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目前一共有三十万军队出头,一共分为六大派系,一个李世民的关西派系,约十万人,另一个是李孝恭的巴蜀及荆襄派系,也大约有十万军,这两大派系构成了隋军的主力,被知情者称为秦王派。
其次还有四个小派系,一是李建成的关东派系,大约三万人,然后是李神通的关内及河西派系,也是三万人,再就是李元吉的新军派系,同样也是三万人,最后一个便是柴绍的长安九城派系,约两万人,负责维护长安治安。
在这四个小派系中,去除柴绍是从龙派,其余三派都是李建成的势力,所有又被称为太子系。
大唐军方除了这六大派系外,还有数万李渊的御林军,这次李世民要求增兵,只能有两个来源,要么从李建成的派系中抽调军队,要么就是招募新兵。
夜幕初降,一辆马车停在了齐王李元吉的府前,自从潼关事件后,李元吉被贬黜为民,以平息军方愤怒。
但他毕竟是李渊的嫡子,处罚他也只是做做样子,没多久,他又悄然恢复了王爵,随即被派去灞上训练新兵。
这两天,李元吉正好返回长安,在府中休息。
马车在府门等候片刻,一名管家快步出来,在马车前拱手笑道:“王爷请侍郎进府一叙。”
车门开了,内史侍郎封德彝从马车内走出,笑眯眯道:“不请自来,打扰你家王爷休息了。”
“哪里!哪里!王爷一向很好客。非常欢迎侍郎来访。”
管家一摆手,“侍郎请!”
封德彝背着手,不慌不忙跟着管家向王府走去,一直走到客堂,只见李元吉亲自在台阶前迎接。
李元吉穿了一件白缎绣龙的锦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姿,李元吉自从被革职为民后,李渊便将他交给太子李建成管束。
近一年来李元吉十分低调。强抢民女,纵马伤人的恶劣事件也没有发生,李渊对他的转变也颇为满意。加封他为冠军大将军,负责长安新兵营训练。
李元吉见过两次封德彝,他知道父皇很宠信这位前大隋第一御笔,这样的人对自己有用,所以特地在台阶前等候,他见封德彝到来,连忙上前施礼,“元吉未能出府门迎接,请封侍郎多多包涵。”
封德彝呵呵一笑,“殿下太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打扰殿下休息。”
“封侍郎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像侍郎这样的客人我请都请不到,怎敢说‘打扰’二字,侍郎请进!”
李元吉将封德彝请进贵客堂。又命侍女上茶,两人稍微寒暄几句,封德彝便转到了正题之上。
“今天圣上和我谈到洛阳战局,圣上为洛阳之战很忧心啊!”
“哼!”
李元吉冷冷哼了一声,“那是某人无能,带十万大军出征还攻不下洛阳。辜负了父皇的期望,让整个大唐为之蒙羞,既然如此无能,还占着高位做什么?”
封德彝笑得有点尴尬,“殿下,毕竟这场战役事关重大,圣上担忧也是正常,现在秦王请求圣上派援军,圣上感到很为难。”
“援军?”
李元吉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已经拥十万大军了,李孝恭那边还有八万大军,已经远远超过隋军的兵力,他居然还想要援军,亏他说得出口。”
“可是圣上也提到了殿下。”
李元吉一怔,脸立刻沉了下来,“父皇提到我做什么?”
封德彝不露声色说:“其实也不是圣上提到殿下,而是圣上说关中无兵可派,宇文士及便提到了新军!”
“浑蛋!”
李元吉腾地站起身,破口大骂:“他有十万大军还不够,还要再谋我的军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殿下息怒。”
封德彝连忙摆手,给他解释道:“这件事圣上也没有答应,圣上只说需要再考虑,我来也只是提醒殿下,若圣上召见殿下,请殿下理解圣上的难处,不用过于触怒他,他现在压力很大。”
李元吉将心中的火气压下,拱拱手道:“多谢封侍郎的提醒,我不会惹怒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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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德彝告辞而去,李元吉一个人坐在榻上,脸色铁青,眼中怒火时隐时现,老二居然打自己新军的主意,这令他忍无可忍。
李元吉从小和李世民没有什么交恶,关系一向不错,但李世民射死李智云之事令他感到心寒,连自己兄弟都能下此毒手,此人着实心狠手辣,自己是他亲弟弟,有一天他会不会也对自己下手?
正是李智云之事,让李元吉对李世民心生警惕,相比之下,他大哥李建成为人宽厚,待他以手足之情,这让一向对人冷漠的李元吉为之感动。
更重要是,潼关事件中,李世民支持李孝恭向自己发难,导致自己最后被革职为民,正是这件事使李元吉和李世民结下了仇怨,他开始全力支持大哥建成。
李元吉沉思良久,他毅然起身道:“准备车驾,我要去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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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建成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咸阳视察夏种,这次中原大战李建成并没有过多参与,一方面是他政务繁重,另一方面这次中原之战都是秦王系的兵力,他不想过多参与。
关中地区的夏种要比河南道稍微迟上几天,水田放满了水,农民们则忙碌地在田里插秧,关中大地上一派忙碌。
李建成头戴斗笠,和农民一样身穿短褂,裤腿高高卷起,他刚刚插了半亩秧。正坐在地头和几名老农喝水聊天。
一名侍卫给他的大碗倒满了凉茶,递给他,“殿下,请喝水!”
李建成接过茶碗笑呵呵问几名老农,“今天咸阳的夏收怎么样?”
李建成虽是太子,但他平易近人,和农人共同耕种。大家并不畏惧他,一名老农叹口气说:“今年是小年,农作物普遍收成不太好。连树上的果子也稀稀疏疏,今年麦子较去年减产两成,估计秋稻也不会太好。殿下,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建成点点头,“老丈尽管说!”
“殿下,能不能请朝廷在田税上也稍稍变通一下,比如小年减产时,田税能不能也稍稍降低一点。”
老农说出这个建议,其余老农都纷纷赞成,说到他们心坎上了,李建成沉吟一下道:“你们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我会回去和大臣们商议。再草拟一个合理的方案,争取圣上同意。”
老农们大喜,纷纷感谢,这时,另一名农人终于忍不住道:“殿下。我有一件事想反映一下。”
李建成笑了笑,“但说无妨!”
“我有个侄子,参加高丽之战被俘,一直在高丽做苦工,几个月前被隋军所救,后来回了家。还带回一匹隋朝送给他的马,这种情况下,他对隋朝心怀感激也是人之常情,偶然会念起隋朝的好处,不料把官府惹恼了,硬说他是隋朝探子,把人抓去官府,马匹也没收为官,现在人还关在县衙,不知殿下能不能......”
“岂有此理!”
李建成的脸当即便沉了下来,取出他的金牌交给身后侍卫,“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县衙立刻放人,把马也还给人家,不准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老农顿时跪下,心中感激万分,“多谢殿下仗义相助!”
李建成连忙扶起他,“不必多礼,这件事是我不察,我会着令各地官府,不准再抓捕从高丽放回的士兵,隋朝救人,我们却抓人,这会冷了天下人之心?”
“殿下是宽厚之人,愿大唐的官员都和殿下一样,那便是我们小民之福。”
正说着,一名侍卫跑了过来,禀报道:“太子殿下,齐王来了,说有紧急事情。”
李建成看见不远处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旁边还有百余名骑马侍卫,便站起身向马车走去,很快来到马车前,李元庆已从车上走下来,他见大哥建成一身乡农打扮,腿上还沾着淤泥,不由笑道:“大哥怎么变成了老农了?”
李建成叹息道:“不事耕作,不懂悯农,若天天坐庙堂,怎知民间疾苦,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你有什么要紧事?”
“大哥请上马车详谈,和我的军队有关。”
兄弟二人上了马车,李元吉便把昨晚封德彝找他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李建成眯着眼睛,忽然问道:“你和封德彝很熟吗?”
“和我见过两次,关系很一般,不跟他和宇文谙关系不错,但宇文谙也没告诉过我,我昨晚也很奇怪,他为什么来找我,为何告诉我这件事。”
李建成缓缓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不是找你,他其实是为我而来,你明白吗?他知道你会调头来找我。”
李元吉这才恍然,他顿时有一种被利用之感,半晌恨恨道:“我说他怎么会突然对我热情起来,原来只是托我带话,却又不明说,此人竟如此心机,令人不喜。”
李建成微微笑道:“这很正常,你也不要怪他,他深受父皇宠信,如果他明着来找我,会使父皇生疑,从而影响他的仕途,此人很会做事情。”
“好吧!就算我不怪他,那这件事该怎么办?老二打我新军的主意,我该怎么应对?”
李建成冷笑了一声,“他是想借这次中原之战的机会,把所有军权都夺过去,今天是你的新军,过几天又会调我的关东之军,他动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哼!他休想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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