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妖很快和隐在外头的两个人汇合,只是脸色有些古怪。缨清一言不发地打量她几眼,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也沉下来,大气也不敢出。
只是暗五觉察到阁主这份古怪神情决计不是和他有关的,那就是和缨清和尚和那个师弟有关咯?暗五拢了拢衣襟,觉得阁主身上有点未散的寒气压过来,殃及到他这条池鱼。
“准备一下,到二十三时,下去看看。”等到回到客店,红妖丢下一句简单吩咐就回房把自己关在里面去了。
廖燕自不必说,是要全权负责前期的这些准备的,暗五觉着,廖燕可能也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来。
照理而言,阁主这回可是打了胜仗的,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显出一副落魄相来。
“阁主这是怎么回事?”事了,廖燕拉过暗五来询问今日情况。她本来是要跟去的,一时阁中有事务交托过来,才无法成行。
“不晓得,打从那个圣地里头出来就这模样,可是阁主应该是一点儿亏也没吃的,我目力好,远远地就瞧见阁主一招就制住了那个绣花枕头,那姿态……”暗五叽里呱啦说起来就收不住。
廖燕一边听一边想着,“照你看,这和那个和尚和他师弟必有瓜葛?”
“……是啊是啊,我猜的。不过,阁主她老人家的意思谁知道呢?常言道啊,这个,女人心海底针!”暗五啃着新出炉的糕饼把话说得含糊不清。
廖燕瞪他一眼,一个半大的毛孩子,懂什么女人心海底针。
“哎,护法!每回你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就比你小个四五岁吗!女人心海底针!海底针!”暗五冲着廖燕转身离去的背影叫嚣一会儿,自觉没趣,呆呆坐着恶狠狠地啃着糕点。
“殿下……”范亭有点担忧地看着自家殿下变幻莫测的脸色。这他们千里迢迢地传了些什么消息回来哟,把殿下愁成这个样子……
新任宰辅今日刚刚送来的那颗足有人拳头大的夜明珠的盒子还敞着口,就放在桌案之上,一叠朝廷文书之侧。不过,南宫此时显然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这一叠文藻繁杂的文书。
珠光熠熠,映亮他半面侧颜,愈发显得肌骨如玉,眼若寒潭。
彼时,烛光之下,他的脸上渐渐浮起一层笑意。然而,范亭却愈发感觉不妙,默默往下退开两步。
“南疆的大祭司,着实很自在啊……”
范亭心里默默地为那位大祭司担忧一会儿作罢,被人惦记总是不好的,尤其是被这位惦记。想想当初二殿下童年时的悲惨遭遇,范亭心里念句佛。
被人想起往日糗事的南骏,在简陋的驿馆里,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挑着眉毛看着自己面前显然是被一个喷嚏污染了的简单饭菜。南骏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是放下筷子还是继续吃,看来这少爷脾性是在帝京被养回来一些了,当初在守关的时候,哪讲究这些,就是馊了的饭菜也能津津有味咽下去。
正逢南骏纠结之际,冷不丁被人一掌拍在肩头,来人摘了遮脸的帷帽,第一眼让人瞧见的是那一口闪亮得晃眼的白牙,南骏被这一口白眼晃着了眼。
“兄台,让小弟同坐可否?”来人声音倒是还可听的,语调轻快爽朗,夹着嗓子眼里深深含着的笑意。
南骏上下打量几眼这个坐姿很不羁发型很不羁行为更不羁的纤细黑脸少年,余光一瞟看见周围自己的下属望过来的目光,再一打量周围剩下的有空位的桌子。
目光转回对方的脸上,点了点头,“如若不嫌弃,可与同食。”
对方眼睛一亮,比那一口将将收起来的白牙还耀眼,“好好好!在下这等粗人,哪有什么嫌弃之理!承蒙您海涵啦!哈哈哈……”
笑声未收,来人就开始一番狼吞虎咽,显然是饿过了头,不知是错过了几顿饭。
南骏略微惆怅地看着那一桌被自己喷了口水的饭菜,再惆怅地看看正狼吞虎咽的少年……唉,挺好,不用担心浪费了这饭菜,还做了件好事。
殊不知那少年心里按捺着多少涌动的情绪,直眼冒精光,恨不得放声大笑一通才是真正的痛快。
老爹,你最终还是没能把孤狼关进那华丽雍容的金牢笼啊……
远在帝京的忠义将军府,花红草绿,树荫冉冉。
秦禾武在廊前逗弄着笼中的金丝雀,老脸上是怎么敛也敛不住的笑意。
“老爷。”马管家弓着腰听嘱咐。
“小姐一路还顺当吧。”秦禾武止不住笑意。
“是,顺当,不过……小姐途经慧丘驿时,撞上了二殿下,与二殿下同行了。”
秦禾武手中捏着逗弄小鸟的竹棍“咔吧”折断了。
“多谢兄台款待!那就后会有期,江湖再见吧!”少年拱拱手,拍拍肚子表示自己很满意,就要起身走开。
南骏却心中一动,叫住了他,“哎,这位兄弟,看来也是往西北去的,不如与我们同行,这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少年身形一顿,摇摇头,“唉,不瞒您说,此行离开故土远去西北,是为趁那初夏征兵时节进了军中,讨口生计,也是存了些为国效力的心,那里耽误得了,若是跟着您这大队人马走,还是没有一个人轻快啊……”
“这倒无需担心,”南骏突然笑笑,“不瞒兄弟,我这队人,就是要调到西北区的兵丁,从始至终是一路急行,再者,你只消跟着我的队伍走,军籍一事彼时自有着落。”
少年似乎犹豫一会儿,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终是点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