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你疯了”

乾清脸冻得通红,双眸紧盯着棺材。白色的石棺一如既往的冰冷,上面覆盖了一层霜雪,完好无损。乾清见状,也有些诧异,转身对他们道:“搭把手,我要开棺。”

“这岂能是你一个外人说开就开的”凤九娘怒道。

“没你说话的份,”乾清此时极度不理智,像头恶狠狠的豹子,扭头对水云道,“你说,开,不开”

乾清知道,开棺这事,水云最有话语权。

她思考一下,二话不说,上前挪动了棺材。吴白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因为棺材被开启过,钉子被取下,故而三人不消片刻就开启棺材,将盖子挪开了。

余下几人下意识的别过脸去,而乾清却震惊的看着棺材里面

只有哑儿的尸首,同入葬之时一样的尸首。

凤九娘忍不住看了一眼,怒斥道:“你满意了关上”

乾清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他的推断错了,那曲泽去了哪里

白雪让整个世界纤尘不染,梅花依然悬挂在树上。可是赏花之人不在了。

傅上星不在了,曲泽也丢了。乾清从未感到像现在这般难过。

棺材的盖子被再度合上。吴白拉了拉乾清的袖子,低声道:“还有一趟脚印通向古屋”

乾清回过神来,立即与几人同时前往古屋。搜索一番,一无所获。

今日一整日,他们都在村子中寻找曲泽的身影,然而皆是徒劳。

她去哪了她去哪了自己怎么对得起傅上星乾清脑中一片混乱,欲哭无泪。

“我明日就走。去县城找官府派人来搜,”乾清面色苍白,局促不安,“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凤九娘闻言,微微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唉,真想涨点人气

、第二十三章人兽四目

夜幕四合。群山似兽,在暮色里静卧着,守着这个孤独的村子。一日的搜索无果,此刻大家集聚厅堂,才算是要吃今日的第一顿饭。

望着暗色群山,乾清的心也是一片阴霾。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安全攀登出山,而此时曲泽失踪,凶多吉少,只得搬救兵来搜索,越快越好。

吃完饭,收拾行李,明天走人,一气呵成。

凤九娘却一反常态。她见乾清要走,竟然挽留数次,还提议与他办个小型家宴,以作款待。乾清推脱不掉,于是晚饭又丰盛了些。

然而在开饭之前,又徒增变数。

吴白将木须带来了,看看它能不能进食。它被裹的像个球,那是乾清和吴白一起裹的。木须用它黄褐色的眼睛看看四周,又看看乾清。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四目内皆是彼此的影子。

木须安然的眨巴眼睛。

乾清微微一笑,抚了抚它的头。

“这畜生还不死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在这继续祸害人”凤九娘红着眼睛,语气不善,格外像个泼妇。

吴白闻言反驳:“这事显然跟木须没有关系。村中有歹人潜伏,你又何必给它扣上莫须有罪名”

凤九娘恶狠狠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帮着畜生说话你问问他们问问黑黑就知道村民常年狩猎身上有伤,猛兽咬伤也极为常见,她包扎过。你们都看见了哑儿身上的伤口”

乾清抬眼问了黑黑:“你所见伤口,真的是猛兽咬伤”

黑黑迟疑道:“我说过,有点像又有点不像,我非郎中,怎可轻易判断,即便是曲泽姑娘也看不出端倪。要是野兽咬成那样,为何、为何不直接吃下去”黑黑的声音越来越小。

水云忍受不了这种谈话。她本性活泼,自哑儿死去以后变得寡言很多,眼下又怎能容忍他人议论自己姐姐的死相

而凤九娘却是尖声尖气:“伤口不一样你可知为什么不一样因为木须是幼仔,它咬伤哑儿,却吃不下去你们看见木须身上的伤痕,也看到它嘴里的血迹。呵,还在自欺欺人哑儿带畜生去厨房炖汤,畜生闻见肉香野性大发,伤了哑儿。哑儿反抗,畜生也奄奄一息。而她的脖子被咬伤,流血过多,却因聋哑而无法呼救,于是”

水云听不下去,一言不发的跑掉。

黑黑急忙跟上去。凤九娘见众人不说话,便伸出手来,狞笑一下。

“这种畜生把它丢出去就好了”

吴白只觉得双手一空,木须已被凤九娘拎了起来,再听得“咣当”一声响,木须被狠狠的摔在门外坚硬的石头上

木须如同一团肉一样的被丢在石板上,噗滋一下子砸出一片圆形的血迹,它抽搐着从尖利的石头上滑落到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它身上还包着白布,瞬间就被血染的通红。

吴白吓傻了,随即一下扑过去

木须还在抽搐,小爪子还在动弹。它本因受伤被包扎的圆滚滚,眼下已经不成形了。灰色的毛似是烂泥一般和白布一起摊在地上,骨骼均已断裂,混杂着血和肉,滚成颤抖的一团。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它是个活物。

然而它还在颤抖,还在呼吸。乾清看得到它微微闭起却还在发亮的黄褐色眼睛。

一人一兽,又在四目相对。

乾清见过尸体,见过喜悦的人、发狂的人、罪恶的人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一只将死的狼崽,这么触动自己的心。

木须还在动,如同一只被剪掉手脚的蚂蚁,挣扎着在土地上蠕动。它不停的抽搐,是巨大的痛苦所致。

吴白哭了。乾清没有看到他的脸,却感觉他哭了。木须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乾清。它根本就是一团正在抽搐的死肉而已,不成形。

见状,乾清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木须的颤抖是缓慢而持续的。乾清产生一种念头,若凤九娘再丢得狠一点,木须直接死掉,也比这样强上很多倍。

慢慢地,它不再抽搐,整个过程像是夕阳西下一般缓慢,待到夜幕降临,生命之火也熄。

终于,木须不动了。

吴白还在看着木须,乾清却看不下去,他像是憋了一口气,猛地回头大吼:“凤九娘”

凤九娘却没了影。乾清冲到房间使劲砸门,黑黑却从门口拦着他:“凤九娘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

“你叫那个女人出来”

“夏公子,凤九娘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刚才哭诉着跟我说,她今日烦闷,见吴白抱着木须,而木须可能害死哑儿,她一时无处撒气才”

“无处撒气”乾清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字眼,“无处撒气就能把木须丢到石头上砸死不是她被人扔在石头上,不是她身上没一块好肉,不是她在死之前要经历这么久的痛苦折磨最毒妇人心真是万古真理,怪不得她丈夫也被克死”

乾清骂人不吐脏字,却口不择言的越骂越难听。黑黑好言劝着,乾清不听。他絮叨的功夫天下无敌,忍了凤九娘许久,今日可算骂个痛快。

骂了一会,终是累了。吴白还在那里跪着不动,乾清只是冷冷甩一句:“我一会就离开。”

黑黑讶异:“你怎么走怎么可能天都黑了,乌云浓重,眼看又要下雪”

乾清暴躁:“我留在这里讨架来吵你们放心,我回了京城,就叫我那古怪朋友过来,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他叹了口气。曲泽一定会找到的。若是易厢泉来此,一定什么都清楚了。

乾清做着自己的白日梦,却被尖声却细微的声音打断了。

“天黑,夏公子还是留下吧,明日再走,我今日开坛子好酒,给夏公子陪个不是。”

乾清这才瞧见,门后的凤九娘探出头来。

凤九娘继续怯生道:“这酒本是过年才能喝的,夏公子要走,真是我招待不周,我也没办法只能这么赔罪,希望夏公子”

“不用说了,不用赔罪,你给它赔罪得了。”乾清嫌恶的摆摆手,指了指木须。他一向吃软不吃硬,凤九娘这么客气,他还真没办法。

但他却觉得奇怪。凤九娘脾气居然这么好,不论自己怎么骂她,竟不还口。

乾清疑惑的盯着凤九娘,却见她眸中闪着寒光,苍白的脸上绽开笑容。这是一种勉强而又诡谲笑容,就像死人脸上绽开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夜醉

这种笑容是如此生硬,让乾清格外不舒服。

“夏公子既然要走,我就挑明了话来讲。都是客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受到款待,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可好我也有招待不周之处,若是夏公子不留下,真是让我心里难受的紧。况且黑黑、水云、吴白,也是希望与夏公子喝上一杯的。”

乾清不动。他今日心情烦乱,木须的死相还在他眼前浮现。他与凤九娘站在门内,而门外则是哭泣的吴白和木须的尸体。一门之隔,乾清心中难受,也不愿意去看门外之景。

凤九娘想要继续劝他,眼圈一红,似要哭出来一般。她三十几岁,在乾清面前哭泣算是有失颜面,然而她却不顾及这么多了。

乾清也觉得尴尬异常。凤九娘不停啜泣道:“刚才我不小心把木须至于吴白,我也不知要与他说些什么好了,只能让黑黑劝,让他不要记恨我。我虽是长辈,却也知道做错了事。这次出了这么多事,村里男人都不在,独独留我一个寡妇来处理这些事,我真是受不住”

凤九娘继续絮叨着,哭泣着,说话也语无伦次。乾清听得心里烦闷,也对凤九娘动了恻隐之心。索性同意,便又多耽误一天。再看窗外,天着实黑的可怕。汴京,早晚要去的,也不怕多留一夜。

凤九娘看乾清有所动容,便高兴的去摆弄酒菜。乾清看了凤九娘的背影,心里暗叹,妇人之心真是难以捉摸。自己本身打定主意要走的,心一软,此事也就罢了。这妇人一哭天抹泪的,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也顶不住。

乾清闭上双目,想起木须那一团影子,小而无助。待骨肉埋入地下,这一条生灵就如同没有来过世间一般腐烂掉了。死亡大抵就是如此,孟婆婆死了,躺在沟壑深处,尸首都搬不上来;哑儿死了,尸首就放在棺材里等待入土

乾清突然想知道,死亡,被埋入地下,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

他哆嗦一下,这不是自己所能体会到的,自己也不敢去想象。哪有活人能体会到被埋在地下,全身腐烂的感觉

“泥墙倾跌化尘土,祸从口出难临头。”他此时才懂下下签的隐含意义,泥墙归尘归土,便是死亡之意。

真是不吉祥,也不知陈天眼是如何抄袭来的。乾清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倒霉想法赶跑。待到这些古怪想法随着天空最后一抹红霞褪去,夜幕降临,已是用晚膳之时。

死亡

乾清叹口气,笑自己呆傻。想这么多干什么

夜晚已至,酒菜飘香。这理应是乾清在吴村的最后一个夜晚。

“夏公子,我敬你。”凤九娘说着,面无表情的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乾清好不尴尬,这样被女子敬酒还是头一遭。他自己以前天天在青楼呆着,敬酒场面倒是屡见不鲜,可如今这是什么地方山村。凤九娘是长辈,居然冲自己敬酒。

乾清尴尬回敬。长幼颠倒,这不符合规矩,况且自己与凤九娘一向水火不容,来了几日没少给她脸色看。她居然丝毫不记仇。乾清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心里也过意不去。堂堂七尺男儿,这几日与凤九娘斗嘴,劈里啪啦骂人还不留口德,还不如人家女人宽容大度。

乾清越想越窝囊,哪里还像个男人索性多喝几杯,借着酒壮胆,也不顾颜面了。他一脸严肃的站起来,诚恳与凤九娘道歉。

乾清端着酒杯,边说边喝起来。他说话技巧高超,声音清朗,不论是骂人还是道歉,皆是字字精妙,引人动容。说不几句,黑黑也感动的笑着:“夏公子真是客气了。”

乾清抬眼再看凤九娘。她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神情。如何形容凤九娘原本的笑,是那种生硬冰冷的笑,是发怒的脸硬挂起的冰冷笑容。虽然凤九娘把这种僵硬掩饰的很好,却也露出几分冷硬神态。

乾清本以为她的面容会温和一些,可是现下却依然僵硬,更加古怪。看着凤九娘的脸,乾清觉得视线有点模糊。

他坐下嚼着小菜,心里暗想,凤九娘说这是陈年老酒,过年才喝上点,肯定劲大。抬眼看看水云与吴白,二人脸上都挂着一种凄凉之态,眼眶微红。水云失去姐姐,吴白眼睁睁看着木须抽搐死掉,谁能好受

这顿饭吃的尴尬万分。

但是乾清心中倒是舒坦许多。那五个兄弟的故事,古怪的山歌,孟婆婆和哑儿的死,曲泽的失踪一切都结束了。管他山高路远,悬崖峭壁,明天就去汴京城,叫上大队人马,叫上易厢泉,还愁解决不了怪事

乾清想到这,自己傻呆呆的咧嘴笑起来,又咕咚咕咚喝了好些酒,大口大口吃着菜。

屋内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屋外寒风瑟瑟,冬月凄冷,雪花又至。

乾清不停的喝着。吴白,水云也被劝着喝了一些。待饭菜吃到一半,水云与吴白已经不胜酒力昏睡过去。凤九娘酒力似乎格外好。黑黑喝的少,此时也昏昏欲睡,她见菜快吃完,自己硬撑着去再端些醒酒汤来。

乾清被凤九娘劝回屋子去睡觉。他晃晃悠悠走着,心想,这酒真是厉害。刚刚推门,就远见黑黑急急的从厨房“跑”到厅堂。说是跑,也是跌跌撞撞,晃晃悠悠。黑黑也喝了不少酒,硬撑着才没倒下去。

乾清不作理会,扑腾几下栽到床上。床上还摆着昨日就收拾一半的包袱,散碎银子和一点银票。然而,他的大部分银票都偷偷卷在头冠里。如今,他困倦至极,头发也不松散开来,希望就这样和衣睡去。

他耳畔传来黑黑的声音。

“凤九娘这怎么回事”

显然黑黑也快醉了。她这一句问的莫名其妙,什么东西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这么远,乾清只能听清楚一点。到底怎么了凤九娘回答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乾清觉得眼前发黑。是醉酒之故这种感觉很奇妙,令他想起在庸城风水客栈射伤青衣奇盗之时,自己从房间跑出来,却被人打了一棍子。这感觉差不多,头痛欲裂。他突然咧嘴傻笑,觉得自己一觉醒来,说不定真的整个人都回到庸城。

银杏,小桥,流水,夏家院子,雕花大床。

也许,这个山村,这些荒唐事,都只是他夏乾清的一个梦。

黑黑与凤九娘的声音越来越远。

乾清的意识开始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土掩

强烈的土腥味弥漫在周围,这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味道,活生生让人窒息。

乾清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自己不是应该睡在床上么他想翻身此生第一次迫切的想翻身。

但他翻不动。

自己怎么了

身上似乎是有千斤重,被子为何变得这么重、这么硬,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乾清好想睁开眼睛,但是他睁不开。他好困,但是身子下面太硬了,像针扎。半梦半醒间,这种疼痛把乾清折磨的痛苦不堪。

好闷为什么会这么闷头也疼。房间通气应该很好的。为什么土腥味这么大

乾清一下子睁开眼睛。

但是他傻眼了,他到底睁开眼睛没有

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似乎在地狱里、棺材里、老鼠窝里乾清用尽一切能形容这个古怪地方词语,却难以描述。

良久,他才看清这个奇怪地方。一种恐怖之感袭上心头,这像是坟墓啊

他周围全是泥土。下半身全部被土掩埋,而上半身却露在外面,好似盖上了一层土被子。

乾清吓了一跳,一觉醒来,为什么成了这样自己死了吗为什么会被土埋着可自己还活着,还在呼吸呀

全身上下强烈的疼痛感让他苦不堪言,颈部、肢体,如同被人用木棍毒打一样疼痛。皮肤火辣辣的疼,似是受了严重擦伤。

到底为什么

乾清不知道,他要疯了,他想歇斯底里的大叫然而他喊不出来。出口,声音是喑哑的。

他没死。他嘴巴、耳朵、眼睛、鼻子都有知觉,但是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乾清整个人乱作一团,他挣扎着,想逃离开泥土的束缚。

他微微向斜上方看去,能勉强看到一丝光亮。

乾清顿时明白,这是一个如井般的深坑。他全身疼痛,定然是被人从洞口扔下来的

这个想法让他惊恐万分。向上仔细看去,洞口与他的眼睛并非垂直。他被人从洞口扔下来,跌落到洞底,而头部却并不是正对洞口。他微微侧头向脑后望去,赫然发现,脑后有一条窄小的通道。这条通道与洞口垂直,故而把乾清扔下来的人,无法看见这垂直的小通道。

这莫名其妙的小通道救了他一命。

乾清身子长,井口窄小,弓起身子被人扔了下来。待触到井底,身子自然伸直,头与胸部向后倒,不偏不歪的倒在这个小通道里。

乾清想到此,暗叹自己命大

四壁泥土松软,他身子倒下之时砸掉一块斜着的泥土,从而让他此时可以仰视洞口。

这种情景让他心中慌乱,但他明白一点

有人想把自己活埋。

人被埋起定会窒息而死,即便露出头来,泥土也会压住胸腔。好在上苍眷顾,让他上半身有个很好的庇护之处,而下半身的沙土也不是特别多,他活下来了。

乾清弄不清,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居然没受重伤,脖子也没断。他不顾得这么多,拼命地想从土里出来。

然而,他无力挣脱,也无力呼救。

乾清脑袋“嗡”的一声,这才明白,他被人下药了。

他眉头一皱,记得在地面上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喝酒。

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凤九娘这个毒妇乾清双目似要迸裂,全身动弹不得但怒气冲天。

凤九娘是她一定是她

他脑袋炸开一般,脑中不仅是怨恨,还有悔恨,悔恨自己当日的麻痹大意。乾清与她吵架数次,凤九娘皆是忍让,平和的言语中却透着冰冷的敌意。乾清太过大意,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居然狠毒至此。

她定然是早早盘算好了的。

为了什么乾清冷笑一下,她能为了什么银子

此人起初见乾清,以为他出身贫寒,百般刁难,不时出言讥讽;孟婆婆坠崖,她还跑来指责。若说不对劲,便要追溯到乾清甩了一桌子银子那日。他至今记得凤九娘当时见了银子的神情,错愕、贪婪、阴毒。

乾清一错在露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