不安全。”
她挣扎,甚至可以动手。但是,却只能妥协。
小鱼跑出屋,未有多时就回来了。侍卫在府上搜查一番,却未发现鬼祟踪迹,不久也都回去了。
鱼笙彻夜难眠,待第二日,宫中来人,说是请她入宫。
坐在马车里,因为昨夜一直回想令牌丢失,好奇为何丢失的令牌会出现在府上。
她本是想着是谁送了回来。可想着想着,又有另外一种可能。
是否令牌被宫人捡到后给了睿安帝,然后他深夜带人入府,询问她令牌的事,然后再以丢失为借口的情况时并未捅破她,可同时间却又以鬼祟人为借口而搜查整个鱼府。
入宫前,鱼倾城也再三叮嘱,有些话切莫多言,言多必失。
鱼笙愈加疲惫,更是头重脚轻,断断续续。
待入宫前,马车却停下。她将车帘给掀开,见罗一站在车前,驾车的车夫和侍卫都站在远处,应是收了好处。
“鱼姑娘,”罗一坐上马车,隔着一扇车帘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入宫。”
“看来皇上对姑娘倒是上心。”
“罗公子,昨日你也出现在宫里,不知有没有捡到一块令牌?”
“令牌?”罗一将车帘掀开一道细缝,确定马车里只有她一人,“姑娘离宫后,小的也走了,哪里能捡到令牌。不过,听罗二说,少爷在姑娘离宫不久后消失了一段时间。今日小人过来,就是想问姑娘,是否与我家少爷见过。”
“不曾,”鱼笙不相信令牌会是宁卿渊送到府上的,一来他失忆并不记得她,二来他一直在宫里,怎么会知令牌的事儿。
“谢谢姑娘,”罗一并没有走的意思,显然目的并不仅于此,“此行凶险,姑娘若无应对之策,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罗公子有话直说。”
罗一笑了笑,话语一转道:“姑娘口中的令牌有没有找到?”
“找到了。不知罗公子可知你家少爷失忆之事?”
“知道,罗二与我说了。少爷失忆,不过只是忘记了些事儿,不过因为鱼姑娘,至辽沅的事儿他也记得断断续续。”
侍卫过来催促,说是皇上等着,让他们快些。
罗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不过在递出的时候又将信给收了回去,“姑娘此行入宫不知何处再可全身而退。若姑娘在宫里遇上我家公子,可不见便避而不见,远之保生。”
“谢谢罗公子提醒,”罗一说的话与信里的意思将近,都是让她与宁卿渊保持距离。若那封被烧毁的信是罗一所写,他为何又在此时提醒着她?
“姑娘小心。”
“等等,”鱼笙将车帘掀开,半个身子探出道:“你可知宁卿渊失忆原因?”
“或许有人与我一样,不想少爷与姑娘出事,”罗一背过身子,又转过身来,透露了些,“这本和姑娘无关,可有人却有心将姑娘牵扯进去,如今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唯一只有小心。”
罗一走后,宫里又派了人来,说是久等不见其等回宫,怕路上出了事。
鱼笙被宫人领着去了楽安殿,睿安帝刚批阅完奏折,整个人瘫软地躺在椅上,见到她后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有多大反应。
“皇上吉祥,”行礼后,宫人端来方椅让坐下,“皇上找鱼笙何事?”
扶椅的宫人对她使者眼色,让她说话莫要这么直接。
“想你了,”睿安帝伸了个懒腰,抿了口茶道:“想的紧,可朕又不能轻易出宫,只能麻烦你入宫。”
鱼笙轻轻一笑,身子微微前倾,垂落的长发散在衣上。宫人是一大早入府,出发前鱼倾城却将她拉入房中,在发髻上又多插了几根珠钗,虽然未有任何交代,却又知晓这份深意。
“怎么?”睿安帝站起,走过来道:“为何这么笑?”
“好笑而已。”
睿安帝轻轻一笑,将她发髻上的珠钗一一拿下,“这东西确实好看,可一个不留心却也成了伤人利器。”
鱼笙站起,方椅倒地,宫人跪着身子将方椅扶起。睿安帝将珠钗放在桌案上,连着昨日被要回的令牌放在一起。
“你先去休息。”
未来得及问也未有人回答,便被人带到一个叫韶芷宫的地方。这是她第三次入宫,并不知晓是每个宫苑都会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是因她的到来而得来一片净地。
韶芷宫有宫女八名,太监十二个,说是昨日收到命令,今个儿大早刚搬来。
鱼笙被领入房间,宫人在旁伺候让她坐立不安。不多时,罗一不知何法入宫。
马车上的无关紧要,可到宫里的隔墙有耳,他却说出一段往事。
“司文帝在世时,手中有元大将,如今算来应是今日的将军府,杨耀先祖。当年司文帝有两子聪慧,其中一人称霍景,一人称霍褚。这两兄弟非一母所生,霍景乃二子,而那霍褚为三子。太子因病辞世,本是霍景为太子,可司文皇帝却封霍景为太子。且当时,杨家先祖与霍景交好,霍景愤愤不平,在司文帝驾崩后准欲起兵造反,却不想杨家先祖叛变。江山得保,霍景自刎当朝。”
“然后呢?”鱼笙接着问道:“你为何会知晓这些?你到底是谁?”
“当年罗家在辽沅也算是大户人家,仅因为当年两子争夺帝,罗家没落,不得不迁移以保性命。”
“为何会成了宁家家仆?”
“宁家对罗家有救命之恩,”罗一道:“现在他将你请到宫里,无非就是想将你软禁。”
“你为何如此肯定?”
“卷土重来,”罗一道:“当年霍景自尽却留下一子,虽已经过数十年,可霍景之族人却又打起主意。睿安帝怕是听到风声,却不想心慈手软而择一网打尽,所以......他不仅是要霍景一族的性命。”
“若依你所言,只怕牵扯的人并不少,王权富贵,怕赔上的还是霍家一族。”
罗一笑了笑,鱼笙分析的不错,“这些陈年往事本与少爷无关,可谁知偏偏去了悦然居,而那尹志然在这件事中又起到关键,所以,少爷与你也近似,也算被软禁在宫里。”
记得出发西胡时候,悦然居还是大门紧闭,前两日她去绸庄时候也经过此,虽说大门上的封条没了踪迹,可屋外却堆放着杂物。
“悦然居有个伙计叫王楠的,西胡之行我们倒曾和他遇见过,还有叫什么忝音阁的,王楠似有举足轻重地位。”
“那......”罗一未听说过什么忝音阁,不过有了线索,定会有收获,“你替我好好照顾少爷,我去会会那叫王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