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卖花姑娘

红花已经心死,可是秋叶还不甘心。当他看到父亲和涂小姐带回来的花,就明白,他们一起去过花铺了。

而涂小姐还笑吟吟地对他说,“那位花铺的老板的姑娘还送了我们这些花,死活不要钱,说是庆贺我们新婚的礼物。她可真大方,连着牡丹图都送我了。我都不好意思,就回赠她一个上好的玉镯子……”

秋叶一把夺过涂小姐手里的画,果然是牡丹图。这一瞬间,秋叶的心,凉透了。把最珍爱的牡丹图都还回来了,红花这是要彻底断绝往来,这怎么可以?

他没有答应涂家的婚事,他没有背弃誓言,可是红花只是看到父亲和涂小姐一起去买花,就这样恩断义绝,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不服!

秋叶放下画,夺门而出。

涂小姐急了,想拦没拦住,回头看秋老爷,后者捋着胡子,微微点头,“让他去,无妨的。”

……

秋叶急匆匆地跑去曲家花铺,不顾伙计阻挡,就冲进了后院,“红花,红花,你出来!”他像个疯子似的,推开人家的一扇扇房门,去寻找红花,曲家娘子吓着了,“你做什么?”

红花本来藏在屋子里,但是看见秋叶跟疯了似的找她,只好从躲藏之处现身。

秋叶一见红花出来,立刻抓住她双臂,“红花,你送的新婚贺礼是什么意思?还有把画退还是什么意思?你反悔了吗?你是怕了吗?我跟你说了,你要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有答应订婚,那是父亲一个人的意思!”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一个人的意思就够了。难道你要忤逆不孝吗?”红花说完就挣脱他要离开。

秋叶再次抓住她,“不行,你要信我!我们一起去求爹,我们给他跪下,告诉他,我们不能分开,除了你我谁都不娶,好不好?跟我一起去!相信我!”

红花摇了头,“不好。即便就算我们求了,你父亲同意了。可我这个样子嫁进你家,一辈子都要被瞧不起!我为什么以前都不愿意嫁人,不就是怕去了婆家受委屈嘛!可是,我如果嫁到你家,恐怕要委屈一辈子。我不想高攀你了,原以为跟了你,能当官太太,让我们家改换门楣,可是,你现在连个进士都不能考了。还有多大前程?当不上官太太,还要受一辈子委屈,我不愿意,你走吧。”

秋叶从没想过这一层,他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长辈面前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可是他没想过,红花不愿意受这委屈。

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两个人海誓山盟的情分连这点困难都经不起,他摇头说,“我不信,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故意气我的!”

“我就是这样的人!”红花把秋叶狠狠推开,“你们读书人的门第高高在上,瞧不起我们商户人家。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可是,到头来,你家跟别的富贵人家没两样!你们一样瞧不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就不服这一句!凭什么其他事情都是下品了?360行,行行出状元!这世上,既然有这么多行当,那每个行当就是不能缺少的。凭什么你们文人就这样清高,瞧不起人。我后悔认识你了。真的。你们家太瞧不起认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回回的,跑到我们家买花,连未婚妻都上门了,这是示威呢!你当我们傻呢!你走吧!”

秋叶呆了,他不知道,原来和自己的缘分,在红花看来,里面有这样多的委屈。可他还是不相信,“这不是你真心话!你是为了让我做个孝子,才说这些绝情的话,对不对?”

“你别自作多情了!你做不做孝子跟我没有关系了!还有,你等一下,……”红花转身回屋取了先前秋叶送她的碧玉簪出来,“还你!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是我们家也不缺钱,簪子还是买得起的!你这大少爷,要耍弄我这小门小户的女子,也不能够!”

秋叶也生气了,不肯接过簪子,红花就直接把簪子扔到了地上,转身回屋去了。

这下秋叶再没脸留下,他一路回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了晚间,又让文墨找了酒来,一杯杯地灌着自己。文墨要阻止,还被他推开。

涂月娥知道了,过来相劝,秋叶理都不理,只管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最里还说着,“我不信,我不信!”

涂月娥看了就明白,那红花姑娘肯定是冷心冷情地对待秋叶,但是秋叶却情根深种,还没死心。

一连几天,秋叶都在醉酒。

这不行啊,涂小姐想着。她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直到天亮。

过了几天,涂月娥就又去了曲家花铺,一进门就向红花深施一礼,“姑娘,求您帮帮他吧。秋叶现在不思进取,还嘴里念着你的名字,可是,他父亲身体不好,如果他执意要娶你,势必会气着父亲,成了不孝之人。而且,我爹已经在安排秋叶的前程。越州城周边几个县,只有我们那个县,县丞的位置快腾出来了。如果,秋叶是我爹的女婿,这事我爹自然尽心,可如果……”

“这是秋家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了。”听到秋叶醉酒消沉,红花心痛无比,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无事的样子。

涂月娥叹气,“姑娘只要一日不嫁,秋叶就惦记你一日。秋家就不得安宁。这几日,伯父的身体愈发不好了。”

红花笑了,笑中带泪,“您涂大小姐的意思,不管我愿不愿意,为了你们两口子将来夫妻和睦,我还必须要嫁回人吗?小姐,您这强人所难了。我不嫁人,不是为了他。我十五岁就说了不嫁人,要守着花铺过日子。”

“我听说了,曲小姐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可是,世人总觉得女人总是要嫁的。你这一直不嫁,人家会觉得奇怪。难免有人会误会,你还在等着谁。”涂月娥委婉地说着。

红花想了一会儿,黯然地说,“好了,我知道你的来意了。虽然我和秋公子清清白白,原也没什么。不过,为了让你安心,让秋叶死心,我会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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