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二错在不积口德。

若是乾清对凤九娘好言相待,就凭借他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怎么可能招女子记恨。乾清此时才明白,凤九娘面对乾清指责涵养为何如此之好,不还嘴。一来让他麻痹大意,二来拖延他回汴京的时间。

亏乾清还以为她有妇德

呸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乾清狠狠啐了一口。凤九娘,她现在是不是在翻自己的行李呵,那些包袱里的银票、银两,怕是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几百两银子夏乾清的命难道只值几百两银子

乾清真是要气得背过气去。

他想动,却又动不了,喊也喊不出来。乾清愤愤,如此下去,只怕送命。若能呼救,凤九娘也会闻声赶来自己岂不是遭了殃。

洞里黑暗,暗的让人心里发慌。乾清看见洞顶的一丝光亮,他也明白,若是此时坐以待毙,这将是他人生中所见的最后一丝光亮。

不进食,浑身是伤,顶多撑三日。若是饮水,可撑过七日。洞口微亮且隐隐透红光,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暗去,应当是晚霞之光。如此算来,他应当是在这洞底昏迷了整整一日。

还剩两日供他脱逃。

即便从洞里爬出去,迎接他的是谁凤九娘。

乾清欲哭无泪,他拼命的动着手指,却无法动弹。一来是因为药物的缘故,二来是因为冬日寒冷。

照理说,冬日严寒,洞底应当温暖,然而这个洞却并不温暖。乾清只觉得一阵冷风从自己脑后吹过来。黄昏已至,若是夜晚降临,自己会不会被生生冻死

乾清一阵胆寒。堂堂夏公子居然是冻死的

他不想死。

挣扎一阵,天彻底黑了。乾清觉得手脚不似之前麻木,反而变得僵硬冰冷。下肢埋在土里,肢体与土地似要融为一体。

绝对不能冻死,必须先从土里出来。乾清一咬牙,什么也顾不得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心生一计。昨日喝酒到今日黄昏,他还没有小解过。

乾清一狠心,反正憋不住了,这样好歹暖和,能捡回个命,什么方法都行

完事之后,果然暖和很多。虽然味道不好闻,身上的沙土却松软了些。四壁泥土松软,身上的泥土却是地面上的冻土,如今倒是软了几分,可以挣脱了。

乾清动了几下,下肢似乎脱离了土面。然而他双腿疼痛无力,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站起。

没有力气了。他苦笑一下,双目微闭,似要睡去。

他要是能死在庸城就好了。他想他的家,想爹娘,想躺在青石板的路上,想听着流水的声音,想听见蝉鸣鸟啼,想听见小贩的叫卖声

只怕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微弱,不清晰,似是从梦里传来,似是从心底传来。

“有人吗”

乾清以为自己真的在梦中。这声音为何这么熟悉,似是从遥远的过去飘来,慢悠悠的,飘到了这个时间点上。

“可有人在”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平和,温和稳定而富有礼节,却又带着几分正经和木讷。让人有春冬交替之感,既有春日阳光的和煦,也有冬日白雪的冷清,听着格外舒服。它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随着冷风进了乾清的耳朵里,似乎来自远方,又似乎近在耳畔。

乾清昏昏沉沉。这怎么听起来像是易厢泉的声音。

只怕自己真的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路人

不久前就在乾清刚刚苏醒之时,吴村的厅堂中,水云、吴白、凤九娘、黑黑正在吃着晚膳。

晚膳与乾清在时相比差了许多。小菜有一半是精致的,一半则是胡乱弄熟的。前者是黑黑做的,后者是凤九娘做的。

众人表情僵硬,均是一言不发,各怀心事。

“夏公子真的走了”水云开了口。她自从哑儿死去之后就极少开口讲话。

吴白不应,多半还怨恨着凤九娘。然而他却是有涵养的人,书读的不少,他只是沉默着,低头吃饭。

黑黑也看着凤九娘:“夏公子,真的走了”

“走了走了,我都告诉你们多少遍了。”凤九娘脸色苍白,异常难看。她只是低头看着菜肴,胡乱的吃几口,敷衍她们:“他清晨就走了。见你们宿醉未醒,就一人爬山去了。他归心似箭,又想找曲泽。不过也是,那种富家少爷怎么愿意呆在咱们这穷酸地方。你们还问个什么劲”

凤九娘说罢,又继续吃起饭。不似平日里的双手叉腰、眉毛高挑的样子,不再神采熠熠,似是有心事。

水云咕哝一句,似乎是“也不记得道别”。黑黑放下碗筷,似是吃不下。

她只是看着凤九娘,用一种清澈的目光看着她。然而那目光之中却夹杂着疑虑。

凤九娘被瞧得心虚:“你看我作甚”

“凤九娘,你老实告诉我,”黑黑盯着她,那眼神是恳切的,语气也十分委婉,“夏公子,他到底,到底”

“你为何总问起他”凤九娘趁机打断,冷冰冰道,“他走了,你心疼不是劝你别瞎寻思,人家是谁门不当户不对的,多想无益。走了还不舍得回头给你找个人嫁了,你就不想了。”

凤九娘这话说来难听,黑黑被训得涨红了脸。吴白听见凤九娘口出此言,猛一抬头,面若冰霜:“我姐是想问你,你不会为了钱财,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吧”

这是吴白自木须死了,第一次与凤九娘对话。他一脸愤怒,却又强压下来,冷冰冰道:“趁大家都在,解释清楚最好。”

凤九娘想不到吴白来这一出,狠狠道:“你个黄毛小子我能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吴白冷笑:“你做的伤天害理之事还少”

凤九娘气急。她本就心虚,一下子站起,似要指责,话却并未出口。饭桌之上,几人沉默。日薄西山,光芒褪去,也无人在厅堂内点上蜡烛。在这一片黑暗之时,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有人吗”

声音不大却清晰,飘渺似来自云端。

都言日落时分,阴气最盛,猛然冒出一个声音是异常惊悚的。水云嘴里还塞着饭,瞪大双目:“你们听见了吗”

“莫不是夏公子的声音”黑黑一下子站起来,脸上微微挂着喜色。

凤九娘的脸刷一下变的铁青。她眉头紧蹙,颤抖道:“你们听错了,是狼嚎。”

吴白三步跨作两步,打开厅堂的大门。一阵冰冷的空气钻入屋子。他扭头挑眉道:“听起来,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黑黑听闻此,急急出去。凤九娘一拦,怒道:“夏公子都走了怎么可能有人在村子里荒山野岭,定然听错了”

吴白争辩:“我听见分明是”

“可有人在”

那声音又传来了。众人徒然一惊,这分明是人声

“听起来不是夏公子的声音。夏公子声音更清朗,这个声音更沉稳温和,”水云放下碗筷,咀嚼着来到门口,“是不是村子外面有人啊”

黑黑蹙眉:“定是路人在沟壑的另一端,想借宿。”

凤九娘听此,居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恶狠狠瞪了吴白一眼,对门外大喊:“对不住,村里的桥断了,你过不来,还是另寻他处吧”

凤九娘说罢,把几个小辈赶回去,“砰”一声关了门。黑黑欲去看一眼,被凤九娘拽住:“你还嫌惹事不够多阿猫阿狗的事都管”

一听“狗”,吴白更来气。他没开口,门外的声音又飘进来。

“劳烦各位带我上去。桥断了,我知道。但我并不在沟壑的另一侧。”

水云瞪大眼睛:“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在沟壑的另一侧是什么意思”

黑黑麻利的提了灯笼:“路人有难,不可不帮。”

凤九娘欲阻拦,吴白狠狠道:“你积点德吧。”

话音未落,黑黑与水云出去了。四周寂寥而寒冷,夜幕已经降临,远山似是幕帘一般黑黝黝的压过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森林安静的覆盖着山。周围漆黑,只有黑黑的灯笼发着幽暗的光。

水云想起了那个自己守在棺材前的夜晚。乾清把自己拉起,还说见了鬼。现下,她们俩人都很害怕。

“公子那位公子你到底在哪里”水云抖着声音。远处吴白也甩脱凤九娘匆匆跑了出来。

“劳烦找一些粗绳子来,长及三十丈。”

那人又说话了。

吴白转身回去取了绳子,却被凤九娘拦住。提灯的黑黑在前,水云在后,她们辨别清楚说话者的方向,急急走去。

前方就是沟壑。

“公子你”

“我看见你们的灯火了,就在此地。若是取来了绳子便将它垂下。”

黑黑吸了口凉气。

这里是孟婆婆的坠崖之地。

水云难以置信,悄悄对黑黑小声问道:“这人怎么会在沟壑下面”

黑黑面色苍白,有些害怕。沟壑本身就深,周遭黑暗一片。但是她向下看去,沟壑底部是一层未化的积雪,微亮,故而依稀可见一白色身影站于雪地之上,衣袂飘荡。孟婆婆的尸体就在此地,在白影旁边。黑黑“呀”了一声,对水云低声颤抖道:“莫不是白无常”

水云吓得脸发绿,壮着胆子大吼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路过这里”

“路人而已,姑娘莫要惊慌。”

水云稍稍放心。此时绳子已经过来,吴白一下子抛出去,水云上前拉住,另一端紧紧系在石头上,三人合力,防止滑脱。绳子一下子被拽紧了。此时凤九娘也来了。

黑黑站在沟壑边上,大喊道:“绑好了没有”

底下的人应了一声。三人开始拉动绳索。

凤九娘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她的裙摆在黑暗中摇曳,如同安静绽放于黑夜的花,与其说是花,倒不如说是枯萎的藤蔓,牢牢的守住躯体不说,又非要恣意疯狂的探出头去。她冰冷的注视着绳子,大声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姓名也不肯说吗”

话音刚落,水云与吴白惊呼一声“天呐”

黑黑瞪大眼睛,只见水云喃喃道:“绳子似乎松了”

只听得扑腾几下,似是重物坠地之声,还有哗啦哗啦的石头滚落的声响。

吴白大惊,冷汗顿时下来:“绳子断了,他摔下去了不成”

凤九娘缓缓上前,掩住一丝冷笑。她去悬崖那边探了探头,看见沟壑底部一丝白色影子,心里不由得也害怕起来,却说道:“只怕这绳子年久不用,松散了。这路人,恐怕”

吴白恶狠狠道:“这绳子是你方才递给我的”

黑黑与水云听得此言,诧异的看向凤九娘。凤九娘冲吴白道:“你真是有出息了,死了只狼崽,就成天冲长辈大呼小叫”

“你”

“绳子年久不用自然松散,干我何事。你们如若不管这位路人,说不定人家也不会遭罪。好端端的,非要来我们村子。”凤九娘说的不冷不热。

黑黑大怒:“你这样做有何好处”

“你说这话我怎么不明白这路人死在山间,实属自然”

水云刚刚听明白黑黑与吴白的意思,吃惊道:“凤九娘,你、你是故意的”

凤九娘抱着肩膀厉声喝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故意我只是不让你们管闲事罢了走了个夏乾清,你们还嫌不够乱这些路人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夏乾清他走了”

这一声,让众人彻底呆住了。这不是在场人发出的,而是来自沟壑底下。凤九娘一颤,黑黑却是高兴的叫起来:“公子,你没事”

“无事。请找两根绳子来,拉我上去。”

吴白奔回找绳索,不忘瞪凤九娘一眼。水云高兴了,却纳闷道:“那刚才重物坠地之声,是怎么回事”

没人理睬她。而凤九娘却更不安了她刚刚的话语定然被沟壑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她不自然的、提高嗓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夜风阵阵,四下寂静。凤九娘等人安静的听着沟壑下的回答。

“算命先生。”那人回答的异常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所以

全书过去一半咯~

、第二七章天降

凤九娘大惊,这又是什么说法不指名,不道姓,不告知表字只告知职业,还属三教九流。

吴白已经拿来了三根绳子,冷冷看了凤九娘一眼,跟水云一同将绳子牢牢的拴于石上。他瘦小的身子卖力的扭着绳子,生怕它再断掉。

“你究竟叫什么”凤九娘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不安之感来自何处,大概就是因为沟壑下的那个不知底细的人。那团白色的影子如同白无常一样,来自地府,却又洞悉尘世之事。

那人没有回答。吴白与水云拉着绳子,黑黑也过来拉着,感觉那人似乎在攀爬。他们听到了岩石喀拉滚下之声。每爬一步,凤九娘的心就莫名冷上一分。

这是个什么人

待爬到尽头,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看着。这个人轻巧的翻了上来,待他站起,众人这才看到他的样貌。

白衣帽,带着佩剑,腰间还别着一把扇子。他长的清秀却端庄,在当下年轻男子的样貌中还属很不错的。换作普通老百姓,攀爬上来定要大口喘气,搓搓手,忙不迭的看向四周、答谢众人。

但是此人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他的眼神飘离,似乎盯着、审视着所有的人,又似乎没有注意到任何一个人。然而这种眼神不是犀利的,却带着友善与谦和。

他似乎是活在世界之外的人,似乎是从天边走来而并非攀爬上来,似乎是通晓世间之物的仙人。

凤九娘先是愣住,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但她就是害怕眼前的这个人面目表情明明这么温和,为什么她还会这么害怕他

大家居然同时沉默了。

白衣男子只是笑笑,刚要说话,却被一声猫叫打断,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包袱里居然窝着一只白色的鸳鸯眼小猫。

黑黑先反应过来,用吃惊的口吻:“莫非,公子就是,易易”

“易厢泉。”

厢泉规矩的行了礼,对黑黑笑道:“定是乾清与各位说过的,惭愧。”

凤九娘挑眉问黑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结巴:“你、你认得这个人”

黑黑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厢泉,面上是惊讶之色。水云吴白亦是目瞪口呆,良久,水云才问道:“你就是夏公子的怪人朋友他拼命念叨,说你会从天而降,”水云说着,却看了看沟壑,低声道,“谁想到是地下爬上来的。”

水云说话直,厢泉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温和道:“凡人而已,怎能从天而降。”他脸上皆是平和神态而无愠色,三个小辈一看便觉得与他亲近几分。说罢,厢泉转身看向凤九娘,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不知夏乾清在何处”

凤九娘听了,脸上抽搐一下。

她真的害怕了。

这个人明明这么温和有礼,年纪轻轻,模样清秀,毫无害人之意,也没有凌厉的目光,可凤九娘就是怕他。

因为这一句“夏乾清在何处”不问别人,独独问了凤九娘自己。

凤九娘一时没开口,待反应过来,却生怕自己做贼心虚,遂赶紧道:“不巧,他今日清晨刚离开。”厢泉听此,愣住了。凤九娘说话明显底气不足。此时,黑黑狐疑的看了凤九娘一眼,吴白怨恨的盯着地面,水云则好奇的看着厢泉。

而厢泉只是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屋子,却将这四人的神态尽收眼底。而他自己的表情却融入了夜色中。良久,他开口:“乾清何时离开的”

凤九娘迅速道:“清晨,已经说过。”

“具体时辰”

凤九娘慌张:“我记不清”

厢泉转身看了小辈一眼,用波澜不惊的口吻道:“诸位皆不记得”

黑黑上前,斜眼瞥了一眼凤九娘:“我们昨日喝醉,今日太阳高照醒来,夏公子已经不见。”话音刚落,凤九娘退后一步,悄悄侧过脸去。

厢泉快速的、不易察觉的扫了大家一眼:“他的行李呢他昨日可曾说过要走”

吴白点头:“他说过要走,但是”

“但是想不到走的这么早。”凤九娘接话道。此时,厢泉的目光一下子投向凤九娘。清澈如泉水的目光,凤九娘觉得自己的影子映在他的眸子里。

厢泉问道:“只有夫人看见乾清离开”

这“只有”二字略重了口气,令凤九娘心生不快。她点头道:“对,我亲眼看他离开的。夏公子也是担心曲泽姑娘。公子还是进屋来坐吧,天寒露重,伤了身体不好。”说罢,她给黑黑一个眼色,招呼厢泉进屋。

而厢泉却没动。他的表情依旧温和,但是若不细看,难以发现他温和的脸上挂着一丝凝重。

“曲泽身上发生过什么”

黑黑明白,易厢泉这样问了,定然也是认识曲泽的,便急急汇报:“她失踪了”

“如何失踪的”

“半夜,”黑黑咬了咬嘴唇,“我们都睡觉了,她就没了人影夏公子担心她,就打算去汴京叫人来搜山。如今,也不知曲泽姑娘是生是死”

“她活着。”

厢泉吐出这三个字,目光却炯炯的打量四周。

众人听闻三字,皆是一惊。吴白瞪大双眼:“她活着,什么意思”

厢泉点头微笑道:“她已经平安抵达不远处的县城,应当在医馆医治。惊厥受寒,应当无碍,你们大可放心。”

他此话一出,众人更惊。水云诧异道:“她、她出村了怎么可能她是飞出去的”

“怪就怪在,”厢泉依旧笑着,“连她自己也不知如何出村的。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见寺庙一旁林中躺着一个女子。上前一眼,竟是曲泽。待她醒来,我便让车夫送她去了县城看诊。”

黑黑眯眼:“她不知道怎么出的村”

厢泉点头不语,却又看向凤九娘。

凤九娘被他盯得发毛,赶紧道:“进屋吧,你明日可同夏公子一样,爬山走。”

厢泉看她一眼,目光温和却有穿透力:“乾清在这里的几日,这里是不是发生了”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说下去。这一问,大家又是猛然沉默了。厢泉见状,遂笑道:“他是不是惹祸了”

黑黑摇头:“没有惹祸。的确发生了点事村里人都不在,还好有夏公子。可是曲泽姑娘没有告诉你”

厢泉摇头:“她似是中了迷药之类,有些发烧,胡乱呓语了鬼怪古屋之类的语句。”

水云瞪大眼睛:“等等,你说曲泽姑娘出村了,还在寺庙边的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