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湿滑,廖燕小心翼翼地走着,后头已经丧失存在感很久的岳曾离倒是贴心,上前几步扶住她一边手臂,廖燕侧脸感谢一笑。
岳曾离脸色有些莫名其妙的凝重,没注意她这一笑,只是锁着眉头盯着脚下,缨清在后头大摇大摆地踱着,一点不担心自己不慎摔跤会从这石阶上骨碌碌滚下去。
很稀奇的,南宫炎寒也被带过来,就在缨清身前、岳曾离身后走着,埋着头,似乎心情也不大好。
一时间,众人皆是沉默无言。脚步声轻轻重重地在洞中回响。
所幸,柒谙终于还是有话交待的。
“南秦人不免觉得二十三日是个没头没脑的日子,可是在南疆,每月二十三是家家户户祭祀神明祈福祷告沐浴更新的时候,这地方平日里阴气极重,我也不会轻易进来,只有每月二十三的时候,这里头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被压下去之后,才能进来。等走完这段路,才到了正地方,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压抑,我既答应了带你们进来走一遭,必然不会背弃。”
红妖鼻子皱了皱,有风从更深的去处吹上来,那股子烂泥巴的味道更重了。
壁上一星一星的小灯闪了闪,明明灭灭。
南宫炎寒突然抬头,看了看那挂在高处的小灯,又仰着脖子去瞧那洞顶上凹凹凸凸的暗影,眼里有光一闪。
缨清在后头,眯着眼睛瞧着前头小子的神态,微微一笑。
“虽则这禁地是有些玄妙之处,但我这些年来忙于其他事务,没有上过多少心……”
“是啊,一个圣女就有你忙的了。”红妖插嘴,想起某人偶然提到过的极其缠人的那个女人。
柒谙居然停了一步,红妖险险在他背后刹住了车。前面人回过身低头神情古怪地看她一眼,嘴巴一张一合,最后也没说什么,扭过身继续前面带路。红妖心里念一声怪人,搁下不提。身后几人跟得并不很紧,没注意到这一桩眼底官司,或者各有心事,不甚在意。
“所以,我只晓得大面上的一些机巧,还有没有什么藏着的玄机,也未可知。只希望你们下去以后不要失望才是,这里头,确实本就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民间传闻些什么……我也实在不清楚红妖你为何必定要到这里来探个究竟。”柒谙一点没注意到自己的称呼。
“你叫我什么?”红妖反应极快。
“……”
“也罢,总不能让你攀个亲叫我阁主吧。”红妖洒脱地丢开这桩事。
前面人一声不吭,心里暗暗翻腾。
“你不介意就好。”
“你说什么?”红妖好像听见前面人咕哝了一句什么。
柒谙没有回应,身后人只当自己听错了作罢不提。
开始一段倒好,万事大吉。
到后来,廖燕总觉得暗里有什么盯着自己,甚至有什么同样湿滑的东西从滑溜溜的洞壁上探出来触到了她的手臂,尖尖的凉且锐利的感觉在肌肤之上一划而过,廖燕一惊,整个人往后一缩。
“怎么了?”岳曾离躲了躲,用手架住她,这姑娘差点就要钻到自己怀里头,阿弥陀佛,天地良心,他可是一点老牛吃嫩草的心思都没有。
“那上面有什么探出来碰到了我的胳膊。”廖燕看着那面洞壁,这么仔细一看,上面有不少爬着的似乎是植物什么的东西,边缘多有锯齿,也就不自主松了口气,“兴许是我不小心碰到了那些枝子吧,不要紧。”
岳曾离也看几眼那些爬满了的暗绿色的藤枝,不置可否地闭了嘴。
缨清饶有兴致地围观这一场官司,时不时飘向南宫炎寒的眼神略显微妙。
“不是错觉。”红妖突然回头,对着众人笑笑,顺便举起她的手臂,白生生的小臂上,靠近手腕的地方是一道显眼的鼓胀起来的更白的痕迹。她拉下袖子,布料已经被撕开一块,正对着那一处痕迹。
柒谙转身来,抓住她手臂举到眼下仔细看看,红妖挑眉看他,柒谙的手是不招人厌的暖,按在她没遮掩的手腕上。后者后知后觉,半晌才察觉到自己越距,连忙松手,一双桃花眼里掩着些惊慌。
红妖瞅了瞅这厮有些红的脖子——她视线所及不费力能看到的地方,抿抿唇,决定这次就这么算了吧。
“看出什么来没有?”她在他面前晃晃手。
“……可能是这洞里滋长出的蝙蝠一类,还好没有破皮。”柒谙不看她,回答中规中矩,红妖马上意会到,这厮估计之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形。但她知道,若是普通的虫类,哪有可能在她手臂上留下一条这么明显的印记。红妖回头,瞧见缨清死死盯在身前的南宫炎寒,心里的困惑勉强散了几分。
毕竟,是人家的老家,那小子没出声,估计是没有什么大事……
南宫炎寒低垂着脑袋,眼里精光流转,脸上是隐不住的欣喜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