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遵化已经成为了一座兵城,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在街头来回走动,巡视着遵化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负责封锁马兰峪及忙于盗掘其他皇室陵寝的部队,孙殿英的12军已经大部分集中在了遵化县城。随着陆续运送到12军军部的奇珍异宝越积越多,虽然知道在遵化附近没人敢起来12军军部劫财偷宝的心,但是消息还是要严密封锁的。
徐富贵回到军部之后,孙殿英发现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处,颇为惊异,还热心说要叫部队的军医前来治疗,徐富贵只得搪塞说是搬运字画典籍的时候不小心碰的,已经没问题了,才这样糊弄了过去。
休息了大半天,徐富贵就起来了,而一旁的连昆还在欢快地打着呼噜,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嘴边还流淌着粘稠的口水,看得徐富贵一阵犯恶心,妈的,这小子怕是又在做什么发财的美梦了。
也不叫醒连昆,徐富贵吩咐屋外负责他们生活起居的卫兵弄来一点食物,随便塞饱了感觉空空如也的肚子,一个人就走上了遵化街头。
才走出军部大院,徐富贵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后头呼喊自己,回头看时,原来是一身戎装的李锐峰。等到他跑近,徐富贵笑呵呵地说:“德康兄,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李锐峰调整了一下呼吸:“富贵兄弟,你这可是要出去?”,徐富贵点了点头,李锐峰又道:“现在全城都在戒严呢,你一个陌生人在街头游荡,恐怕会被那些士兵纠缠旁查问,还是我陪兄弟一起走吧”。
两人并排在街头慢慢走着,一边天南海北地胡侃。李锐峰作为军部副官,还是有很多带队巡逻的军官认识他的,因此一路上都有军官忙着点头哈腰地跟他打招呼。
之前来遵化时,徐富贵已经留意到有间比较大的客栈叫做“城中客栈”,所以才约了那女盗墓贼在那里见面。由于记不得详细地址,本来还打算自己一路去打听,现在有了李锐峰这个地头蛇,倒是方便得多,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城中客栈”。
由于全城戒严,这“城中客栈”倒也只有几个稀落的客人,徐富贵就与李锐峰占据了一张正对大门的方桌,喝茶闲聊。
原来李锐峰从上次军部的紧急会议上得知了孙殿英盗挖皇陵的计划,心中也是颇为震惊,他是12军中极少数正宗军校出身的军官,对动用部队盗挖皇陵自然难以接受,但虽有不愿,却孤掌难鸣,也就没有出声反对,但心中对孙殿英的忠诚可就继续动摇了。
这一来是因为作为军部副官,并没有事先得知孙殿英的计划,说明孙殿英对他也不是绝对信任,二来明白了孙殿英派他去上海接洽戴笠,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与戴笠的同窗关系,与蒋介石牵桥搭线,想避免以后被追究责任。
因此,李锐峰心中也暗暗懊悔当初来这改编的杂牌军中任职,想起当初离开上海时戴笠说过的话,也就起了与徐富贵一起离开河北、去上海跟戴笠一起干的心思。因此也是急着找徐富贵商量一下这些事宜,在正准备去找徐富贵的时候,正好看到徐富贵的身影走出军部大院,因此就地跟了上来。
徐富贵一边与李锐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边留意看着客栈门口,因为没有记时工具,徐富贵也并不清楚确切时间,因此只好抽空问李锐峰。
李锐峰作为军部副官,自然要时刻掌握时间,听到徐富贵发问,也就从贴身衣兜中掏出一个古铜色的怀表,看了看答道:“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分,富贵兄弟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徐富贵笑了笑:“我不是说过来河北还有其它事要办嘛,已经约了人今天下午四点在这里碰面”。
李锐峰“哦”一声:“那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不方便,李某自当回避”。徐富贵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方便,德康兄就呆在这里吧”。
过了一阵,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头戴圆顶小礼帽的年轻人,他走进客栈门,也不理会客栈伙计的招呼,眼神在四处快速扫视,一下停留在坐在正对门口那张方桌上的徐富贵身上。
那年轻人脸上一动,似乎要有所举动,然而他眼神一撇,留意到了端坐在徐富贵身边、一身戎装的李锐峰,脸色马上一暗,就要转身走出客栈。
“兄弟请留步,你可是应四点之约而来?”,徐富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那人迟疑着,没有迈开脚步,接着缓缓地转过身子,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神色中满是疑问与质询。
徐富贵心中有底,招手道:“兄弟过来这边坐吧,我等你已经好久了”。那人楞了一楞,还是走了过来,坐在徐富贵对面,看着他沉默不语。
李锐峰一时搞不清楚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见两人一时无话,沉吟道:“富贵兄弟,我看还是回避一下吧,有李某在这位兄弟看来不甚方便”。
见那年轻人不动声色,徐富贵也只好略对李锐峰歉意道:“那就麻烦德康兄了,还请在军部等候,徐某会尽快回来”。
待到李锐峰走出客栈大门,那人压低声音,瞪着徐富贵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将孙殿英的部下也带来了?”。
徐富贵笑道:“可千万别误会,德康兄虽然是孙殿英的部下,但可与孙殿英并非一丘之貉,而且很快他就不在12军任职了”。说着也压低声音:“姑娘你这身打扮,还差点让我看走了眼”。
那人白了徐富贵一眼:“眼下这遵化全城戒严,不穿成这模样怎么能方便行事?”。
“也对,也对,正式认识一下,在下名叫徐富贵,才从上海来到遵化,不知道姑娘该如何称呼?”
那人眉毛蹙动了几下,眼神中掩饰不住地闪过一丝惊讶:“徐富贵,从上海来的?”,徐富贵点了点头,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人避开了徐富贵的目光,平静而简洁地回道:“凌飞雁”。
“凌飞雁,看你的表情,该不是也从上海来的吧?”,凌飞雁眉毛一扬:“是又怎样?”。
徐富贵一楞,马上又呵呵笑道:“那我们可以一道同返上海啊”。凌飞雁冷冷地道:“谁要和你一起返回上海?守信的话就将部分孤本典籍给我,我自己回去”。
“你身上带着这些东西,能否安安全全出城都是个问题,不如跟我们一起,以我与德康兄的身份,自然保大家平安离开遵化”。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凌飞雁反问道。
“呵呵,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干盗墓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徐富贵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