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毕,夜景又将水瓢和碗拿回屋子。只是走出来时,手里拿了两个破旧凳子。
屋内的崇凛透过破旧窗口看着那没有一丝架子,耐心十足,做着低等事情的人,冷眸渲染了一抹钦佩。
钦佩她的临危不惧,钦佩她的举动,钦佩她的细腻心思。他对她的了解仅限于那些流言蜚语,说她是如何的窝囊,如何的昏庸,如何的抢夺美男,又是如何的追着摄政王。
可,他今日竟然看到了一层新的天地。他是他在别的女子身上都没有看见过的一一气度,从容,平等,温柔。
崇凛看着,冷硬的唇角不自觉勾起,那笑容浅淡,转瞬即逝,竟然透出了几分惑人。却让一旁的曼曼瞧见。
曼曼看着外头的女皇陛下,又看着一旁神情专注视线灼灼的崇凛,那清秀的小脸上浮现几岁黯然神伤。
而门口的夜景分派完两个有些不大结实的凳几到了一名老奶奶一名老爷爷身下,又捡了两块小石子压着那长短不齐的腿,稳固了凳几。
众百姓纷纷垂头,眼睛一眨也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这做着粗活关爱百姓的女皇陛下,那心底的怒火也渐渐转变成了感动。连带着来此的目的也遗忘到了脑后。
而两名侍卫也领着陈方和陈方的家人到了门口。
夜景摆摆手,示意两名侍卫将陈方放下。其实她也不过是在赌,拿着她女皇陛下的威严拿着她的小命,拿着她后半辈子的幸福都赌了进去。
若是找出了陈方的病因那倒是好,若是找不到那么…看着这一群虎视眈眈的百姓们,结果可想而知了。
崇凛从屋内走出来,站在夜景身边,那冷眸底透着一股古怪情愫,是担忧。可这担忧在夜景眼中却是询问她有没有把握,会不会丢脸。
夜景对上崇凛的视线,随即扯出一个安慰式的笑容,又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陈方的爹娘衣着朴素,约莫三十左右,显然由于原主掠夺了陈方的事情,对她的态度不太恭敬。
夜景倒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即看着被扛过来躺在担铺上面的陈方。
啧啧,这人比画中还好看。明眸皓齿,肤色如玉,眉眼如画,长大以后估计和非白是一个类型的。
而夜景这一注视,在陈方的爹娘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情景。陈方娘赶忙将薄被拉上来遮掩住了陈方的脸,随即看着夜景,不卑不亢地质问:“我儿已经成了这样子了,不知女皇陛下找草民有何事?”
这话无疑是怪罪,记恨。言外之意:你已经将我儿子害成这样子了,还不放过我陈家?
崇凛虽然一根筋,不懂那意思,却也听出了这口气的冲撞。他冷眸直直地扫过来,陈方娘身子一僵,忙的低下头,不敢在言语。
“朕今日找你们来,不过是想让你们见证事情的真相。”夜景扯了扯崇凛的盔甲,随即淡淡开口。她没有替自己辩驳,也没有去治陈方爹娘不敬的罪名。
陈芳爹娘冷哼一声,撇过头,显然对她的话不可置信。
夜景回想着陈方那睡着的样子,眉目舒展,毫无意思求生的意识,显然,他已经生无可恋了。可陈方是独生子,爹妈又在世的,怎么样才能走得如此安然?
夜景琢磨着,却瞅见眼前这一个个的那眼神如狼似虎地盯着她,显然在等她开口。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夜景自顾自开口道:“朕已经调查过了,陈方为人善良,孝顺体贴,懂事乖巧,又是一个独生子。若说是因为朕那天发羊癫疯想要抢夺他进宫而想不开去投井自杀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因为那天发羊癫疯才想去抢美男子?众百姓汗颜,心底忍不住道:您以往每天都出来抢夺美男,难道您每天都羊癫疯发作吗?
可女皇陛下的话确实不无道理。由于陈方长得不错,又孝顺体贴,看见他们也都会礼貌地叫唤。陈方早已是京城这条街,位于摄政王殿下,女皇陛下后的传奇人物了,是众百姓们心心念念的最佳女婿人选。
而陈方的为人也众所周知。以他们对陈方的了解,他的确不可能因为女皇陛下的抢夺而想不开自杀,因为陈方是陈家唯一的独苗顶梁柱。仔细一想,确实有很多疑点。
“陈大娘,陈大伯,你们是不是前段时间和陈方商量过关于他的婚事?”夜景刨针引线。
两人微微顿住,随即忙不迭地点点头,“我们是给方儿提过关于他的终身大事,传宗接代的事情。而且还给他定了一门亲事。那小姑娘吧,家境不错,长得也好,况且对我们又孝顺,最最主要的是她还自小便倾心于我家方儿。”
“那你们可问过陈方本人愿不愿意,喜不喜欢那小姑娘?这是陈方的终生大事,不是您二老的,就算您二老喜欢同意,也得过问当事人陈方!”问题就出现在这儿了。估计这就是陈方憋压在心里的心结了。
夜景这话一出,陈方爹娘顿时一愣,无言以对。而在场的百姓们也纷纷琢磨着这话。
“没错,这事确实是陈大娘和陈大伯的不对了。难怪我瞧着那段时间陈方都闷闷不乐的老是一个人。”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
一个人起哄,其他人也纷纷发表意见:“陈娘子,这事确实是你们俩的错了,愣是逼得这么好的一个儿子想不开自尽了。”
此话一出,屋内端坐不语的老人家突然开口说话:“你们都别争了!方儿已经是我孙女婿了,他已经和我孙女婿拜过堂成过亲了。就差一个夫妻之实了!”
夜景猛然转过头,面上错愕,欣喜,根源来了!崇凛看着夜景,冷眸倏然划过淡淡的疼惜。她面上淡然坚强,没心没肺一样,实际上背负的比谁都多。
而在场的人亦然不解,陈芳爹娘更是一头雾水地问道:“敢问这位老人家,我儿子怎么和你孙女成亲了?敢问您孙女在哪?”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了屋内,下一秒那老人家由曼曼搀扶着从屋内缓缓走出来,老人家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张叠得整齐的四方形宣纸。
“这就是我孙女素素。”老人家一瘸一拐地踏下台阶,话语沉重:“她已经消失一年了。”
说罢,老人家将宣纸摊开,那宣纸画着一个长相温婉秀丽,笑容甜美的十五岁小姑娘。
“她前一晚上还在屋内睡觉,第二天却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只留下这一张唯一的古怪画像…”老人家将宣纸中夹着的一张相片拿出来。
那相片是现代的摄像机打印出来的照片,夜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