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有人专门针对我们,设了个局呢?”陶乌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接着指尖又指向苏河跟杜仲,“我是妖怪,杜仲是术士,你嘛,算是非典型妖怪。哦,对了,还忘了野猫崽子。”
“但是你不觉得这种是非些牵强吗?”杜仲觉得陶乌有些危言耸听了,或者说他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一些。
“不,我认为他的话,很正确!”苏河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对杜仲说道:“你别忘了,上次你说在你师兄住过的地方,看到过那种奇怪的阵符。”
“没错!”陶乌在一边附和道,“还有你昨天晚上占卦的时候,不是说占出来的卦象,表示有人想让什么东西复活吗?那个时候我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到你这个式盘,我想我大概猜到是要复活什么东西了。”
“什么东西?”杜仲和苏河齐声问道,他们没想到陶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思维居然还这么迅捷。
“蚩尤。跟黄帝打架的那个蚩尤。”陶乌说得很肯定,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自古相传,九黎族的首领蚩尤侵占了炎帝的领地,并开始了与黄帝之间长久的战争。经年累月的无数次残酷战斗之后,他们终于选择了在涿鹿的广袤原野上决一死战。黄帝为此豢养了熊、罴、貔、貅、貙、虎六种猛兽,来抵抗有妖术的蚩尤。
然而蚩尤擅长制造浓雾,使黄帝的军队辨不出方向,因此屡战屡败。后来黄帝却在九天玄女的授意之下,造出了指南车,还遣了应龙与女魃擒住了蚩尤。至于过后的故事,说法就很多了,有人说蚩尤归顺了黄帝,并且得到了很高的官职,也有人说黄帝恨其入骨,直接就把他给宰了。
这样一个故事,既古老又平常,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有亮点的地方,况且,如果不是听说六壬式盘跟指南车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杜仲就不会想到这个故事来。可是,一想之下,他就淡定不起来了。
以陶乌的说法,式盘除了指引方位,还是黄帝捕猎妖怪的工具,那么,这样一个小小的式盘,是怎么做到的呢?他可不觉得,像陶乌这种大妖怪,能输给这么个器物。此外,这个故事里,不能忽视的一个角色,是为黄帝擒杀蚩尤的主角之一——女魃。杜仲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苏河一眼,女魃,大约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只旱魃。
“你说这个式盘可以猎妖,怎么猎呢?”杜仲向陶乌问道,话才甫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问得如此莽撞了。这跟赤祼祼的说,喂,你告诉我有什么杀你的法子,没有任何区别。
陶乌却不以为意,一来他不觉得在这种时候,杜仲会先拿自己开刀,二来,他也不认为杜仲知道了法门就能将式盘操纵自如。他笑了笑,伸手指着式盘上连接四角的沟糟,“天、地、人、鬼四隅,一旦被打开,任何妖怪都无所遁形,除了束手就擒,基本上是没得反抗的,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呢,你不是说差点就被捉住了吗,是怎么逃出来的?”苏河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她也是妖怪,面对这种听起来威力巨大的法器,得要未雨绸缪才行。
“我胃口好啊,打架打不过,就吃呗。”陶乌呲出两排白牙嗑了嗑,满脸得意,“式盘也得术士来操纵,况且又不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不可以做到心念如电的攻击速度。所以我吞几个反应慢的术士,就轻松逃掉了。”
事情当然不像陶乌所讲那么简单,他能逃脱式盘的控制,着实花了好大一番功夫。不过过去的事,没必要说得太清晰,毕竟听众里还有个小术士。
“那蚩尤的下场是怎么样的呢?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杜仲不再去纠结式盘的功能问题,既然都说到了蚩尤,膜拜者称其为战神,厌恶者称其为邪神,那么他实在想知道,这个传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蚩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陶乌卖了个关子,看着他们,这种久远的真相,自己这个亲见者当然是比任何传说都更有说服力的权威。如愿的看到了他们疑惑又探究的目光,陶乌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他也是个妖怪啊,普通人能长出什么铜头铁额、还能吞食沙石吗?而且,那个时候的术士,道行太浅了,所以抵抗蚩尤才会那么费劲。”
“不过蚩尤这家伙吧,势力扩张得太快,连其他妖怪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其中的一部分,就与黄帝结了盟。他们答应帮忙弄死蚩尤,并且还教授了一些后来被称之为仙术的法门给黄帝手下的术士们。而黄帝给出的条件,就是在蚩尤死后将他们奉为神明,并给予永世的供养……”陶乌说完挠了挠脑袋,如果那时术士们不是以式盘来狩猎他,兴许他在那时就真的变成了传说中的神明也未可知。
“蚩尤真的死了?跟传说一样?”这个故事听得杜仲有些崩溃,他的情感极不愿意相信陶乌的说辞,但他的理智又在提醒着自己,陶乌的故事应该是真实的。
“你别以为传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啊,太偏激了。”陶乌很不喜欢杜仲这种极端的思维模式,忍不住就鄙视了一下,“他当然死了,犯了众怒要活下来太难了。而且这事说起来黄帝一方挺不厚道,不但把他给弄死了,还将他大卸了八九块,分别埋到了九个边陲之地。不单如此,还强拘了他的魂魄,以重咒法器镇压,要使得他永远不得复活。”
“如果真的是这样,想让他复活的是什么人?”苏河问道,故事她听明白了,陶乌的推测她也同意,但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打她的主意,“他们偷我的金铃又是为了什么呢?”
“具体的原因我暂时说不清楚,不过旱魃应该是让蚩尤复活的重要因素。兴许是他们觉得你不怎么好对付,所以就偷了你的金铃,打算弄点赝品出来,以数量达到目的。”陶乌捏着下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测不太严谨,“你说你们被人盯上了,那也有可能偷你的金铃除了造赝品外,还想刺探一下虚实吧……”
苏河拿手托了下巴,沉吟了好半天,其间偶尔点点头,跟着又摇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杜仲又开始摆弄起式盘来,不管式盘真正的功用是什么
,他首先得让天盘能转动起来,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
“你们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苏河又开口了,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似的,“如果这些人的目的不单纯呢,比如不仅仅是想要让蚩尤复活,比如还想在这个过程中,图谋一些别的东西。否则怎么解释那些炼金术士才会用的阵符,而且那些阵符还画在一个过世的术士居住过的地方。
事情显然已经越来越复杂了,陶乌想到了白钰,忽然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他又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情呢?要不然怎么直接给他指了个明确目标,而且好象还不担心这事发展下去会牵连到柳烟。不管怎么样,柳烟的安危,应该是会白钰有所牵挂的。
但是又一转念,万一事情真如苏河说的那般,并不单纯呢?白钰或者只知道些这事的皮毛呢,并未能窥到全部的真相,所以才完全没当回事……
他拍了拍手,将纷乱的思绪都摁了回去,“既然现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那就按我们原先的计划,先去探查一下那个什么‘静’会所吧。这事得苏河去办,那个会所好象都是女人吧。至于杜仲嘛,你得去琢磨一下那些炼金术的阵符,反正都是术士搞出来的,我完全摸不着门道。”
“那你呢?”其他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听起来,陶乌好象不打算给自己分派什么事做。
“我背着柳烟给让你们来这里密度,得担多大风险。再说了,我已经去过那个活死人家了,另拿一别我什么都不干的眼神儿看我。”陶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没有弄清楚这事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尽量的低调些。况且,这事比去偷个什么箜篌,严重得多了,如果再由此而招惹到些大麻烦,柳烟不把自己扫地出门才怪!
“好啦,你们呢,就该干嘛干嘛去,我得去抓紧时间囤粮了。”陶乌站起身来,朝自己卧室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看了看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文皌,向杜仲补充道:“你要是不嫌麻烦,把猫崽子一起带走。”
杜仲挠了挠头发,又看了看蜷成一团的文皌,终于确定了陶乌是真不喜欢她。不过这样也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文皌,四处溜达去了。
苏河也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行走间,她的面容迅速的发生着变化,待她出得门时,又已经变为了柳烟的样子……
苏河走到巷口,等了几分钟便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她上车后直接向司机说了,“静。”会所的那个地址。午后的路况十分好,除了几个短促的红绿灯,一路都很畅通,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到了珠江边。这里是日益繁华的新商圈,除了高尚住宅、高端写字楼、大型商场外,也有各种各样的会所。
苏河走了出租,不自觉的抬手轻抚过颈项上的项链坠子,坠子不大,也就小指一个指关节的长短,看起来像是直接用一枚天然的黄水晶制做而成。只有她和杜仲知道,这是一块已被施过咒诀的天阳石,咒诀是杜仲亲手布下,合共七重。因为没有了金铃,她暂时只能借助这枚天阳石来掩饰自己越来越重的妖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