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一)

01:

因为脚伤,路小凝请了两天假。

几天后,路小凝的右脚已经慢慢痊愈了,只是还不能跑动。

回到学校上课后的第二天,一切仿佛又如常运作。

地理老师讲课时,依然唾沫乱飞;化学课的有机分子结构图,她看见那些炭元素“C”的分布连结仍然头痛。

康立天的座位仍然间竭性空着,路小凝对他的间竭性逃课行为也早习已为常。就像今天,一个上午他的座位都空着,她知道他又不知道躲在学校的那一个角落看他的小说或漫画去了。

当表示上午时段短暂休息30分钟的下课铃打响,各班级的学生就像一群一群觅食的蚂蚁,鱼贯地涌进了食堂。

路小凝和姚丽丽耐心地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缓慢移动着,排在她们前面的是班长“假博士”,眼看贾博识前面的学生捧着食物走了,贾博识正要上前点餐时,突然自旁硬生生地插进了两个人抢在了贾博识前头,男的身子修长,国字脸,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严,这人路小凝并不认识,不过,女的却是路小凝再熟悉不过的夏令贞。

白玉似的脸孔,看起来是如此纯洁。

两人还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今天要吃什么。

路小凝以为贾博士一定会往前抗议,不料,贾博识竟然还自动识趣似地侧了侧身子把空间让了出来。

这下路小凝不干了,路小凝冲到他们旁边,瞪起眼睛就向他们呵责:“夏令贞,你们难道没看见大家都在后面排队吗?”

夏令贞转过头来见是路小凝,表情先是有点茫然,续而像明白了什么,瞟了正急急忙忙抢到路小凝身边的姚丽丽一眼,夏令贞脸上堆起不可一世的笑容对路小凝说:“看来,姚丽丽没有告诉你这里的规矩。”末了,不再说话,只拧转头笑嘻嘻地看着旁边正皱着眉头的男生,一副倒像是在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男生绷着一副据傲的神情盯着路小凝说:“同学,你没看见我们名牌上的颜色吗?”

路小凝虽然不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但还是看了看他们襟上的名牌,男生藏青色的名牌显示他是高二的学生,夏令贞的名牌也是和她一样的高一淡红色,可是细看却和普通名牌有点异样,再对比了一下男生的名牌,她终于发现他们两人的名牌都有一共同特征——边框上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可是她依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正想说话,却被贾博识和姚丽丽一人一边把她硬拽到一旁去了。

“你们干什么呀?你们怕他们什么呀?”路小凝气得把他们的手摔开。

“我的姑奶奶呀,我真是I 服了U,你真得什么事情都要像水浒英雄一样跳出来‘路见不平一声吼’吗?”姚丽丽苦着脸说。

“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大家都在后面老老实实地排队,眼睁睁看着别人插队也不吱声吗?”

姚丽丽和贾博识为难地互相看了一眼后,最后还是姚丽丽尴尬地向贾博士说:“你是班长,还是由你来向路小凝解释吧。”

贾博识点了点头,压低了声线支吾着对路小凝说:“路……小凝,是这样……的,因为你刚转来我们学校,所以不懂……这事,其实他们插队是没有错的……啊,不,应该说他们是有这个插队的……权利的。”

听了这话,路小凝其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大着充满了疑问的眼神看着贾博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学校的班级是根据成绩的优劣来编排的,成绩积点高的学生会被编入前面的班,所以作为蹈仁的奖励机制……为了鼓励学生们积极学习取得好成绩,学校规定了每一年级第一班的学生在校内享有一些特权。”

“特权?什么意思?”路小凝第一次听说这事情。

“意思就是说他们有一些其它学生没有的特殊权利,比如在食堂吃饭时,他们都不必排队,可以直接插队,其他人都不得有异议。其它的还有很多,像停车棚里最好的车位都只有他们能停放;场馆,球场什么的,他们都有优先使用权,别班的学生不能和他们抢……”姚丽丽接着还说了一堆。

路小凝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有几次她停放在停车间的自行车,会被别人拽了出来,推倒在地上,为什么停在靠外好位置的自行车,车身上总有一圈金边。为什么每次在食堂吃饭时,中间的好位置明明空着,大家都不敢上前去坐,姚丽丽还借故把她拉到角落的位置。为什么厕所里都挤满了等待的人时,第一个空着的隔间却没有人敢用,当她进去用时,别人都向她投以异样的眼光……

原来这些学校资源都是专供第一班的学生使用的,而第一班学生的名牌上都踱了一层金边以供辨识。演变下来,结果在蹈仁,能戴上一个有金边的名牌,就等于一个有特权身份的像征。

贾博识很无奈地看着路小凝说:“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夏令贞拼死拼活也要转到一班去的原因了吗?”

“刚才她身旁的那个男生你懂是谁吗?”姚丽丽问路小凝。

“他谁呀?他那副表情比云飞阳还讨厌。”

“你也应记住这个男生,他就是我们学校学生会会长博承杰。学校超过一半的规定,都是通过他领导下的学生会执行的。”贾博识替姚丽丽回答了路小凝的问题。

路小凝转过身子来再次看了那修长男生一眼,只见他和夏令贞已经买好食物,一边有说有笑地捧着食物走向他们一班的桌子坐下。经过路小凝身边时,路小凝看见夏令贞还向自己抛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说:“你这个差班生,竟然敢不知好歹。”

“可是,这不是很不公平吗?”路小凝气得浑身发抖转过身来对两人说。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传统,听说从第一任的校长开始,一直实施到现在了。”两人都同时摊开手掌苦笑着。

路小凝待还想分辨什么时,奇变陡生,食堂一头本来在用餐的学生突然骚动起来,然后大家都开始往食堂外奔去,路小凝等三人也不禁好奇的翘首观望。

只见本来塞满整个食堂的学生都像突然崩溃的沙塔一般,不断地往外散去。无数的学生打他们身旁飞快地奔跑起来。贾博识拦住一个刚好打身边经过的问学询问:“同学,请问大家都跑去那里呀?”

“听说停车棚失火了!”说完,那同学也急急脚走了。

三人听人都一惊,想着自己的自行车也停在棚里时,都马上随着人流跑向停车棚的方向。但是路小凝脚上有伤,姚丽丽只得陪她快步走着。贾博识见状,自己就一人跑在前头走了。

02:

命运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有本事把一些不相干的人呀,物呀在无尽的时空中凑聚在一起。

例如,在下着雨的天空下,摆上一个空汽水瓶子,偌大的地面上,总有一些雨点恰好就滴答滴答地落在了瓶子里头。对于雨点来说,这是一种巧合。

无所谓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人,我们的用词则是巧遇。

不过,有些巧合或巧遇,我们都不会喜欢。

例如,螳螂为了追捕蝉,冲进一堆干草里后,绝不会高兴发觉原来是黄雀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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