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海之威

盛夏的热浪席卷周国的土地,灵淄两州也不例外。吴忧离去所带来的影响就如同湍急的河流中激起的一个漩涡,很快就随着流水消逝了,靖难军的日常工作仍然在有条不紊地开展着。不同的只是阮香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她变得寡言少语,威严自重。

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任命阮香为淄州牧,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阮香本来以为张静斋会设法从中阻挠,不过现在看来张静斋显然承认了阮香的存在这一事实,他甚至没有装模作样要挟一下,而是很痛快地在朝议中支持了这项任命。回来的使者直接带回了授予阮香的印绶还有正式任命的圣旨。

圣旨中开始不疼不痒地申斥阮香未得旨意就擅自攻灭郝萌,然后很快就转入正题,几乎原封不动按照阮香所表公布了郝萌十项大罪,又对阮香进行了嘉许,任命她接任淄州牧,圣旨最后特意加了一条,泸州刺史赵熙不尊朝廷号令,招降纳叛,收容拭前靖南王之叛逆苏中,窃据州郡,拥兵自重,抵抗天兵,着征东将军阮香尽快起兵进讨云云;又及,怀州刘向勾结异族,图谋不轨,颇有异志,命阮香就近监视,着意提防,若有反叛征象,不必申报朝廷,可自行征讨云云。

阮香也明白,现在皇帝掌握在张静斋手里,这一纸圣旨任命其权威性根本就没人放在心上,对于各家诸侯来说和废纸没什么两样。估计也只有在那些小兵的心里才有点儿神秘的意味吧。不过张静斋这么痛快地发下这任命倒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本来她是做好了另一种准备的。

看到了后边附加的条件,阮香不禁微笑了,张静斋打得好算盘,承认一个既成事实,却要她同时开辟南北两条战线。即使是拥有了两州的地方,阮香也不敢进行这样的冒险,何况现在至少表面上还和赵熙维持着盟友的关系。不过对于这道圣旨她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既然它给了她占领淄州的擅作主张的军事行动一个合法的正统的名正言顺的名分,她总得为这个“朝廷”做些什么。阮香初步打算是用快速有力的动作,通过一两次战斗,拔掉苏中这颗拦在面前的钉子。

阮香对赵熙收留苏中很是不满,难道他不知道苏中和自己是死仇?现在近在咫尺的苏中成了阮香的一块心病,苏中就在阮香的眼皮底下扩充他的军队,赵熙则给了他大量的军需物资,皋城和凤来城两城的城防也日趋严密。根据宁家透露的情报,最近淄州那些接连遭受沉重打击的豪族已经打算投向苏中那里,他们打算让苏中替他们训练军队,特别是由他们本家子弟组成的军官,为此他们打算动用他们的外州的关系,为苏中提供大量的金钱和物资,以便得到他们最需要的军事援助。苏中采用蔡忠之计,向这些豪族借钱为他的军队换装,这样就一方面解决了他捉襟见肘的军费问题,一方面将这些人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些世家大族联合起来的势力非同小可,尤其是他们在淄州广泛的人脉,无疑将成为苏中最大的助力,只要有他们的支持,不难在淄州和阮香再次一争长短。因此苏中的部队扩充的速度是惊人的,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阮香毫不怀疑苏中将在秋季到来的时候拥有一支不下于五万人的训练有素的军队。

让阮香操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接手淄州,也意味着接手了淄州的海防,不同于贫瘠的灵州,淄州沿海地区都是非常富裕的地区,海岸线也长得多。很多人都是在大海里讨生活,海洋运输、渔业、海盐生产等和海洋密切相关的产业是沿海居民的重要经济来源。但是海洋为淄州人带来了巨大的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每一次海上刮起台风——这在淄州来说是经常的,总会造成不小的损失,沿海靠着海洋的地方寡妇也特别多。阮香虽然采取了不少措施保障那些船员和渔民的安全,但是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以前她没有接触过海防方面的东西,所采取的那些措施也只能算外行人的好意。

宁宇综合了不少老水手的意见,倒是提出了一些有针对性的意见,但是阮香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陆地上,对于修筑防波堤等耗资巨大的计划只能先放一放。而且考虑到以后靖难军的主要威胁还将来自于陆上,所以阮香对于宁宇提出的重建一支强大的水师的建议也缺乏兴趣。再说她现在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来造船。所谓上行下效,阮香对于海防的忽视直接导致了其下属的官员们也重陆地而轻海防,物资补给等也都以陆上为重,沿海地区得到的照顾少,赋税徭役却一如以前的繁重。这也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灵州水师虽然击败了号称大周最强的水师的淄州水师,但是却没有因此而取代原淄州水师的地位,不管是装备还是人员配置都还达不到原先的训练装备水平,船只的补充也很不到位。

很快阮香就为自己的决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六月份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台风让沿海居民损失极为惨重,台风肆虐过的地方惨不忍睹,几十条来不及躲入港口的船只倾覆,宁宇麾下的一个正在训练的舟船中队也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一个人都没回来。

这次灾难使得沿海的物资和人员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受灾人家达到几万户,一时间沿海各地的村落几乎都挂起了召唤亡魂的白幡,村村有哭声,半数以上的人披麻戴孝。人们的各种不满和怨恨在积累,有迹象表明,这种不满在某些有心人的蓄意挑拨之下有变成一场暴乱的可能。

有句话叫祸不单行,这回算是全叫阮香给赶上了。阮香正为赈灾的事情忙碌的时候,又传来一个坏消息,来自东海的岛国蝎台的海盗趁灾后海防松懈的机会,明目张胆在沿海登陆,烧杀劫掠,无所不为。碰上正规军的围剿他们就退回海岛上的基地,大部队一撤,他们又卷土重来。宁宇那支显得十分薄弱的水师只有一些中小型号的船,大多只能在内河航行,不具有远洋航行能力,阮香又不能提供给他足够的经费制造适合海战的大船,直接征用民船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宁宇等一众水师将领每每对着大海扼腕悲叹,而被蝎盗(沿海人对来自蝎台的海盗的称谓)劫掠过的村庄那一片狼藉的景象更是像刀扎在他们的心上,对村民们丢过来的死鱼烂虾他们都不愿意躲避,他们感到不敢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悲愤的村民们怨毒的眼光。由于水师多数操船熟练的士兵都是来自淄州沿海,每天只能在内河巡逻让这些士兵憋的十分难受,来自于家乡父老的指责和挖苦让水师官兵的士气日渐低落。水师中开始出现士兵逃亡的现象。

在阮香终于注意到水师的异常的时候,事情已经恶化到这样的程度:有一个水师中队——它的士兵完全是由淄州人组成的,发生了哗变,杀了他们领队的灵州军官之后,夺船向外海逃亡,而且他们夺取的正是宁宇手下不多的几艘能在大海中航行的大船之一,航速快,禁风浪能力强。宁宇闻讯大怒,亲自组织船只追击。但是老天正好像专门和靖难军过不去似的,先是一阵大风打散了宁宇的追击船队,几艘船沉没了,有两艘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追上了叛逃士兵们的船,在随后二对一的交战中,竟然一艘被叛兵击沉,一艘负伤逃跑,结果正好碰上了蝎盗的船,整艘船的人都被俘虏过去。后来叛兵们不敢登陆,居然就投降了他们的死敌蝎盗,成了为虎作伥的爪牙。在这些熟悉当地地形的士兵指引下,蝎盗们更加猖狂和肆无忌惮,甚至敢于深入内地上百里祸害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受过劫掠的地区了,一时间海防一日三惊,让原本就一团糟的救灾工作火上浇油。灾后重建也迟迟不能取得成效,沿海地区民怨沸腾。靖难军在这一地区的威信降到了冰点。

这一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是难以估计的。阮香在淄州所推行的各项政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靖难军靠一系列军事胜利所积累起来的威信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阮香现在在一个她所不熟悉的领域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靖难军将面临着全面失去淄州民心的危险,而现在靖难军的威信滑坡似乎正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这次事件也暴露出阮香现有的军政体系中非常缺乏擅长行政工作的人材,从一开始忽视海防,到后来出事之后仓促的应变,笨拙的处理,还有很明显的缺乏和沿海居民的交流,对于水师的问题缺乏足够的重视,直到出事之后好几天的时间都没有拿出有效的解决方案。阮香在军事方面显得驾轻就熟,在政治阴谋上也游刃有余,但是在处理内政问题上手段就显得生疏得多,这也是因为靖难军成立至今一直没有停止过军事方面的行动,不管是人才的选拔,还是官员的任命,都明显带有军事化的色彩。不知不觉间阮香似乎将最根本的老百姓的问题忘在了脑后或者摆在了一个不是那么重要的位置,直到形势严重恶化,才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损失已经形成,如何善后就十分考验领袖的才干了。

阮香面对着这一堆麻烦问题,眉头越皱越紧,脸色只能用阴沉来形容了。在北方针对苏中的兵力集结也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了严重干扰,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已经基本上停顿了。现在军心浮动,流言四起,陆军的士气也受到了影响,而因为那个叛变的水师中队都是淄州兵,军队的非淄州籍指挥官们对于自己队伍里的淄州兵都产生了疑虑。看起来不妥善解决这件事的话,军队很难形成完全的凝聚力。阮香从来没有像这一时期那样强烈地感受到争取民心的重要性。阮香在这一时期是那么的焦虑,以至于在一次私下的谈话中,她曾试探着询问宁雁完全放弃沿海地区,像灵州一样,让淄州沿海居民全都撤向内地的可能性。

宁雁是开始时候主张轻水师而重陆军的最坚决的人之一,现在尝到了亲自制造的苦果的滋味,自然心中很不好受。和阮香一样,他在开始的时候是从纯军事角度考虑水师的问题的,而现在局势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了军事武力所能解决的范畴,形势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没有料到。这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个人——吴忧。要是有他在的话,局势肯定不会这样糟糕,几乎每个熟悉吴忧的人都这样想。吴忧这人平时看起来松松垮垮,一点儿都不注意小节,似乎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是对于大局的把握能力显然强过其他所有人,好像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他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做了适当的事情,从而将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虽然阮香很后悔当初放吴忧离开,不过现在多想也没用,阮香虽然烦恼,也知道这个时候全军都在看着自己,任何人都可以慌乱,但是唯独自己决不能流露出任何惊慌的情绪,她还得打点笑颜,摆出镇定的脸色来安抚那些暴躁不安的将军和士兵们。

阮香召见了宁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宁宇简直没有面目再见阮香,他通过宁雁向阮香请辞,阮香不予批准。这些天他一直躲着阮香,这回阮香指名召见,他只有硬着头皮来了。

宁宇一进阮香召见他的大厅就跪下了,阮香叫他起来也不动弹。宁宇匍匐于地道:“宁宇有罪,请郡主责罚!”

阮香明显憔悴了许多,见宁宇执意不起来,不禁叹道:“将军若有罪,那我岂不是要罪上加罪?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都是我考虑不周到引起的,对宁将军先前的提议太不重视,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被动局面。现在咱们在淄州的形势可险得很哪,弄不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咱们这个跟头就算是栽大了。不少人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哪。”

阮香这番话后半段混进了不少平民所用的俚语,和她平时说话所用的那种一本正经的文绉绉的周国官话大为不同,宁宇也不禁留上了神。

阮香在厅内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走来走去,又道:“其实这几天出了这么些事情我也挺心烦的,不过现在我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后悔懊恼都不能解决问题,现在再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大哥在的话,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想过各种可能,可以说,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就在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越想就越是头痛。因为,我猜不到他会怎么做。”

宁宇目瞪口呆,很明显是受了惊吓,他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他简直不敢相信,阮香在向他倾诉心声?阮香似乎也忘记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来回踱步。

阮香道:“我至少想明白了一点,大哥可能做任何事情,但是就是不会待着什么都不做。呵呵,他一不在,我就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香轻轻笑了一声道:“说远了,你一定还在奇怪我为什么找你来。我这几天在受灾的地区走了一圈,亲自去向灾民询问了解情况,希望能够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还到水师的营地去看了看,和几个官兵谈过话。你猜猜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宁宇道:“郡主一定是有了对付眼前困难的好办法了。”

阮香微笑道:“错!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想出来。我发现自己采取的救灾措施并不恰当,虽然花了很多钱,但是效果并不好。还有水师的问题,看得出来,官兵们怨气不小,也发现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不过办法虽然没有,却有一个主意可以缓解一下我们目前的处境。”

宁宇等了半天阮香都没有往下说,抬头一看,阮香正笑吟吟德望着自己,不过这种笑容总的来说给人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宁宇赶紧将这危险的念头赶出自己的脑子。恭恭敬敬道:“郡主睿智,我等自是不及。”

阮香道:“其实要解决这些事情难,我们眼下也没有这个精力,但是要压住这些事情倒是不难,只要宁将军肯答应一件事情,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宁宇忙道:“只要属下做得到的一定……”

阮香正等他这句话,语气忽然转为严肃道:“宁宇,要是我想借你项上人头一用,你也答应喽?”

宁宇大惊失色道:“郡主要杀我?为什么?”

阮香道:“水师都督宁宇,自富水河一战之后,居功自傲,恃宠而骄,侮慢上官,排斥异己,不恤士卒,致使将士离心,乃至军中竟出现杀害上官,叛逃为匪者,实乃我军之奇耻大辱。外则勾结蝎盗,官匪一家,致使区区蝎盗本乃疥癣之疾,却迟迟难以平定;内则玩忽职守,导致严重海难,恶意阻挠救灾粮款下发,致使百姓处于水火之中……”阮香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缓,却十分严肃。

宁宇每听一句脸色便变一分,阮香还没等说完,他就叩头出声,声音都变调了,道:“郡主要杀宁宇直说便是,何必罗织这许多罪名!苍天在上,宁宇若有半点儿这种心思,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阮香“嗤——”地一笑道:“宁将军不用紧张,你的为人我还是很信得过的,虽然有人在我面前对你说三道四,但是对于这些小人的谗言我是一概不信的。不但不信,我还想对你一直以来的功劳表示嘉奖。其实宁将军自从追随令兄加入靖难军之后,战功赫赫,随我进入淄州也是全心全意为靖难军在淄州立足殚精竭虑,相比较而言,所受的封赏却差了些。最近的事情,你也知道,不管是和宁家的关系也好,海事也好,都多多少少和你牵扯上一些关系,难免有人会说三道四。”

宁宇只听得胆战心惊,看来是有人在阮香面前说了自己什么坏话了,好在阮香看起来不想计较的样子。宁宇不是个笨人,但是对于阮香这种打一打、拍一拍的技巧性谈话还是有些吃不消,现在他盼望着阮香能尽快做出一个决断,也好让自己放下心来,要不然老这么一惊吓,迟早得吓出毛病来。

阮香却显得不急不躁,亲自给宁宇搬了一把椅子,略带歉意道:“看我粗心大意的,宁将军都跪了半天了,一定累了吧,快坐下吧。”宁宇这会儿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也不像一进来时那样敢坚持什么了。阮香叫他坐,他就不敢跪着了。

阮香满意地看着宁宇有些不知所措地坐下来,“当双方都坐下来的时候,悲剧就成了喜剧”,某个大人物曾经如是说,看起来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接下来阮香东拉西扯,一会儿问宁宇家里还有什么人,有没有中意的姑娘等等无关紧要的问题,宁宇不知阮香用意为何,只得一一小心答了。

眼看半天时间已经过去,宁宇坐不安席,阮香这才道:“将军回军营去吧,收拾行装,准备接受下一步任命,参谋部会给你送去我的命令,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宁宇如逢大赦,直到出了们才发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发虚,刚才在阮香面前出了几回冷汗,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快的馊味儿。宁宇忐忑不安地往军营驻地走去,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他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行色匆匆的宁雁刚刚下马,正要觐见阮香,兄弟两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擦肩而过。

阮香神情有些疲惫,一见宁雁进来就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宁雁难掩满脸的疲惫之色道:“算是成了吧。”

阮香没有再问什么,如果宁雁说成了,那么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了。宁雁自己斟了一杯茶,开始慢慢品味。清香的茶味慢慢弥散在室内。

宁雁喝了一杯茶,这才开口道:“宁家同意加大合作的力度,除保持情报沟通之外还将采取更积极的实际行动响应我们将要展开的攻势,不过我们不能指望他们太多,现在宁家虽说与我们保持联系,但是观望的成分更多些,这一点宁霜甚至直言不讳,万一我们战败的话,他们的忠诚度就很值得怀疑了,所以要行动的话,就要确保成功。说句实在话,以宁家为代表的这些淄州豪门都是被惯坏了,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能看得远的没有几个,即使以小妹的才情也不能跳出这一窠臼。唉,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到了他们那里却反过来,没有了家,要国做什么。愚昧啊!

“水师问题复杂些,就现在而言,水师都督还没有比小宇更合适的人选,但是现在的情形是已经不能将小宇留在水师中,水师应该对靖难军效忠,而不是时刻有受到宁家影响的危险,所以我还是坚持剥夺宁宇对水师的指挥权,宁可牺牲大些,顶住这一段时间的压力,决不能让水师成为宁家对我们要挟的筹码。

“救灾的问题我暂时没有什么主意,不过我找了一个人,可能对郡主有点儿用处。这人也算是淄州名士吧,名叫刘海,我已经派人去请他前来。此人有名多半倒是因为他坚决不肯接受郝萌的征辟做官,据说为了躲“官”,一直云游四方,四海为家,一年呆在淄州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这次运气不错,他正好云游回来,被我捉个正着。这刘海本事是有的,著《水经论》闻名当世,对于河海水患治理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如果我们能得到此人相助的话,这次海难的负面影响至少可以降到比较低的水准。只要灾民的问题能得到缓解,组织村镇团练与军队联防,蝎盗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阮香道:“关于宁宇和水师的处置我自有计较。倒是这位刘海,这种名士一般都是心高气傲的,是不是应该由我亲自去请才好?”

宁雁一笑道:“这倒不必,因为这次我派去的人还没有开口,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出仕,真是让我吃惊不小呢。”

阮香诧异道:“他着急?为什么呢?你确定这就是他本人么?”

宁雁微笑道:“他为什么急着出仕我倒是不知道,郡主一会儿可以自己问他,不过他倒是货真价实的刘海没错,这点我可以保证。”

阮香道:“他也一起来了么?”

宁雁道:“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在赌场那里,我给他留了一辆马车,以便于他一输光了就可以过来,这一会儿差不多应该到了。对了,这位刘海嗜好饮酒赌博,又贪花好色,风评并不是很好,平时看去便如泼皮破落户一般,缺乏那么点儿名士风度,郡主见了他多担待些。”

阮香笑道:“这样的名士倒也少见,不过只要他是有真才实学的,有些小小缺憾也不足为奇。有些嗜好总好过那些整天板着脸的老夫子,有多少学问还不得而知,架子倒先摆得十足。”

两人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门房通传刘海到来,宁雁也有些急了,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按说也该输光了,怎么还不到?”

阮香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会输光呢?”

宁雁一笑道:“实不相瞒,这人一进了赌场就拔不动腿,为了让他快点儿出来,我专门找了个精通赌技的泼皮对付他,刘海虽然嗜赌,赌技却平平,应该很快就输光的。这样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不多会儿功夫,两人隐隐听到门口有喧闹的声音,宁雁道:“想必是刘海到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大门口,卫兵正和一个短打扮的汉子争执。那汉子长相颇为不凡,称得上仪表堂堂,但是一身行头确实不怎么样。头上没有戴冠,头发马马虎虎披散着,衣服既非读书人穿的长衫,也不是练武之人常穿的戎服,而是那种街头的小贩或者农民穿的短衫,很明显这件衣服并不合身,对于大汉魁伟的身躯来说过于窄小了,好几处已经撑开了线,做衣服的布料显然也是劣质的次货,因为大汉和卫兵推推搡搡中,一不小心,卫兵就把大汉的衣服撕破了一块,破得还特别不是地方,大汉的屁股立刻很不雅观地露出来一块,引得周围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

汉子更急了,不知道是该先捂住屁股还是先对那个害他出丑的卫兵饱以老拳。周围的人群的哄笑更是让他老羞成怒。

阮香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正赶上看这一出闹剧,虽然阮香对于衙门前成了百姓们看热闹的地方很不满意,但是看见大汉的尴尬表情还是忍不住莞尔一笑,原本打算申斥卫兵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反倒是宁雁急了,几步就走到那汉子身边,低声道:“刘海!我给你派的马车呢?还有这是从哪里捡来的破衣服?你闹什么闹!郡主出来了。正看着你呢。”

那汉子——刘海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本意,他有些惊慌地抬起眼睛,正好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阮香饶有兴趣的眼神,他有点儿语无伦次地对宁雁道:“对不起……那个我,我都输掉了,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这小子不让我进去,我的前程啊!你跟郡主她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谁他妈的有条裤子给我啊,我愿意出十两银子!今天我他娘的够倒霉,我不说了,我先走了……”他结结巴巴说了这些话,也不管宁雁听没听清,捂着屁股倒退了几步,然后不顾众人的哄笑,转身拼命跑了。

阮香见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跑了,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对宁雁道:“回头找个有点儿良心的泼皮和他赌钱,别连他的衣服都赢光了。回头你亲自带他过来吧,别弄得像今天这样了。”沉吟一下道:“我怕他今后都不好意思见我了呢。要不这样吧,要是他执意不肯来见我,你就把他带到晓玉那里,我会关照晓玉,有什么事情尽管跟她讲就是。如果解决不了的话,再让晓玉跟我说。”

宁雁一脸无奈,道:“现在看来也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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