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柔嫩白皙,手指纤长匀称,一折一捺都动人心肠,是标准的美人的手。
美人的手拿着薄而锋利的刀片,轻轻一拨,声如金玉。她挑一挑眉,似乎觉得这刀片不趁手,往后随意一丢,自然有人接着。
“钝刀子割肉更疼,这刀用在这种败类身上,太浪费了。”
女子一袭利落的黑衣勾勒出窈窕曲线,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今夜之前务必从他嘴里撬出来阁主的下落。”
衣衫褴褛遍体伤痕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男子眼珠一瞪,那个人,她是她是……
“愚昧之人才出叛徒,你必当付出代价。”
女子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出去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白日之下,站着脸色沉凝里显出焦急的人。
“太子殿下还是赖着没走吗?听说二殿下很着急找您回去商量大事啊?”廖燕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在哪里?”南宫抿着唇角。
“看来您的手下人忙活了半日月并没有什么收获,我只能告诉您,阁主留信说她已经离开花昔。”廖燕脸色很差,有些冷淡。
“她是突然被人掳走,怎么会来得及给你留下消息?”南宫的脸色也很冷。
“这就不是您能管的范畴了,红阁的机要联络方式。”廖燕欠欠身大步走开去。
“殿下。”声测查有灰衣人显出身形来。
“南骏又来信了?”南宫闭闭眼,有些疲惫。
“是口信,要殿下速回。”灰衣人说完即隐。
这花楼自有花楼的妙处,步步生香,处处解语,金红纱幔,粉衣香囊,再加上一伙人傻钱多速来**熏心的男人,严严实实的无懈可击。
奂熙被人放了假,好好将养身子,以待来日抬高身价。
奂熙姑娘很虚弱,每天窝在床上只等着小丫头挽晴送吃送喝梳洗清理。
奂熙姑娘很忧伤,每天倚在窗口只念着据说是某诗人写的著名的酸诗。
奂熙姑娘很听话,每天坐在桌前只听着鸨母谆谆教诲暗含泪珠地认命。
廖燕手里传消息的东西一天一天的都是奇形怪状千奇百怪,有琐碎的亵衣的布头,整整齐齐被人划下来,有馒头皮,被人嫌弃丢出来,有绢花,层层叠叠含着一颗刻着小字儿的金珠……林林总总品类之多,直让每天时时隐在花楼某个窗口之下的暗五啧啧称奇,后来,渐渐的,廖燕暗一暗五暗六一堆人围在一起赞叹阁主大人巧夺天工的微雕手段。
晓得她毕竟平安的消息之后,南宫留下了手下一批人帮忙,头也不准回地抽身赶回帝京,太子一病许久,该痊愈了,否则,某些人就应当起疑心了。
“姑娘。”挽晴在她背后再塞上一个软靠背,扶着将将坐起来,“挽晴来侍候姑娘用饭。”
奂熙姑娘苍白着脸,呼吸浅浅,“挽晴……你说,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姑娘怎么能这么说!”挽晴唰地红了眼圈,“姑娘正值韶华,怎么会这么轻易……”
“挽晴,我休息了这么些日子还是觉得浑身无力,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咳咳,我怕是不成了。”奂熙姑娘一抬手掩住了半张脸,手指微颤,肌肤苍白却唯独指尖泛红。
挽晴眼睛一扫,眼神一亮。
“姑娘莫担心,挽晴去求妈妈,求她请巫医来给姑娘看病!”
小丫头急急忙忙跑出去也没忘记严严实实掩了门,奂熙姑娘身形一萎,瘫在身后的软实靠背上,一张花容月貌脸埋在云被里头似是无力垂泣,纤弱的一只手搭在额上,手腕翻折出一段婉约的弧度,指尖是隐隐的浅浅殷红。
窗外轻轻风声一闪,奂熙姑娘懒懒散散把自己从那堆脂粉香满溢的被子里挖出来,一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揉揉鼻子,眼里是闪烁不定的光,她抬手瞧瞧自己的指尖,这毒,嗯,比起来岳曾离那个老不死的难分伯仲啊,毕竟人家可是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算起来,这铺垫也做得差不多了。唉呀,正主儿该出场了吧。
真是让人好生期待呢……
奂熙姑娘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黑发散散铺在身下,映在艳红被单和雪白褥子之间,格外地触目惊心。
有双锐利的眼睛在窗外一定,定在红纱帐内一张柔媚乖巧的侧脸和一副绰约的引人遐思的起伏身段。他满意一笑,浓烟一缕在空中缓缓散了。
帐内人半晌睁眼,望着同样色调艳丽华美的帐顶,眨眨眼。
“姑娘,冒犯了。”有人轻手轻脚在她手腕上绑一根细绳,中间手指免不了碰到她腕间,那人似乎呼吸一乱,不过立刻就平静下来。
奂熙好奇地掀开眼皮,莫非这乱七八糟的神棍巫医还懂得凌空把脉这么高难度的技术,甚或,这人的口音礼数好像也不像是……
她不期然望进那人的一双眼眸里,没有意想中的风波诡谲明明灭咩,只让人觉得潋滟多情,是真正的眼含桃花,不诉衷肠也知深情眷缅。
“姑娘,冒犯了。”桃花眼里翻出层层叠叠的笑意,荡漾在心头眼底,不免勾起人心悸动。
奂熙姑娘红了脸,微微低头想移开视线,可是一双眼波如湛湛秋水总也挪不开去。
桃花眼终是先一步移开目光,专心地在她手腕上绑着一根彩色的细绳。
“这是在巫医处求来的福泽,鸨母替姑娘请来的。”
“敢问先生是?”奂熙低垂着眼,久久没有血色的面上有了红云。
“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粗识些医术,留在这里……还债。”桃花眼说至最后,眼睫一颤。
“听先生口音见先生礼数恐怕也是南秦来人……奂熙想着,好歹在这吃人的地方有个人……照应。”她微微抿抿唇角,似乎有点紧张。
“……小人安栖。”桃花眼灼灼望来,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