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除了一张桌子四条木凳,便没有别的家具了,一个有些消瘦的老者正坐在桌边,好象早就料到他们会把格维尔带去一般,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说了句请坐,格维尔很淡定的坐下,也没开口。黑衣人走到老者身后,俯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垂手站定,灰衣人则在门后的位置负手而立,看似寻常,却将格维尔的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屋里的光线不是很好,一束阳光从窗格上透进来,正好投射在那张桌子上,光束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微尘。格维尔一言不发的望着老者,摆出一副你有话快说的姿态。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或者。你并不想听到别人叫你那个名字?那个已经变成传说的名字?”老者语速缓慢,好象每个字都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而态度竟然有些意外的恭敬。
“你可以叫我格维尔。”格维尔把那块铁牌放到桌上,冷冷的回答道,他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惊讶,能在他刚刚踏上这片土地便找上门来挑衅的人,自然不会简单。既然一时不能知道他们的目的,那么也就不需要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老者并不急于去拿,他干枯的手指不经意的敲击了几下桌面,“五百万虽然不是个小数,不过对这东西而言,倒也真算不得什么。您想要支票还是现金?”
“除了钱,我需要另外一样东西。”格维尔的眉毛挑动了一下,“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说来听听。”老者的态度不愠不火,好象他们正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似的。格维尔把铁牌推到桌子的中央,指着上面的篆字说:“既然你想要这个,那应该是知道来历的,所以我要的另一件东西,就是要知道,它的主人在哪里。”
老者并没有仔细看那铁牌,微微仰起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云淡风轻的说:“时间太久远了,物是人非这四个字,您应该比谁都看得透吧。”
“物是人非!哈哈。”格维尔好象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差点笑出眼泪来,好半晌才停下来,匀了口气说道,目光有些阴鸷:“除非是他们这一脉的人都死绝了,否则就没有物是人非这么一说!”
“石径有尘雨洗,洞门无锁云封。”老者没有立即回答格维尔的话,自顾自顾的念了两句诗,思索了良久,才又开口:“您要找的人早已经远避岭南,立誓不问前尘、不返中原了。”
“我说过了,除非死,否则天涯海角也避不开。就像我,终究还是回来了。”格维尔有点不耐烦了,抓起铁牌起身欲走。“请留步!”老者也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他的面前,“该说的我也说完了,东西留下,钱您拿走。您要找的人,在罗浮山泉源洞天。”
格维尔看了看信封上的六个数字,然后拆开来,里面只有一张储蓄卡和一张名片,他把信封一折放进包里,将手中的铁牌扔给老者,二话不说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格维尔离开后,老者才仔细的
端详起手中的铁牌来,触手所及,还残留了一星半点他的气息。老者拈起手指往铁牌上轻轻一弹,随着“叮”的一声轻响,好象有什么东西印到了铁牌上。他把铁牌交给站在自己身后黑衣人,“盯着他。”
格维尔离开那间平房后,直接拦了辆出租,一路飞奔去到机场,买了最快一班前往广东的机票,这才找了台提款机,按信封上的密码查询了一下卡里的金额,比他要求的居然还多了一百万。这人出手还挺大方,格维尔心想,再看了看那张名片,除了名字和电话号码,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原来,那个看起来相当淡定的老头叫孟儒。
眼看转天就是元宵了,按照岭南这边的习俗,元宵过后,春节就算过完了。整个春节陆光远都过得心不在焉,想着那天匆匆离去的柳烟,自己好象又没有跟她熟络到可以随便打电话询问的地步。好容易捱到了元宵这天,陆光远早早起身,斟酌着要怎么借着群发短信的由头,好容易拟了条中规中矩的短信发给了柳烟,然后就很焦虑的期待着回复,甚至好几次出现了幻听。
自从白钰离开过后,柳烟又过回了认识陶乌他们之前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随便吃点东西看书或者发呆,顶多就是再和文皌玩一会儿,偶尔起得早了,就趴在卧室的窗户边,好奇的观望着独自在小院里入定打坐的文皌。
至于陶乌,则被她无情的打发回汪和平家去过他的少爷日子了。柳烟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挺好,无忧无虑毫无负担,至于自己的过去,就象之前她自己说的气话,大不了当是被雷劈到失忆了。
这天柳烟看天气还不错,拿了本书在二楼阳台上边晒太阳边看,大概是温暖阳光照得人太过舒服,没多久她就在藤椅上睡着了。一直到日头偏西,文皌上楼来叫她,她才醒过来,带了文皌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后发现放在家里的手机里有一堆未接来电和陆光远的那条节庆短信。
收到陆光远的短信,她蓦然想起来看展览那天自己急急忙忙扔下一句请他吃饭的话就回家了,从梅州回来更已经把这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于是给他回了个电话,问他第二天晚上有没有空,请他吃饭。陆光远没想到柳烟会直接回他电话,激动得差点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笨拙的跟记下时间和地点,便无限怅惘的与柳烟话别了。
其他的未接来电都是陶乌打来的,柳烟回拨过去,问他有什么事。然后就听着陶乌开始抱怨在汪和平家的各种不自在,她知道陶乌无非就是想回小院来住,可偏偏不接他的话茬。陶乌抱怨了一阵,发现柳烟除了在电话那头嗯了几声,好象就完全无所谓了,他觉得这一定是白钰跟柳烟出了什么鬼主意,或者在背后说了他的是非,所以才柳烟才会突然把自己赶回“家”去。想到这里,他就很郁闷,自己好歹和柳烟也算是有过亡命天涯的交情,可是他的待遇却明显比不上柳烟对待文皌和白钰的态度。
挂了电话,陶
乌只能化悲愤为食欲,让一帮子工人都看傻了,贵叔在一边很小心且婉转的表达了他应该去医院看一下,是不是得了甲亢之类的疾病,这种吃法实在有违常理。
陆光远这一整天都很纠结,几乎把自己的所有衣服都拖出来试了一遍,可是似乎不管自己怎么穿,从外形上看都是一个书呆子,完全比不上那天与柳烟一起的、那个他已经不记得叫什么的、吊儿郎当的男人,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他很挫败。一边不停的在心里猜测,柳烟与那个男人会是什么关系,一边又暗自懊恼昨天与柳烟通电话的时候,居然忘了问她,那个男人会不会也跟着她一起来。
终于折腾到了下午四点过,陆光远基本上算是放弃了自我改造,最终回复到一贯的牛仔裤配搭夹克的着装风格。想着柳烟还是大四的学生,所以临出门前,他又把平日里用的公文包,换成了背包,只是希望自己看起来更像学生一些,以及可以和柳烟的年纪最贴近一些。
对于这个饭局,柳烟纯粹当是还个人情,所以也没刻意打扮,快到饭点的时候,带上文皌、素面朝天的去了与陆光远约好的餐厅。这里是中心城区的一家私房菜馆,以前汪和平曾经好几次约柳烟到这里来吃饭,因为这里的环境十分安静,加之出品不错,所以柳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家餐厅。
文皌自从灵力得到极大的提升之后,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战战兢兢的了,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了不少,衬着她的银发绿眸,越发像是这个年纪里大多数有点点叛逆的人类小姑娘了,而且好象还越来越漂亮了。柳烟觉得打从自己认识了这几个妖怪以后,已经慢慢加入了外貌协会,果然是养眼的生物看多了以后,审美标准就很难再降下来了,多少有点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的意味。
文皌挽着柳烟的手走进餐厅,四下打量了一下,觉得这样的场合陶乌不在居然有点小小的不适应,于是问柳烟,“姐姐,今天陶乌不来吗?”
“他在当他的大少爷,你还怕他缺吃少喝呀。”柳烟心想指不定他在家吃更好的东西呢,然后又再补充了一句,“我今天请一个师兄吃饭,所以没叫陶乌来啦。”
柳烟的时间观念非常强,所以通常约了人都会提前到,这次也不例外。这个餐厅最让柳烟喜欢的是包房里的沙发,大而柔软,坐下后好象整个人都被天鹅绒轻轻包裹了起来,和文皌随意的聊了一阵闲天儿,服务员把陆光远领了进来。陆光远没想到柳烟已经到了,紧张的抬腕看了看表,发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这才松了口气。
柳烟看到他的反应,不想让他太尴尬,赶忙笑着说,“你没有迟到,是我们来早了。”我们。陆光远这才注意到一个穿着蕾丝裙、纤细的银发小姑娘几乎是镶嵌在对她而言算是巨大的沙发里,埋着头摆弄着手机,大概是在玩游戏。他心想还好不是上次和柳烟在一起的那个看起来很帅的男人。他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这个小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