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梵阳皇帝皇甫茗禅有三子一女,大皇子文恺,二皇子泽宇,三皇子武贲,小公主宁正。
有帝都德高望重黄门郎大学究点评三位皇子,大皇子皇甫文恺以仁德服众,心胸豁达,功格区宇,唯缺为帝王者之霸意;二皇子皇甫泽宇工于心计,心思缜密,却过于阴沉戾气,心有城府,不甘人下,似蛇似虎,时而阴蛰时而怒啸;三皇子皇甫武贲自幼习武,积攒卓勋,可独当一面,性烈易怒,难当大任!
点评二皇子时,所用笔墨最多,言辞也是最锋利。言语有褒有贬,点评一阵见血。
大皇子及冠礼后,已开始接触帝国上下大小政事,御殿月华候陆妙柏对大皇子才华大加赞赏,认为其光明磊落,可负帝国社稷命脉。而二皇子执掌鬼部斥候谍报,整个帝国被他撒下一张巨网,时时刻刻都会有机密情报传递回帝都,不仅如此,二皇子钟情于暗杀,围剿,能从杂乱无章的线索中理出脉络,有快刀斩乱麻的魄力,对局势的驾驭力堪比帝王!
而茗禅陛下决意年末封立太子,三皇子投身军旅,常年不在帝都,没有多少羽翼,太子只可能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中的一人。大皇子与二皇子身后派系之间明争暗斗趋于白炽,帝都权贵好似赌徒*,押宝离手,不得再变!
这等于是要在选未来的皇帝,若是支持对人了,新帝登基,莫大福泽绵延,若是站错了队,那下场就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薄情莫过帝王家,如今皇帝皇甫茗禅登基后,不等龙椅坐热就屠戮了一帮功勋老臣,梵阳军系几乎被来了个大清洗,直至现在才慢慢恢复元气!
一想到这里,这场赌局愈发令人窒息,愈发使帝都权贵们投下重注,赢得起输不起。
此刻本应该坐镇帝都皇城的二皇子竟出现在尚吉城的客栈中,与沧海军大都统李暹之子针锋相对。
二皇子似乎没有让李轻裘起身的意思,负手而立,金黄蟒袍逆光之下璀璨夺目,仿若在挺拔身体轮廓上镀了一层光晕,而面容在阴影中模糊不清,依稀可见一个刻薄冷笑。
“本皇子问你,大约一月前,我的两个斥候是不是你的人杀的?筋骨寸断,绑了石头沉入甲秀湖里!”
“不是!”李轻裘咬牙答道。
“不是最好!”二皇子轻笑一声,“本皇子来的有些迟了,错过了李暹,有的话没能当着他面说,不过你在这里也差不多!反正西南李家,不过剩下李暹还有你李轻裘两个男人么?”
“李家安分守己最好,帝国要重整军系,按照帝都指令做事即可,为何李暹迟迟不肯交出兵权?是贪权还是真如传言所说,西南李家要割土为王了?”二皇子言辞百无顾忌,犀利尖刻。
“西南李家沧海军,十五万兵马雄踞西南,可战可守,已耕养兵,年年都有壮士新兵入伍,西南一年五百万镒黄金出产皆用来维护军队,沧海军现在是整个帝国最强悍的战力。你李家主动交出军权最好,我皇甫氏保你享尽荣华富贵,可非逼得皇族用强,那就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殿下是想用沧海军十五万兵马奠定太子之位?”李轻裘轻声道。
“呵呵,目前帝国内最难啃的就是西南这块硬骨头,皇甫文恺想拿下,我也想,谁先得到沧海军,太子之位就是谁的,而你,也不是想先我一步找到宁正,送宁正回帝都,成梵阳的驸马?李球儿啊李球儿,你还真敢想,你配得上我妹妹么?!”二皇子戏谑道。
二皇子慢慢蹲下身,伸手抬起李轻裘的下巴,看向他汗流不已的面容,笑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脸狗样还妄想娶皇甫家的女儿?你算得了什么,没有李暹和十五万沧海军,你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伸手在李轻裘俊逸脸颊上拍打着,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说话时,李轻裘半边脸颊已是通红。
他站起身,阴冷一笑,说道:“滚吧!”
李轻裘站起来,竭力抑制心中狂怒,深深看了一眼金黄蟒袍的二皇子,冷冷说道:“没有皇甫这个姓氏,殿下又算得了什么?”
话罢便转身离开,被誉为风流独占八斗的李家大公子,被皇族极尽羞辱,却保持了难得的隐忍克制。身后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武士眼神阴沉,看向主子的神色却是难得的柔和——能懂得隐忍是好事,方才二皇子殿下分明是有意要激怒主子,若主子当即暴跳如雷与二皇子翻脸,那西南沧海军在朝廷庙堂上就满盘皆输!
就算是二皇子无理在先,可真的撕破脸了,皇族会和你讲这些道理么?
西南沧海军在梵阳孤立无援,若是庙堂上再输,那就真一败涂地了!杀皇子,那是鱼死网破的结果,是没办法的办法!
李轻裘走的飞快,脸上的是如雷狂怒,咬牙切齿道:“二皇子?你是二皇子又如何?这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先是闭门不出,让他枯跪长久,连请三声才悠然开门,言语极尽讥讽挖苦,再啪啪啪打他脸……这一下午仿佛将二十年来的羞辱全部加持在身上了!
可他还是要忍,为老爹忍,不能再惹麻烦给老爹添乱!
李轻裘出了天元雅阁便钻进马车中,一言不发,络腮胡武士叹息一声,牵马回府,四十余名沧海军武士紧跟而后。
待李轻裘离开,二皇子面容淡漠,说道:“宁正公主为何不在此处?”
一名挂弩配短刀的蒙面鬼部谍子跪在他面前,沉声道:“回禀殿下,绝对错不了,此处正是公主殿下下榻之地!”
“从先前两名暗中保护公主殿下的斥候被杀开始,到现在近一个月时间,连公主殿下一根头发都找不到么?这就是鬼部的效率?”二皇子轻声问道。
他的语气很清冷,听在这名鬼部斥候耳里,像是天雷滚滚,跪伏在地上的鬼部斥候五体投地,大气都不敢喘。
“不仅要找到公主殿下,还要找出先前两名斥候是谁杀的!不要再让我失望,本皇子不养废物!”二皇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斥候浑身一颤,沉声答道:“是!”
黑衣蒙面斥候缓缓退去,留下二皇子一人。
金黄蟒袍的男子环视这座淡雅房间,角落里一件流光溢彩的鲛舞流仙广袖裙静静挂着,冷漠刻薄的二皇子终于发自内心的微笑一瞬。
父皇不喜他阴冷性子,大皇子与他为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三皇子性子简单刚毅,与他谈得来,却常年虽军士在外,偌大皇宫,与自己亲近的也只有妹妹皇甫宁正。当听闻父皇要将宁正嫁给一名将种子第时,他是第一个反对的,特别是父皇流露出要攥紧十五万沧海军的想法时,宁正要嫁给谁已经一眼明了。
要自己的妹妹嫁给大纨绔李轻裘?二皇子讥讽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当妹妹告诉自己她不想嫁人,她觉得在皇宫里像一只笼中鸟,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默不作声,只在宁正要悄悄溜走时,派了两名斥候谍子暗中跟随,一路与皇宫大内太监侍卫打过招呼,让妹妹得以顺利出宫。
这件事瞒不了父皇多久,迟早是要被知道是他故意放走妹妹的。只是为了宁正,他不惜被父皇责罚,甚至可能因此要丢了太子之位!
可这又算什么?他无非是想让宁正幸福开心,让她能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尽力去争夺太子之位,成为梵阳皇帝,给妹妹想要的一切!仅此而已!
可是宁正,你现在在哪里?
一朝皇子像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般,颓唐坐下,不顾金贵蟒袍褶皱,双臂放在桌子上,脸颊埋在臂弯——与宁正困倦时的姿势如出一辙。
乖张阴冷的二皇子竟也有如此倦怠的时候,仿佛累极了般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和大皇子都为太子之位奔波操劳,父皇年末要立太子,大皇子党和二皇子党都急了!
大皇子想要太子之位,是为了自己的霸欲,他想要做那青史留名的千古一帝!而他想要太子之位,只想着让妹妹开心,让宁正不必觉得梵阳公主这个身份成为禁锢她的牢笼。
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已经让他无比厌烦,只想静静睡一会,睡一小会儿就好!睡醒了他就有力气继续与大皇子争斗,有力气与帝都权贵们斡旋,有力气给宁正想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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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吉城逛荡的宁正手里正拎着一串贝壳风铃蹦蹦跳跳的走着,这些贝壳颜色都是天蓝,淡紫之类的罕见颜色,随着她轻快的步子,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女孩笑得开心,尚吉城好玩的东西比皇宫多太多!这串风铃能让她开心好久好久呢!
尤其是卖贝壳风铃的小哥说,可以在上面刻上你爱的人的名字,这样风铃响起来时,就觉得像是他们在对你说话。
她的脸上笑开了花,“这个淡紫色的贝壳上刻我哥哥,泽宇!这个这个,对,这个淡蓝色的上面有金色小斑点的贝壳刻上我的好朋友,星辰!”
貌似长这么大,与她关系最好的,就是二哥了,在还有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星辰!
嘿嘿,女孩心满意足拎着贝壳风铃继续游荡,打算晚上翻墙再去找星辰,给他看这串风铃!那个淡蓝色上有金黄斑点的贝壳看起来正像是一小块星辰夜幕。
等到二哥来找自己时,在让他也看看这串上面刻着他名字的贝壳,他一定会很开心!
女孩笑着走着,手里贝壳的釉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笑声如风铃般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