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礼官侍女和侍卫如梦初醒,无不偷偷松了口气,
心想天可怜见太子殿下居然不和那混世魔王一般见识,
一干人等也免去池鱼之殃。
见魇璃快步前行忙一窝蜂跟了上去,就和起初从瑸珲宫出来时一般前呼后拥。
而时羁走到瑸珲宫外,顺着宫门边的台阶而上登上墙头,面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适才那女子的威吓之言言犹在耳,心头的怒意就如同烧沸的粥一般,滚了一遭又一遭。
刚巡到瞭望塔处,就听得高墙下的宫苑中一片嘈杂,
定眼一看,只见数十个宫娥在花园中追逐彩蝶花鸟,一个个折腾得发钗散乱,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唯独沅萝一人立于园中,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柔弱婉约之气,就像是枝头的孱弱花蕊,稍有不慎就会被风雨侵袭零落香尘一般。
时羁居高临下注视着沅萝许久,
心想这沅萝是很美,只是过于柔顺无害却难免有些无趣,
与其耍乐是兴之所至,若非那不知死活的女人时刻防范,如母鸡护雏一般死死护着,也非如何的叫人惦记…….
不知不觉间一抹冷笑浮现在时羁的唇边,
他眯缝着双眼看着园中的沅萝,喃喃言道:“你越是护着的,我便越是要毁给你看看,
不然你还不知道在这风郡皇宫之中,究竟谁才是主人!”
而后转身奔台阶而去,近身随侍的金翎侍卫们自是紧跟不放。
却说沅萝立在园中心中忐忑,一双妙目时不时的盯着远处的宫门,双手下意识的攥紧罗裙,
自魇璃出宫到而今也不过才一个时辰,但感觉上却像过了几百年这么久。
忽而见得远处的宫门缓缓开启,心想魇璃去了许久总算是回来了,心下一安,正想迎上前去,
却见自影壁后转出的人是时羁,惊惧之下蓦然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如堕深渊!
满园的侍女们见得时羁到来,自是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拜服于地接驾。
时羁顺手摘下大麾抛在最近的一个侍卫手上,沉声喝道:“都给我在外面候着,等魇璃回来记得提醒她来看好戏!”
园中所有人都是一呆,继而唯唯诺诺躬身退了出去,只余下相隔数十丈远对立的时羁与沅萝两人。
沅萝面对时羁,就如同置身猛禽猎食范围中的小兔一般全身颤抖头皮发麻,
居然一时忘记了逃走,眼见时羁优哉游哉的缓缓走过来,
惊吓过度而发硬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时羁见状摇头笑笑:“你那好姐妹总疑心本太子会与你为难,
而今你笑脸相迎,倒不见半分为难。可笑可笑……”
言语之间抄手越走越近。
沅萝听得时羁提及魇璃,方才蓦然想起魇璃临行前的嘱咐来,
下意识的想要逃去梦川别院,然而双腿重如灌铅,哪里还听使唤,
才跑开十来步,就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转眼看去时羁虽尚在远处缓缓而来,但那一脸讥讽笑意却愈见清晰!
沅萝早已顾不上许多,脚上无力便手脚并用的朝前爬去,
耳中听得时羁叹了口气:“今个碍事的人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不急不急,你慢慢爬,我们有的是时间。”
沅萝早惊得魂飞天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撑起身来迈步奔进梦川别院,推开魇璃的房门闯了进去,
只见地上和水池里都散落了不少香花残蕊,隐隐暗香浮动,和昔日里的清简大不相同。
里间幕帏低垂,轻纱随风而动,满室空荡并无半个人影!
沅萝惊慌失措下早左右顾盼哀泣色变,继而抬头在梁上寻找鹰隼踪迹,
忽而脚下一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头栽进水池之中。
冰凉的池水瞬间没过沅萝头顶,扑腾之间已然呛了好几口水!
“救我……救我……”沅萝水性只是粗通,慌乱之下一开口呼救就不免气息错乱身体下沉,
浮浮沉沉之间见得时羁满脸嬉笑将双手撑在门边,贪婪的吸了一口室内的香气,懒懒言道:“你若开口求本太子,本太子就过来救你一救。”
这房中的气息就和昨日一模一样,
同样的芙蓉如面,同样的冰肌玉骨,
只是在水中扑腾的是毫无半点威胁的沅萝,而不是昨日那个一下了水就如虎添翼的魇璃。
时羁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小心的避开地上散的到处都是的那些因为泡过水而分外滑腻的香花,
走到水池边蹲下细细的打量着在水中挣扎的沅萝,却因为她的满脸惊惧有些索然无味,
脑海中浮起昨日那张面带讥讽笑意的明艳面孔,喃喃言道:“不是她…..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