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敲山震虎,将高官剥皮

关键人物

自从李醒芳为朱元璋画了那幅威仪有加的画像,朱元璋便命人悬挂在华盖殿龙椅后面的镂金屏风正中,且又亲手撰写了一副自省的对联,那对联上联是:一丝一粒,朕之名节,稍宽一寸,民得益不止一寸;下联是: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多取一分,国受损不止一分。

由于全京城到处出现“招汤皇榜”一事,本来因开国首科带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胡惟庸手里也拿着一张刚揭下来的皇榜,一见龙案上已有,便站在了台阶下。朱元璋严旨切责,大骂成何体统!叫他们去查一查,一定要严办肇事者。李善长分析:“出此下策者必是皇上身边的人,是一番好意,不去追究也罢。”

“不行。”朱元璋斩钉截铁地说,“此事决不息事宁人,要一查到底,即使不是恶意,也是恶果;这是陷天子于不义,让天下人耻笑,当今皇上朱元璋不是为求贤、求治国良方、退敌良策而出榜,却为了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这哪里是为皇上好!”

胡惟庸说:“这个容易,皇上息怒,很快就会查明白的。”

朱元璋又问起那个夹带抄卷的人是怎么回事,“杨宪查明了吗?”

李善长说:“回头他会把案卷呈奏上来。那个童生叫李大,有点傻。”朱元璋不免犯疑,厉声追问:“怎么,傻子能中秀才?”

李善长说那就不得而知了。他奏报,这李大一口咬定,他没带夹带进场,是在贡院院子里拣的。朱元璋断然不信,谕令杨宪再审,把刑部大堂和都察院衙门堂官也都加上,三堂会审。李善长只好领旨。

直到此时,朱元璋都没有让刘基、宋濂过问此事。他想等三天乡试完了再拿他们是问,他不想半途搅了乡试,这毕竟是开国首场,总得图个吉利。

最后一天考试总算过去了,当那些熬得心力交瘁的莘莘学子拖着疲惫的身子散场离去后,刘基也松了口气。他看属官们封好了卷子,由专差、兵丁押送去封存后,才回到主考官的公事房宽衣落座,喝口水。

宋濂问他:“杨宪审的那个舞弊案有头绪了吗?”

刘基说:“听胡惟庸说,那人的试题和答卷是在贡院院里拣的。”

宋濂斥为一派胡言。刘基说,可杨宪就这么奏上去了,他不是变成白痴了,就是有别的病。

宋濂问刘基:“不是说要对牢头行贿吗?办了吗?”

刘基苦笑不止,说起行贿来,是极简单的,真若办起来,得有多厚的脸皮呀,他终究没办。宋濂哈哈笑起来,说他是银样镴枪头,嘴上功夫。这时一个属官进来报告,刑部大牢里的牢头指名道姓非要见刘大人不可。

“牢头?”刘基一听喜上眉梢,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一连声叫马上召见,把刚脱下去的官服又穿戴起来。

宋濂提醒他:“不好在贡院里谈吧?”

“这是自然。”刘基想了想,决定把他带到礼贤馆去,这边的事让宋濂先顶着。

告密者

刘基的大轿先回了礼贤馆,为了避人耳目,他没让那牢头同行,打发他直接在礼贤馆大门前等着。刘基在大厅里喝了半盏茶后,才叫牢头进来。他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上去瘴头鼠目的牢头,一点好感没有。但必须以礼相待,这种人敢于越级直接求见刘伯温,必有有价值的情报,他料定是关乎李大科场舞弊案的。

“你坐。”刘基对牢头客气地一让,并且叫仆人给他倒了一盏茶。

“小的不敢坐。”牢头有点受宠若惊,他恭维刘基,百姓都说他是第一大清官,大家这才公推他来见刘老爷的。

刘基问:“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定为你做主。”

牢头说他的牢里抓进一个在考场舞弊的。刘基眼一亮,果不出所料,叫他往下说。牢头说那个李大本想拿一个长命玉佩贿赂他,可后来他舅舅来了,他又把玉佩抢回去了。

“他舅舅是谁呀?”刘基问。

“中书左丞杨大人啊!”牢头说,“他外甥叫钱大,不是李大,你猜他爹是谁?就是掏自个腰包修南京城墙和聚宝门的大财主钱万三。”

刘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怪不得杨宪卖力气地抢这个差事,这太有趣了,成了舅舅审外甥了。”

牢头告诉刘基,杨大人去时,把他们全赶出去了,不准听。他发现杨大人对犯人一劲使眼色,很可疑,他就爬天棚顶上去听。

刘基问他都听到什么了。牢头一五一十地说:“杨大人不让他外甥说出他和钱万三来,编个名叫李大,说这样能救他,又说不准说出代答题的人和信鸽传题的事,一口咬定是在贡院拣来的文章。”

当刘基听明白信鸽传送考题、答卷的过程后,不觉啧啧称奇:“我做梦也不会想到,天下有这种作弊法,真是闻所未闻。”

牢头说:“这杨宪不是个好官,只有御史中丞刘大人敢对付他。”

刘基说:“好。到时候你敢出来作证吗?”

“敢!”牢头说。

“你先去吧,嘱咐你们几个牢子,对什么人也不要再提起了。”

“是。”牢头答应了,却不动地方。

刘基忽有所悟,拍拍自己的脑门笑了,人家来告密图什么?还不是银子?于是打开一口箱子,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牢头说:“拿着吧。”

这不过是区区五两银子,还是刘基个人的私蓄,他也知道太少,拿不出手,总不能让这告发者空手而归。

牢头很失望,嫌少仍不肯走:“老爷,好几个人,不好分啊!”

刘基对他许诺说:这是他个人赏他的。回头他会请准朝廷,会按例重赏他的,绝不食言。牢头这才满心欢喜地走了。

杨宪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他还一心要把那糊了名的考卷掉包。考生身份和祖宗三代俱写在糊名处,只要考卷掉包,露不了钱万三,这把火就烧不到自己身上。他一面安抚外甥守口如瓶,一边准备叫钱万三尽早出走,杨宪则已把伪造的卷子握在自己手中。

他唯一的援手就是李善长和李存义兄弟了,但对他们也不敢道出真情。为了拉拢感情,他派人给李善长送去五百两现银,名义现成,李善长正大兴土木修一座豪华的相府。

接到银子的李善长当然感杨宪的情。世态炎凉,自从出了李彬的事,朝臣中流传着他行将下台的传言,很快便门庭冷落,若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修相府而来送礼的人还不得挤破了门!

李存义来向哥哥报告工程进度时,二人说起人情薄如纸的话题,都大为感慨,也更看出杨宪那注礼金的分量。除了缺银子,工地上更缺人手、工匠,今天李存义就是为此事来见哥哥的

李存义叫苦不迭:“人手不够,工匠缺,丞相府怕是不能在哥哥五十八岁大寿时建成了。”

李善长说:“工匠不够,再招些就是了嘛。”

李存义说:“那不是要咱自己出银子吗?”

李善长有些不耐烦:“大事都干不过来,尽拿这些琐事来烦我。你说吧,想怎么办?”李存义提供了这样一个信息:“前几天汤和回来了,他手下有八百兵,你求求他,借三百亲兵就够了。”

李善长摇头道:“这传出去怕不好。皇上明令,不管是谁,不得用军队干自家的私活,丞相带这个头,怕不方便。”

“这算个什么事呀!就凭你对大明江山的功劳,又封了公爵,占用三百兵丁算什么。哥哥张口向汤和借兵,不是求他,而是看得起他,他岂能不借!哥哥如果不肯失这个面子,写几个字,由我去见汤将军。”

李善长想了想,妥协了:“好吧,我写个便函。”他铺好纸后又放下了笔,认为不该留下这样的文字在人手中,便令李存义直接去找他,万一汤和不肯给面子,李善长也有退路,不至于太难堪,出了事他可以推说不知道。

李存义嘲笑哥哥官做得越大,胆子越小了。

李善长说:“身居高位,有时并不是好事。大兴土木建相府,我怎么想都不太好;不过已经到这地步了,只好硬着头皮干完,你要小心,别太过了头,以免叫人抓住尾巴。”

李存义倒有恃无恐,道:“敢在皇上面前扳你的人还没出世呢!”

汤和的心愿

汤和这次从沙场下来,是朱元璋下诏让他回来休息的。二十多年来,他这个同乡小伙伴大半时光是骑在马背上度过的,他的马蹄所到之处,便是大明江山国土拓展所在,朱元璋感激他和徐达,再没有比他们更忠心耿耿的了。

汤和上殿谢过恩,回乡祭祖后,又上殿来与朱元璋相见。朱元璋亲切地拉着他手说:“你又黑又瘦,领兵打仗在外,太辛苦,这回准你假,在京城多养些日子。”

汤和笑说:“等四海一统了,那时一起歇着吧!”

朱元璋叫:“赐座。”内侍搬了椅子,汤和坐在他对面。

朱元璋说:“一转眼我们都过四十岁了,你还比我大两岁呢。”

汤和想起小时候玩皇帝游戏,恍如昨天的事,朱元璋儿时就总是抢着当皇帝,他汤和就从来没想过,“看来,那也是天意。”

朱元璋笑道:“也全凭大家辅佐呀……你有没有什么事要朕办?”

汤和欲言又止:“哦,也没什么事。”

朱元璋说:“你这几年和朕无形中疏远了,朕约你今天一起吃饭,朕还记得,你最爱吃五花肉烧芋头。”

汤和笑了:“陛下还记得这样的小事。”

朱元璋说:“让朕猜猜看。你心里有股气,一直憋着,对不对?”

汤和说:“陛下怎么这样说呢?我汤和是那样的人吗?”

“朕封了六个公爵没有你,论资格,你比常遇春资格老,他封了公,你只封了侯。”

汤和道:“论战功,我不如常遇春。”

“朕有时也为难,尽封了乡亲故旧,别人会指责朕有私,所以先封了徐达,不好一起再封你,想彼此是至交,你不会因此而背离朕,这也是亲者严疏者宽之意。”

“皇上这么说,汤和真的无地自容了。”

“朕已决意再封几个公爵,这次有你!”

“封了我高兴,不封我不恼。有好事先急着给别人吧,我没事。”

“有你这句话,朕真觉得五腑熨贴。”朱元璋说,“汤和呀,有些人总是觉得伴君如伴虎,虎是野兽,野兽无情,可他们如果和朕换一下位置想想呢?朕是虎,还有人背着朕贪赃枉法呢!有时,背叛朕的人恰恰是朕最亲信的重臣,你说朕会怎样想?像你这样放在哪都叫朕放心,朕亏待了你也无怨言的人能有几个呀!”

汤和很感动,他有所指地说:“陛下的忧虑是对的。从前看上去很好的人,现在也变得很贪了。”

朱元璋很警觉问他是指谁。

汤和说:“倒也无大事。李善长不是大兴土木盖相府吗?自己不舍得多出工钱雇工匠,打起我的主意来了,打发他弟弟李存义到我这儿借三百亲兵。”

朱元璋问:“你借了吗?”

“不借怎么好意思?他毕竟是首辅,不能让他太难堪啊!”

朱元璋用鼻子哼了一声,他叫人悄悄去看过,李善长的相府比皇宫也不差,还另外在老家也造了一座。他问汤和,知道他们家里的泔水什么样吗?农夫过年也吃不上那么好的东西,他们却倒掉了,“最近朕派人专门收集了十几个达官显宦家的泔水,以小见大,还用查别的吗?”

汤和称道皇上这一招挺高明。

这时值殿官来报告:“刘基刘大人有急事面见陛下。”朱元璋猜测三场都考完了,必是来说阅卷的事,或者为舞弊案自责。

汤和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又不回避你。”朱元璋说。

“我虽在朝廷里挂名,却不管事,”汤和说他满脑子就是刀兵。朱元璋笑问他日后天下永远太平了,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时,怎么办?

汤和说他那时也马放南山,回濠州种地去,他希望皇上千万别拦他。他每年给皇上送芋头来,好做肉烧芋头。朱元璋开心地笑了起来。

杨宪心里有底,所以显得很从容,朱元璋要他同刑部尚书、都察院堂官一起会审,要他尽快审结此案。杨宪不敢怠慢,离开皇宫后马上着人去请会审的人,下午就在刑部大堂开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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