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想,不由得有点走神儿,苏河唤了几声他的名字,才把他的思绪抓了回来,“你想到什么了吗?”陶乌摇了摇头,他现在暂时无法把这种诡异的感觉描述清楚,只得对苏河说道:“你继续说,我听着呢。”“好吧。”苏河低头略一沉吟,随即又抬起头来,“我觉得我的金铃不是自己不小心遗失的,而是有人目的很明确的偷走了。我的酒馆才刚刚请了两个小工,就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我想也许是我被术士盯上了,但保不齐你们也一样。因此,如果你们跟那个小术士有交情的话,不妨让他去打听打听,如果没有来新的术士,那么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妖气没有掩饰好,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这里,陶乌很肯定的否定了她的猜测,他指了指还昏睡在沙发上的柳烟,“有她在,这里只有阴气没有妖气。不过你们嘛,就不好说了,上次杜仲那小子说你那个酒馆外,设置了阻止术士窥探的禁制,这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所以,就算是真有什么麻烦,那也一定是你们的问题。”
忽然,一阵开门的声音自院门那边传了过来,苏河的脸色变了变,而站在她身后的赤火,已经一个扭身、眨眼间就蹬地蹿到了院子里。院门打开来,却是文皌、以及跟在她身后正笑得灿烂的杜仲。
一看到满脸凶神恶煞的朱厌,文皌尖叫了一声,“咻”的一下就变回了猫样子,转身就跳上了杜仲的肩头,被吓得瑟瑟发抖。杜仲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由分说将背包往脚边一扔,抽出兵刃在手,警惕的注视着赤火的举动。
文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苏河带着她的宠物来这里大开杀戒了,而且朱厌横在院子里,看架式,大概是已经干掉了柳烟跟陶乌。所以,她被这个最直接的想法吓得不轻,这种时候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杜仲了。不过当她惊魂未定的蹿上杜仲的肩头,再看朱厌并没有别的行动,只是望着他们而已。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间院落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之处,一丝一毫搏斗的迹象也没有,如此看来,大概事情并不像她所猜测的那么糟糕。
杜仲显然比她淡定得多,才刚把兵刃抽出来,就已经看出这里无甚大碍,而文皌无非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凶悍妖兽的面相吓到了。
这个时候,陶乌与苏河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苏河一见到文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笑,轻唤了一声“赤火”,就看到朱厌也瞬间缩小了身体,跳回到她的怀中。
“胆子这么小,怎么就没被吓死。”陶乌很是不屑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指着杜仲说道:“你干脆把这只猫崽子拎走,真是丢脸!”杜仲蹲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文皌的衣服,再看了看苏河这个“不速之客”,他很敏锐的觉察到一股不属于这个院落的气息。那种气息很奇怪,仿佛将阴寒与燥热生硬的夹揉到了一起,他半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着苏河,然后背上生出了些许寒意。
陶乌一见杜仲的表情,就知道
他肯定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就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念头。他冲杜仲勾了勾手指道:“小术士,你今天来得正巧,有好故事说给你听。”
一众人又回到了屋子里,文皌看到柳烟躺在沙发上,以为她真的死掉了,不禁悲从中来,三两步跳到她身边,发现她还有呼吸,这才稍微放下点心。杜仲对这样的局面,也深感意外,他走到沙发边,伸出两根手指在柳烟的手腕上搭了片刻。接着他很是不解的望向陶乌,目光中似乎是在询问,她怎么会这样。
陶乌摊了摊手,把头朝苏河坐的位置歪了歪,“你问她吧,反正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苏河将整件事简短的跟杜仲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旱魃,听得杜仲头皮一阵发紧。他一开始还不是太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遇上这种大妖怪。而且他也十分好奇,上一次见到苏河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她身上这么明显的妖气。
苏河叹了口气,对他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急于找回我那串金铃的原因。我只不过是想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尤其不想招惹到术士,但是没有了那串金铃,稍有些道行的术士,就能轻易的找上我。小师傅,你说如果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形,我是让术士把我给烧了呢,还是为了自保把跟我过不去的术士都统统弄死?”
如果换了以前,杜仲肯定早就二话不说跟她打起来了,不过现在他心境平和了不少,想法也没原先那么偏执了。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倒没有先回答苏河扔过来的这个问题,反而是对她所讲故事的某个细节很有兴趣,“你以前见过所谓的炼妖术吗?”
“不,我没有见过,但我大概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苏河原本就想跟他说这个事,见他自己提出来问了,便接上话茬继续说道:“这个,我也是听说的,但是可信度应该还挺高。所谓炼妖术,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高等的妖兽使用在自己身上,强化能力的一种方法。不过后来这种方法被人类的术士学去了一些皮毛,就演变为了丹鼎术,用于炼制丹药。”
杜仲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之所以会对炼妖术这个词汇格外留心,是因为这几日他翻看师父留下来的那本手札之时,看到了几段关于这玩意儿的记述。基本上他师父的看法,与苏河所说的是一致的,“你是怀疑现在有术士在尝试将普通人炼化成妖物?”
苏河想了想,却又缓缓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之前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刚刚突然又有了个新的猜测,也许,这事并不一定就完全是术士干的。你觉得呢?”
“至少我知道的一点是,最近并没有外地的术士到这里来,而且我所认识的术士,基本上也没有修习丹鼎术的。”杜仲很肯定的说道,顿了顿后,拿出手机翻开相册,选出张图片递到苏河的面前,“你们可以先看看这个,前两天我无意中拍到的。”
陶乌一把抢过杜仲的手机先看了起来,那张图片拍摄的是一间古旧的屋子的一角,光线很
晦暗,有些辨不清色彩的墙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与符号。只是那些图案与符号,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在能见度并不太高的图片上,显得有几分难以言述的诡秘。
他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把手机又递给了苏河,想听听她的看法。苏河接过了手机,一看之下,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将那图片调大,指着其中的几个符号问杜仲道:“这几个,我曾经见过,但不完全是这个样子。”
杜仲听她这么说,脸上浮起一层吃惊的表情,“你在哪里见过?”“很久以前,有术士给我设过一个困局,做局的符篆上的图案,就跟这几个有点像。”苏河说得轻描淡写,又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姿态。
“你很厉害。”杜仲喉头有些发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如果是普通的妖物,大抵已经死在那种符篆之下了。不过,我之所以会把这个东西拍下来,就是因为这几个符纹看起来很眼熟。起初我以为是个什么阵法,可是仔细辨认过后,确定这种阵法根本就不可能产生什么作用。但这几个符纹不同,我后来在师父的手札上,找到了一点线索。”
杜仲的话让陶乌和苏河都皱起了眉头,大约是出于妖物的本能,他们都有些排斥。杜仲看着他们的表情,多少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很不自然。当然了,一个术士,跟一屋子妖怪聊天,这件事本来就相当的无厘头。
他接过苏河递还过来的手机,又自顾自的看了两眼,然后才继续开口。他说前两天是他死去的师兄的生祭,因此便去了趟他师兄以前住的那个间旧祠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几个月没再住人的缘故,那里看着就跟间鬼屋没什么两样。
杜仲的师兄清泫是个典型的无为之人,衣食住行之类都非常的简洁,几乎可以算是身无长物。而杜仲虽然知道清泫早已经魂飞魄散,但多年的师兄弟情谊,让他还是在清泫生祭这天,不自觉的回了他的旧居,以表哀念。
那祠堂位于一个小村子的尽头,而这条村很小,大概最繁荣的时候,也就百来户人家。这一二十年,村里的大遍林地被征了地,村民也陆陆续续的迁居到了城里,如果村子里大约还剩下了十来户人,且多是不愿迁离的老人。
七八年前,清泫跟了师父路过这个即将荒芜的村落,他们在村口一棵大榕树下歇脚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几个正在玩牌的老头闲聊,说是这些日子大家都梦到故去的先人说住的地方冷得很。清泫的师父一听这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便借了这个话头跟那几个老头儿聊了会儿,判定是这个宗族的祖坟出了问题。
一开始那几个老头儿还不信,认为是自己年岁太大,大限将至,所以才会梦到故去的先人。谁知道他们带了清泫两师徒到祖坟那里一看,果然是因为修路的缘故,损毁了部分坟茔。再后来他们帮着村民起那些破败坟茔里的骸骨,重新选址殓藏入土,又做了场小法事,再后来两师徒就在这村里的旧祠堂里住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