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管天任什么都没说。他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上,又拉开,缓了一会儿,才说:

“季劫,你不要跟我赌气。”

“我没有赌气。”季劫道,“我想得非常清楚。管天任,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给你的你也不想要。所以就这样吧。”

“我怎么不想要?”管天任有些激动,他说,“你说过无论我怎么样你都会原谅我。我不怕你跟我闹,跟我吵架,跟我冷战。只要你能原谅我,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不能不爱我……”

季劫皱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管天任,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管天任那边走去。

管天任眼神慌张。他看起来很憔悴,几天没见,瘦了一圈。

季劫站在管天任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管天任用右手握住季劫的手腕。

季劫停顿了顿,轻轻摆脱管天任的手,反手握住他。

“管天任。”季劫比管天任高,要微微低头才能看着他的眼睛。管天任看见季劫的眼瞳逆着光,里面好像有星芒,格外温柔。

而男人说的话却那样残酷。

他说:“我真的,不要你了。”

说完松开拉着管天任的手。

那一瞬间,管天任无法呼吸,他腿软的站不住,扶了一下墙。

季劫已经从房间离开。

季劫跟管天任说,把自己名下的那套房给了管天任。虽然管天任不在乎那些钱,但季劫有家,希望把两人曾经的‘家’留给管天任。

并且委婉地表示,不愿意再让管天任来别墅。

管天任沉默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推门离开。季劫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报纸,但看得那页一直都没翻过篇。

季劫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管天任的身影。但很快季劫就发现管天任其实并没离他很远。他就住在管家父母的房子里。一切时光倒转,好像季劫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管天任还是管家热情温和的小孩儿。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季劫转过身,对季文成说:

“爸,我今天有时间。”

季文成一愣,迟疑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有时间?”

“上午、下午。”季劫说得笼统,他想了想,补充道,“晚上也可以。”

季劫性格里的忠诚、责任,是与生俱来,不可磨灭的。要想早点忘记管天任,季劫希望自己能进行下一段恋情。

以前觉得相亲不合适,因为爱情不能以‘结婚’的名义碰巧。它应该是水到渠成,慢条斯理的。相亲总给季劫一种急切的感觉。而现在不觉得了。现在想想那时的看法,季劫都觉得自己非常幼稚。

他今年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父母精心挑选,第一个相亲的女孩二十五岁,是一名幼儿园老师。

“我的优点就是很喜欢孩子。”短发的女孩娇羞的把头发别在耳后,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季劫的眼睛,“脾气比较温和。”

父母大概以为季劫喜欢这种温柔的女孩。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

季劫眨眨眼,坦白道:

“有件事我要体告诉你。”

“你说。”女孩笑弯了眼睛。

“我以前跟一位男人交往过,在一起将近二十年。当然如果日后和你在一起,我不会与他再有任何联系。”季劫淡定的说完这些,轻描淡写地问,“你在意吗?”

女孩的笑容僵硬了。

接下来见得女孩都很好,品质、相貌、家事,由父母和季远层层把关。尽管季劫条件够好,但大多数还是在意他那位交往二十年的男朋友。哪个女孩子希望自己的爱人曾经是同性恋呢?更何况季劫如此坦白,只要问就把管天任的事情讲得清清楚楚。

言语间不经意透露的爱意,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相亲进程凝固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位女生兴致勃勃地听他说完,问季劫:

“你觉得这段恋情让你很自豪、很骄傲吗?”

“不。”季劫垂下眼帘,实际上他只觉得自己蠢。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坦白。有些人,不,大多数人会介意。”

“你不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们结婚后我都不会知道。”

“那更要提前告诉你了。”

女孩饶有兴趣地看着季劫,问:“你对你以前的恋人也这么坦白?”

季劫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单耳杯,手指无意识地抚摸温润的瓷器,半晌,‘嗯’的一声。

“我喜欢坦白的人。你人很不错。但如果我做不到你这样坦白。”女孩咬咬唇,犹豫着说,“我不能告诉你我以前的感情。你在意吗?”

“在意。”季劫兴致阑珊,又有一种相亲没啥意思的感觉,他对那女孩说,“为什么呢?你们为什么对自己的恋人都不能坦诚相待?”

女孩脸一白,说:“坦诚……也有坦诚的底线。有些事情自己面对都很难,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季劫看向窗外,道,“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就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这样的相亲非常无聊,每次季劫回家都疲惫不堪,还要强打精神应付自己的父母和兄弟。

季远、孙梅对季劫的婚事很是在意,一见到季劫就围过来。

孙梅抱着孩子,问:“哥,今天这个怎么样?”

季劫摇摇头,说:“还一样。”

季远急了:“是吗?那个还是我同事的朋友呢,我听说女方性格很温和,跟我管……跟咱妈一样,怎么不行呢?”

季劫急了,说:“我也不知道啊。谈不到一起去。”

季劫并不恶意中伤女方,可被季劫拒绝的女孩有的不高兴,逢人就说季劫是个同性恋,性格不好,一个大男人挑三拣四,牛奶不喝,奶茶不喝,咖啡不喝,柠檬水不喝,跟这种人一起生活肯定会短命,气都气死了。

即使这样,想跟季劫相亲的女孩还是很多,到后来三十分钟季劫就坐不住了,没一个看上。

由于自家哥哥太过极品,季远着急的嘴边冒泡,直问:

“哥,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啊?”

季劫没出声,他说:

“我想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

“……”季远没辙了,他道,“爱……都是时间长了才有的。你没谈十分钟,想让别人爱你,怎么可能?”

季劫摇摇头,说:“我知道。我只是……”

找不到那样的人。

然后有一天,季劫相亲时遇到了熟人。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酒红色卷发的矮小女人,季劫打招呼: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女人点点头。

那人竟然是季劫的高中同学,曾永琪。

跟她一起吃饭完全没有相亲的紧张感,就像是和老同学聊天。

曾永琪用那种季劫说不清的眼神看着他,紧张地双手发抖,她问:“你……和管天任,怎么了?”

“遇到了点事儿。”季劫皱眉,说,“分开了。”

“不和好了?”

“嗯。”

“我听说你来相亲,真的挺不可思议的,托了好多人才约到你。”曾永琪说,“上次你还给我的那幅画……我真的很感动。”

感动到服务生依言送到曾永琪桌上时,曾永琪抱头痛哭。

季劫说:“小事儿,没关系。”

曾永琪道:“季劫。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但你身边一直跟着管天任。我在等,终于等到这天。”

季劫听她说着这些,不知道该怎样回复,于是一直保持沉默。

曾永琪看着季劫,眼睛湿润,她说:“你不是想找一个对你完全坦诚的恋人吗?”

“……”季劫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到的。

“我可以的。”女人坚定地说,“我这三十年来所有窘迫的时刻都被你见过。我可以对你完全坦诚。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么胖。”

曾永琪并不像管天任一样慢慢瘦下来。她仍旧胖,季远一看见曾永琪就皱眉,并不想把她介绍给哥哥。

但曾永琪告诉季远,自己是季劫的同学,暗恋季劫快二十年了,一直在等他,并且一直未嫁。

季远之所以让曾永琪和季远相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曾永琪给自己的感觉,有一点点像管天任。

季劫喝了一口水,他看着曾永琪,很认真地问:

“我有个问题。如果此刻我们两个被关在一间密室,只能有一个人逃出,另一个人必死无疑。你会怎么样呢?”

曾永琪看着季劫,斩钉截铁地说:

“我会让你离开。我不会看着你死。”

季劫将杯中的水饮下,说:“好。谢谢。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这种事,不应该由我这个男性来做更合适吗?”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女人这样说。

季劫觉得喉咙处好像哽住了东西一样,非常难受,半晌,轻轻说:“……对不起。”

回到家的季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关上灯,黑暗中季劫点燃一根香烟,四处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白色浓雾。

季劫无声地看着黑夜里猩红色的烟火。他觉得自己走来走去都没走出管天任的怪圈。

和所有女人相亲时,想的都是管天任。

遇到谁都想和管天任做比较。然而有谁能做的比管天任更好?比管天任更爱他?

管天任!管天任!

季劫把一整个烟灰缸的烟蒂都狠狠扔到外面,打开窗户,让十一月的冷风挂进房间。

管天任那边状况并不是那么好。

管妈妈发现自家儿子不说话了。

自从那天回到家,管天任就躺在床上,一整天都没下床。看到儿子的反应,管家父母就猜到人家季劫不要管天任了。两位老人一边流泪,一边心疼。

他们围在管天任床边,发现儿子醒来后就尝试跟他说话,可无论怎么试探管天任都不说话。他好像听不见一样,没什么反应。

之后又过两天,管天任说了他这些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说的是‘新年快乐’。

长时间不说话的管天任吐字缓慢,沙哑,但言辞清晰。

现在还不到十一月,离新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管爸爸第一个听清管天任说的是什么,转过头,狐疑地看着妻子,问:“新年快乐?什么新年快乐?”

妻子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外面空了的鸟笼,说:“新年快乐?那个新年快乐?”

原来管家以前养过一只八哥。

那八哥品种并不名贵,但据说善于学舌,极易出语。管爸爸为了让那八哥说话,尝试过许多种方法。可那八哥从来不说话,于是管爸爸就放弃了,养着他单纯为了给那栋毫无人气儿的别墅增加点灵性。后来季劫搬到这里,他非常喜欢那只鸟,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即使这样那只鸟也不说话。于是季劫放低要求,希望这只八哥只学会一句‘新年快乐’就好,这句话又喜庆又简单。但它连这句话都不会,好像只愿意当只会鸟叫的八哥。

季劫很是失望。他做人、做事都很坚定、忠诚,跟这只八哥有了感情后,也在没想过养其他会说话的鸟,只是时不时想起来,会走到八哥面前逗两句‘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直到季劫的爸爸季文成出事,他半个月没有回家。

那八哥开始焦躁不安,羽毛也不再光亮,整日在笼中扑腾,啄自己的毛。

然后有一天,那八哥字正腔圆地说了声。

‘新年快乐’。

自从说了那句新年快乐,八哥没日没夜的吵吵闹闹,好似幼童学语,只重复这一句话。归来的季劫站在八哥笼子前,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口中骂的凌厉,看着八哥的眼神却是怀念和温柔。

那八哥不听,字正腔圆,又是一句‘新年快乐’。

那叫声一直持续到八哥死去。季劫难过了好几个晚上,白天若无其事,睡梦中枕头就湿了。

管天任全都知道。到现在,他甚至有些羡慕起季劫手中的那只八哥。

季劫相亲的事情没瞒着管家父母。管家父母每天来别墅与季文成、季妈妈作伴,当然能看见季劫忙忙碌碌的样子,问都不用问就知道季劫是去相亲了。

管妈妈总是用一种心碎的眼神盯着季劫,苍老的手紧紧握住季劫。手心粗糙得好像树皮。

季劫心疼她啊,反手搂过管妈妈,本想安慰她,无论怎么样,管叔叔和您都是我的亲人。但这样说好像也很伤人。

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管妈妈就也只‘呜呜’的哭。季劫回来后最着急问季劫结果的是季远,可管家父母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听着。

季劫一摇头,他们就松口气。到后来连季文成都发现了,催季劫去相亲时,看见管家父母就非常尴尬。

管天任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考那年。他压力很大,却不能让季劫感受到,刻骨铭心地爱着那人,也得不到回应。

他从考场走出来就知道自己考砸了,答数学题时没有一点思绪,根本不在状态。高考成绩出了,管天任骗季劫说自己是忘了涂答题卡,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如此重要的考试他怎么会忘记。

他是真的不在状态,可又想找理由,不让季劫看轻自己。

由于从小的缺陷,管天任其实一直有些自卑,在季劫面前更是如此。为了掩盖一点小小的毛病,他会和季劫说许多谎话。

他没有安全感,对待季劫温和,却又在内心深处想把季劫关起来,让他那双眼睛再也看不见别人。

管天任厌恶这样的自己。可他控制不住。

管天任太要面子,无论如何接受不来季劫的同情。高考失利简直是一场噩梦,要让他在季劫的陪同下复读,还不如让他去死的好。

他希望季劫心中的自己是更优秀的,强大的。

而不是这样,懦弱,无能。

管天任跟季劫和父母发脾气,但内心很受煎熬。他想离开这里,自己一个人打拼,等到功成名就,再回来找季劫。

管天任这样做了,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他对自己狠,口袋里带着一千块就到了老家去打拼,忙得昏天暗地。

管天任不敢清闲,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想到季劫爱上别的女人,和她们结婚、生子,一旦有一天回去,管天任还要装出微笑的模样祝福他。

管天任一面不想让季劫同情,一面不敢回家。他被折磨得产生了幻听、幻觉,不工作时只能待在家里,觉得外面是悬崖峭壁,只要走出家门就会摔死。

他很是抑郁,靠吃免费药维持,有一段时间还在考虑要不要领残疾证。

但只要一工作,一想起自己日后成功了,可以回去看季劫,也许季劫还没结婚,最好的结果是季劫还在等他……管天任就能坚持下去。

他害怕季劫不会等自己,害怕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

管天任一直都知道自己性格的问题。他具备优秀律师所有的一切,只要不在季劫面前,他就能做到思维缜密,逻辑清晰,善于伪装,冷静沉着。不过,他所擅长的这些,在季劫面前就全都灰飞烟灭、不值一提了。

只要季劫的眼睛,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管天任说出的话就让自己无地自容。

他觉得季劫是知道自己说的谎话的。

跟季劫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像是做梦。他有时在想,管天任,季劫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他是爱你,还是同情你?

你这个变态、可悲、懦弱的,都不能算是个完整男人的男人。

管天任整天躺在家里,也不去事务所了,公司有人打电话过来他还能敷衍两句。同事知道管天任遇到被人报复这件事,多数时间不去打扰他,希望他能尽快走出阴霾。

于是管天任就像是个与世隔绝的人一样,隐藏在家里。只有季劫将车开出去,听到引擎的声音,管天任才像活了一样,猛地从床上跳起,趴在窗户上一直看。

后来管天任知道季劫出去是做什么。他是去相亲了。于是管天任就不去看,他觉得心脏酸痛,连带着手指顶端都有些发麻。

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管妈妈实在是忍不住了,摸摸管天任的手,默默流泪,问:

“天任啊,你和小季怎么啦?”

管天任哽咽着:“季劫他不要我了。”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可当母亲的还是和管天任一起难过。她摸了摸管天任的后背,慈母一般靠近儿子的耳边,骂道:

“你难道不能跟小季道歉吗?这种时候,这种时候了,你还在乎什么脸面呢?”

管天任摇头,道:“季劫不会原谅我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季劫本以为自己那天与管天任说得足够清楚。可实际上管天任只是消沉了一个星期,在某天早上,季劫无精打采地从床上坐起来,洗漱完毕后就看到了从自家客厅沙发上站起来的男人。

男人穿着白色的休闲装,头发没有以前那样整理得一丝不苟,而是完全显出柔软的状态。

管天任看见季劫,有些局促不安,声音颤抖地说:“早啊。”

季劫没吭声,看了看坐在管天任旁边的季文成和母亲,还有管家父母。由于双方父母都在,季劫也就没问出:“你怎么来这里。”的问题。

他很沉默地转过身,匆匆洗漱,猛地关上门,离开家里。

出门后季劫就去挂靠的事务所转了一圈。由于挂靠有风险,事务所会定期发给季劫一些工作让他核实,季劫来到这里后,很快被这里让人窒息的忙碌感给淹没了。没出两个小时他就匆匆离开,又不想回家,于是开车到季远教书的大学。

季远的课还是那样招学生喜欢,尽管是艰涩无聊的高数课,教室也坐满了学生。

下课后,季远很震惊地看着季劫,问:“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哦,对了哥,昨天那个女孩怎么样啊?”

季劫摇摇头。

这都是季远给他挑的第几个女孩了?季远本人结婚都没费过这么大劲儿,急切的性格显露的淋漓尽致,他对季劫说:

“不是,哥,您说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季劫白了他一眼,“没找到之前怎么知道。”

“你挑什么挑啊,来回来去找的都是我天任大哥那样的人,但怎么可能有人做得比本人还好?”季远一急,说话肆无忌惮,“你俩多配啊,干什么要分手?”

季劫暴躁地吼了一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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