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红花和小弟回了家,父母都急了,“下这么大雨,怎么不早回家,都要去找你们了!”
小弟编瞎话说,“我和阿姐赏雨呢,大街上,就我们俩人,感觉挺舒服的。我都忍不住要作一首诗了。不说了,我写诗去了!”
“我也回房了,换衣服去。”红花笑吟吟地转身进房门了。
“这俩孩子!”曲老爹也笑眯眯的,孩子们高兴,他就高兴了。曲娘子咳嗽起来,曲老爹赶紧给她拍背,“快回去躺着吧,孩子们都回来了,不用担心了。”
此后,红花就足不出户,开始她甜蜜的期待。她心里装着喜欢的人,整个人都光彩起来,她每天欢欢喜喜地侍弄花草,照顾家人,母亲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看到她不出门,秋公子也不来找了,曲娘子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孩子突然一改前些日子的沉默,变得这么活泼,有点奇怪。
秋叶在家也安心读书,秋老爷很放心,有时候还提醒儿子,“也出去走走,别读书读傻了。”
文墨心说,“公子才不傻,人家精着呢,背着你都要定终身了。”文墨那天虽然没有跟去,可是,他从公子常常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就知道,公子得偿心愿了。
两个人分开的日子里,虽然没再见面,却彼此牵挂着,回忆着,期待着,过着一个人的甜蜜的日子。
兴许是这一对有情人太幸福了,老天就降下一件祸事。
这天,秋叶从外面回来,阴沉着脸,急匆匆去了父亲的院子里,文墨在后面跟着,大气都不敢出。
秋老爷在自己书房里,听了儿子的诉说,惊得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跌坐在椅子上,“这怎么可能!怎能如此荒唐!他,怎么敢!莫非是因为,……你为贺秀才出头的事?”
秋叶缓缓点头,“教谕赵恒告诉我,他看到那本诗集了,说我真有心。”
“他怎么敢!如此荒唐……他竟然想得出!他这是,要毁我秋家!他如何配得上,那身官服!”秋老爷愤怒起身,却摇摇欲坠,秋叶赶紧去扶,却见父亲嘴角留下血丝,秋叶大惊失色,“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秋老爷闭着眼睛倒下了。
文墨跑进来一看,顿时就哭了,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经不起事情,抽抽搭搭地说,“公子,怎么办?”
“怎么办?快去请大夫!”秋叶大喊。
文墨才反应过来,狂奔出去了。
秋老爷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儿子焦急的脸,“爹,你怎么样了?”
“无事,不用担心。”秋老爷虚弱地说着,还企图坐起来,秋叶赶紧把父亲按住,“您别动,大夫说了,要好好休养。”
一边的大夫也写好了药方,“照这个去抓药吧。”
秋叶拿起方子看了看,又问了饮食禁忌,就叫文墨拿着方子去抓药去。秋老爷问大夫,“我身体一向很好,应该无大碍吧?”
大夫摇头,“您这是往日思虑过甚,又突然急怒攻心,气血不畅……一定要好好调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大夫走后,秋叶也劝告,“父亲,您好好休养,儿子的事情,儿自会处理。让父亲为我担心至此,是儿不孝!”说着,便落下泪来。
秋老爷摇着头,“你有什么办法?这件事,既然是以为父做借口,那就要为父来处理,大不了,为父敬告祖宗,改了这个名字就是了!为父无论如何,不能拖累我的好孩儿!”
“为了儿子考科举,让父亲改了名字,只怕他们更要说儿不孝了。父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不要自责了。是我行事不周,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去管了自己管不了的事,是儿子轻率了。”秋叶悔恨得无以复加。
可是秋老爷,却不赞同,“我儿有什么错?弘扬正气哪里有错!父亲阻止你跟他们对上,不是你做错了,而是他们手中有实权,你还受着那些恶人的挟制。若是我儿猜得没错,他们收受贿赂在先,夺人前程在后。不仅逼迫才子代笔,欺世盗名,还有可能与命案有关,这桩桩件件,哪一样是正人君子所为?不,休说是正人君子,便是市井莽夫,也做不出这般无耻之事!如今,他们竟然拿这种荒唐的理由来害我儿!我绝对不让他们得逞!”
“那赵家莫非以为没了我秋叶去参加科考,他赵岳就能上榜了?太自以为是了吧!”秋叶也气愤不已,“我去见见柳先生,让他帮我想想办法。父亲这里,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
“也好,你先找找相熟的人,或许能有转机。不过,虽然那些鼠辈无耻,可是如今你要去京城赶考,没有文书是不行的,人家掐着你的脖子,该低头时,也低低头,过了这一关再说!”秋老爷忍着气说出这话。
秋叶无奈点头,“记下了。”
柳先生家堂屋里,秋叶诉说了事情的经过。柳先生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这,这,多少年来,我们越州城的赶考举子中,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只因为你父亲名讳里有个‘进’字,就不许做儿子的考进士?避讳父母名讳虽是常情,可也不是这般避讳法啊!”
“学生听了教谕的说辞,也是十分震惊,他如今不给我发举荐赶考的文书,学生,就无法赴京赶考啊!”
柳先生问秋叶,“秋叶,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罪了赵家。往常我看你就有些看不惯赵岳,你二人虽同为举人,却很少来往。我以前以为是文人相轻,现在看来,只怕你二人是有过节吧?”
秋叶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好瞒着什么了,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嘶——”柳先生听到秋叶怀疑赵家叔侄与贺秀才之死有关,就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