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和和亲公主遇袭的风波,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快速的席卷了京城的每一个地方,毫无疑问成为这个月里皇城里最骇人听闻的小希,苍紫王朝数年来国泰民安,皇城的守备更是森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的行凶,对象还是苍紫王朝最贵不已的两个人,这事在寻常百姓看来愈加的诡异玄乎。
庞宝宝手下的锦衣卫用了一夜的时间就查出了这些人的身份,毕竟所有刺客都被斩杀,尸体留在了原地,要查找起来想必是简单了许多,那杀手乃是突厥的武林高手,力大无穷,凶残狠毒,两名女刺客亦是来自突厥。
所以案情似乎完全明朗了,这刺客幕后主使的便是北方的突厥人,企图狙杀和亲公主和右丞相,挑拨苍紫王朝和大燕朝的关系,企图趁着混乱而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这内幕真正如何,却又无人知晓了。
左丞相府,毕少白头痛的呻吟一声,自宿醉里睁开眼,痛苦地伸手按着依旧肿痛的太阳穴,突然感觉着门被踢了开来,巨大的踢门声让原本就肿痛的头似乎有无数只蜜蜂嗡嗡的叫着,毕少白原本痛苦的脸转为愤怒,冷声的喝道:“滚出去。”
“放心,本公子也不想留在你这里。”裴九幽一手拎着木桶,俊颜之上带着一股懊恼盯着刚刚转醒的毕少白,冷哼一笑,“就算你求本公子,我也不愿意看见你。”
“裴王府倒了吗?大清早你来我家做什么?”嫌恶的看着裴九幽,那俊美如斯的脸让毕少白不由地想起裴傲的脸,更想起在凤霞殿上,那紧紧地抱住裴傲身体哭泣的野丫头。
“我让某人清醒清醒。”冷冷的哼着,在毕少白的错愕之下,裴九幽攸地将满满一桶冷水悉数泼向了毕少白,咚的一声扔掉木桶,这才要转身向外离开。
“裴九幽,你发什么疯!”不曾想他竟然有这样的动作,完全没有躲避的情况下,毕少白被冷水直接给泼到,愤怒的铁青了脸,一把抹开脸上的冷水,狂怒的低吼着。
“你最好去弄清楚你爹是不是做了什么?”暗杀小沫儿,虽然说是突厥的杀手,可是裴九幽不是傻子,除了太后和左丞相毕忠,他可不认为还有谁要杀小沫儿。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爹做了什么?”一把掀开被子,身影骤然之间飞掠到了门口,一身湿透的白色单衣,毕少白堵住要出门的裴九幽,阴沉着脸,狂傲的脸上有着怒火,“你说清楚!”
“你拉个下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你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猛地推开毕少白的身体,裴九幽一个跨步,利落的身影如同雨燕一般快速的掠出了高耸的围墙,几个纵身之后,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喝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甩了甩头,冬日的寒冷下,湿透的单衣带来阵阵的阴冷,毕少白一把扯着身上的衣服,对着门外的人大声的喊着,“来人。”
“少爷。”小厮听到喊声快速的应下话,随后端着热腾腾的醒酒茶快速的走了进来,点头哈腰的看着正换衣服的毕少白,“少爷,您醒了,喝一点醒酒茶,这可是夫人亲自熬的。”
“放着,我问你,京城里出了什么事?”换下冰冷湿透的单衣,毕少白一面穿着衣服,一面询问着,努力的回想着他醉倒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饶是怎么想,却依旧没有半点印象。
“这……”小厮脸攸地煞白,啪的一声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攸地跪在了地上,“少爷,小的该死,小的立刻去重新熬一碗醒酒茶。”
“给我闭嘴,我问你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才惊觉真的发生了什么,毕少白停止了穿衣的动作,狂怒的开口,一把将地上跪着的颤抖如同落叶般的小厮给狠狠的拉了起来,森冷的俊颜在瞬间逼近,冷声怒吼道:“说!”
“少爷,夫人和老爷都下了命令,不准说。”小厮被揪住了领口生生的拉离了地面,双脚扑腾的颤抖着,一脸害怕的看着暴怒的毕少白。
“你说什么?”盛怒下,心头却滋生出一股的不安,毕少白想起刚刚裴九幽那一连串仇视的模样,愤怒的大吼一声,大手攸地钳制住小厮的脖子,虎口收紧,冷声逼迫道:“快说。”
咽喉被狠狠地抓住,小厮惊恐的看着宛如恶魔般狂怒的毕少白,惊恐的煞白了脸色,不停的咳嗽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攸地松开手,小厮无力的捂着喉咙猛烈地咳嗽起来,惊恐的看了一眼毕少白,再次跪倒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药,惊恐的道:“昨天少爷是被裴王府的人给送回来的,晚些时候才知道在路上,凤丞相和裴王妃被杀手偷袭,凤丞相的侍卫敬德重伤,裴王妃也受了重伤,御医已经住在了裴王府,少爷,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刺客?”毕少白神色猛地僵直,呆愣的回想着小厮的话,“你说他们都收了重伤。”
“是,幸好少爷醉倒了,所以才没有受到伤害。”小厮拼命的点着头,唯恐毕少白一个狂怒,自己又性命不保。
野丫头?双优有的攥成了拳头,毕少白脸色煞白的退了几步,脑海里浮现出刚刚裴九幽那阴冷的话,你最好去弄清楚你爹做了什么?
刹那,只穿着单衣的身影攸地向着门外狂奔而去,屋子里跪在地上的小厮攸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当视线看着床铺上的衣服时,才惊叫的喊道,“少爷,你还没有穿衣服。”
狂奔着向着裴王府的方向,一身雪白的单衣,毕少白什么也顾不得,野丫头应该没事了,否则裴九幽绝对不会只泼了一桶冷水这么简单,可是为什么他要喝醉了,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是爹派出去的杀手吗?
北苑,砰地一声推开门,毕少白慌乱而害怕的视线向着屋子里砍了去,可惜床铺上空空的,却不曾见到半个人。
“谁呀?”刚提着水,圆儿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到慌乱走出屋子的毕少白,圆脸上攸地染上一丝的恼怒,语气不善的开口,“毕将军有什么事?”
“你家公主呢?”顾不得圆儿那不敬的神色,毕少白一个跨步上前,紧紧抓住圆儿粗壮的手臂,“你家公主呢?”
“我家公主有王爷照顾着。”一想起当时公主差一点死在了刺客手里,而眼前这个一直说要保护公主的毕将军却宿醉在地上,圆儿就一肚子的火气,之前她也讨厌王爷,可是最后却还是王爷救了公主,救了凤丞相、
“就是,王嫂自然有我二哥照顾着,毕将军何必担心。”院子门口,裴九幽讥讽的开口,可是当视线看着毕少白那一身单衣时,原本的怒火终于微微的消退了。
“带我去见你家公主。”根本无暇理会裴九幽的冷嘲热讽,毕少白对着圆儿低吼着,虽然知道野丫头不会有事的,可是那股担心却依旧缠绕在心头,不见到野丫头安然无恙,他是绝对放不下心的。
“不要。”倔强的侧过胖脸,圆儿毫不客气的开口拒绝,王爷好不容易对公主好了些,她才不要毕将军再去从中破坏。
“快去!”一而再的被挑衅,毕少白担忧的脸攸地狰狞起来,抓着圆儿的手攸地用力,狂怒的咆哮着,双目圆瞪,剑眉紧蹙,带着肃杀的冷厉。
“圆儿,你去给小沫儿熬稀饭,这个人我带走了。”裴九幽看着瑟缩成圆团的圆儿,这才慵懒一笑,挑眉睨了一眼抓狂的毕少白,转身向着长风院的方向走了去,“还不快跟过来。”
长风院里,裴傲已然清醒,坐在了床边,看着被伊夏沫抓了一夜不曾松开的手,微微疑惑的皱起浓眉,她在强烈的不安着,昨夜更是如此,睡的半途会惊恐的颤抖,会无声的流泪,知道他出声,才会渐渐的安静下来,只是抓着他的手一直不曾松开来。
思虑着,那紧抿的薄唇却无声的微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直到院子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更是被粗鲁的推开。
“毕少白,你轻一点,小沫儿还在睡。”裴九幽打趣的调侃,憋屈的怒气终于都散了去,这才好整以暇的依靠在门框上,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
“野丫头。”根本没有看见坐在床边的裴傲,看着那床铺之上依旧脸色苍白,似乎一夜之间清瘦不少的人儿,毕少白只感觉心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揪住,痛得不能呼吸,只能万分无助和疼惜的看着睡着的伊夏沫。
“不用喊了,她昨夜睡得不安慰。”看着蹲在床边,一脸伤痛的毕少白,裴傲冷冷的开口,目光斜睨的看了一眼依靠在门框上一脸无辜的裴九幽,他果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明知道这些杀手可能是左丞相毕忠派去的,就是为了不让毕少白动情,他倒好直接将人给领回了王府。
“野丫头,你睁开眼。”大手颤抖着抚摩上伊夏沫虽然退烧了,却依旧高热的脸颊上,毕少白悔恨的低喃着,如果当时她出了什么意外,这辈子,毕少白都不会原谅自己。
站起身来,裴傲抽回自己的手,可惜刚一有动作,昏睡里的伊夏沫却攸地睁开眼,再次抓住了裴傲的手,含混不清的开口,“不要走!”
一时之间,裴傲停止了抽手的动作,而一旁毕少白脸色煞白成一片,是心痛更是嫉妒,如果当时是他救了她,她的依赖是否也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混沌不清的意识渐渐的清醒过来,伊夏沫这才完全的睁开眼,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神情冷峻的裴傲,终于缓缓地松开握了一夜的大手。
“野丫头,也没有哪里痛?”看着伊夏沫睁开眼转醒,毕少白却早已经顾及不到心头的痛,所有的意识都慌乱的落在她的脸上。
“没事。”这才察觉到一旁蹲在床边的毕少白,伊夏沫摇了摇头,撑起身体坐了起来,除了肩膀处的伤口还在灼烧般的痛之外,除了身体依旧虚弱的没有半点力气外,她真的没事。
“小沫儿,这两个字都快成了你的口头禅了。”懊恼的甩着头,裴九幽嬉皮笑脸的扬起薄唇,一丝丝的诡异从魅惑的桃花眼里溢了出来,“还是昏迷的小沫儿最真实,死死的抱着二哥不松手,一个劲的哭,害怕就说出来嘛,我这个做小叔的可不会笑话你。”
裴傲脸上一冷,冰霜般的眼神扫过裴九幽,而蹲在床边,毕少白脸色阴沉而晦暗着,悔恨和心痛交缠在一起,让他只能疼惜的看着伊夏沫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庞。
正在众人神色各异时,太医的嗓音成功的打破了一室的紧张气氛,依旧对着裴傲恭敬的行了礼,太医这才将药箱放到了桌上,“王爷,王妃的伤口该换药了。”
“走了,走了。”裴九幽笑的邪魅,快速的走到了床边,拉过脸色晦涩的毕少白,都曾言他是苍紫王朝的铁血将军,沙场点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此刻裴九幽看见的却是一个为情所苦的男子。
看着先后离开的裴九幽和毕少白,伊夏沫目光疑惑的看着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走到床边的裴傲,他不出去吗?
对上伊夏沫那错愕不解的眼神,裴傲冷冷的哼了一声,抬手将纱帐放了下来,低沉的声音这才嫌恶的响起,脸上亦是冰冷无情,“不要以为本王想给你换药,只是因为你还顶着裴王妃的身份。”
站在了床边,大手格外粗鲁的拉开伊夏沫身上白色的单衣,肩膀处的两个伤口依旧在,裴傲拿过药和纱布,“其中有一个伤口是你自己扎的,要保持清醒。”
“嗯。”伊夏沫这才明白古代的思乡一试保守的,即使是太医,也不能见女子的肩膀,确实裴傲一边换药,一边对着帐子外的太医描述伤口的恢复状态。
“凤修对你那么重要,连命都可以放弃,本王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你和凤修不过才见了几次。”粗长的手指停留在伊夏沫的肩膀上,裴傲忽然一手钳制住伊夏沫的下颚,强制她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犀利的锁住她的双眼。
“是。”干净利落的回答没有任何的忧郁,伊夏沫静静的迎视着裴傲的深邃的视线,不管是移情作用也罢,还是其他,她绝对无法看着凤修在她的面前受到伤害。
“那如果是本王呢?”心头被刺了一下,被她如此坦诚的眼神和肯定的回答,裴傲冷硬的面容微微软化下来,不是温柔,反而是一股莫名的诡异,带着说不清楚的复杂深思。
“不会。”依旧是干净利落的回答,只是这一次却是否定而已,伊夏沫看着薄唇处渐渐上扬,一脸冷笑的裴傲,再次开口,“你不需要我救。”
虽然不了解他,可是伊夏沫知道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他不是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的人,他太过于强大,这样的男人永远都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冷宫十三年,伊夏沫,本王越来越有兴趣知道你究竟学会了些什么。”失笑着,犀利如剑的眸光移向了她瘦削的肩膀,裴傲继续换着伤口的药,然后用纱布包扎好,替着伊夏沫合好衣裳,这才掀开帐子走了出去,“易太医,可以把脉了。”
头上冒着虚汗,易秉章得瑟的应了一声,随即敛下那不该听到的话,快速的到了床边,抬手为伊夏沫把着脉搏,片刻后,恭敬的对着等候在一旁的裴傲道:“王爷,度已经完全清了,只需要继续调理,不出半个月伤口结疤,王妃就会痊愈了。”
长风院外,裴九幽将自己的锦袍扔了过去,斜睨着神色莫测的毕少白,心头隐隐的生出了几分的不舍得,“你不冷,我看着你都冷。”
“锦衣卫查出来是什么人派去的杀手了吗?”飒飒的西风之下,毕少白一脸的刚毅,冷厉下,目光悠远的看着远方渐渐升起的一轮红日,俊朗的眉宇之下除了往日的轻狂和傲慢,此刻亦多了份深思,少年将军,终究不是靠武力蛮力打出来的。
“刺客是突厥部落的高手,朝中大臣一面猜测的是突厥故意狙杀小沫儿,让大燕朝核苍紫王朝的和亲失败,两国交恶,突厥坐收渔翁之利。”裴九幽懒散的开口,阴冷的冬日清晨,他更希望是窝在暖和的被子里软玉温香,而不是站在回廊处吹着冷风。
“突厥会那么傻么?”毕少白狷狂冷笑着,手攸地攥成了拳头,突厥的刺客不假,可幕后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却无从得知,毕竟当时的刺客都死了,要查,却也是死无对证,可是不管如何,那刺客终究是突厥的,一抹阴冷和决绝闪过黑眸,毕少白凌乱的发丝在狂风里旋舞开来,这笔账,他会替她在沙场上征讨回来。
“小沫儿已经是我二哥的人了。”看着咧咧狂风下那张年轻而狂傲的脸庞,裴九幽忽然可以想象出他在疆场之上,一身铠甲,叱咤敌军时的威风凛凛,同样的年纪,毕少白确实有着俾睨众生的资本,可是小沫儿注定了会是二哥的王妃,她是和亲公主的身份永远无法改变,毕少白如此的执着,只怕到头来只会受伤。
眉宇一挑,毕少白冷冷一笑,不屑的看着担心不已的裴九幽,“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他岂会在乎她是否是完璧之身,他在乎的只是她是否会喜欢上他。
“毕少白,你给我清醒清醒,小沫儿可是和亲公主。”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裴九幽攸地转过身,双手按住毕少白的肩膀,俊美而慵懒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而是转为深沉的严肃,“她的身份是不会允许你和她在一起的。”
“那我就踏平大燕朝,让她不再是一朝公主。”甩开裴九幽的手,毕少白狂傲不已的宣誓,既然她是和亲公主,那么他就替她取下这个头衔,让她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不是被两国之间用来和谈的条件。
“你疯了,那可是小沫儿的国家,她会任由你踏平她的家,踏平她父皇的疆土吗?”头剧烈的痛了起来,裴九幽一脸无力的看着毕少白,他一直以为他只是心动了,可是却不知道他竟然会有如此浓烈的感情。
“再者就算等你破了大燕朝,可那要多少年,说不定小沫儿已经和我二哥生儿育女了,那个时侯你还要她吗?”看着目光悠远而深邃,丝毫不曾软化下的毕少白,裴九幽再次的开口,“就算你能接受,那她呢,小沫儿愿意接受一个不是她相公的男人吗?”
“我不会在乎,她必定也不会在乎。”说得极有自信,毕少白倨傲的抬起头,俊朗的脸迎着冷风,她根本不在乎那些庸俗的事情,他只要她心里有他就可以了。
门口,裴傲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伸手开门,只是背对着身后同样要出门的一辈子,背影挺立的坚硬,一贯总是冷峻内敛的面容之上,第一次有了裂痕,毕少白可以不在乎她已经不贞的身体,而他同样不在乎,可是为什么情儿却要那般的决绝?
心剧烈的痛了起来,脸色愈加的阴沉而晦涩,裴傲冷沉下双眸,他甚至可以明白毕少白的自信来自何处,他了解伊夏沫,而他自己同样也了解,她不是那种拘泥琐事的人,就算已经嫁人生子,如果她心里有毕少白,她必定会毫不犹豫的追随而去,如同刚刚她毫不避讳自己对凤修的保护,可是情儿,为什么你要如此的狠心,那样的折磨自己,伤害自己,为什么你却不能有伊夏沫的洒落和坚定。
无声的来开门,看了一眼院落里的两个年方二十的俊朗身影,裴傲身影骤然间飞掠而去,不动声色的消失在长丰园里,而屋子里的易秉章此刻才终于敢舒了一口气,裴王爷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无尽的压迫。
王妃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当着王爷的面说要拼死保护凤丞相,而对王爷却弃之如敝履,毕将军就更大胆了,人还在裴王府,王爷还在屋子里,他竟然敢要踏平大燕朝,要带着王妃离开,易秉章再次的抹了抹都上的冷汗,回皇宫之后,他一定要给自己熬一副安神定心的药来。
匆忙的给院子里的裴九幽和毕少白行了个礼,易秉章慌乱的除了长风院外,回宫那些药,顺便给自己再抓点安神的药,朝中的大臣果真都是深藏不露,看不透,猜不明。
坐在马车里,易秉章闭眼小憩着,忽然感觉马车转了一个弯,到皇宫的路应该是笔直的,错愕之下,易秉章快速的掀开马车帘子,冷风之下,却见不远处的亭台下,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厚重的衣服,不是掩嘴轻咳着,顾不得许多,易秉章对着赶马车的小厮喊道,“快停车。”
“易太医不用多礼,本相只是想要知道王妃的伤势如何了?”优雅至极的轻笑着,冷风之下,凤修脸色被冻的惨白,扶起要行礼的易秉章。
还真有奸情哪?易秉章手颤抖了一下,原本只以为裴王妃够大胆,可是此刻,看着身体极度虚弱,根本不能吹风的凤丞相在寒风之下等着自己,只为了解裴王妃的伤势,原本只只感觉一股莫名的阴寒。
“回禀大人,王妃体内的毒已经无碍了,肩膀处的伤口也开始结疤,只要细心调养,半个月便能痊愈。”嗓音颤抖不安着,越不去想,可是原本只却依旧想起刚刚在纱帐外,听着裴王爷和裴王妃的对话。
“易太医何故如此惧怕,甚至连腿都颤抖了,难道本相面目可憎?”凤修目光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害怕颤抖的易秉章,温和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的明了,淡淡的嗓音再次的开口,“易太医是不是在裴王府听到了什么?”
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明明是如沐春风的面容,可是易秉章却依旧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害怕,一副孱弱之身,没有半点背景,完全依靠自己爬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位置,易秉章自然是明白凤修的手腕和谋略,所以磕了个头,快速的将自己听到的都告诉给了凤修
许久的沉默,在易秉章双腿跪的发麻的情况下,凤修终于摆摆手,“易太医先行回宫吧。”再次磕了个头,易秉章这才踉跄的站起身来,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了去,目光看了一眼赶马车的小厮,只怕这人根本就是凤丞相的人,所以才会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带来这边。
059章 下毒谋杀
为了自己可以舍命吗?冷风吹拂下,凤修拢了拢衣裳,轻声的咳嗽着,视线悠远的看着湛蓝的天空,那个究竟是谁?让她不惜只为一个相似的自己而拼命,是那个将她从毕少白迎亲队伍里带走的神秘骑兵?终究她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既然能将她从毕少白的军队手中救走,又为什么让她沦落在裴王府,备受折磨。
许久的沉默,直到暗中一片催促的声音响起,“大人,该回府了。”凤丞相身体本来就弱,如果要打听裴王妃的消息让他们这些属下来就可以了,可是凤丞相却坚持要自己前来。
无声的点了点头,凤修迈开脚步向着丞相府的方向走了去,脑海不由地浮现出那日凶险的一幕,凤修明白她不是装的,那样的眼神执着而认真,她真的愿意为了自己这个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人抵挡危险,舍弃性命,温暖吗?那融入心头的点点暖意让凤修第一次感觉到了这寒冬腊月竟然不再那么的清冷孤寂。
皇宫,易秉章亲自抓好了需要的药材,这裴王妃虽然传言说不受宠,可是那日在凤霞宫,裴王爷亲自为她挡下了四十鞭子,而如今,凤丞相更是关心有佳,至于毕将军更不用说了,所以易秉章知道自己不能出一点的差错,否则这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让她人头落地。
“易太医,皇婶的伤势如何了?”正当易秉章准备离宫回裴王府时,却意外的在东华门外看见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年幼的皇帝裴睿。
“皇……”
“不用行礼,朕和易太医一起去一趟王叔府上。”一把扯下明黄色的龙袍,里面是早早的就穿好的白色棉衣,裴睿诡异的笑着,将衣服丢给身后的暗卫,随即快速的上了易秉章的马车,虽然年幼,可终究是圣旨,马车离开了东华门,向着裴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长风院里,此刻却是剑拔弩张的紧张,可惜的是半靠在床上休息的人,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倒是站在一旁的叶如眉狰狞的脸,愤怒而嫉恨的看着伊夏沫。
“公主,本夫人敬你还是王爷即将明媒正娶的王妃,可是谁知道公主竟然如此不知检点,为了其他男人舍命,公主你还有何脸面留在这府了?”句句带着刺,可是想着伊夏沫一把匕首就狙杀了两个一流的刺客,叶如眉却也只能在嘴上逞强,半分不敢靠近床铺。
说了一个早上了,她不累吗?清冷的目光缓缓的看了过去,伊夏沫低叹一声,这才开口道:“我救凤丞相是我的事,王爷让我留在这里是王爷的事,与你何关?”
“你不知廉耻!”叶如眉气愤的辱骂,丹凤眼高高的挑起,恶毒的目光带着愤怒盯着伊夏沫波澜不惊的脸,她越是这般的不在乎,却越吸引王爷的眼光。
“那也和你无关。”如果不是肩膀上的伤不能动,伊夏沫早就回北苑去休养了,再次的闭上眼,原来这屋子里总是人来人往,只是今儿一早却一个人都没有,让伊夏沫只能无力的听着叶如眉的叫嚣。
“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气的口不择言,叶如眉瞪大一双眼,恨不能扑上去撕扯掉伊夏沫那平静无波的脸皮,可是却在伊夏沫睁开眼,接收到她那双清爽幽冷的眸子时,余下的辱骂声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你既然敢勾引那么多男人,还要待在这里做什么?”不敢再辱骂,叶如眉不甘心的低喃,她是真的爱王爷,虽然一开始是受太后的指使才嫁到裴王府为侧夫人的。
“我倒想走,裴傲会放人吗?”不再讨论你这没有意义的问题,伊夏沫直接将问题丢给了叶如眉,慢慢的闭着眼,休息着,如果可能,她自己是愿意离开裴王府,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待着有一天自己重新回到现代,可是如今背负着和亲公主的身份,伊夏沫清楚的明白她根本不可能离开裴王府,更不用说裴傲对她还有一股的恨意。
“你真的愿意离开?”一瞬间如同看到了希望,叶如眉怔怔的开口,视线紧迫的看着闭目养神的伊夏沫,如果她真的想离开,或许自己可以想办法。
“不用想了,你以为裴傲会放我走?”不曾睁开眼,可是伊夏沫却清楚的明白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裴傲松口,否则她根本不可能逃离。
一瞬间那燃烧起的火苗熄灭下来,叶如眉耷拉着头向着外面走了去,是啊,王爷不放人,即使能离开,用不了一日就会被找到,枉她这般的爱着裴傲,竟然还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
黑暗里,感觉着渐渐远去的脚步,伊夏沫脸色依旧保持着平静,忽然感觉一抹身影似乎挡住了光线,倏地睁开眼,却见裴傲正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神色莫测,看不出他眼底的想法。
她竟然没有任何的感觉,伊夏沫心惊胆颤的看着站在床边的裴傲,是他的功夫太过于出神入化,还是自己的警觉性越来越低了,竟然连有人近身都没有察觉到。
“没想到你倒是很了解本王。”坐在了床边,刚刚高深莫测的神色却已经转为一贯的冷沉,裴傲双手枕在了脑后,直接靠在床头,缓缓侧过目光看向同样依靠在床头的伊夏沫,“你恨本王吗?”
恨?清霜般的眸光疑惑的闪了闪,除了对于X岛上的那些研究者,她有着一股恨意之外,伊夏沫从没有恨过任何人,随即摇了摇头,“不恨。”
薄唇勾起那一抹自嘲的冷笑,裴傲收回视线看着帐子顶,“其实本王与你而言不过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吧,除了凤修,你根本不在乎任何人,不管是伤害的,还是关心过的。”
“是。”不诧异他的了解,伊夏沫没有思考的就回答,除了凤修,那是对姐姐的移情作用,其他人,她真的不在乎,所以没有恨,亦没有感情。
“果真是在冷宫住了十多年,比本王还要狠心,伊夏沫,你透过凤修看到的人是谁?本王都想见见他,看看你是否还是这般的面无表情,冷酷无情。”
他想见姐姐?伊夏沫微微一怔,感觉着裴傲那森冷的语气不由扑哧一声轻笑起来,总是苍白的小脸慢慢的软化下来,嗓音却也不由的轻快起来,“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你不可能伤害到她的。”
除非他如同自己一般魂魄回到现代,不过对一个古代人而言,现代的生活只怕即使是裴傲,也会感觉到慌乱吧,那个时候他身手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
难得的好气氛,突然一声欢快的喊声突兀的响了起来,“皇婶。”裴傲错愕一怔,快速的起身,却见门已经被推了开来,一抹白色的身影快速的冲了进来,目标直奔床上,甚至没有看见微微错愕站在一旁的裴傲。
“皇婶,还痛不能?”直接爬上床,溺在了伊夏沫身上,裴睿小小的双臂紧紧的抱住伊夏沫的脖子,将小脸埋进了她的肩膀上,大吃着豆腐。
“睿儿,我怎么不记得你今天可以出宫?”裴傲站在床边,冷着一双眼看着抱着伊夏沫撒娇的裴睿,五岁的人儿完全被九幽给带坏了。
“皇叔?”听着背后那森冷森冷的声音,裴睿帅气的小脸僵直的一变,错愕的猛的回过头来,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双手重重的按上了伊夏沫的肩膀,结巴的开口,“皇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屋里。”对于这个依旧懵懂的只知道粘着自己的侄子,裴傲无力的开口,再过十年,真的可以将苍紫王朝完全的交到他手里吗?余光忧虑的一扫,却见裴睿的小手按上的正是伊夏沫肩膀上的伤口,刹那,刚硬的脸色一变,她不知道痛,不知道开口吗?
看着裴傲快速飓变的脸,裴睿这才害怕的一缩脸庞,利落的滑下了床,耷拉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皇叔,睿儿错了,不该擅自离开皇宫。”
“你不会痛吗?”没有看道歉的裴睿一眼,裴傲快速的扳过伊夏沫的肩膀,检查着她肩膀处的伤口,冷峻的脸色这才舒缓下来,幸好伤口没有破裂。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伊夏沫呆愣的抬起眼打量着裴傲近在咫尺的脸庞,虽然那一刻伤口是有些的痛,可是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只是裴傲的态度有些的奇怪。
“皇婶,你帮睿儿求情了。”偷偷的瞄了一眼床铺上的两个人,裴睿目光诡异的一转,小脸上有了奸诈的算计,快速的拉过伊夏沫放在被子外的手,撒娇外加可怜的哀求。
收到裴睿那哀求的目光,视线里原本俊朗帅气的小脸苦巴巴的皱成一团,不停的晃着伊夏沫的手,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舍不得拒绝,伊夏沫抬眼看向依旧神情冷峻的裴傲,“他还是个孩子。”
“皇叔。”一旁,裴睿小鸡吃米般的连连点着头附和着伊夏沫的话,小手却依旧拉着伊夏沫的手不曾松开。
深邃暗沉的目光看了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一大一小两张面孔,裴傲刚刚紧绷的神色终于微微的舒缓下来,转身向着房间外走了去,冰冷的声音同时被丢了过来,“下不为倒。”
看着终于离开的裴傲,裴睿终于送了一口气,刹那,笑容飞扬上小脸上,仰起头看着伊夏沫,一脸的喜悦,眼神却是格外的敬佩和仰慕,皇婶好厉害,竟然可以让皇叔松口,稚气的嗓音不由的带着佩服,“皇婶,皇叔第一次妥协哦。”
“你找我有事?”不去猜测裴傲的心思,伊夏沫看向再次坐在床边的裴睿,不明白看着溺到自己身边的裴睿,对于孩子,不具有任何威胁,所以伊夏沫丝毫不曾有半点的防备,反而更多了丝温和。
“皇婶,你真的像小皇叔说的一样,找你一定要有事吗?睿儿找皇婶来联络感情。”眨巴着慧黠的眼睛,裴睿笑眯了双眼,身体更是溺进了伊夏沫的怀抱,有皇婶在,以后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学那些朝政了,像小皇叔一样。
“公主,喝药了。”门被推了开来,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药味下,圆儿端着满满一碗药走了进来,错愕的看着溺在伊夏沫身边的小男孩,眨巴着一双眼,“公主,这是谁啊?”
“胖丫鬟,你敢对朕无礼?”裴睿倏地下床站起身来,虽然只有五岁,可是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却是无法改变的,小脸一板,眉宇之间竟有几分酷似裴傲的威严。
“皇上?”圆儿愣愣的张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称为朕的裴睿,在伊夏沫点头之后,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算了,把药给皇婶端过来。”在头上被伊夏沫毫不犹豫的敲上一记之后,威严的小脸倏地转为孩子的稚气笑容,快速的开口,回头谄媚的看向床上的伊夏沫,一双眼里泛起诡异的光彩,果真和小皇叔说的一般,皇婶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身份,甚至连他的头也敢敲打。
“公主,喝药了。”惶恐的看了一眼苍紫王朝最高贵最有权势的小男孩一眼,圆儿快速的将药碗放到了伊夏沫床边的矮柜上,在她眼神示意之下,快速的出了屋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果真是被裴睿的身份惊吓到了。
她已经不发烧了,伤口也开始结疤了,伊夏沫烦躁的看着圆儿手中乌黑的泛着怪味的中药,头剧烈的痛了起来,果真像是裴傲说的一般,倒是她第一次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可是她真的是不想喝这让人作恶的中药。
“药放下吧,朕会服侍皇婶喝的。”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裴睿威严十足的对着圆儿开口。
“可是公主药?”圆儿吞了吞口水,看着手中的药,公主不爱喝药她是知道的,只怕自己这一走,公主肯定不会喝药了。
“放肆,朕的话容得你质疑吗?”小小裴睿脸色一沉,虽然依旧是稚气十足的小脸,可是那言语之间的皇家威严却不容质疑。
“是。”被吓的一愣,圆儿万般不愿意的放下手里的药碗,一步三回头的在裴睿的视线里,直到被门槛给狠狠的绊了一下,这才万般无奈的出了房门,公主有皇上撑腰,肯定不会喝药了,王爷,一刹那,圆儿胖胖的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快速的向着外面跑了去。
“皇婶,原来你也和睿儿一样怕喝药。”刚刚那属于天子至尊的威严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裴睿顽皮的笑着,心底已经有了算计。
“你是怎么做的?”还没有喝,可是闻了一口泛着怪味的药汁,伊夏沫一脸的求知欲看向古灵精怪的裴睿,第一次,她感觉现代社会终究是好的,至少只要直接吞了药丸就可以了。
“就这样。”一脸的骄傲模样,裴睿快速的接过伊夏沫手里的药丸,三两步的走到角落里,直接将药倒在了花盆里的常青树上,回头,兴奋的扬起空碗,“皇婶,下次你就这样做。”
点了点头,伊夏沫眸光亮丽着,不见往日那样清冷和淡漠,倒是真的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一般,面容满足。
书房里,裴傲正端坐在椅子上,听着殷莫非带回来的消息,峻冷的脸上神情沉稳而冷静,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王爷,那几个刺客都是突厥部落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那个巨汉,名为,匡衡,力大无穷,他们要想潜入到苍紫王朝,甚至能在东大街外带着手下伏击,肯定是有人里应外合。”殷莫非将调查来的消息一一的回禀给上座的裴傲,对方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杀掉凤丞相和公主,否则不会派出这样有着明显特征的杀手,甚至连面都没有蒙。
“去查清楚,看他们是从哪里进入皇城的,京城参将武三,留意这个人,他是范尚书的人,或许和宫里也有关系,不管是谁,敢挑拨苍紫王朝和大燕朝的关系,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能耐。”
冷酷的笑着,裴傲再次专注与手中的奏章,苍紫王朝朝中,左右两相保持着平衡,而宫里,太后一脉也被自己牵制着,可是如今看来有人开始不满足这样的状态,想要打破平衡,黑眸里阴冷沉寂,那是猎人即将捕捉猎物时才有的专注和冷酷。
“是,属下立刻去调查。”殷莫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低着头审批奏章的裴傲,随即转身向书房外走了去,他竟然猜错了,他还以为王爷这样严密的要调查刺杀之事是为了公主,原来王爷根本只是为了苍紫王朝。
“哎呀。”跑的太急直接和刚要推门出来的殷莫非撞成了一团,圆儿吃痛的叫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殷莫非,王爷身边的人果真和王爷一样,竟然连道歉也不知道。
“你家公主怎么了?”头也不抬的开口,裴傲脸色微微的冷凝,他想到了杀手可能是太后派去的,可能是范尚书派去的,甚至可能是左丞相毕忠派去的,却惟独忘记了另一个人。
“王爷,到了公主喝药的时候了,可是皇上在那里。”圆儿吞了吞口水,低着头,肥胖的身体依旧不停的颤抖着,这可是她第一次闯入王爷的书房,虽然王爷没有发怒,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感觉到惶恐不安。
睿儿,抛下脑海里刚刚一闪而过的心思,裴傲倏的合上手中的奏章,站起身来,“再去厨房熬一碗药送过去。”
“是,王爷。”看着裴傲迈开步子向着长风院的方向走了去,圆儿立即喜上眉梢的应下话,快速的向着厨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王爷他?殷莫非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裴傲已经远去的颀长背影,刚刚他还猜测王爷根本不在乎公主,可是此刻看着裴傲竟然放下手中的奏章去长风院,莫非不解的甩了甩头,即使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他果真是无法猜测王爷的心思,还是去办差事来的重要。
长风院,屋子里,伊夏沫依旧半靠在床头休息,而裴睿却已经直接脱了鞋子,也窝进了床的外侧,眉飞色舞的对着伊夏沫说着宫里的事情。
“皇婶,你说睿儿是不是很可怜,皇叔明明可以接任皇位的,可是他竟然残忍的将位置让给我这个小孩子,还有小皇叔也是,不但不去劝皇叔,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庆幸不是他接受这个烫手山芋。”想起人轻言微的自己就这样被推上了皇位,裴睿一脸的气恼,皇叔和小皇叔分明就是欺负他年幼好欺负。
“嗯。”点了点头,伊夏沫附和的开口,一手揉了揉裴睿蹭在自己左肩膀处的脑袋,如果在现代社会,五岁的孩子还在上幼稚园,五岁,可是那时候自己却已经被带到了X岛,所以有时候人却不得不接受根本不属于你的命运。
“皇婶,睿儿就知道你最好了,比他们都好,睿儿每一次对母后说,母后就会厉声的斥责睿儿。”如同找到了知音,裴睿一脸感动的看着伊夏沫,每一次只要对母后说,母后就会严厉的骂他,甚至会罚他跪在父皇的牌位前,可是他真的不想当皇帝。
“不过你还小,至少还要等十年,等你有能力离开的时候再找算。”想起那时的自己,伊夏沫平静的开口,目光平静的看着抬起小脸,一脸信任自己的裴睿,继续道:“你要有自己的实力,可以安全的逃出来,还要在出了皇宫之后可以养活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要被裴傲给找到。”
“皇婶。”连忙的直点头,裴睿动容不已着,乌黑的大眼里盈润着感动,“皇婶,你简直是我的红颜知己,小皇叔说红颜知己就是那种你想什么,对方都能知道的女人,皇婶,你做睿儿的红颜知己好不好?”
房门外,裴傲一脸的纠结,心底暗自打算着,绝对不准裴九幽再和睿儿胡扯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否则十年之后,苍紫王朝必定会出一个风流皇帝。
“王爷,药热好了。”又端过满满的一碗药,圆儿快速的开口,心底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有王爷在,公主似乎只有认命喝药的份。
看着推开门走进来的裴傲,和他身后端着药的圆儿,伊夏沫看向同样惊诧的裴睿,他的办法根本没有用,而且是裴傲直接来监督她喝药。
“皇婶,睿儿忘记告诉你,每次睿儿倒了药之后,皇叔都会重新端一碗过来。”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伊夏沫那失望的脸,裴睿不安的滑下床,快速的穿好鞋子,低着头继续道:“皇婶,你怪睿儿吗?睿儿不是故意只说了一半,睿儿只是想让皇婶可以当睿儿的红颜知己。”
“喝药。”直接将药碗递到了伊夏沫面前,裴傲面无表情的开口,红颜知己,这话真该让九幽听听,他都教了睿儿什么。
“不关你的事。”看着头都快低到地上的裴睿,伊夏沫维护的开口,这才认命的接过裴傲递过来的满满一大碗药,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喝药。
药味不对,嘴唇凑到了碗边,伊夏沫疑惑的一怔,再次的深深的吸了一口,药味果真是不对,当初受过训练,所以嗅觉是异常的敏锐,这碗药和刚刚圆儿送过来的那一碗药味不一样。
警觉之下,伊夏沫将视线转向一旁的角落里,那原本还是绿色的常青树,此刻却已经是枯黄成一片,下毒,看来裴睿果真救了她一命,对方竟然知道她怕喝药,所以将毒下在了中药里,如果不是先后两碗药的气味不一样,伊夏沫绝对不会发觉浓郁的药里会夹杂了毒药。
“喝药,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裴傲再次的催促,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伊夏沫,怪不得睿儿和她投缘,两人竟然都是那样的怕喝药,每一次都要他冷着脸监督着。
到底谁要毒杀她,抬起头,对上裴傲冷酷的脸庞,伊夏沫一咬牙,直接将一碗中药一口气给喝了下去,豪迈之举,让一旁的裴睿再次露出震惊到崇拜的表情,皇婶好有勇气。
冷峻的脸色这才微微的舒缓,裴傲拿过空药碗,却见伊夏沫的视线再次看向了角落,不由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早上还好好的常青树此刻却已经是枯败。
脸色剧变着,却已经猜测到了什么,裴傲快速的走了过去,看着枯死的常青树,这是睿儿最常用的招数,将药偷偷的倒在花盆里,可是这分明是毒药?
刹那,回过头,裴傲面色冷厉的骇人,鹰隼般的目光愤怒的瞪着床边的伊夏沫,她竟然知道,她竟然知道还敢毫不犹豫将那药一口给喝光了。
“伊夏沫!”
暴怒的吼声让长风院外守卫的暗卫都惊恐的瑟缩了一下身体,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听到王爷如此狂怒的声音,看来王妃和王爷果真是不对盘。
060 白痴夏沫
“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愤怒的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狰狞的一张冷峻的脸,裴傲三两步快速的走回了床边,迅速的抓起伊夏沫的手,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确定她根本没有中毒,那一瞬间的怒火此刻才微微的熄灭下来,可是狰狞而狂怒的脸色依旧让一旁的圆儿和裴睿吓的呆愣住。
啪的一声,手里的药碗竟然被裴傲给直接掐碎,清脆的破裂声让整个屋子里的窒息气息更上一层,鲜血更是顺着那掌心里的细小伤口滴落下来。
他在生气,为什么?伊夏沫不明白的看着狂怒边缘的裴傲,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冷厉的脸色,可是却是第一次看见裴傲会如此真切的发怒的表情,不是以前那样的高深莫测的阴冷,而是最直接的狂怒,狰狞着脸,双目因为暴怒而瞪大,狠狠的盯着她,恨不能掐死她。
“你这个白痴女人!”暴怒的咆哮一声,裴傲大口的喘息着,看着伊夏沫那懵懂不知的表情,他终于明白毕少白的悲哀,这个该死的白痴女人根本不懂感情,毕少白算是白白的丢了心,可是此刻,他又在生气什么?
猛的惊醒着,裴傲峻冷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后快速的转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而屋子里低气压也在瞬间被释放,圆儿惊恐的拍了拍胸口,不解的转头看着已经出门的裴傲,王爷发起怒来好恐怖。
“皇婶?你,你,你……”后知后觉,可是终究是苍紫王朝皇室的血统,裴睿快速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常青树,随即惊恐的看着床上的伊夏沫,视线死死的盯着神色平静的伊夏沫。
毒,裴睿即使只有五岁,却也是非常的清楚,可是让他震惊的是皇婶明知道前一碗药有毒,竟然还敢将第二碗药给喝的干干净净,怪不得皇叔会发怒,皇婶也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朕去找易秉章。”可是再大的怒火和震惊在看见伊夏沫平静到无辜的表情时,五岁的裴睿也终于抓狂,挫败的看了伊夏沫,风一般的跑了出去,否则他一定会和皇叔一样要狠狠的打皇婶一顿。
“公主这怎么了?”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圆儿呆愣愣的睁大一双眼,不解的将目光转向床铺之上的伊夏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王爷和皇上都一脸愤怒外加抓狂的挫败表情。
“没事,圆儿我问你,我的药都是你煎熬的?”根本没有弄清楚裴傲和裴睿在生什么气,伊夏沫快速的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圆儿的伺候下穿好衣服,一面敏锐的询问。
“是啊,药是易太医从宫里带回来的,圆儿片刻不离的煎熬的,怎么了?”懵懂不解的回答,圆儿利落的替着伊夏沫穿着衣服,幸好公主伤的只是肩膀,还可以下床走动。
易太医不会下毒,他是裴傲信任的人,而且是从凤丞相府派过来的,圆儿更不可能,那么药被下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厨房,毕竟人多,有心为之,以圆儿的性格必定不会察觉到。
大致有了思虑,伊夏沫不动神色的将枕头之下的匕首收进了衣袖之中,继续道:“厨房里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新人过来了。”
“新人?”不明白伊夏沫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圆儿眨巴着眼睛,肥圆的手握成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没有新人,都是王府的人,对了,老孙头前天病了,所以劈柴的事情就交给了他的侄子来做。”
支走了圆儿,伊夏沫快速的出了长风院向着圆儿说的下人居住的院子走了去,正是下午忙碌的时候,院子里根本没有人,伊夏沫快速的向着老孙头的屋子走了过去。
幽暗的房间里,尸体就这样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只有一双脚露了出来,四周的血腥味很淡很淡,看来刺客不但小心而且很谨慎,连血腥味都处理了,夹杂着屋子里浓郁的药味,即使有人过来,只以为是药味,根本不会察觉到血腥味,而伊夏沫因为当初的训练,所以对血腥味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伊夏沫安静的站在了角落里,夕阳的光芒照不进屋子里来,所以一片灰蒙蒙的黑暗里,伊夏沫视线敏锐的扫过简陋的屋子,既然对方下毒了,必定会等待结果明了了才会离开,甚至会不惜第二次出手,否则不会这样费心思的消除了血腥味,甚至在屋子里弥漫起药味来掩人耳目。
伊夏沫小心的观察着黑暗里的房间,除了床上的老孙头已经冰冷了几天的尸体外,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看来那个刺客应该在裴王府的其他地方等待着结果。
可即使判断了刺客已经不在屋子里,伊夏沫依旧秉持着杀手的小心翼翼,慢慢的靠近床铺,脚步轻微的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原本只想看看老孙头是怎么死的,可是随着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床边,伊夏沫平静的神色倏地冷厉起来,随着走近,她竟然感觉到了危险,屏除了思绪,却见一片安静里,床铺的后面竟然有着异常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下人住的院子在裴王府的最西边,一道围墙之外便是巷子,虽然东大街人烟稀少,可是不时的有马蹄声踩踏着青石板的声音隐约的传过来,而那呼吸声竟然压抑的如此之好,在马蹄声响起时,才会轻微的呼吸一下。
看来刺客是听到开门声就躲避到了床的后侧蹲了下来,借着床铺挡住自己的身影,那他应该根本没有看见是谁进了屋子,否则刺客或许会直接动手第二次杀了自己。
无声无息的将袖中的匕首握在了掌心里,伊夏沫安静的站在离床铺半米的地方,对方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来了,所以才会隐藏自己,而不是主动发起攻击,那么她就利用刺客那一瞬间的呆滞来行动。
安静的等待里,似乎是死亡之神正在房门外,等待着接收另一个生命,就在这时,断断续续的马蹄声再次的响起,那刹那,骏马一声嘶鸣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不知是谁家赶马车的小厮勒停了马。
而就借着这突然的骏马嘶鸣之声,伊夏沫快速的曲起身体,双脚用力的踩踏,整个人立刻轻盈的跃了起来,左手快速的支撑上了床沿,力道之下,一个漂亮的侧翻身,身体凌空而起,那手中的匕首也快速而精准的向着床下的刺客狠狠的扎了下去。
在这一瞬间,伊夏沫也清楚的看见了刺客的模样,冰冷无波的双眼,凌乱的发丝,看起来年纪并不是很大,只是一张脸普通的厉害,可是那双眼却是麻木而血腥的。
蹲在床后的刺客并没有料到突然被偷袭,可是身为一名刺客,反应总是异常的迅速,在伊夏沫右手匕首狠狠的扎下来的同时,刺客快速的抬起右手,一柄小小的黑色袖箭穿破了灰色的衣袖,锐利的飞了出来,直射向伊夏沫半空之中的脸庞。
又是袖箭,在弩机抠响的一刹那,伊夏沫就反应了过来,和当初在地牢里被刺杀的刺客是一模一样的袖箭,速度极快,袖箭之中淬着毒,发出幽蓝幽蓝的森冷光泽。
哐当一声,扎向刺客的匕首快速的回防,在袖箭刺过来的同时,匕首直接的挡了过来,清脆的撞击声下,袖箭偏离了方向向着墙壁直射而去,最终落在了地上。
刺客一脸的震惊之色,虽然自己是被偷袭,可是却不曾想到受了伤的伊夏沫竟然还能在这样短的距离之下,躲避开他的袖箭。
可是伊夏沫却是最为优秀的杀手,不管是任何的情况,她都不会放弃狙杀行动,所以根本不去想刚刚那惊险的袖箭,手中的匕首再次的换了方向,毫不犹豫的向着刺客的胸口再次的刺了过去。
冰冷的匕首在急速之下快速的插进了肉里,发出难听的闷声,可是只刺入了半截却无法再次深入,却是因为刚刚为了躲避袖箭,所以伊夏沫第二次的攻击方向偏了些许,没有扎进刺客的胸口,反而是扎到了他肩膀处的肩胛骨。
而晃神的刺客也猛的从剧痛里回过神来,双眼迸发出锐利的凶光,轻敌永远都是一个刺客致命的伤,而他不会再犯第二次错。
一掌凌厉的劈向伊夏沫受伤的肩膀,在她不得不抽身躲避时,刺客终于快速的从床下站起身来,迅速的点住了肩膀处的穴道,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脸,刺客却渐渐的转变成阴郁的骇人,那是刺客狙杀目标时才有的专注和冷血。
手中依旧是沾血的匕首,伊夏沫依旧保持着刚刚冷漠无情的面容,视线紧迫的盯着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刺客,右边肩膀有着隐约的痛,看来伤口已经被撕扯开来了,可是这样的痛不但没有 让她感觉到负担,反而多了一份冷血至极的兴奋,生死一瞬间,身为一个杀手,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在其他人手中。
对峙着,双方谁都没有发出攻击,刺客看着站在角落的伊夏沫,一双褐色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刹那,一把短刀从腰间被拿了出来,而几乎在拿出短刀的同时,灰色的身影也宛如蓄势已久的猛虎,向着伊夏沫凶狠的扑了过去。
站在角落里,后面是墙,前面是躺着老孙头死尸的床,而她的肩膀会影响到她的攻击力度,在此刻扑过来的同时,伊夏沫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快速的将右手的匕首换到了左手,而空出的右手迅速的截住此刻拿着短刀刺过来的手腕。
怎么可能?那是一只没有力气的手,虽然速度够快,可是刺客的一刀却还是狠狠的扎进了伊夏沫原本就已经受伤的肩膀,鲜血刹那飞溅而出,喷了刺客满脸温润的血迹。
可是就在这时,伊夏沫的左手却已经快速的挥刀砍向了刺客的脖子,普普通通的一刀,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内力,匕首上甚至没有涂抹毒药,可是这一刀却有着最大的特点,却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快!
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比闪电更加的迅猛,比劲风更加的凛冽,更可怕的是左手挥出的一刀,没有半点的预兆,可是这一刀却是致命的一击。
白亮的光芒交过的同时,刺客本能的将头向着相反的方向侧了过去,左手也下意识的想阻挡,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刷”的一声刺客的左手腕被整齐的断去,更多的鲜血在同时喷涌飞溅而出,带来大量的血腥之味,而匕首的攻击虽然被稍微阻挡了一下,可是最后却依旧狠狠的砍断了刺客脖子上的颈部大动脉。
“刷”的一声左手被齐腕割去,刀的去势也稍微给阻了一下,深深砍入了他脖子下的颈动脉。
刺客终于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想要再说说,,可是却发现气管处剧烈一痛,嗖嗖的冷风从脖子上贯穿进气管,伊夏沫没有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左手快速的侧移,匕首狠厉的截断了刺客的咽喉。
整个对峙攻击的过程快的让人甚至无法去想去思考,刺客呆愣愣的睁着眼,错愕的看着一身鲜血的伊夏沫,最终不甘的轰然倒地,结束了身为刺客的一生。
脸上依旧沾染着刺客刚刚手腕被斩断喷涌而出的鲜血,伊夏沫漠然的抬手擦去,然后拔下扎进肩膀处的短刀,幸好淬了毒的只有袖箭,否则她也不敢用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攻击。
端详着手中沾染着自己鲜血的短刀,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伊夏沫这才转身向着窗户口走了过去,捡起地上淬着毒的袖箭,和那一次在地牢里的袖箭一模一样,看来不会是突厥的刺客,否则不会在她刚入裴王府的那一天,就在地牢里买通了人来刺杀她,究竟是什么人这样一而再的要置自己于死地,甚至还可以如此熟悉裴王府的一切,买通地牢里的囚犯,这一次却知道自己对中药厌恶,所以借机下毒。
“如果没有那一声马鸣声,你的偷袭不会成功。”安静里,突然窗口传来一声清冷冷的,麻木到没有感情的声音。
伊夏沫依旧观察着手中的袖箭,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窗户外杨柳那张虽然绝色却淡漠到麻木的脸庞,“我会继续等待下去,等待可以偷袭的契机。”
“袖箭给我,我会查出来。”依旧是淡漠的嗓音,杨柳如同当初她对伊夏沫说的一般,除非她会死,否则她绝对不会出手救她。
将手中的袖箭掷了过去,杨柳在接过的瞬间,身影骤然之间一掠,却已经快速的消失在窗户外,速度之快,让伊夏沫第一次动了学武的念头,如此一来,她可以更加的强大,而不必再受制于人。
他大意了,看着成功被暗卫狙杀的几个潜伏的刺客之后,裴傲神色一冷,快速的向着西边下人的院子快速的掠了去,这些刺客身手一流,出手狠毒,说是刺客更不如说是杀手来的准确,他们不会下毒,只会最直接的狙杀,那样心思缜密下毒在中药里的人应该是其他人。
浓郁的血腥味蔓延过来,站在老孙头的房门口,裴傲突然感觉心跳似乎停止了一般,从开始答应伊夏沫来和亲,他就是为了折磨她,报复伊啸才会应下这门亲事,可是此刻,感觉着屋子里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他竟然有着担心,如果她死了,那么他的报复,他的一切都落空了,她不能死,除了死在他的手上,伊夏沫绝对不能死!
神情冷峻的骇人,甚至连暗中的莫非也感觉到了裴傲情绪的波动,深深的呼吸着,裴傲快速的伸起手要推开那关合的木门,可是此刻,他竟然发现他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伊夏沫一身鲜血躺在地上的情形。
嘎吱一声,门突然的从屋子里被拉了开来,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的裴傲,伊夏沫惊吓的一怔,随即又归于平静。
站在门口没有动,裴傲目光怔怔的锁住同样站在门口一身鲜血的伊夏沫,脸上没有擦干净还残留着血迹,肩膀上的伤口汩汩的流淌着鲜血,看来是第二次受伤了。
“你没事吧?”伊夏沫终于打破了沉默,看着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的裴傲,他每一次看她都是那样的仇恨,即使偶然做戏时,眼睛里也是冰冷成一片,可是此刻他却一脸的紧绷,似乎在担心什么?目光流转着,眼睛微微的眯起,似乎有了考虑,看来自己没有死,他很失望。
成功的读懂了伊夏沫脸上表情的意思,裴傲只感觉他那一瞬间的担心真是白费了,这个白痴女人,原本因为担心而紧绷的脸此刻转为阴冷的仇视,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伊夏沫,裴傲冷声的开口,“回去,莫非,善后。”
也不等伊夏沫开口,大手紧紧的抓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大步的向着长风院的方向走了去,不愧是冷宫里住了十多年的白痴女人,想到此,裴傲脸色又阴霾了几分。
被拖的一个踉跄,伊夏沫不得不小跑的才能追上裴傲的长腿,瞄了一眼他阴冷的侧脸,伊夏沫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测,看来自己没有死,他真的很失望吧,可是为了姐姐,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去,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长风院里,裴睿和圆儿看着一身鲜血走过来的伊夏沫,双双惊吓的瞪大的眼睛,可惜还不曾开口,却被裴傲那张冰霜冻结的脸庞骇到,只能将要说的话吞回了喉咙里,然后看着木门枰的一声关上,也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伤口裂开的不是很严重,可是今天刺客的一刀却重叠的扎上了另一个伤口,裴傲不知道该庆幸她的好运,至少肩膀上没有多添一个伤口,还是该气恼这个白痴女人带着伤,居然敢去见下毒的刺客。
“你在生气?”半敞着衣服,伊夏沫没有在意肩膀上的伤口,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在训练的时候她常常受伤,甚至严重的差一点死去,可是有着强烈的信念支撑着,每一次紧要关头,她都会支撑的活下来。
擦拭伤口的动作停顿下来,裴傲侧过目光,阴冷的视线瞪着一脸平静的伊夏沫,随即再次处理着她肩膀处的伤口,冰冷冷的嗓音冷酷的响起,带着一贯的讥讽和冷傲,“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杀了你。”
伊夏沫抬头凝望着裴傲的侧脸,刚硬冷毅的线条,薄唇因为威严似乎总是紧抿着,唇线下垂,无时无刻不显示着他的冷酷疏离的一面,高挺的鼻翼之上,剑眉飞扬,冷傲之气展露无疑。
而那一双深沉不见底的黑眸,终年总是沉寂着,晦暗莫测里满是冷厉和睿智,裴傲无疑是一个好看的,却冰冷的男人,对于自己有着深沉的仇恨,似乎是因为那个叫情儿的女人,因为每一次说起,裴傲自持的情绪总会崩溃,双眸更是喷出愤怒的岩浆,似乎要将她生生给吞噬了一般。
“看够了没有?”低沉暗哑的声音如同被冻结过一般,冷冷的丢掷过来,裴傲冷眉扫了一眼盯着自己失神的伊夏沫,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王爷,凤丞相来了。”在伊夏沫开口之前,门外却响起了殷莫非的提醒的嗓音,随后是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那阵阵的咳嗽声。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伊夏沫,裴傲快速的放下帐幔这才起身开门,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快速走过来的凤修,沉声道:“凤丞相消息果真是灵通,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王爷,夏沫如何了?”对于裴傲那尖锐的话语没有正面回答,凤修温和一笑,微微颔首,步伐不减缓的向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我没事。”听到凤修的声音,伊夏沫快速的掀开被子,浑然忘记了裴傲放下帐幔的目的就是因为她此刻正衣裳不整着,半边的肩膀是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脚步倏地一顿,凤修总是平和镇静的脸颊边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尴尬之色,却见视线里,白色的帐幔被掀起一角,伊夏沫快速的探出身来,雪白的颈项下肌肤完全暴露出来,而随着视线的转移,凤修脸色倏的冷寂下来,那瘦削的肩膀此刻却是惨不忍睹的两道伤口,靠近脖子边的一个伤疤已经微微的收复,可是外侧的另一个伤疤此刻却是狰狞的呈现在肌肤之上,没有上药包扎,所以伤口呈现出最真实的一面,血腥,丑陋,宛如一个血窟窿。
这个白痴女人!裴傲狠狠的瞪了一眼浑然不知的伊夏沫,快速的回身到床边,迅速的将探出身的伊夏沫塞进帐幔之中,这才回头看几已经恢复常态的凤修,“凤丞相稍坐,本王替她将伤口处理一下。”
“王爷不用客气。”眉头已经紧皱着,凤修视线里还残留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她只是个半大的丫头,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也完全的不在乎。
帐幔里,强烈的感觉到了裴傲脸上凤阴郁骇人的脸色,伊夏沫再次的收回目光,不明白他又在生什么气?裴傲的心思太重,而她根本就无法理解他那复杂晦涩的思虑。
看着伊夏沫一脸的平静之色,裴傲只感觉心头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烧起来,愤怒之下,上药的手倏的加重了力道,而过大的力气之下,伊夏沫平静的脸终于起了波澜,微微的皱起眉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故意加重力道的裴傲。
他快要发为她根本是个没血没肉没感觉的石头女人,紧绷的俊颜终于有了微微的舒缓之色,裴傲挑眉睨了一眼痛的皱起眉头瞅着自己的伊夏沫,心情大好的冷哼一声,继续包扎着,只是手上的力道却不时的加重,故意弄痛伊夏沫的伤口。
肩膀上不时传来刺痛,伊夏沫愣愣的睁着眼看着故意加重动伤的裴傲,眉头微微的凝皱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他恨她,所以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白痴女人!看着又一副平静,似乎根本不在乎肩膀上痛楚的伊夏沫,裴傲再次冷沉下俊颜,愤怒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快速的将伤口包扎好,拉起她的衣裳,这才快速的掀开帐幔下了床。
“凤丞相小坐片刻,本王去处理一下事务。”刚刚面对伊夏沫的情绪此刻却已经消失殆尽,裴傲冷沉的开口,一贯的倨傲之色。
看了一眼离开的裴傲,凤修这才快速的向着床边走了去,而伊夏沫此刻也掀开帐幔再次探出了身体,只是这一次衣服已经穿戴整齐。
061章 吃醋怒走
“你还有伤,怎么敢去自己找刺客?”站在床边,接替了伊夏沫的动作将帐幔挽了起来,凤修这才一脸担忧的看着伊夏沫,当手下回报消息时,凤修当时只感觉心都凉了她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自己?
“你生气我独自行动?”冰冷冷的询部,饶是伊夏沫感情再淡泊,可是此刻看着凤修那苍白脸颊之上失去了笑容,眉宇深皱的模样,也知道他在不高兴。
“夏沫,你不是一个人,即使是裴王爷,他不会置你的安全不顾的。”凤修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仰起头,脸色依旧苍白的伊夏沫,无力的坐在了床边,冰冷的手疼惜的抚平她蹙起的眉头,“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会死在刺客手里?”
感觉到脸颊之上那冰冷的手指,伊夏沫却忽然笑了起来,苍白的笑容飞扬上清瘦的面容上,快速的抬手握住凤修的手,眯眼纯净的笑着,保证的开口,神情愉悦的宛如当初那个五岁的没有被掳到X岛的可爱小女孩,“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王府的周管家是我的人,有事联络他。”心头猛的震撼着,被伊夏沫那纯然信任的眼神所撼动,凤修忽然低下头,轻声的在伊夏沫的耳边低喃,“记得,以后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去面对,你还有我。”
半靠在床头的身体猛的僵直住,伊夏沫的笑容停滞在脸上,耳边是温润的气息,那温暖的话语一点一点的撞击到了心头,让一直以来冰冷的心再次的感觉到了温暖,她不是一个人,不管是在血腥的训练场,还是在凶险的任务里,九死一生中,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姐姐在等她回去。
可是此刻,看着凤修近在咫尺的身影,那笑容是那般的温和,那嗓音是那般的关切,伊夏沫肯定的点了点头,清冷的双眸没有半点的清冷之色,反而是那般的璀璨,她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她还可以有一个依靠。
“傻丫头,这么高兴吗?”感染着伊夏沫那单纯的笑容,凤修温和的笑了起来,冰冷的手轻柔的拥抱住伊夏沫的身体,清澈如霜的眼中满是宠爱的神采,或许是因为在冷宫里住了这么多年,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淡泊感情,甚至根本不懂感情。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伊夏沫放任自己被凤修抱住,虽然是那样瘦的咯着骨头的孱弱身体,可是温暖的却是一直以来孤寂,无依无靠的心头。
“傻丫头。”感觉到伊夏沫那回抱在腰上的手,凤修低叹一声,忽然庆幸他成为了她的依靠,她不是冷漠,不是无情,而是根本不懂感情,纯净的如同孩子一般,所以才会那样的信任自己,才会为了他舍命。
“野丫头!”长风院外,知道伊夏沫再次受伤的消息下,毕少白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猛的推开门,却错愕的看着床前的一幕布,原本担心而害怕的俊脸此刻却煞白成一片,大口喘息着,目光剧痛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怎么了,杵在门口做什么,刚刚不是还担心的火烧屁股?”裴九幽一贯懒散的笑声传了过来,和身边的音璇对望一眼,双双跨进了屋子,随后如同毕少白一般彻底僵直的站在原地,这又是什么情况?
“夏沫,记得我的话。”依旧亲密的在伊夏沫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嗓音开口,凤修这才松开手,回头看几房门口石化的三个人,微微颔首,万般的优雅,“毕将军,小王爷,音璇。”
视线依旧停留在床头的伊夏沫身上,毕少白痛苦的拧着眉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接受凤修?为什么?是因为她危险的时候是凤修陪在她身边,而自己却醉倒在一旁人事不知吗?
余光瞄了一眼浑然不知道掀起轩然大波的伊夏沫,凤修无力的扬起唇角,她果真是不懂情,“好好养伤,我先回府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毕少白视线看向擦身而过的凤修,随后快速的追了出去,野丫头是他的,只是他一个人的!
“毕将军有话要说。”出了屋子,凤修迈步在寒凤凛冽里,这才停下脚步,温和的开口,虽然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此刻身后毕少白那阴冷的脸色。
“不要利用她!她根本就和你们的朝政权谋无关!”怒,张狂的脸上已经有了狰狞之色,可是再怒,毕少白却依旧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怒的是他一贯不曾压抑的直率性子,不代表他有头无脑。
“毕将军多虑了。”寒风之下,面容微微的变了色,却又在瞬间回归于平静,凤修转过身来面对着神情冷厉的毕少白,淡雅一笑,秋菊之姿的苍白脸上有着温和,“本相只是关心夏沫而已。”
“你能为了野丫头放弃右相的位置吗?你能为了野丫头和王爷反目吗?如果你什么都不能做,凤丞相,本将军劝你离野丫头远一点。”飒飒西风下,锦袍猎猎风舞着,毕少白迎风而立着,属于俊郎青年的嗓音带着几分的威严,不在朝廷之中,不代表他不清楚凤修的手段,这些人,心机城府太深,深到看不透,猜不透,而最后受伤的只会是野丫头。
目光一如既往般的清澈见底,一阵冷风席下,凤修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寒冷之下,异常清瘦的身体不由的佝偻下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响起,许多之后,这才直起身体,看了一眼迎风而立,却浑然感觉不到冷意的毕少白,转身向着长风院外继续走了去。
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毕少白看着要出院门的凤修忽然再次的开口,狂傲的嗓音回响在风里,“凤丞相,野丫头初到王府,就在地牢被人刺杀,那时她和范中直可不曾结仇,而这婚约是太后定下的,太后定不会做什么手脚,凤丞相是不是该告诉本将军,那地牢之中的刺杀是什么人安排的?”
脚步没有停顿,伴随着断续的咳嗽声里,凤修拢紧了衣裳向着外面走了去,一开始的刺杀,究竟是谁做的呢?看来也只有幕后之人自己明白而已。
笨蛋野丫头!看着凤修那瘦弱的身体越来越远,毕少白这才快速的转身向着屋子里大步的走了过去,而屋子里,裴九幽却已经恢复了一脸邪魅的笑容,快速的搬了把椅子坐到伊夏沫床边,眨巴着桃花眼,一脸暧昧的瞅着伊夏沫。
“小沫儿,你和凤丞相什么关系啊?”笑的异常的欠扁,宛如发现了莫大的奸情,裴九幽双臂环胸的瞅着伊夏沫,“刚刚凤丞相和你说了什么?”
“和你无关。”看了一眼笑的邪魅的裴九幽,伊夏沫毫不客气的丢下话,她算是真正明白过来,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小沫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小叔,你相公的亲弟弟。”哇哇叫唤着,裴九幽一脸被抛弃的模样,不甘心的拉着伊夏沫的左手,作势要抱住伊夏沫。
“你做什么?”快速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身体也迅速的向着床里边侧了过去,伊夏沫一脸戒备的看着裴九幽,虽然她已经知道他和音璇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可是却依旧不习惯和其他人太过于亲近,这是杀手多年养成的习惯。
看着被甩掉的双手,裴九幽大受打击的哇哇的叫着,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邪魅一笑,忽然扬起性感的薄唇,勾着目光看着戒备的伊夏沫,不怀好意的开口,“小沫儿,你竟然嫌弃我,可是刚刚你分明还让凤丞相抱住,看来不施展一下我的魅力,小沫儿是不会知道我比起凤丞相可优秀许多。”
“裴九幽,要抱女人你去青楼!”看着扑向床铺上的裴九幽,音璇挫败的开口,一手快速的揪住他衣服的后领口,直接把将要扑向床上的裴九幽给拉到了一边,自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语带担忧的开口,“王嫂,你和凤丞相很亲近。”
“音璇,你是不是女人啊,力气这么大!”直接被甩到了一旁,踉跄的稳住身体,裴九幽挫败的摇着头,从一开始,裴王府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
“王嫂,凤丞相不简单,你还是不要太亲近他。”懒得理会叫嚣的裴九幽,音璇一脸担心的看着床上的伊夏沫,她喜欢王嫂,可是却不想她因此被人利用,苍紫王朝的皇城就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漩涡,污秽不堪,人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是背后却是残忍的血腥。
“就是,小沫儿,你以为各个都像我这么英俊倜傥,而且心无城府吗?”勾了把椅子坐好,裴九幽懒散一笑,自恋不已的开口劝导,可是更多的却还是不忘记夸奖自己,“其实这皇城里,除了我和音璇,也就那毕少白算是干净的一个人了。”
“没关系。”片刻的沉默里,伊夏沫淡淡的开口,凤修绝对不是表面上来的那么简单,她自然是知道,一国之相,他绝对不是一个干净的人,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原本就是满手血腥,背负着太多的生命和罪孽,对她而言,活下来,等待姐姐将她接回现代是她唯一的目的,而在苍紫王朝的每一天,她就会护着凤修一天,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
音璇脸色一暗,难看的看着面容平静的伊夏沫,王嫂怎么这般傻,明知道凤丞相或许只是利用,竟然还陷的这样深,可是转念一想,脑海里浮现出阙云那异常美艳却冷漠的脸庞,音璇脸色更加的晦暗。
“野丫头。”毕少白神色阴郁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傲气十足的脸上有着气恼,狠狠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快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强势十足的开口,“野丫头,你离凤修远一点。”
“没事。”明白毕少白的担心,伊夏沫摇了摇头,他不会害她的,否则被行刺的时候他不会两次不顾生命的要替她挡下危险,可是就算他真的想要利用她,伊夏沫也不会在意的,对她而言,如果能帮到凤修,任何的危险她也不会在乎。
“野丫头,你!”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毕少白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狰狞着一张俊郎而狂傲的脸庞,恨不能摇醒她。
“裴九幽你和音璇出去,我有话和野丫头说。”深呼吸着,毕少白沉声的开口,视线依旧浇铸在眼前的伊夏沫身上,狂肆而俊郎的脸上有着被情所苦的痛苦。
“毕将军,这可是裴王府,再说你孤男寡女,我怎么能让小沫儿和你共处一室。”勾搭着音璇的肩膀,裴九幽懒散的开口,一脸的戒备,宛如他这么一离开,屋子里立刻就会发生奸情一般。
“裴九幽!”压抑的暴怒声下,毕少白张狂着愤怒的双眼,倏地转过身来,一拳狠狠的砸向身后说着风凉话的裴九幽,这么多日的憋屈和痛苦在此刻悉数爆发出来。
强劲的拳风之下,裴九幽脸色一紧,倏地揽过音璇的脸,险险的跳离到了一旁,而拳风过境下,裴九幽身后一个木柜竟然哗啦一声被击中,轰然倒地着,木屑飞扬下,映着毕少白那狰狞而愤怒的脸。
“音璇我们出去。”看来是真的发怒了,裴九幽拉着音璇的手快速的向着门口走了去,忽然脚步一停,回头看向床上的伊夏沫,魅惑一笑,不怕死的开口,“小沫儿,我和音璇就在院子里,如果有人对你意图不轨,记得大声喊叫,本公子一定会来英雄救美的。”
“裴九幽!”蹭的一下抬起头,毕少白狰怒着一张脸,狠狠的看着回头的裴九幽,双手攥成的拳头颤抖了一下,看得出刚刚的发泄并没有让他心头的怒火都爆发出来。
被毕少白那阴冷的脸庞吓到,裴九幽快速的缩回脑袋,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一回头,却见一旁音璇呆愣的站在门边,却不知道思绪游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音璇,你还在想着那个阙云?”虽然是问话,可是出口的却是肯定,裴九幽叹息一声,一把搭过音璇的肩膀,俊颜邪魅的脸上有着一丝的担心,“音璇,阙云原本是北方风岩城知府的三子,当年阙家因为谋反之罪被抄家,阙云也被冲为皇城的奴仆,可是最终却不知为什么会卖到了小倌馆里,去年,他已经脱籍,可是因为谋反之罪,即使离开小倌馆,却不得不待在五福巷。”
难怪他一脸的清风傲骨,难怪他那般的拒人千里,原来他也曾算是天之骄子,只是被家变连累,音璇明白的点了点头,可是一想起之前的几次见面,却被狠狠的羞辱,甚至赶出门来,原本总是爽朗亮丽的脸上不由地蒙上一层阴霾。
“音璇,皇城多少俊杰,你怎么偏偏看上那愤世嫉俗的阙云。”头痛的哀号着,裴九幽无力的看着音璇,猛的甩着头,垂头丧气的向着院子外走了去,还是让二哥来解决吧,这事他是无能为力了。
卧房里,看着紧紧闭合的门,毕少白依旧不曾转过身来,各种的神色在脸上变化着,他没有开口,而屋子里的野丫头是绝对不会先出声的。
在X岛,伊夏沫唯一的信念,唯一的坚持就是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将姐姐从X岛带走,那时她除了在那血腥残酷的训练里生存下来,就没有其他的想法,所有人与她也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她需要就狙杀的目标,就是陌生人,而唯一是仇人的只有X岛那些变态的研究者,可是到了苍紫王朝之后,伊夏沫才发现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的复杂难懂。
不知道何时毕少白已经转过身来,目光炽热的盯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人伊夏沫,几个跨步已经到了床边,一手紧紧的握住伊夏沫的手,狠狠的紧紧的,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
“野丫头,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毕少白坚定不已的开口,视线紧紧的锁住伊夏沫的目光,狂野非凡的脸上有着坚定,与其这样让野丫头在危机里,他宁愿放弃一切,带着她离开。
“裴傲不会让我离开的。”没有毕少白那狂喜和坚信的态度,伊夏沫平淡的阐述事实,裴傲与她有仇恨在,以裴傲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让她脱离裴王府,或许还没有出皇城就会被抓回来,甚至连累到毕少白。
“野丫头,我说会带你离开,就会带你离开,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难道你就那么的不相信我吗?”被拒绝,毕少白情绪倏地爆发出来,愤怒的低吼着,炽热的视线痛苦的盯着伊夏沫,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一次,他会安全的带着她离开裴王府,一定会。
“我不走。”看着情绪不稳的毕少白,伊夏沫平静的拒绝,走,她倒无所谓,可是他呢?他是苍紫王朝的将军,有父母,亲人在,他不能这样不顾一切的带着她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你有危险的时候是凤修保护了你,是裴傲保护了你,而我却醉的不醒人事?”情绪激动着,毕少白怒红了双眼,双手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肩膀愤怒的摇晃着她,痛苦的咆哮声已经失去了控制,那一次的刺杀让他到如今都后悔至极,他竟然让她在那样的危险里差一点丧命,而自己却醉倒在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最后让凤修那样一副孱弱的身体来保护她。
“你失控了?”第一次看到毕少白如此愤怒的模样,伊夏沫却已经顾不得受伤的肩膀被他抓痛了,只是担心的看着神情狰狞而失控的毕少白。
“是,我是失控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冷静,还要这么无情!”俊郎的脸早已经挫败的情绪而扭曲成一团,毕少白狰狞着双眼,愤怒的看着神情那般平静的伊夏沫,忽然才明白,从一开始动了情的只有自己而已,她在乎的人只有凤修和裴傲而已,否则她不会在凤霞宫的时候哭倒在裴傲怀抱里,不会在危险的时候舍命保护凤修,那他又算什么,他算什么?
狂怒着,抓着伊夏沫的手倏地用力收紧,毕少白仰天痛苦的哀嚎一声,闭上眼,掩盖住双眼之中的痛苦和无力,为什么那时候救她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不是自己?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此刻却已经再次的流出血来,可是伊夏沫根本无暇顾及,只能担心的看着濒临崩溃的毕少白,抬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他究竟是怎么了?愧疚那时没有保护自己?想到此,伊夏沫不由的再次开口,“你不要这样,你根本没有保护我的责任,更何况你那时喝醉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毕少白只感觉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扎进了胸膛里,紧闭的双眼倏的张开,痛苦而失望的看着略带无措的伊夏沫,“野丫头,我问你,如果那时,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凤修还是我?”
“凤修。”虽然疑惑毕少白为什么问了和裴傲相同的问题,可是伊夏沫的答案没有变,在她的心里,凤修和姐姐一样重要,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使要丢弃性命,她也要保护凤修。
“我知道了。”饱受打击着,身影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几步,毕少白刚刚的失控的更为倏地压抑下来,只是痛苦而绝望的看着浑然不知道发什么事的伊夏沫,在她心里,凤修果真是最重要的人。
自己伤了他?伊夏沫拧着眉头看着宛如陌生人般的毕少白,思虑着自己刚刚的回答,为什么他会用如此受伤而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因为她要救凤修?可是就是丢了自己的命,她也会救凤修的。
“我知道了,知道了。”自作多情,那裴九幽说的一点不错,一直以来深陷感情不能自拔的只有自己,毕少白敛下痛苦的神色,狂野一笑,极尽的张狂,“野丫头,你好好休养吧。”
转身,离开,背景寂寞而痛苦,一步一步,毕少白向着卧房外走了去,其实他早该发觉的,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强求而已,可是为什么会那样的心痛,可即使是痛,毕少白却不能回头,他是堂堂苍紫王朝的铁血将军,他是手握十万兵马的将军,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容不得他回头去乞求一段不属于他的感情。
“毕……”想要喊住他,可是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垂落下来,伊夏沫担心的看着出了门的毕少白,是因为自己说了会救凤修吗?可是那是实话,当初她这样回答裴傲的时候,却也没有看见他那般的生气。
书房里,裴傲依旧埋首在繁忙的公务里,扫了一眼从推门进来,到现在依旧窝在椅子上的裴九幽,头也不抬的低声开口,“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突厥的杀手究竟是怎么进入皇城,甚至在东大街部署暗杀的?”
“二哥,比起匡衡那个死人,我更在乎是音璇那笨姑娘竟然对阙云上心了,你说在我们这么多好男人的熏陶下,她怎么喜欢上一个小倌了?”哀怨的叹息一声,裴九幽却不愿意承认,比起他的风流潇洒,阙云却有着一股阴柔之美,夹杂着他那桀骜不驯的冷酷气息,分外的惹人心疼。
“那是音璇的事情。”峻冷的眉宇也凝皱了一下,不过在瞬间双归于平静,裴傲继续审理着公文,“莫非一直在调查这几次的刺杀,所以王府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让音璇去找阙云,或许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二哥,你原来还是很关心小沫儿的吗?”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就像音璇竟然对阙云那样的上心,就像小沫儿舍命救凤丞相一般,裴九幽片刻的功夫就将烦恼之事抛到了脑海之外,快速的起身到了书案前,一手搭上裴傲的肩膀,笑的格外的暧昧,“二哥,这会毕少白把我们赶出来了,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会发生了什么吗?”
握着狼毫的手停顿下来,裴傲抬起头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脸暧昧笑容的裴九幽,峻冷无波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的思考。
“就是嘛,二哥,你也该有点忧患意识了,毕少白对小沫儿可是刻骨铭心的感情,你再这样,担心小沫儿跟人跑了。”绝对坦诚而且关心的表情,裴九幽老神在在的叮嘱,二哥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寡情,所以需要他这个弟弟不时的提点提点。
“是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的。”站起身来,在裴九幽满脸雀跃的神采下,裴傲直接将手中的狼毫笔塞进了裴九幽的手中,对上他错愕不解的眼神,俊颜不带表情的开口,“我去看看,这些公文就留给你处理了。”
接过狼毫笔,再看看书桌之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公文,裴九幽呆呆的回过神来,惨叫的哀嚎一声,可惜裴傲的身影却已经快步出了书房,甚至好心的给他将门给关上了。
062章 误会重重
听着书房里裴九幽那惨痛而后悔的叫声,裴傲薄唇微微扬了一下,继续迈步向着长风院走了去,而卧房里,伊夏沫依旧坐在床上,思虑着毕少白离去时那样失望而痛苦的表情。
“怎么伤口又裂开了?”刚跨进门,视线就落在伊夏沫那被鲜血渗透的肩膀上,裴傲大步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沉默的伊夏沫,快速的拿过一旁柜子上的药,重新替她包扎起来。
“裴傲,为什么他会生气?”伊夏沫忽然抓住裴傲的手,抬起目光,不解的询问,在裴傲注视的视线里将自己和毕少白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终究只是个年少将军,一面处理着伊夏沫肩膀上的伤口,裴傲一面回答的开口,“你不知道吗?毕少白喜欢你,而在你心里凤修却在第一位,他自然会生气而受伤。”
“喜欢?”伊夏沫重复着裴傲口中的话,清冷的小脸上有着疑惑和不解,只能再次的将懵懂的视线看向裴傲。
活该毕少白会受苦,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根本不懂感情的人,收到伊夏沫那不解的视线,裴傲无力的叹息一声,最后将伊夏沫的伤口给包扎好,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透过凤修看到的那个人,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毕少白对你亦是同样的感情。”
她对姐姐是家人,是血脉相连,割舍不断的亲情,毕少白对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吗?伊夏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或许是吧,如果姐姐对她说,她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自己肯定会很难过。(裴傲太强悍了,无形之中,直接将小白那还没得到回应的感情就扼杀在摇篮里了,他那炽热的爱情经裴傲这么一解释,刷的成亲情了,抓狂那。)
红袖楼一贯都是裴九幽最常去的地方,只是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红袖楼是没有时间去了,毕竟敢公然在王府安插杀手行刺,对方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只是无法判断出究竟幕后是什么人而已。
软玉温香,红袖楼每每到了夜里,自然是一派热闹裴凡,而此刻,厢房里,丝竹声缓缓的倾泻而来,淡淡的熏香萦绕在雅致的厢房里,桌上摆着酒菜,桌边,毕少白却只是静静的听着那缓缓而来琴声,好几次拿起了酒壶又再次放了下,他已经因酒误事一次了,那一次,他就告诉自己,这裴子滴酒不沾。
酥手拨弄着琴弦,杨柳一脸漠然的神色,似乎只是机械的拨动着琴弦,而一旁,毕少白却只因为她那几分酷似伊夏沫那清冷的脸色,所以才会一连在红袖楼里住了几天几夜。
“将军!”淡淡的琴块下,忽然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毕少白快速的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影迅速的身着门外走了去,却见幽暗的回廊里,自己从军队带出来的副奖厄尔多正恭敬的站在一旁,“将军,事情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
“说,匡衡那样的杀手究竟是怎么从突厥进入皇城,甚至能部署在东大街伏击的?”压低了声音,混迹在红袖楼却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他是从连关述职回京的将军,明着,跟着他回来的也就几个手下,所以要调查,必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随从,他还带了一支五百多人的军队,只是化整为零的分散在皇城里,而副将厄尔多正是这五百人的头领。
“匡衡从皇城的西城门进来的,当时,有一辆范尚书控亲的家眷马车进皇城,当值的人正是皇城参将武三,匡衡他们只怕就是混迹在控亲的马车里进皇城的。”厄尔多快速的开口,低着头,视线却依旧不时戒备的扫向四周,虽然这红袖楼早已经探查过了,可是皇城重地,天子脚下,还是小心为妙。
“武三,果真是他。”狂傲俊郎的脸上多了分冷厉,毕少白傲然一笑,对着厄尔多继续道:“你带上几个人,将武三秘密的带走,本将军要亲自审问他。”
“将军,我们迟了一步,武三已经下落不明,不但如此,连范尚书之子范中直也失踪了,范尚书对庞宝宝说,范中直回乡探亲了,结果半路却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消息。”厄尔多快速的回禀,他们都是军队的人,在皇城的消息和人脉有限,所以才会无法及时的打探一切。
“秘密搜捕,范中直必定是知道事情暴露,所以躲起来了。”眉头一皱,却已经在瞬间明白过来。毕少白快速的命令,随即想起一个不该想起的面容,脸色不由一暗,“她的伤势如何了?”
“裴王爷让小王爷加强了王府的戒备,裴王妃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厄尔多看了一眼眼前的毕少白,当初将军来军营时,才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可是短短几年,却已经战功赫赫,除了他一身卓绝的武艺之外,将军虽然年少,却有勇有谋,战场杀敌,更是一夫当关,所以征服了整个军宫的将士,可是到头来,竟然会因情所苦。
“嗯,继续安插人在裴王府外,有任何消息回报。”她很好,原来没有他,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区别,傲然清冽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毕少白转身进了厢房,一旁杨柳依旧拨弄着琴弦,只是听者心思早已经飞远,而拨琴者,思绪也飞离了厢房。
裴王府,书房,灯火明亮着,裴九幽懒散的翘着二郎腿,听着一旁殷莫非带来的回报,桃花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笑意,看向忙碌的裴傲,“二哥,你说这范中直果真是个猪脑袋,虽然查出来匡衡有可能是武三放进皇城的,可是这根本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倒好已经吓的带着武三一起躲起来,这不明摆的告诉庞宝宝,他们畏罪潜逃吗?”
“庞宝宝那边有什么情况?”一面审批着奏章,裴傲一面开口询问,这事或许是范中直独自安排的,或许是有心人指使的,只是这么一逃,他的罪名算是定下来了。
“回王爷,锦衣卫已经开始秘密探查范中直和武三的下落,只是暂时没有任何的消息。”莫非快速的回答,抬头瞄了一眼裴傲,“王爷,我们需要派人继续查找吗?”
“不用,把所有的暗卫都撤回来,这事就让庞宝宝去处理。”裴傲冷声的回答,烛光掩映下,低垂的脸上有着漠然的冷峻之色。
“二哥,你说匡衡真的是范中直派来的么?可是这样说也不错,毕竟当时他们狙杀的目标只有小沫儿,可是之前在地牢里用袖箭刺杀小沫儿和之后在药里下毒的人又是谁呢?”看着退下的殷莫非,裴九幽再次的开口询问,这事情太过于复杂,太多的人可能对小沫儿动手,当初他甚至怀疑过二哥,可是转念一想,二哥虽然恨小沫儿,手段亦是狠毒,可是二哥却不会杀了老孙头,所以这还是王府外的人安排的。
“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冷哼一声,裴傲抬眼扫过过于懒散的裴九幽,“没事替我来处理这些公文。”
“二哥,我有事,我去看小沫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裴九幽忙不迭的摇头,“毕少白如今可都是夜夜住在红袖楼里,我这个风流王爷的句号都快被他抢去了,所以还是让小沫儿去劝劝的好。”
可惜不管裴九幽怎么刺激,裴傲却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需要处理的奏章上,根本不在乎裴九幽意味深长的挑衅。
二哥太过于寡情,唉,裴九幽耷拉着脑袋向着书房外走了去,他已经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二哥每月那几天都会醉酒,甚至痛不欲生,到底被二哥藏在心底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甜美的?温柔的?妩媚的?又或者是冰冷如同小沫儿的?
北苑,依旧是破落的地方,屋子里灯火亮着,圆儿虽然总是笨手笨脚,可是比起音璇和伊夏沫,她的女红要好很好,至少绣出来的东西还像个样子。
“公对,不对,不对,你绣的这一团乱的是什么?”看着伊夏沫手里大红盖头上那乱糟糟的一团线,圆儿气恼的拍着桌子,大燕朝和苍紫王朝的出嫁习俗差不多,嫁衣盖头,大红的被子床单,枕头都需要新嫁娘自己绣,即使不行,也需要最亲近的女眷家属帮忙绣,这样出嫁的女儿才会幸福。
“啊!”还没等伊夏沫回答,一旁的音璇则因为针头扎到了手指头,吃痛的低喊一声,直接将手里的枕套丢到了桌上,“不绣了,圆儿,这些我们直接去绣庄买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呢?一定要新手绣的,公主年后成亲才会有幸福。”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同坐在桌子边的音璇和伊夏沫,顾不得尊卑的念叨起来。
“圆儿,我肩膀有点痛。”看着茶壶姿势的圆儿,伊夏沫站起身来,揉了揉肩膀,在得到首肯下,顾不得音璇那要吃人的目光,快速的放下手中的大红盖头向着屋子外走了去。
卑鄙!看着被扎破手指手的手,音璇挫败的盯着出门伊夏沫,在圆儿怒目圆瞪的面容下,无奈的再次抓起枕套开始绣了起来。
十指连心还真痛,夜色下,晚风冷冷的吹拂着,看着惨不忍睹的十个手指头,伊夏沫无奈的摇了摇头,圆儿那丫头是真的想看她出嫁后会幸福吧,可是她却不知道裴傲与自己根本只是一个仇人。
“小沫儿,你还有心思赏月,你不知道吗?毕少白为了你可是夜夜留宿在红袖楼,气的左相就差没断绝父子关系了。”踏着夜色而来,裴九幽看着惨淡月光下伊夏沫单薄的身影,不由魅惑一笑,直接拉过她的胳膊,“小沫儿,你不担心吗?”
“我们去红袖楼。”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亮着的灯,伊夏沫随即肯定的回答,倒让裴九幽有着片刻的错愕,随后唯恐天下不乱的带着伊夏沫出了王府。
依旧是杨柳的房间,倒是二次来了,听着里面的琴声,裴九幽随即推开房门,瞄向坐在桌边喝着茶的毕少白,不由失望的耷拉下脑袋,逛青楼,居然不左拥右抱,而且一点酒味都没有,反而是喝茶,这是逛的哪门子青楼,这是嫖的哪门子女人哪?
“裴公子。”琴声停了下来,杨柳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裴九幽冷漠的开口,已经算是招呼了,毕少白握着茶杯,头也不抬的道:“你来做什么?”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还以为有人会醉的不醒人事,正好让我送回丞相府去。”往毕少白的伤口上踩,裴九幽一脸欠扁的笑容,自顾自的坐到了桌边。
“裴九幽!”郁闷的怒火蹭的一下燃烧起来,毕少白张狂着一双眼,倏的揪住裴九幽的衣服领口,狠厉的咆哮,“滚出去!”
“啧啧,火气这么大,难道是欲求不满?”弹了弹被毕少白揪住的领口,裴九幽笑容愈加的魅惑,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伊夏沫,懒散的笑了起来,“小沫儿你算是白担心了,毕将军这会发火了,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看你偏要来红袖楼,打扰了毕将军和柳儿姑娘的春宵时光了。”
野丫头?听着裴九幽那本末倒置的话,毕少白快速的松开手,回头却见多日不见的人儿正站在门口,依旧是那样单薄的身体,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着隐隐的担心。
“裴九幽,你给我闭嘴,野丫头,你听我解释。”她会担心自己,她来看他了,毕少白愤怒的瞪了一眼喝茶的裴九幽,快速的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了过去,狂野如斯的脸上露出连日阴霾后的第一抹笑容,“你不要听裴九幽胡扯。”
“没有喝酒。”担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伊夏沫轻轻的开口,听裴九幽说话,她担心他又会像上次那样醉的不醒人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就危险了。
“没有,野丫头,从此之后,我绝对不会再喝一滴酒。”肯定的回答,毕少白倨傲的脸上有着那样坚定的神色,那一次的醉酒,已经让他悔不当初了,所以他绝对不会再喝酒。
屋子里,裴九幽喝到一半的茶水猛的喷了出来,一脸见鬼般的瞪着毕少白,快速的走到门口,抓过他的胳膊,对上毕少白坚定如铁的脸庞,哀嚎一声,“你不会说真的吧?就为了上次的事情,你竟然戒酒?”
“哼。”嫌恶的甩开裴九幽的手,毕少白目光贪婪的看向伊夏沫,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更何况只是戒酒这样的事情。
“疯了,疯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你堂堂大将军,竟然开始滴酒沾,这什么世道啊?”裴九幽无奈的摇着头,看向屋子里依旧事不关已拨弄着琴弦的杨柳,魅惑的笑着,桃花眼里泛出勾引的光彩,“柳儿,这样不懂情趣的男人,难为你陪伴了几天。”
“裴九幽你给我闭嘴。”唯恐伊夏沫误会了自己这些在青楼里的事,毕少白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裴九幽,快速的拉过伊夏沫的手向着安静的走廊走了去。
原本被针扎过的手突然被毕少白大力的握住,伊夏沫吃痛的一凝眉头,细微的不适却被毕少白发现,快速的拿走她的手,借着屋子里的蜡烛的光芒,这才发现十指上,尤其是右手的手指上满是针扎过的痕迹,一个个的小红点,甚至肿了起来。
“裴傲竟然这样对你?”颤抖着手看着掌心里那瘦弱手指上被针扎过的伤痕,毕少白狂怒的低吼着,心痛的看着一脸平静的伊夏沫,倏的将她抱进了怀抱,随后放开,高大的身影宛如飓风般掠出了屋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不是……”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可是毕少白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伊夏沫无力的盯着自己被针扎过的手,微微的头痛着,心头却亦有着淡淡的温暖感觉,他竟然这样的维护着自己,这原本也不算是伤。
“我二哥哪里惹到他了?”同样呆滞的看着疾风般飞掠而去的毕少白,裴九幽将视线转向伊夏沫,看着她那摊开的手指上点点针扎过的痕迹之后,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二哥居然这样对待小沫儿。
“不是,这是圆儿拉着我绣盖头时被针扎到的。”连裴九幽都如此凝重的脸色,伊夏沫不得不快速的开口解释,这和裴傲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什么?”一愣,随即爆笑出声,裴九幽快速的放下杯子,对着屋子里的杨柳潇洒的摆摆手,随后一把拉过伊夏沫的胳膊,清朗的嗓音里满是戏谑的得意,“小沫儿,我们赶快回王府,肯定有好戏可看。”
无奈的随着裴九幽向着裴王府的方向赶了去,伊夏沫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七弦琴边的杨柳,只能追上了裴九幽的步伐。
裴王府,深夜。
“裴傲!既然你不珍惜小沫儿,为什么不让我带她走?”怒吼着,想着伊夏沫手指上的一点一点的伤痕,毕少白恨不能狠狠的给自己一拳,他明知道野丫头即使受了苦也不会说,而他竟然还不理她的死活,只要手下在裴王府外观察。
“带她走?不要忘记了,她可是我裴王府的王妃。”依旧不曾抬头,裴傲视线专注着手中的奏章,给了暗卫一个眼神,不让他们现身出来。
“今天我一定要带着野丫头离开!”裴傲那无所谓有态度彻底让毕少白狂怒起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裴傲根本不在乎野丫头,甚至那般的仇恨她,自己怎么能还让野丫头待在这里。
话音落下的同时,毕少白的身体却已经快如奔雷般的向着裴傲攻击而去,冷声道:“今天就算不 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四两拨千斤的抬手,裴傲快速的起身,阻挡下毕少白的拳头,深邃的目光微微闪过不解,毕少白这是怎么了?突然发难,甚至不惜对他动手。
一刹那,两个同样利落的身影交缠的打斗在了一起,夜色之下,毕少白持剑,而裴傲却是赤手空拳,长剑森冷的映射着惨淡的月光,银光闪耀下,黑夜里的暗卫一个个的睁大眼,王爷果真是深藏不漏,即使面对着毕少白遮掩强势的攻击,依旧游刃有余,半点不曾败落下来。
果真好功夫,凌厉的一剑之下,裴傲身影快速的一个后退,毕少白手中的剑锋险险的擦过他的脸颊旁,削落了几缕发丝。
“拿剑!”冷厉的喝责着,不似以往那般的易怒狂暴,此刻毕少白一身银光,长剑如虹,在黑夜的笼罩下,犹如战神般的高傲不可抵挡。
薄唇微微上扬,却是一抹冷笑,裴傲目光淡漠的掠过,“无妨,你这样伤不了本王。”而他也想试试看毕少白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裴傲!”被激怒着,暗卫们听着毕少白那满含愤怒的低吼声,不由收回对毕少白的赞赏,刚刚还说毕将军勇气可嘉,可是这会儿却被王爷一句话就给激怒了,只是这样真的没事吗?毕将军那一招一式可都凌厉的骇人。
深邃的眸光里闪过激赏之色,裴傲快速的躲避着毕少白越来越密集的招式,即使被自己激怒了,可是他的招式步伐却没有丝毫的紊乱,不亏是苍紫王朝的铁血将军,边关有毕少白在,裴傲确实可以放心。
剑花快如狂风,猛如饿虎出岬,点点银光下,剑锋在裴傲四周交集成一圈冷冽的攻击圈,毕少白长剑回刺,在裴傲迅速躲闪之间,原本已经刺出的一剑竟然在半途倏的折转过剑势,出人意料的再次刺向裴傲躲闪的方向。
王爷!暗卫倏地从欣赏的态度里回过神来,这一剑来的凶狠而诡谲,而裴傲峻冷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冷笑,扫了一眼已经无法躲闪的剑尖,化拳为掌直接迎了过去,伤了手总比伤了身好。
“不要!”说时迟,那时快,赶到书房外的院子,看着眼前那凶险的一幕,伊夏沫迅速的开口,在所有人没有意料下,纤瘦的身影快速的插入打斗的两人之间。
握剑的毕少白因为突然的喊声而微微迟疑,可是剑势已出,半点没有回头的趋势,可是却见黑暗里,伊夏沫的身影倏地挡在了裴傲面前,毕少白猛的愣住,竟然忘记了收回剑势。
伊夏沫!看着突然出声,突然挡在面前的单薄背影,裴傲失神的同时,挡下毕少白的长剑的手却已经快速的改为圈住伊夏沫的腰,平地之上,内力骤然间聚集,硬生生的抱着伊夏沫腾空跃起,躲避开毕少白的攻击。
王爷好俊的轻功,暗卫们都松了一口气,心底对裴傲的敬慕又多了几分,抱着王妃还能平地跃起一丈多高,这样的内力和身手不是人人都有的。
握剑的手颤抖着,脸色紧绷,依旧维持着刚刚攻击的姿势,毕少白低垂着目光,脑海里依旧是那一瞬间,伊夏沫不顾一切挡在裴傲身前的景象,黑夜之中,那意气风发的脸此刻却是晦暗的伤痛,目光黯淡失去了神采,她选择保护的是裴傲。
“有没有受伤?”被裴傲圈抱住落在一旁的地上,伊夏沫快速的转过身来,目光争切的看向身前的裴傲,浑然不曾察觉到这样的举动深深的伤害到了另一个一心维护她的毕少白。
“没有。”低沉的两个字从薄唇里吐了出来,裴傲凝眉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伊夏沫,那一剑多么凶狠,可她竟然不顾一切的挡在了他身前,心头荡漾起一波复杂的涟漪,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就好。”松了一口气,伊夏沫不由露出轻松的表情,总是清冷瘦弱的小脸在夜色下染上一抹特有的神韵,似乎放松下来,秀气的眉宇之间便染上纯真的娇态,如同保护了最重要的人一般。
僵硬的回转过身体,毕少白剧痛的视线看向角落里依旧被裴傲抱在臂弯下的伊夏沫,夜色笼罩下,角落里的两个身影似乎那般的亲密,根本没有外人插足的余地,自作多情,握剑的手猛的收紧,痛苦之下,毕少白踉跄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着院子外走了去,这里根本没有他待下去的必要。
二哥和小沫儿,看着暗夜月色下的身影,裴九幽不由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小沫儿当他的王嫂果真不错,只是苦了毕少白了,转身,裴九幽跟上毕少白沉重的身影。
四周安静下来,裴傲松开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伊夏沫,想起她一贯的行事作风,那一瞬间涌入心头的涟漪不由停滞住,沉声冷酷道:“毕少白怎么了?”
“他误会了。”抬起胳膊将手心平摊在了裴傲身前,伊夏沫指了指被针刺的手指,微带着歉意,语调冰冷,“他以为这是你伤的。”
“所以你刚刚挡在我面前只是因为这一切是个误会,所以你不能让我受伤。”平缓的语气有些呆板,这才是伊夏沫,她的一切永远都是无关风月,裴傲冷然的开口,抬头看向黝黑的天穹,忽略心底快速一闪而过的不悦感觉。
063章 惨遭狼吻
“这原本就和你无关。”点了点头,肯定了裴傲的说法,伊夏沫回头看向已经走远的毕少白,不由的皱起眉头,还没有和他解释这手上的伤只是她自己绣盖头时扎到的。
“想要追过去就去吧,本王可不想下一次再不明不白的被人给刺一剑。”顺着伊夏沫视线看了过去,裴傲冷冷的丢下话,转身向着书房走了去。
没有任何的犹豫,伊夏沫快速的向着黑夜里走远的身影追了过去,而相反的方向裴傲迈向书房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没有任何迟疑的走进书房,关门,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再次认真的看着奏章。
裴王府外,安静而黑暗的巷子,听着背后跑过来的脚步声,裴九幽不由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奔跑过来的伊夏沫,拉住毕少白,“小沫儿追过来了。”
“那又如何?”她的心意他已经知道,即使被裴傲伤了,她依旧选择保护的是他,毕少白冷冷的开口,又恢复了身为大将军的倨傲,只是那双眼却沉寂的骇人,似乎压抑着无尽的痛苦。
“等等。”快速的追了过来,伊夏添看了一眼退到角落里的裴九幽这才走到了毕少白身前,他一直让她感觉着温暖,想到此,脸上也不由柔软下来,带着感激,“这手和裴傲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原来你只是担心我再找裴傲麻烦是吗?”这样急急的跑过来,这样急切的解释,只是要告诉他一切和裴傲无关,她就这样在乎裴傲的安全吗?毕少白低吼着开口,目光吃痛的盯着眼前的伊夏沫,为什么她就不能在乎一下他?为什么她的眼里心里不能装下他?
被毕少白那冰冷的语调弄的一愣,伊夏沫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冰冷的脸色,好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斩杀那些人口贩子时,他也是如此张狂而冰冷的模样。
“真的和他无关,这只是我绣盖头时自己扎到的。”不想看着他如此的神色,伊夏沫急切的再次开口,他应该是那般的丰姿勃勃,狂野里带着睥睨的骄傲,而不是这样冰冷冷的模样,这样的神色只适合裴傲那样阴晴不定的男人。
绣盖头啊?是啊,过年之后,他们就要大婚了,毕少白脸色倏地又苍白了几分,狂乱的笑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一个跨步越过伊夏沫的身影,背对背和她站立着,笔嘎然而止后,是异常冷酷而讥讽的嗓音,“你放心,我不会再找裴傲麻烦,你也不用那样不顾一切的挡在他前面了。”
为什么越解释,毕少白似乎越冷漠,伊夏沫皱着眉头,转身看着快步离开的毕少白,从没有过的担心拢上了心头,除了凤修外,他是她第二个在乎的人,因为他那样热烈的维护着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算了,小沫儿,我们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叹息一声,虽然退到了角落,可是还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裴九幽看了一眼离开的毕少白,拉着失神的伊夏沫向着裴王府的方向走了过去,小沫儿亲手绣盖头,又为了二哥不顾一切挡下毕少白那一剑,看来真的伤了他,可是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着左丞相府走了去,毕少白抬头看着冰冷的月亮,第一次见到野丫头,她还真的像个野人,破烂不堪的衣服,污垢的脸,唯一吸引他的是她那一双清冷而倔强的眼神,面对人口贩子的大刀,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直接迎了上去。
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是那样冷酷的将她扔出了门外,她就不会遇到凤修,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他会替她疗伤,会照顾她,会让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不是如今,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绣嫁衣盖头,不会让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挡在他的剑前。
为什么会这样?漠然的闭上眼,毕少白痛苦的拧着脸,她没有错,裴傲是她的相公,她挡在他面前有什么错,错的只是自己而已,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怎么?舍得回家了,不住红袖楼了?”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毕忠冷冷的瞪着不成器的儿子,什么女人不要,居然喜欢上一个满是祸害的大燕朝公主,而对方还是裴王爷的妃子,和凤丞相更是纠缠不清。
“好了,少白才回来,这是做什么?”未见其他先闻其声,从客厅内门走了过来,董婉儿在老嬷嬷的搀扶下悠然走了过来,粉面桃腮,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可是那婀娜的身姿,艳丽照人的面容,却是风韵犹存的美丽。
“你怎么出来了?这么晚还不睡,担心身体。”快速的站起身来,毕忠扶过身体孱弱,可是却精神不错的爱妻,满眼的怜惜之色,这样一个是苍紫王朝出名的美人儿,一个却是富态丑陋的老男人,一刹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娘。”看都不看毕忠一眼,毕少白对着董婉儿低声的招呼,他的俊郎容貌百分百的承袭了母亲,甚至连那狂傲的气息都一样。
“回来就去休息吧,少白,你也不小了,该分的清楚什么是你的,什么不是你的。”脆声的开口,虽然身体弱,可是董婉儿精神却是异常的好,嗓音清脆,神采照人,带着属于商人的犀利和干练。
“婉儿,这个逆子根本纵容不得。”没有面对官员的奸猾之色,毕忠扶着董婉儿坐了下来,愤恨的看着桀骜不驯的毕少白,当年这个逆子就不顾他的要求,独自去边关参军,这原本也是好的,可是他却根本不插手朝廷之事,让毕忠平白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如今竟然还惹上伊夏沫那根本不能沾惹的女人。
“你我就一个儿子,你还能怎么办?”娇声笑着,董婉儿斜睨了一眼身边气恼的毕忠,握住他肥厚的手,“好了,少白回来就好,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
“算了,先送你回房,天冷,不要再受凉了。”点了点头,毕忠这才站起身来,和董婉儿一起向着内院走了去,独自留下大厅里的毕少白。
左丞相府,分为东西两大院子,东边是毕忠和爱妻董婉儿的住所,西边是毕少白的住 所,至于仆人和丫鬟都住在外院,平常除了常伺候的几个小厮和丫鬟,其他仆役是禁止出入内院的。
“婉儿,你就是太宠少白了。”搂着娇妻,看着点点烛火下那艳丽宛如少女般的脸颊,毕忠心神一漾,肥厚的双唇随即凑了过去。
眉头一皱,董婉儿不动声色的一躲,媚声笑了笑,素白的小手快速的推开毕忠凑过来的身体,“好了,去洗了澡再过来。”
“你啊,这么多年的习惯总是改不了。”毕忠无奈的叹息一声,握了握董婉儿的手这才转身向着卧房外的浴室走了去,夫妻这么多年,儿子也这么大了,可是每一次亲热之前,她必定让他洗了澡才行。
空空的卧房里安静下来,董婉儿娇媚的笑容慢慢的隐匿下来,视线复杂的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孽缘那,连烟姐姐,没想到你的女儿竟然会再次回到苍紫王朝,连烟姐姐,你真的这样死了吗?魂归西天,你就不担心你唯一的女儿伊夏沫以后的劫难吗?
片刻之后,毕忠却已经沐浴归来,纱幔放了下来,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炭火燃烧时的点点火红的光亮,床铺嘎吱声响着,衣服有些散落的从床上掉落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声里,夹杂着女人那尖锐而愉悦的呻吟,夜正漫长……
养伤的日子过的很快,北苑依旧是破烂的小院落,只是不时的多了音璇和裴九幽的身影,快到大年三十了,王朝将要迎来新的一个开始,年末的事务却是异常的繁忙,忙碌到连裴傲折磨伊夏沫的时间都没有,白天上朝,处理政事,外加教导小皇帝裴睿,回到王府却常常是深夜,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忙碌在书房里。
五福街后巷。
“王嫂,你不劝我吗?”提着手中的药,音璇疑惑的看着走在身侧的伊夏沫,王嫂不劝她吗?毕竟她喜欢上的竟然是一个小倌,甚至还是一个根本不愿意看她一眼的小倌。
“你喜欢阙云不是吗?”疑惑的看了一眼犹豫的音璇,伊夏沫平静的开口,“他的身份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你在乎他不是吗?”
“可是他是个小倌。”音璇低低的开口,一贯总是开朗自信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犹豫,音璇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乎阙云,他根本不看她一眼,甚至没有一句好话,冷着脸,赶她走,甚至根本不当她存在。
似乎有些明白音璇的担心,伊夏沫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阙云屋子关闭的门,这才轻柔的开口,“只要音璇你可以接受他的身份就可以了,如同你们都不希望我和凤修过多接触一样,可是对我而言,不管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人生两件事,年轻的时候不要怕,不管是面对任何的困难,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处境,都不要怕,去做,去尝试,去勇于接受失败的结局,当年老的时候,我们需要的就是不要悔,不管当年年少时,多么的疯狂,都不要去后悔,我们需要的就是一直向前走,积极向上,任何事,任何人都会是过去,如同任何的痛苦和挫折一般,我们需要的只是向前,一直的向前,保持着憧憬。
“王嫂,我知道了。”点了点头,音璇感激的看了一眼伊夏沫,这才勇敢的推开木制的院门,而寒冷的风下,阙云依旧是一身轻薄单衣裹身,正在冷冽的风里,回头看向门口的音璇,原本淡漠到清冷的脸上不由的染上一丝的厌恶。
“你来做什么?”阙去冷声的赶人,秀美的眉宇轻皱而起,一身雪白的薄衣在冷风下摇曳着,勾勒出那曼妙的身材,乌黑的长发随意的用锦缎扎在脑后,在风里,几缕的发丝随风舞动着,墨黑的发丝下,一张瘦削而俊美的脸异常的美艳,只是那面容之上的神色却是冷酷的疏离。
“我来不行吗?”冷哼一声,音璇大步的走进了院子里,扫了一眼阙云单薄的衣服,眉头一皱,不悦的开口,“你不知道冷吗?”
“和你无关!”依旧是冷漠无情的嗓音,阙云转过身看向湛蓝的天空,无视走过来的音璇,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余光扫了过去,却见伊夏沫淡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容微微一变,“是你。”从一开始的相遇到如今,她和他确实已经半个月不曾见面了。
“音璇想要看你。”相对于阙云的冷漠,伊夏沫也是同样的冷漠无情,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阙云那赶人的态度。
“看过了,你们可以走了。”视线从伊夏沫身上转移到天幕之上,阙云再次冷言冷语的赶人,倨傲的身影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无情。
“哼,你以为我想来看你,只是怕你病死了而已。”亮丽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僵,音璇将手中的药直接递到了阙云的手中,“拿去,你以为我想来么?”
“不需要。”目光扫了一眼音璇手里的药,阙云冷声的拒绝,神色不变,似乎根本不理会她的好心好意。
“你!”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可是看着阙云那一副冰冷的态度,音璇气恼的瞪大眼,一双眼里愤怒的喷出火光,他的病再拖下去,根本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深呼吸着,看着阙云,音璇压抑下怒火,双手大力的抓过阙云的手,在他愤怒的嫌恶的视线里,快速的将药塞到他手里,气恼的低吼,“你敢不服用,我就天天来这里,直到你喝药痊愈为止。”
“你威胁我?”挣了一下,可是却没有抽回自己被音璇大力攥紧的手,阙云冷冷一笑,嘴角微扬,刹那,原本冷傲如霜的脸上此刻却是妩媚姿态和妖娆,伴着他一身单薄的白色衣裳,有着说不出来的蛊惑和妩媚。
音璇微微一怔,迷失在阙云这突然的笑容里,可是不是被他的娇艳的神态所倾倒,而是心疼他那媚笑神采之下的寂寞和无奈,他明明是那样高傲的一个男子,虽然俊美而阴柔,可是她却清楚的感觉着他内心深处的不甘和骄傲,这样的他,根本不该如此放荡的笑着,他该是破击长空的神采。
“还是说你想借机接近我?”阙云笑容愈加的魅惑,亦是亦加的冰冷,身体微微靠近,俊美的脸邪魅的靠近音璇的脸颊,低声在她耳边轻喃的开口,“还是说你一个人太寂寞,想要让我好好伺候你一次,尝一尝男欢女爱的感觉?”
“你就这样做贱自己?”耳边突然温润的气息下,音璇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阙云的身体,愤怒的瞪着眼,恨恨的看着收敛了笑容又归于冷漠的阙云。
“做贱自己也和你无关,滚!”冷声的赶人,阙云扫了一眼手中的药包,直接丢弃在地上,转身向着屋子的方向走了去。
音璇愤怒的盯着地上的药,她辛辛苦苦去药店买来的药酒这样被他糟蹋,“等等。”就在这时,伊夏沫清冷的嗓音响起,成功的制止住了阙云的脚步。
直接走了过去,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药包,伊夏沫向着停在门口的阙云走了过去,抬手拉住阙云的手再次将药放到了他异常修长而白皙的手里,“你想死吗?”
“什么意思?”没有接过药,也没有挣脱伊夏沫的手,阙云转过身来看向只到自己胸口高的伊夏沫,依旧是异常美艳却冷漠的脸。
“一个男人却被人强上,你没有死,说明你必须活下去。”说着最平常而普通的事情,伊夏沫淡淡的开口,根本没有理会阙云刹那阴森的脸,更没有在意院子不远处音璇同样诧异的神色。
“既然你有着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你不服药还有意义吗?”第二次将药塞进了阙云手里,伊夏沫异常平静的抬起脸,清冷冷的小脸依旧很清瘦,只有巴掌大的脸颊,眉眼清秀,只是那神色却是格外的清冷,似乎厉尽了沧桑,似乎看透了生死。
阙云忽然再次的扬起嘴角,颠倒众生的邪魅神色,同他刚刚的冷傲完全是天壤之别的丰姿,“你这么不想我死吗?”一手接过药,阙云借势压了下去,利用身体的优势直接将伊夏沫压到了门板之上,清瘦的身躯完全的裹住她的娇小,一手轻佻的滑上伊夏沫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游移着,“还是说你也看上我这张面皮了?”
被陌生人这样紧密的搂住,伊夏沫脸色倏地冷沉下来,一股厌恶的情绪拢上了眉头,话语也多了份冷酷无情,“你生你死和我何干,只是因为音璇罢了。”
阙云神色一怔,狭长而美艳的双眼里溢出一抹玩味的神色,不但没有松手,也没有愤怒,而是更加紧搂住伊夏沫的身体,甚至连带着笑意的唇都凑到了她的脸颊之上,鼻息相绕着,“如果我说如果你陪我一晚,我就喝药,如何呢?”
“如果不怕我杀了你,你大可以试试?”过近的距离之下,伊夏沫微微的失神着,视线盯着阙云那阴柔俊美的脸,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味,性格更是阴柔不定,一会儿冷漠的不尽人情,一会儿却是邪魅的如同恶魔。
这样的性格,让伊夏沫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当初和她身手相当的一个杀手--毒蝎,那明明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可是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却是一副纯洁大男孩的样子,笑容阳光,可是转眼之间,却可以要人性命。
“怎么?”笑容愈加的魅惑不已,阙云忽然诡异一笑,刹那,薄唇准备的吻住伊夏沫冰冷的双唇,眼里流光溢彩,却是根本看不真切的冷魅诡谲。
“王嫂?”音璇彻底愣住,不敢相信的看向站在门边的两个人,而门口,骏马之旁,毕少白震惊的看着院门敞开的院子里,那在门边拥抱在一起,甚至亲吻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天那!裴九幽在片刻的震惊之后,掩嘴一笑,桃花眼里闪烁着精光,这倒是精彩了,小沫儿竟然和阙云吻在了一起,毕少白估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唇上异常的湿濡感觉让伊夏沫只感觉心头一阵翻滚,恶心的感觉在瞬间席卷而来,可是她却忘记推开阙云的身体,思绪依旧停留在阙云的身份上,如果说第一次走进这里,她就感觉这屋子有股熟悉感觉,那此刻阴晴不定的阙云给她的诡异感觉更加的浓郁。
“阙云!”狂吼着,毕少白倏的冲进了院子里,脸上有着狂绝的暴怒,在裴九幽玩味的视线里,整个人却已经如同疾风般的掠过,狠厉的一掌直接袭击向阙云的后背。
太过于镇静!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出手吗?伊夏沫平静的打量着浑然不在意身后危险的阙云,一个人,如果在那样的凌辱之下依旧活着,说明他有着必须活下去的理由,可是他为什么这样的镇定?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会因此丧命。
“毕少白!”音璇在毕少白狂怒的吼声里终于缓过神来,快速的一个掠身,在毕少白狠毒的一掌打向阙云后背时,快速的出手挡了下来,高挑的身影迅速的将阙云给拉到了身后。
“野丫头,你疯了!”毕少白愤怒的看着脸色已经平静的伊夏沫,抓狂的摇晃着她的肩膀,一双眼满是愤怒和隐匿下的痛苦,她竟然让这个低贱的男人吻了她。
杀手除了一流的身手,除了冷血无情的心之外,还有寻常人没有敏锐感觉,伊夏沫视线越过毕少白的肩膀看向又归于冷漠的阙云,任何一个人的性格形成都有特定的理由,而他因为什么呢?
毕少白看着依旧盯着阙云不曾眨眼的伊夏沫,心头剧烈一痛,为什么她可以为了凤修舍命,可以为了裴傲挡剑,可以让阙云吻了她,却从来不回应他的感情。
痛苦和刚刚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再看着伊夏沫那因为刚刚一吻而微微红肿的双唇,毕少白只感觉愤怒,虽然之前因为她对裴傲的维护不欢而散,可是听到裴九幽说她来五福巷找阙云这个小倌时,毕少白却还是忍不住的跟了过来,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是她多心了,还是阙云原本就不简单,伊夏沫视线慢慢的从被音璇维护的阙云身后转了过来,这才看向愤怒抓着自己的毕少白,七天不见,他竟然瘦了许多,脸颊凹陷下来,眼下更是灰黑的一圈,似乎是不曾好好休息。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啪的一下打开伊夏沫伸过来的手,毕少白低吼的开口,怒火已经炽热的燃烧在双目之中,可是打开她手的瞬间,后悔却也在同时席卷而来,这是野丫头第一次这样主动的亲近他。
他一直在生气,而这七天,伊夏沫也回想着之前自己和毕少白的一切,可是却依旧无法找到他生气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的不悦,甚至会这样冷漠的打掉她的手。
“沫儿,你不替我熬药吗?”阙云冰冷冷的嗓音从音璇背后响起,直接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药,异常魅惑的脸虽然是一片的冰冷,可是那语调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似乎肯定了伊夏沫会答应熬药。
“要喝药,自己熬,你以为我王嫂是你家佣人吗?”音璇火大的开口,一把拽过不知死活的阙云,却依旧戒备的看向站在伊夏沫身边的毕少白,他可是血战沙场的将军,草菅人命对毕少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放手!”狭长的双眼倏的撇了过去,扫了一眼音璇拽住自己的衣袖,阙云冷冷的出声,嫌恶的甩开音璇的手,如同没有看见她一瞬间痛苦而难堪的神色。
“找死!”满腔的怒火,毕少白蹭的一下转过身来,熊熊火焰燃烧的双目狠狠的盯着俊美如同女子般的阙云,身影一个上前,在音璇根本来不及防备下,却已经快速的掐住了阙云的咽喉,手上一个用力,那单薄而雪白的身影竟被直接扔出了好远,重重的砸在地上。
阵阵灰尘漫了上来,轻咳着,后背被狠狠的撞击在了墙上,阙云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高傲模样,似乎被狼狈扔出来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颠倒众生的擦去漫脸上的灰尘。
在X岛,训练的第一步就是挨打,被人当做沙包一样,不但是培养一个杀手的忍耐力,更是让他们聚集起仇恨,慢慢的冷酷下情绪,不再有平常人的喜怒哀乐,阙云被摔出去的那一瞬间,伊夏沫视线没有任何的转移,虽然撞击的很重,可是他却躲避开了身体的要害部位,虽然是一个个细微到不让人注意的撑手动作,可是伊夏沫太熟悉了,那样的一个动作,将大部分的力量从手掌上转移,避免了他肘骨被直接撞伤。
双雄斗情 064章 惨遭杀害
“毕少白,你疯了!”看着狼狈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的阙云,音璇火大的吼了一声,快速的跑了过去要搀扶起阙云,可是依旧被他狠狠的打开手。
“不用。”踉跄的扶起墙壁站起身来,阙云傲然挺立起身体,一脸不屑的扫了一眼毕少白,随即漠然的转身向着屋子走了去。
“本将军今天就折断你的傲骨!”看着目中无人的阙云,毕少白连日的火气再次喧嚣的迸发出来,狠狠的盯着擦身而过的阙云,暴怒而张狂的脸上有着肃杀的火光。
确实够目中无人,看都不看毕少白一眼,阙云佝偻着被摔痛的身体,慢悠悠的走过,神态倨傲,隐约里甚至可以感觉出那股发自骨血之中的不屑。
“找死!”被彻底的激怒,毕少白森冷一笑,可惜还没有任何动作,手却已经被伊夏沫给拉住,片刻的失神后,俊朗的脸上转为自嘲的苦笑,垂着眼看着得意不已的阙云,喃喃的开口,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也似乎是说给伊夏沫听,“你就这样护着他?”
“不要难为他。”阙云如果不是普通的小倌,那么他居然能忍受范中直的强暴,就可以看的出他绝对不会是普通人那么的简单,她不能让毕少白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就竖立起一个强大的敌人,尤其是阙云这样阴谲诡异的敌人。
“难为他?”毕少白放声冷笑着,深深的看了一眼神色严峻的伊夏沫,第二次甩开她的手,转身向着院子外走了去,“如你所言,我不会难为他。”
又是这样空洞的笑声,又是这样陌生到让人心疼的背影,伊夏沫拧着眉头看着大步走出去的毕少白,思虑了一下,随即快速的追了过去,“毕少白,等等。”
“裴王妃,你自重。”脚步没有停顿,毕少白依旧大步的走着,可是出口的话却是那么的疏离,即使在皇宫,即使面对着裴傲,他也不曾用这样的称呼叫她。
从不会强人所难,再次被拒绝,伊夏沫停了步子,看着毕少白拐出了巷子,然后身影渐渐融入了喧闹的人群里,片刻后,就再也寻不见了。
心头有着一丝的烦忧,这是除了姐姐的安全外,伊夏沫第一次感觉到了烦恼,如同过去的七天一样,她一直在想毕少白到底怎么了?刚刚她原本想要直接去问清楚明白,可是他却甩开了她的手独自离开了。
“主子,是裴王妃。”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街市上,远远的看见走在人群里的伊夏沫,伤势已经痊愈一般的敬德随即回头对着马车里的凤修开口。
“嗯,停下来。”依旧是那般温润如水的嗓音,凤修清朗的开口,掀开马车的帘子,温雅一笑,“夏沫,去哪,我送你。”
如玉般高雅的气息,虽然是病弱的苍白,可是却是丝毫不减少凤修的姿态,更何况此刻他面带温柔的笑容,目光清澈如水,让街市之上的人不由投过探寻的目标。
“好。”对着敬德点头招呼过,伊夏沫上了马车,异常温暖的气息在瞬间席卷而来,越接近年关天越寒,凤修的马车里竟然放了两个碳笼,都烧的旺旺的,异常的暖和。
“怎么了?一个人在街上。”苍白的脸瘦削下来,凤修轻声的询问,柔和异常的嗓音似乎能让人放下戒备。
“毕少白在生我的气,甚至会叫我裴王妃。”理不清楚,伊夏沫抬起头,目光求助的看向凤修,在苍紫王朝,或许也只有他可以让她倾诉一下,如同当初面对姐姐一般。
“你惹到他了。”凤修虽然不清楚,可是这些日子,毕少白自从离开红袖楼之后,就一直住在左丞相府,甚至不曾出门,看来果真是和夏沫赌气。
“第一次,他问我如果你和他同时遇到危险,我会先救谁。”思虑着,从毕少白赌气去红袖楼住了几天开始说起,伊夏沫静静的阐述着,扫了一看凤修失笑的面容,不由暗自一恼,这表情她太熟悉,因为当时裴傲也是这样似笑非笑的模样,似乎她做了什么蠢事一般。
“傻丫头。”忍俊不禁的摇头笑着,凤修宠溺的看着伊夏沫那蹙起的眉头,不由伸过手,冰冷的手指轻轻的扶平她皱起的眉峰,“丫头,你当毕将军是朋友,可是他却是喜欢你,所以才会嫉妒你要第一个救我而已。”
喜欢?重复了一下凤修的话,伊夏沫有着不理解,什么样的关系可以称之为喜欢,如果喜欢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的打开她的手,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了。
“既然你说第一次,看来还有第二次。”看着伊夏沫一副不解的模样,凤修不由开口岔开了话题,毕少白虽然喜欢上了夏沫,可惜他却不了解,至少没有裴傲了解夏沫的性格,她在冷宫住了十多年,根本不懂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七天前,我和裴九幽去了红袖楼,他误会我手指上的针扎伤痕是裴傲弄出来的,所以和裴傲打了起来。”想着那一夜的情形,伊夏沫隐匿下不解,再次开口对着凤修诉说起来,那一次,毕少白似乎气的更加严重。
“这次毕将军不是嫉妒我了,而是嫉妒你维护裴王爷。”心头不由为毕少白默默的哀悼一声,这个直来直去的将军,却半点没有明白夏沫的行为方式,甚至说话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嫉妒?因为喜欢我?”伊夏沫思绪快速的流转着,想起当初在组织里,曾经发生过的一次内乱,而当时似乎就是因为电嫉妒结为搭档的黑夜和白玫,所以杀了黑夜,最终却死在了白玫的枪下,而白玫最后却用一个子弹结束了她杀手的一生。
“是啊,毕将军如此维护你,可是你却是因为为了绣嫁衣而伤了手,这原本就让他嫉妒了,最后你却为了保护裴王爷而挡下他的剑,所以毕将军更是怒了。”大掌揉了揉伊夏沫的头,凤修微微一叹,这个单纯的丫头,虽然性情异常的冷漠,可是感情却懵懂的如同白纸一张。
“可是那原本就是一个误会,我自然不能让他伤害到裴傲。”似乎有些的明白,伊夏沫平静的开口,虽然裴傲对她有过几次折磨,甚至差一点让她丢了性命,可是那一次东大街的刺杀,却是裴傲杀了匡衡,救了自己和眼前的凤修,她那时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裴傲,还他这个救命之情。
“你只是因为事情和裴王爷无关,所以才要挡下一剑,可是毕将军却以为你对裴王爷有情,所以才会挡在危险前面。”凤修疲惫了一天的身体似乎慢慢的放松下来,在她面前,似乎感觉特别的安静,虽然曾经目睹过她杀人的模样,异常的冷漠,手段狠厉,可是在他的眼里,眼前这个半大的丫头却是单纯如纸,温暖着他孤寂多年的心。
“我明白了。”伊夏沫点头应下话,因为喜欢她,所以刚刚在阙云那里,他才会那样的生气,甚至对阙云动手,自己只是维护了裴傲,他就那般的愤怒,而今天她竟然没有躲避开阙云的亲吻,难怪他甩开她的手。
看着申请不再迷惘的伊夏沫,凤修忽然有着一瞬间的后悔,随即又自嘲一笑,他在想什么?毕少白终有一天会了解夏沫的思考模式,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与他没有关系。
“可是即使真的是因为裴傲,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他。”片刻的沉默里,伊夏沫突然的开口,视线落在凤修苍白的脸颊上,清冷的小脸异常的严肃,“那一次,他杀了匡衡,救下你之后,我就告诉自己,这个情我会一辈子记得。”
一瞬间,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扉再次的波动起来,凤修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可是太多的情绪倏地从胸口涌了上来,纷乱着,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苍白无力的笑了笑,动作异常轻柔的拥着伊夏沫单薄的身躯,这个傻丫头。
“大人,出事了。”马车突然被勒停下来,一个黑影快速的停落在马车旁,对着车窗边的凤修快速的开口,“城郊三里外,孟家庄,范中直被人杀了。”
“什么?”凤修神色一变,随即的点了点头,“敬德,赶过去。”原本只是悠悠行驶的马车此刻在马鞭高高扬起下,向着三里外的孟家庄狂奔而去,范中直被人杀了,这个锦衣卫找了十多日都没有找到的人,竟然被人提前杀了,究竟还有谁消息如此的灵通,竟然可以赶在锦衣卫之前就找到人,又和范中直有什么仇恨,不惜直接杀了人,弃尸在凶案现场。
三里外,孟家庄,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庄,是范中直一次在赌场上赢过来的,因为嫌弃这庄子离皇城太远,而且破落不堪,所以只有一个老仆人打扫看管着,外人竟没有人知晓或许范中直都忘记了这个三年前赢回来的庄子,如果不是这一次的躲避的话。
“大人,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范公子被当场毙命,致命伤正是胸口这伤口,不是刀伤和剑伤,反而像是活生生的被人用手插进了胸口,插碎心脉而死。”锦衣卫快速的勘察着现场,对于这样凶残至极,而且手法诡异的杀人案子倒是第一次遇见。
究竟有多么深厚的内力,才能让血肉之躯的手掌化为刚硬锋利的刀剑一般,穿过厚重的衣服,整齐的切入胸口,掐断人的心脉,庞宝宝神情异常的冷峻,杀的不是普通人,可是当今尚书范鹰唯一的儿子,当今太后的亲侄子。
而且还是锦衣卫搜索不到,却被对方抢先找到,甚至下了如此重的杀手,究竟是谁?除了那次从毕少白劫亲的神秘骑兵,这是第二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势力,和那些骑兵是一路人马,还是另有目的,为了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大人,没有发现武三的尸体,不过屋子里的器物看来是两个人居住在这里,其中拓了一个脚印,已经确定是武三的脚印。”屋子里的锦衣卫快速的拿着两张纸走了出来,对着轮椅之上的庞宝宝迅速的回禀。
“告诉所有的兄弟,不要放弃对武三的搜捕,现场维护不动,尚书大人和右相大人一会就会到。”点了点头,庞宝宝灰色的脸上阴鹜的闪着光芒,武三逃了?还是被抓了?这又是无法解开的谜。
庄子外马车声隐约的传了过来,庞宝宝快速的让手下推着自己的轮椅迎了过去,却见敬德快速的勒停了马车,掀开了帘子,露出凤修一贯苍白而赢弱的脸庞。
“大人。”随着庞宝宝的招呼声,四周的锦衣卫悉数恭敬的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可是那一张张平日里总是阴沉诡异的脸上却有着百分百的忠诚。
微微的点了点头,凤修下了马车,却没有向庞宝宝走去,反而是站在马车旁伸过一只手,在众人疑惑的视线里,伊夏沫从马车里探出身来,看了看凤修伸过来的手,在他柔和的视线里,终究还是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而不是独自跳下马车。
第一次看到大人如此温柔的脸色,轮椅上的庞宝宝拧着眉头,暗沉的脸上闪过疑惑,悄然的打量了一眼伊夏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凤修和伊夏沫进了庄子里。
范中直的尸体倒在院子角落的丝瓜架前,枯黄的竹子七零八落的倒在四周,伊夏沫独自走了过去,冷风下,胸口的血液早已经凝固,而随着一旁锦衣卫将范中直的衣服一层层的解开,伊夏沫清晰的看见他胸口处那致命的伤口,整齐的切口如同刀子直接插入心脏一般,可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根本不是刀子或者匕首造成的致命伤,伤口太大,有两寸。
“大人,范公子这伤不是利器,反而是凶手用手直接切入了胸口,然后掐断了心脉。”庞宝宝为一旁冷凝着脸庞的凤修解释着,“四周没有任何的杂乱,凶手也没有遗留任何线索,看来是直接杀了范公子,武三应该在这里住过,可是没有找到武三的踪迹。”
那伤口是人的手切进胸膛的?伊夏沫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在现代,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武器,也有的杀手酷爱冷兵器,匕首,飞刀,软剑,弩箭,可是手竟然能这样快入利器般的切进人的身体里,掐断血管,这要多么深厚的内力,一时之间,伊夏沫萌发了学武的念头,在这里,没有子弹,武功是唯一可以让一个人强大的因素。
曾经那样嚣张跋扈的一个人,此刻却这样死在了血泊里,尸体早已经冰冷,伊夏沫漠然的收回视线,思虑的会是什么人杀了范中直。
“大人,范尚书的马车过来了。”一个锦衣卫快速的走了过来,对着凤修低声回禀,却听见庄子外骏马猛的被勒停了,嘶鸣声里,一个身影跌撞的跑了过来。
“中直,中直。”嗓音哀号而悲恸着,范鹰甩开身后的家仆,脸色煞白如纸,向着院子里快速的跑了过来,看着躺在破竹之间范中直的尸体后,哀号的大喊着,情绪却已经崩溃。
“中直,是爹啊,是爹啊。”跌跪在了地上,范鹰颤抖着伸过手摇着早已经死去半个多时辰的范中直,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伤痛。
“范尚书,节哀顺便。”凤修轻叹一声,低喃的劝慰,一旁的庞宝宝也随即走上前来,“范大人,这凶手属下必定会查到,给范大人一个交代。”
中直惨死了,他唯一的儿子惨死了,范鹰抹去脸上的眼泪,茫然的抱着冰冷的范中直,倏地转头看向一旁神情淡漠的伊夏沫,狭长的眼睛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裴王妃如今可满意了?”
对上范鹰那阴毒狠辣的眼神,伊夏沫神色未变,冷言的开口,“他的死和我无关。”只是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了范中直,是间接的给她竖立仇人吗?
“是啊,和王妃无关。”冷声笑着,范鹰哭红的眼睛里阴冷聚集,抱着范中直尸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恨不能立刻将眼前的伊夏沫杀了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即使凶手不是她派来的,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她,中直怎么会那么糊涂的被人利用,让匡衡进皇城来杀她,事情暴露,仓皇的躲避在孟家庄,又怎么会横死在这里。
没有回避范鹰凶狠的眼神,伊夏沫视线再次看向已经死掉的范中直,他死前的表情很奇怪,嘴角上扬,面部表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眼睛却暴突而起,似乎在高兴时突然被人出手狙杀,才会有着这样震惊和惶恐的脸色,导致死后的表情这样的诡异,难道凶手是范中直认识的人。
“皇城里都传言王妃被人刺杀是中直派人做的,如今中直这样惨死,王妃真的不知情吗?还是王妃授意手下暗杀了中直,当初王妃和亲途中,不是有一支神秘的骑兵吗,杀死中直的凶手该不会就是王妃那神秘骑兵的手下吧?”放下怀里已经僵硬的儿子,范鹰一步一步的逼近站在一旁的伊夏沫,横着一双哭红的眼,暴怒的脸上丝毫不压抑那股仇恨和报复的狠毒。
“你想怎么样?”桀骜不驯的抬起头,伊夏沫虽然个子娇小了些,可是那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却不容忽视,此刻的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目光沉寂,面容冷漠,一股不容小觑的皇家气息展露无疑。
“范大人,无凭不据的话不可乱说。”凤修身影一个上前,在范鹰逼近的同时,快速的将伊夏沫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笑容和煦,面容冷静,可是那带着轻咳的声音却有着一股焉然而来的威严,“范大人,事情还等锦衣卫调查清楚了再定论。”
大人这是怎么了?朝中势力互相均衡着,大人此刻竟然不惜和范尚书反目,这样只会让左相取得范尚书和后宫太后的势力,这样对大人百害而无一利,庞宝宝依旧坐在轮椅上,目光快速的流转着,阴谲的视线扫过伊夏沫清瘦的脸,大人竟然如此维护她,这个时候就算不拉拢范尚书,至少也该保持中立。
“丞相大人,小儿惨死,王爷妃可是嫌疑人,难道丞相大人要这样维护凶手吗?”似乎是奸计得逞,范鹰阴鹜的冷笑着,一双狭长的眼逼迫的看向凤修,面容愈加的冰冷而狠毒。
该死,他竟然上当了,凤修笑容未变,只是心头暗自一闹,依旧雅致温和的开口,“范大人,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这个时候说凶手是谁太过于草率。”
“是啊,所以还请丞相大人体恤老夫丧子之痛,让老夫将王妃带回去,直到查清楚事情的始末。”范鹰狠毒的视线看向站在凤修身后的伊夏沫,不管凶手是不是伊夏沫派过来的,可是中直的死和她绝对脱不了关系,这个仇,他一定要找伊夏沫讨回来。
“范大人,这查找凶手的事情是锦衣卫的职责所在,既然范大人怀疑王妃,还请大人放心,庞宝宝会将王妃大人带回锦衣卫询问的。”僵持里,庞宝宝阴森森的嗓音插了进来,这个时候,不管如何,他也只能帮着大人护着裴王妃了。
“哼,当老夫是傻子吗?”讥讽的冷笑着,却见范鹰手一挥,刹那,数十个武将从围墙外快速的跳进了院子里,整齐划一的站在了范鹰的身后,面容阴毒而诡谲,范鹰冷冷的开口,“右相大人如此维护王妃,让太后定夺,给枉死的小儿一个公道。”
带进了宫,就是太后的地方,就是范鹰的地方,而且宫里不比任何地方,不要说锦衣卫,就算是凤修裴傲,没有召唤也不敢随意进入后宫,伊夏沫若是进了宫,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看着沉默的凤修,范鹰面容愈加的阴冷狠毒,狠狠的盯着免去表情的伊夏沫,嘴角阴冷的笑了起来,“还是说右相大人不相信太后的决断,不放心将王妃带进宫里去。”
“太后懿旨到。”庄子外快马声响了起来,随后是太监悠长而奸细的嗓音,快速的向着院子跑了过来,手中高举着金黄色的圣旨,“太后懿旨,着范鹰范大人将范公子的尸首带回府邸好好安葬,一切嫌疑人,凶器,案发现场的线索悉数带回后宫,太后震怒,亲查凶手,以肃朝纲。”
跪在地上,范鹰冷冷的勾起笑,快速的站起身来,接过太监手里的圣旨,阴毒的视线看向神情平静的凤修,冷冷一笑,开口道:“右相大人,王妃老夫就遵从太后懿旨带回宫里了,一切都交给太后审查。”即使不是伊夏沫,他也会让她屈打成招,为枉死的中直偿命!”
“大人。”庞宝宝不动声色的抓住凤修因为愤怒而攥紧的手,这个时候,太后来插一手,大人即使要替王妃出头,也失去了立场,毕竟太后懿旨已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违抗不得。
察觉到了凤修那压抑的表情,伊夏沫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即走上前来,视线淡漠的迎视着面容毒辣的范鹰,“既然如此,走吧。”
“夏沫!”低声的喊着,一把甩开庞宝宝的手,凤修快速的挡住伊夏沫的身影,她可知道她这一去,只怕就无法回来了,范中直之死,可大可小,若是他们有意报复,她根本没有回头路。
“我不会有事的。”清楚的感觉着凤修眼里的担心,伊夏沫语调异常的平静,似乎即将一脚踏进深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清瘦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惧色,伊夏沫快速的握了握凤修冰冷的手,“我不会有事的。”她绝对不会死,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境况,她一定会努力的活下来。
“来人,送王妃进宫,交给太后审问。” 范鹰对着身后的武将们冷声的命令着,看着被人抱起的范中直,一瞬间,刚刚的毒辣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敛聚起更加阴毒的神色,中直,爹会为你报仇的。
双雄斗情 065 诬陷之罪
凤修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冷风呼啸的吹了起来,看着被众人强行带走的伊夏沫,一瞬间,思绪有着片刻的飞远,曾经,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天,他一生最重要的一个人也是这样在他面前被人带走,她说过会回来的,可是这么多年了,她根本没有再回来过。
神色剧烈的痛着,脸色苍白如纸,凤修猛的迈开脚步,可是却被庞宝宝再次的拉住,低声道:“大人,你失控了。”
敬德看了看被带走的伊夏沫,再看了看神情变化的凤修,憨厚的脸上有着明白,主人必定是想起小时候的情形了。
“是啊,我失控了。”漠然的闭上眼,任由冷风吹进身体里,引发出阵阵的寒冷,凤修面无表情的笑了起来,他这个时候冲出去,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会连累夏沫,让一切变的无可挽回。
马车里,被两个武将一左一右的看押着,伊夏沫神情依旧平静如昔,似乎根本不在乎即将而来的凶险,倒是一旁的范鹰神色再次狠毒起来,愤怒的张着眼锁住伊夏沫的脸,“王妃,你就不怕吗?不怕老夫就这样杀了你,然后给裴王爷一个王妃畏罪自杀的理由。”
“他不会相信。”虽然裴傲一直对她仇恨有加,可是伊夏沫清楚的明白裴傲的性格,那个男人冷酷而锐利,一丝丝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畏罪自杀的人绝对不会是自己,而裴傲也觉得不可能相信。
“王妃这么自信,不要忘记了,裴王爷对王妃可是深恶痛绝,恨不能亲手杀了你。”伊夏沫平静到无所畏惧的脸色彻底激怒了范鹰,让他失控的咆哮,一双眼更是狠毒的瞪大,神情狰狞,只恨不能立刻杀了伊夏沫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他不会杀了我。”依旧是肯定无比的语气,伊夏沫冷冷的回答,裴傲这些日子都在处理政务,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连裴九幽都被拉去书房,这样一个重视苍紫王朝的男人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仇恨就杀了自己,导致大燕朝和苍紫王朝的不合,更不用中间还有突厥虎视耽耽的在一旁,裴傲的自制力无人可比,否则自己早已经死过千百回了。
“看来王妃对裴王爷了解甚深,既然裴王爷不会动手,那老夫就送王妃一程吧。”范鹰阴毒的笑着,突然神色一变,对着一旁的两个武将一个示意的眼神,既然裴王爷不会要了她的命,凤修又这样维护,更不用说还有一个毕少白,范鹰清楚的明白只有此刻杀了伊夏沫,否则他必定没有动手的机会。
“不想死,你大可以动手。”一瞬间,原本只是冰冷的面容却在瞬间冷酷下来,锐利的目光宛如两道利剑一般扫过一左一右的两个武将,伊夏沫冷然开口,神情快速的蜕变着,从刚刚的平静无所谓转为骇人的冷厉。一股油然而生的不可侵犯的戾气迸发而出,此刻的她,宛如随时会战斗的猎豹。
猛的想起死在伊夏沫手里的匡衡,还有那双胞胎的两个女刺客,都是突厥一等一的高手,两个武将倏地生出了惧怕之色,真实动手,他们绝对不是裴王妃的对手,光是那股戾气和犀利到必杀的眼神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战斗的先机。
“伊夏沫!”看着怯弱的不敢动手的两个武将,范鹰失控的咆哮着,愤怒的盯着伊夏沫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脸,狂暴的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向伊夏沫的脸。
目光一眯,刹那,锐利之色迸发而出,在范鹰那一巴掌打过来的同时,抬手快速的挡了过去,手腕一个扭转,刹那,杀猪般的痛嚎声响在了马车里。
两个武将错愕的瞪着大眼,刚刚那一下,他们只感觉范大人的巴掌掴了过来,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看见王妃动手,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速度下,王妃竟然能反扭住范大人的手腕,甚至一个倾身上前,直接将范大人扭压在马车车壁上。
连被狠狠的压在冰冷的马车车内壁上,打人的手此刻却狠狠的被伊夏沫反扭在了背后,范鹰吃痛的低吼着,神情暴怒而羞愧,“放开老夫!”
“凭什么!”冷冷的反问回去,伊夏沫手上的力道没有半点的松懈,近距离搏击,一直是她最擅长的,如果不是这个身体太过于瘦弱,她的速度会更快,当初在x岛上训练时,她的近距离搏击,直接可以躲避开子弹每秒三百米的速度。
“伊夏沫,放开老夫!”反扭住的手腕处传来阵阵的筋骨被扭错的痛苦,范鹰痛的扭曲的脸上呈现出痛和愤怒的青白表情,回头对着身后的伊夏沫暴怒的吼叫着。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帘子被撩了起来,伊夏沫快速的回头,却见马车外,裴傲一脸傲然之色的骑在马上,扫了一眼马车里的情形,冷酷的神色微微一愣,随即又归于平静。
倒是同样骑在马上的裴九幽看着马车里的一幕,尤其是依仗在太后的势力目中无人的范鹰直接被伊夏沫压在马车内壁之上,爆笑声随即毫不客气的喷了出来,俊美如同桃花的邪魅脸上挂着笑容,天那,小沫儿果真是无论何时都不会让自己吃亏,枉自己和二哥快马加鞭的追了过来。
“胡闹,还不快放开范大人。”裴傲冷厉的斥责一声,峻冷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这样尴尬的一幕,趋马更加靠近了一些,将手伸了过来,“还不出来,成何体统。”
看了看裴傲,在他冰冷无情的目光里,伊夏沫成功的捕捉到一抹的笑容,他虽然一直都是冷沉着刚硬的脸,可是若是会笑时,他眉宇会微微的耸动一下,看似是皱着眉头,可是却是在压抑笑。
松开手,伊夏沫弯身出了马车,在瞬间便被裴傲拉到了马背上,而此刻范鹰猛的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被裴傲拉到了马上坐好的伊夏沫,一手不动声色的揉着被扭痛的手腕,冷声道:“裴王爷,下官可是遵从太后懿旨将王妃带回皇宫。”
“是吗?本王已经知道了。”一手环在伊夏沫的腰上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前,裴傲冷傲的开口,睥睨众生的清冷面容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虽然太后是除了皇帝外整个皇宫最大的主,可是若真的论起来,只怕裴王爷的势力比太后和皇上都要大,这朝中有多少势力是隶属裴傲所有,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挑战底线,探测裴王爷的底。
“范大人,听说范公子遭人毒手了,可这和我王嫂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之前范公子派杀手狙杀王嫂,这会出事了,这脏水又泼回王嫂身上,天下哪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情?”裴九幽懒散的甩着马鞭,邪魅不羁的笑着,可惜挑衅的话却让范鹰脸色阵阵苍白,半点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既然是太后的懿旨,那本王自会带着王妃进宫一趟,范大人也跟过来吧。”投给裴九幽一个闭嘴的眼神,裴傲冷声的开口,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载着马上的裴傲和伊夏沫向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范大人,你是立刻过来,还是先去一趟太医院医治一下你的手再过来。”唯恐天下不乱,更唯恐范鹰的火气不够大,裴九幽无耻至极的笑着,一扬马鞭,快速的追赶上先行离开的裴傲和伊夏沫。
“小沫儿,你怎么敢?范大人可是刚刚死了儿子,你竟然直接连他都欺负上了。”追上裴傲的马,马背之上,裴九幽郎声笑问着,他是越来越欣赏小沫儿的性子了。
“他死了儿子关我什么事?”原本在马车里的戾气已经褪去,又恢复成一贯的冷漠清冷之色,伊夏沫看了一眼笑的欠扁的裴九幽,冷冷的回了一句。
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爆笑声,裴九幽笑的揉着肚子,受不了的直摇头,“小沫儿,如今范大人可是认准你就是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这脏水是泼定你了。”
“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伊夏沫直视着正前方,裴傲放慢了马速,阵阵的冷风迎面吹了过来,很冷,可是却异常的舒适,似乎在冷风凛冽里更加的让人清醒。
依旧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搂着伊夏沫的腰,裴傲看向身前挺直腰身迎风坐直的人,还记得,当年情儿这样坐在他身前时,却总是温柔的靠在他的怀抱里,寻找温暖,可是她却是迎风坐直着,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温暖,发丝在风里微微凌乱的散落着,虽然看不见伊夏沫的脸,可是裴傲可以想象的出此刻她必定是那张清冷的面容,眉眼之间是高傲的清冷,无所畏惧,似乎什么也不可能打倒她一般。
“可是小沫儿你不担心吗?若是进了皇宫,你估计就没命活着出来了?”不懂得伊夏沫哪里来的自信,二哥若是不来,凤修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对方是太后,要救,也需要名正言顺,可是等到凤修找到契机的时候,只怕小沫儿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不是自信自己会来救她,她根本就是不惧怕任何的环境,即使到了皇宫这样危险的地方,她必定会让自己努力的活下来,她有着寻常女人,甚至一般男人都没有的韧性,即使面对自己的折磨时,她依旧会寻找活下来的生机。
“我不会死。”淡淡的四个字吐了出来,可是那平常的语调里却蕴藏着属于她的坚持,伊夏沫看了一眼裴九幽,他不会懂得,在x岛那样恶劣的地方生存下来,她付出了多少,在将姐姐救出来之后,她更加不会让自己死去,她要活和回到现代,要保护姐姐,看着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记得本王的话,除了本王,任何人都不能要了你的命。”一直沉默的裴傲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铿锵有力的在伊夏沫的耳边响起,音调不大,只有伊夏沫可以听到而已。
不由的响起当时凤修说过的话,“夏沫,你不是一个人,即使是裴王爷,他也不会置你的安危于不顾。”点了点头,伊夏沫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冷峻的裴傲,寒风之下,衣袂飞扬着,一张刚毅的脸庞在冷风里迎风而立着,很冷酷,甚至没有半点的表情,可是伊夏沫却倏地放下心来,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有他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转眼骏马却已经到了皇宫的东华门,停下马来,裴傲翻身利落的下马,而伊夏沫也利落的跳了下来,站在了裴傲身边。
“记得,不管太后,或者范尚书说了什么,你只管沉默,余下的事情交给本王处理。”裴傲在伊夏沫耳边叮嘱着,随后牵过她的手,向着宫门走了去。
不习惯被他拉住手,可是伊夏沫还没有来得及挣脱,耳边冰冷低沉的嗓音警告的再次响起,“别动,演戏就做好样子。”
快马疾驰着,马背之上,毕少白静静的看着牵手走进宫门的裴傲和伊夏沫,苦涩的笑了起来,是啊,他还在担心什么,有裴傲,在苍紫王朝没有人能伤的了她,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多余的啊。
“看到了没有,清醒一点,她可是裴王妃,是裴王爷的正室,大燕朝的和亲公主,永远不可能和你有任何的关系。”毕忠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警告的瞪着脸色痛苦的毕少白,不管裴王爷对伊夏沫是什么样的关系,可是身边苍紫王朝的权倾朝野的皇室王爷,他的王妃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染指的,即使是他弃如敝屣的仇人王妃。
“那又如何?”桀骜不驯的回了一句,毕少白翻身下了马,虽然面容之上依旧似乎狂野之色,可是心头却隐约的痛着,她在乎的人从来没有自己,凤修,裴傲,阙云,而自己,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陌路人。
“混帐东西,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就让你失去了理智,过年之后,你立刻给我滚回边关去。”暴怒的低吼着,毕忠快速的下了马,横眉冷对的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儿子,虽然想要怒斥,可惜自己肥源富态的身体,在毕少白那颀长坚实的身躯之下,却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我的事不用爹过问,以前是,以后也是。”冷冷的扫了一眼愤怒的毕忠,毕少白冷斥一声,二十年来,除了娘,野丫头是第一个让他伤心的人,那样清冷而干净的眼眸,丝毫没有心机算计的性格,即使是最为残忍的回答,可是她从来不会隐藏遮挡什么。
“无可救药!”饶是毕忠再大的火气,可是看着范鹰的马车却也只能压抑下怒火,转为一副戚戚然的神色,迈开步子快速的迎了过去,“范大人,节哀顺便。”
“不劳左相大人,老夫自会找出凶手,还我儿一个公道。”不领情的冷哼一声,范鹰快速的下了马车,快步向着宫门走了过去。
“听说范大人认为是裴王妃派的人,如果有什么可以让本相帮忙的,范大人尽管开口。”没有恼怒,毕忠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跟了过去,低声的开口,脸上光彩晦暗的看不真切。
脚步一停顿,范鹰快速的回头看向走过来的毕忠,两人对视一眼,刹那,都有了算计,范鹰要除去伊夏沫报仇,毕忠要除去伊夏沫好断了毕少白的念头。
“好,老夫谢过左相大人了。”范鹰点了点头,对视的时间里,却已经和毕忠达成了协议,如今中直已死,对他而言,找出凶手,杀了伊夏沫泄恨是唯一的目的。
“范大人节哀,裴王爷已经带着王妃进宫了,范大人一起走吧。”似乎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一般,毕忠奸猾的脸上闪过悲痛,拍了拍范鹰的肩膀,两人一起向着宫门走了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冷哼一声,看着走过来的范鹰和毕忠,毕少白不屑的冷哼一声,范中直这么多年来横行皇城,得罪了多少人,要他命的何止一个,只怕皇城百姓都要放鞭炮庆祝了。
“逆子,闭嘴!”看着范鹰脸色一变,毕忠怒斥的瞪向儿子,这个混帐东西,他这样岌岌的拉拢朝廷官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让他有大号的前途,这个混帐,“本相教导不严,范大人不要和那逆子一般见识。”
“算了。”丧子之痛,可是让范鹰仇恨的是伊夏沫,看了一眼毕少白,范鹰和毕忠快速的通过宫门,这是是非非,只怕还是需要太后做主。
皇宫,只是这一次不是凤霞殿,而是皇上处理政务的上书房,空旷的殿宇显得异常的威严,雕龙画凤的屋梁窗户,明黄色的石柱,无一不昭示着上座两个人的威严和尊贵。
“皇叔,皇婶,小皇叔,不用下跪了,都是一家人。”龙椅之上,裴睿酷酷的小脸没有一贯的诡谲和顽劣,板着面容,倒有几分裴傲的气势,只是在伊夏沫起身的同时,快速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他知道皇婶不习惯对人下跪,更何况他也不喜欢皇婶对他下跪。
“裴王爷,亲自送王妃进宫,难道是不放心本宫吗?”太后范琼冷冷的笑着,尖锐的视线看向裴傲的手,从大殿外他竟然一直握着伊夏沫的手,她不是痛恨伊夏沫吗?为什么会和她如此的亲厚,甚至不放心自己,而亲自送她进宫。
“太后严重了,夏沫不懂事,性子也单纯,本王只是担心她殿前失了礼仪,冲撞了太后。”站在伊夏沫身旁,裴傲深邃的目光瞄了一眼神情平静到冷漠的伊夏沫,似乎万般的宠爱她,却也拿她这样冰冷冷的性子没有好办法。
“王爷和王妃果真是鹣鲽情深,让本宫煞是羡慕,不过这一次听说王妃竟然买凶杀了本宫的亲侄子,难道以为这里还是大燕朝,可以让王妃为所欲为吗?”嗓音倏地尖锐拔尖,范琼冷厉一喝,锐利的视线恨不能将伊夏沫身上射穿几个窟窿来。
“夏沫既然是本王的王妃,又是大燕朝的和亲公主,当初这不正是太后让本王联姻的目的吗?”似笑非笑的开口,裴傲锐利而冰冷的视线看向座上脸色发青的范琼,完全无视她此刻那要杀人的狠毒眼神,“怎么会无凭无据之下,夏沫就成了杀人凶手,至于范公子的死,只怕还需要锦衣卫好好的调查清楚,是否有人从中操作,要毁掉大燕朝和苍紫王朝的关系?”
嗓音落下的瞬间,裴傲实现倏地锐利起来,宛如两柄利剑一般,冷酷的看向范琼,范中直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依仗着范鹰尚书一职的位置,依仗在太后是他的亲姨娘,所以才敢在皇城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突厥第一杀手匡衡,和两个一流女刺客,这样的人物是范中直可以知道的吗?武三再过于愚蠢,也不敢让突厥的杀手进入皇城,伏击他的王妃,更何况当时凤修差一点死在了匡衡手里,给武三十条命,他也绝对不敢这么做,所以这根本就是有心之人利用范中直来完成这一切。
可谁知道到头来,伊夏沫没有死不说,却连累范中直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杀了,这个黑锅再想让伊夏沫来背,他们当苍紫王朝的人命是什么?当苍紫王朝的国威是什么?
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范琼脸色煞白成一片,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责她在背后操纵中直吗?可是即使这样又如何?当初伊夏沫和裴九幽联手殴打中直时,他竟然替伊夏沫挡了那四十鞭子,而这一次匡衡重伤了伊夏沫,他竟然亲自命令易秉章看护,甚至将伊夏沫放到了长风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喜欢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太后,为老臣做主啊,中直死的冤枉!”哭丧着扑进了大殿里,范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着,想起惨死的儿子,范赢悲从心头来,嗓音越加的凄厉而悲恸。
“来人,扶范尚书起来。”深呼吸着,范琼攥紧了拳头,对着一旁的嬷嬷冷静的开口,这才再次将视线看向大殿之中的伊夏沫和裴傲,“不管如何,中直惨死在歹人之手,裴王妃又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还请裴王爷将人交到本宫这里,如果庞宝宝查出来这事和王妃无关,本宫亲自送王妃回裴王府。”
“可是母后,皇婶如果不是幕后之人,母后让皇婶这样委屈的待在皇宫里,不但王叔不高兴,只怕大燕的皇上也会不悦,毕竟无凭无据,这样软禁大燕朝的和亲公主,有伤两国和气。”
裴睿视线扫过所有人,在裴九幽示意下,随即点了点头,继续的开口,“如果皇婶真的是幕后之人,朕听闻锦衣卫的回禀,那杀害中直堂哥的凶手异常厉害,朕怎么弄让皇婶住在宫里,如果出了任何意外,伤到了母后,朕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皇叔,将皇婶带回裴王府,不准随意出府,等锦衣卫查清楚了真相,再做定夺。”
“臣遵旨。”点头应下话,裴傲赞赏的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裴睿,虽然只有五岁的年纪,可是这个小鬼和九幽一样,满腹的才学,只是懒散惯了。
想要反驳,可是说话的是当今苍紫王朝最为尊贵的人,虽然他只有五岁,而且裴傲已经领下了旨意,正所谓金口玉言,范琼愤怒的扫了一眼一脸纯真的裴睿,再多的怒火也压抑到了心头,冷冷一笑,“皇上在裴王爷教导下果真越来越聪慧,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裴王妃如今就回裴王府,不过范尚书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一队人在裴王府外,防止杀手再次出现,杀人灭口嫁祸给王妃。”
“谢太后。”拉着伊夏沫躬身行了个礼,裴傲依旧是冷沉的脸庞,冷冷道:“既然皇上和太后已经下了旨意,那本王就带着王妃回王府了,范大人节哀顺便。”
有惊无险的出了上书房,角落里,毕少白目光悠远的看着跟着裴傲一起走出来的伊夏沫,一旁,一个小太监快速的跑了过来,低着头,对着毕少白将上书房里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转述出来。
野丫头,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对不对?即使面对匡衡那样的杀手在,你依旧可以好好的活下来,挥手遣退了小太监,毕少白贪婪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似乎从一开始,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是她和裴傲一起的背影。
双雄斗情 066章 圆儿背叛
“范尚书中年丧子,回王府之后立刻搬到长风院来。”不再牵着伊夏沫的手,裴傲走在了前面,头也不回的开口,余光瞄了一眼远处站在宫殿回廊里的毕少白,还真是痴情,可是他看错了对象,他和伊夏沫永远不可能的!
“不要。”毫不客气的拒绝,想起那时肩膀受伤在长风院修养的日子,每天都要被叶如眉那个女人冷嘲热讽的念叨,伊夏沫眉头一皱,她宁愿面对范赢派出来的杀手,至少可以磨练她日渐消退的警觉力和身手。
“伊夏沫!”裴傲倏地转过身来,怒着一张峻冷的脸庞看着一脸平静的伊夏沫,快速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是一开始的牵手,而是狠狠的截获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你想死,也要看本王答应不答应,要知道你的命除了本王,谁都拿不走,包括你自己!”
“我不会死,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死!”倨傲的抬起走,迎视着裴傲那森冷的面孔,伊夏沫平静的阐述,她永远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会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姐姐解除了她身体里的神经毒素,将她唤醒回到现代的那一刻。
“本王还以为匡衡那一次你会学乖了,没想到果真是一副倔强的骨头,好,本王只保你不死,至于受伤,伊夏沫这可是你要的结果。”眼神逼退了要跟上来看热闹的裴九幽,裴傲冷酷的勾起唇,又回归于一贯阴沉骇人的角色,是啊,他倒想看看她的潜力如何?有资本的猎物折磨起来才够意思。
清楚的感觉出裴傲黑不见底的双眸里敛聚起来的冷血光芒,伊夏沫淡淡的收回视线,不管他要怎么对待她,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手段,她永远都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她不靠任何人也会顽强的活下来。
入夜,在范中直被杀的这个夜里,皇城的戒备森严了许多,锦衣卫和巡城的官兵四人一队,不时的穿梭在皇城的大街小巷,寻找一切有可能出现的可疑人物。
一处偏僻的宅子,昏暗的灯火在从窗户缝里吹来的风下摇曳着,破烂的屋子散发着一股霉味,阴冷的厉害,屋子里,一个身影背对着门站在墙边,火烛勾勒下,修长的身影投影在粗糙的墙壁之上。
“主子,已经遵从你的吩咐,范中直被狙杀了。”门口有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传来,阵阵冷风下,皇城已经飘起了雪花,屋子外的人并没有推门进来,而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对着屋子里的人回禀。
“武三呢?”许久的沉默下,屋子里那颀长的身影终于动了动,冰冷冷的听不出感情的嗓音隔着木门飘了出来。
“武三下落不明,原本正午时分,武三不可能出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何,那时他竟然不在孟家庄,只怕范中直已死的消息暴露出来后,他短时不会再出现了。”单膝跪着的人依旧低垂着头,一朵朵的雪花随风飘散在他的发丝上,显得异常的萧索而清冷。
“嗯,你下去吧,多加小心,没有命令不需要再行动了。”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阵的沉默,随后慢悠悠的开口,“注意安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沉声应下话,清冷的寒风下,跪着的人快速的起身,踏着风雪,片刻之间就消失在黑夜里,即使皇城戒备再森严,谁也不曾知道,这一刻,杀范中直的凶手出现了,随后又悄然无息的离开了。
北苑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虽然皇城外早已经乱成一锅粥,戒严的搜寻着狙杀范中直的凶手,寻找失踪的武三,在年关将近的时候,说是乱上加乱,却也让皇城的百姓们多了茶余饭后的乐子。
“公主,奴婢熄灯了。”圆儿拖着肥胖浑圆的身体对着已经躺在床铺上的伊夏沫开口,随后吹灭了蜡烛,一片黑暗里,只有窗户外的堆积的积雪有着淡淡的光亮。
北苑的屋子虽然破落,可是因为有着音璇和裴九幽的照料,所有棉被却是最上乘的羽毛制成,异常的暖和,躺在床上,伊夏沫只是闭着眼休息着,她从来都不是有心思的人,可是此刻脑海却不由的浮现出毕少白那空洞的眼神,他究竟怎么了?
夜越来越沉寂,四周死一般的安静,忽然,圆儿的小榻上有着翻身的轻微动作,她睡在软塌不舒服吧,可是伊夏沫不习惯与人同床,而内室的屋子太小,只能摆的下一张床,而圆儿却死也不准伊夏沫睡小榻,所以只有委屈圆儿那过分庞大的身躯窝在小榻上。
忽然间,轻微的脚步声下,伊夏沫一愣,从圆儿熄灯到现在应该至一个多小时了,过分压低的呼吸,轻微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下,一股与生俱来的危险的感觉倏地席卷而来,圆儿?
纤瘦的身体依旧躺在床上,而此刻,一只锋利的剑尖悄无声息的刺了过来,黑暗里,双眼闪过一丝的悲痛,却随后又归于淡淡的冷漠。
剑狠狠的刺了过来,扎向的是伊夏沫的胸口,刹那之间,一手快速的甩开被子,身体往床里面迅速的一个翻滚,躲避开那偷袭的一剑。
黑夜里,两个身影对峙着,伊夏沫赤足的站在冰冷的地上,目光冷漠的看着执剑的圆儿,从一开始到如今,圆儿是她最亲近的人,背叛吗?想起当初在x岛上,那些训练杀人的导师就曾经说过杀人要无情无心,这样才不会有背叛,才不会被杀。
握着剑,原本总是憨厚的圆脸此刻却是同伊夏沫一样的冰冷,看了一眼隔床站着的目标,圆儿剑一横,快速的再次袭击而来。
身影骤然间躲闪而过,随身携带的匕首是即使睡觉也不会离身,哐当一声,匕首和长剑狠厉的撞击在了一起,迸发出银亮的火光,也映出圆儿那毫无表情的冷酷双眼。
打斗声在北苑激烈的响起,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即使心再冷,可是此刻伊夏沫却知道自己竟然下不了手,那个一心维护她的小丫鬟,不怕死的挡在她面前的小丫鬟,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心头一痛,双眼倏地冷寂下来,如今说什么也太迟了,刹那之见,一手快速的撑在床上,只穿着白色亵衣的单薄身影骤然之间侧翻而过,在圆儿的错愕之下,右手的匕首倏地转移到了左手,而原本的右手狠狠的抓住圆儿手里的长剑。
楞大了眼,不敢相信伊夏沫竟然左右手可以同时攻击,圆儿一双眼里闪过惊恐的神色,只感觉眼前的匕首越来越近,即将逼近她的脖子,那是伊夏沫每一次攻击都会瞄准的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距离接近,匕首贴上那细致的肌肤,只要她左手再往前推进一毫米的距离, 这锋利的匕首就将割破圆儿的颈部动脉,可是……
清冷如霜的脸上快速的滑过一丝不忍,一刹那,匕首直直的转了方向,狠狠的扎向圆儿脖子下的肩膀处,鲜血涌了出来,映出伊夏沫那原本淡漠双眼里的犹豫。
好时机!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可是当肩膀痛楚传来的瞬间,圆儿惊恐的脸上迸发出一股毒辣的光芒,长剑倏地抽了出来,锋利的剑锋狠狠的割过伊夏沫的右手,而左手凝聚的真气的一掌更是狠狠的击向伊夏沫受伤的右肩膀。
这样就够了,身体快速的侧移开来,可是那打向肩膀的一掌太过于强势,伊夏沫只感觉肩膀处一痛,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狠狠的撞上那两扇破烂的木门,重重的摔倒在了雪地里,鲜血噗的一下从口中喷了出来。
一身雪白的单衣,赤着白皙的双脚,雪地里,伊夏沫慢慢的站起身来,右手的手掌不停的滴落着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积雪之上,片刻之间就已经渲染出一朵血红的梅花。
“受死吧!”圆儿从屋子里持剑走了出来,森冷的剑锋下滴落着鲜血,目光冰冷狠绝的看着寒风冷夜下的伊夏沫,凛冽的夜色里,白色的亵衣单薄的浮动着,映出一张没有表情的清瘦脸庞。
圆儿!左手的匕首再次的换到了右手的掌心里,伊夏沫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双原本还有着犹豫和不忍的眸子慢慢的在冷风里冰冷暗沉下来,无边无际,宛如这雪白的炫目的积雪,清冷,纯净,只透出一个意思,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来!
“纳命来!”随着圆儿那一声冷血无情的喝声响起,刹那之间,人剑合一,如同一道冷酷的银光,向着雪地里的伊夏沫飞一般的冲刺而来,必杀,冷血,此刻的圆儿不是一个呆笨的小丫鬟,而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脚步不动,目光沉寂的盯着圆儿那越来越接近的剑尖,伊夏沫呼吸渐渐的平缓平缓,一切的杂念都被屏除在了心房之外,一瞬间,在长剑逼近的同时,原本站立在雪地里的身影骤然之间却毫无预警的向着身后曲下腰,长剑刺空,鲜血飞溅而出。
砰的一声跌在雪地里,园儿惊恐的看着伊夏沫,怎么可能?那样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伊夏沫竟然将身体向后弯曲成拱桥状,而她右手的匕首就这样狠狠的扎进了自己毫无防备的胸口。
冷风吹拂着,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伊夏沫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圆儿,却见她胸口的血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将雪地也染成了红色。
“你不想知道圆儿在哪里了吗?”躺在雪地里,圆儿阴森的笑了起来,目光毒辣的看着面容平静骇人的伊夏沫。
“我会找到她!”她不是圆儿,伊夏沫是在匕首扎进刺客的胸口时发现的,圆儿的体型不容易伪装,刺客穿了太多的衣服,也露出了唯一的破绽。
“只怕等你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冻死饿死了。”不放弃着,刺客再次嚅动着苍白的嘴唇,她有信心伊夏沫一定会听的,毕竟在屋子里时,她明明可以直接割破她脖子上的血管,可是她迟疑了,为了她那个胖丫头迟疑了。
看了一眼刺客那孱弱的快要听不见的声音,伊夏沫脚步一个上前,蹲下身来,“说圆儿在哪里?”
“都说裴王妃冷血无情,狙杀突厥两个高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是谁知道裴王妃竟然对一个没有用的贱婢如此上心。”刺客幽幽的冷笑着,身体突然一阵抽搐,剧痛之下看着伊夏沫,冷然到:“可是你没有机会见到你的胖丫鬟了。”
伊夏沫一怔,只听着脑后一阵嗡嗡声音传来,似乎身后的空气都开始颤栗地发抖了起来,快速的回头,却见北苑高耸的围墙之上,一把大弓,此刻却已经挽成圆月状,一时之间,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射向她的面部。
箭上似乎有着精魂一般,不可一世,冷傲破空,要躲避,可是此刻她是蹲在地上,动作是绝对来不及,不躲,这一箭势必会要了她的命。
她不能死,不能死,她还没有等到姐姐来接她回去!伊夏沫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惧意,蹲在地上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双眼浇铸般的凝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箭羽。
可是思虑的这一瞬间,箭羽却已经到了眼前,刹那之间,染血的右手颤抖了一下,生死这一瞬间,如果她的速度够快,她应该可以抓住破空而来的利箭。
窒息的紧张里,突然的,一抹黑色的身影在骤然之间飞掠而过,伴随着宛如巨鹰般的黑影时,银光一闪,锐利的箭羽啪的一声被长剑从中间截断。
银亮的长剑扭转剑势,那泛着刚冷的箭头直接撞上了长剑的剑身,咻的一声,破空发出了怪异的声音,直接改变了方向撞击上了一旁的石壁之上。
墙头之上射箭的黑衣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突然的变故,呆呆的看着站在伊夏沫身前的黑影,刚刚这一箭,他倾注了十成的功力,甚至到了自己经脉受损的地步,却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的阻挡下来。
“武三,不愧是苍紫王朝最厉害的神箭手。”暗沉的黑夜里,裴傲冷冷的开口,将长剑丢了出去,一旁的莫非快速的接过,所有漠然的等候在一边。
“裴王爷,果真深藏不露,武三领教了,不过范家对武三有知遇之恩,裴王妃杀了范公子,这个仇武三不能不报。”冷声的开口,一把扯开脸上的黑色布巾。,武三阴毒的冷笑着。
“拿下!”薄怒的冷斥一声,裴傲双目倏地迸发出阴冷的光芒,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诬陷,这苍紫王朝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死士潜伏着!武三又是谁的人,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要破坏大燕朝和苍紫王朝的关系,可恨!
“不劳殷侍卫动手。”放声冷笑着,武三扔掉手中的长剑,身体剧烈的一个颤抖,直接的从高耸的围墙上跌落下来,乌黑的血迹从牙缝里滴落下来,却已经服毒自尽了。
颤抖的右手僵直在半空里,鲜血依旧不停的从掌心里滴落下来,伊夏沫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箭,她绝对是挡不住的,即使是抓住了,那利箭依旧会不减速度的插进她的胸口。
殷莫非已经快速的掠向了武三的尸体旁,裴傲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伊夏沫,峻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一笑,“这会知道怕了,明天就搬去长风院。”
“谢谢。”僵直在半空里的手慢慢的攥成拳头收了回来,伊夏沫抬头看向黑夜里的裴傲,第二次了,他第二次在生死关头救了她。
“不要自作多情,本王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你。”不屑的斥责一声,裴傲视线从伊夏沫那满是鲜血的手上转移下来,最终停在她赤白的站在雪地的双脚上,飞扬入鬓的眉宇不由一皱,“回屋去。”
“什么?”突然的话,让伊夏沫呆滞的一愣,不明白的看向裴傲,却见他那凝皱的眉头更加的神了,一手拉过伊夏沫的手,在她的错愕里,快速的解下黑色的外袍,将赤脚着只穿着单衣的伊夏沫包了个严实。
他竟然担心她冷,原本就有些呆愣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的错愕,伊夏沫莫名的看着裴傲,一双清冷的眼睛里泛者不解和疑惑,他居然会关心她?
“记得你还是本王的妃子,不要给本王丢人。”对上伊夏沫仰起脸庞上纯净到一览无遗的表情,裴傲粗声的斥责一声,这才松开手,目光锐利而冷沉的看向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