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道:“停车”

车夫立即拉了缰绳,奇怪的往乾清这里望。只见乾清一下子蹦下来,仰头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的炊烟。

那一片黑色小点,就是吴村的泥土屋墙了。炊烟入空即散,在风雪的映衬之下,吴村的却显得格外和平安详。

“村人可有牛、驴子之类的供人下山之用”

车夫老实的点点头:“有的,我本也打算自己回去,让公子去那里歇息歇息。可听闻山狼喜欢咬的吴村里人,人都好端端的呆在屋内,狼则会进屋去攻击人。这村子岂不成了狼窝了。不安全,小的可不去。而且山下老百姓都说村子古怪,闹狼,闹鬼”

乾清寻思,你自己不去,倒盘算着让我去借牲口,本以为挺老实的人,真是胆小如鼠又不厚道他气的不打一处来,道:“就一里地,你拉,还是不拉”

车夫摇头。

乾清见他胆小,简直摇头上瘾,便冷笑一下,猛然一抬手,令人始料未及的拉住驴子的缰绳。随后从袖中掏出匕首,用力一斩,缰绳立刻脱落。乾清一跃而上横坐在小毛驴上,这下,毛驴一下子就和车子脱离。

乾清用脚狠狠踹了驴屁股,它一溜烟的跑了。

这一串动作快到令人难以置信,车夫傻愣愣的守着空车在原地,而驴子已经窜出好几丈外了

眼见乾清与驴子远去,车夫这才醒悟。哭丧着脸追上去大喊“公子”、“使不得啊”、“回来”

乾清头也不回,似影子一般蹿了出去,越跑越远,车夫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片刻,乾清的影子就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凌乱的驴蹄印子。

漫天凌空舞动的细碎雪花打在车夫的头上。

没了驴子,车夫怎么回去走回去至少需要一天,眼见天黑,这山里可有狼

车夫回头看看自己的空车。他驾车为生,这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驴子丢了,工钱没拿上,被丢在荒山,可能小命不保。他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雪花在空中飞舞着,车夫只能听到呼呼风声,只怕自己要葬身山林。

好狠的小子

车夫悔的肠子都青了,高喊:“公子,小的错了一里地,我拉你便是我”

他的声音被漫天飞舞的雪花吞没。

却听见远处有驴蹄的声音,吧嗒吧嗒的慢悠悠的走来。车夫急忙起身往来处看,心以为有人路过,却不见人影。他绝望的转身又想瘫坐地上,眼前却出现了青白色的影子。

乾清从远处骑着驴子慢悠悠的回来了,他的身上覆盖了一层轻盈的雪花,活像个神仙。

车夫一见乾清回来,眼泪立刻就止不住了,急忙奔走过去。

乾清跳下驴子,冷着脸,扔给车夫缰绳,慢条斯理的吐出两句:“你方才说的,不可反悔,给我拉过去。驴颠的我屁股疼,还是车舒服。”

乾清一言不发的跳上车。

车夫愣了半晌,再无犹豫,一扬鞭子,驴子向那缕炊烟奔去。

乾清闷声坐在车里,又撑起帘子,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破旧山神庙。风雪中的庙宇荒凉萧条,庙宇前面载满了大树。而破庙的后面是乱葬岗。石碑横七竖八的,真的不像新坟,像百年前的古物。灰色的墓碑被雪花吞没,而雪花似乎掺杂着墓碑的叹息声,飞扬在这个寒冷的山里。

去吴村

乾清内心竟然有些期待。他此时并不知道,如果他同意车夫调转车子,回去乖乖等着运河疏通,日后这段离奇的故事,就不会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吴村

车子在雪中慢行,没多久,便到了村子附近。乾清蹿下了车,瞥了车夫一眼。车夫犹犹豫豫的走了下来,对乾清道:“公子自行去吧,小的在这里候着。”

乾清哼了一声,心想,谁知你是不是存了心思逃跑他一下拽过来驴子缰绳,从车里掏出绳子,狞笑一下。

车夫心中一凉。

这绳子是在车子里发现的,足有几十丈,似乎是车夫刚买来一捆,以便做缰绳之用。乾清绕了几下,竟将马车牢牢栓在树上。

乾清转头,冷冷对车夫道:“别想溜,这叫缚龙扣,顾名思义,结实的可以锁住龙。你可绝对解不开,待我问问情况后归来,把绳索给你解开,你就可以拉车回去。哼,在我回来之前,你休想跑掉”

车夫一脸苦相,没有答话。

乾清潇洒的转身拿起行囊。走了几步,他偷偷摸摸到了一棵松柏之下,把弓箭匣子和一些银两藏在松柏后面的树丛里。只是随身带着一些衣物,鞋里和头冠里都藏着银票。

乾清深知自己在外独行的危险。夏家富甲天下,自己又是家中独苗,若是被人绑票了去,家中定然是送来万两金银赎他。

不能露富。

乾清思索一下,用脚踩了踩地上的白雪,狠狠心,在地上打起滚来。满身华贵的料子一下子就成了破烂不堪的碎布。

他满意的点点头,呼出一口气,一跃而上,跳到了松柏旁边的大青石上,整个村落尽收眼底。

村子位于山脚,按理说峡谷中建村落,一旦遇到地震、河水泛滥、泥石滑坡是极易遭到重创的。然而这个村落却不是建在峡谷中的,反倒是一个小小平原一般。眺望远方,群山环绕,一条小河流淌于面前,又分成了几条小溪蜿蜒而去。如此地势甚是少见,倒不是地理位置不佳之地。

行进几步,却看到一条将近十丈深的沟壑,宽度约为五丈。乾清真的没见过世面,这深沟定然是生在江浙地区的他从未见到过的。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有一破烂至极的木吊桥,悬挂在沟壑之上,摇摇欲坠,而上面的绳索是更是破烂不堪。

乾清看着那吊桥,犹豫了一下,一脚踩上去,吊桥便开始剧烈摇晃。

乾清心里恐惧万分,但回头却是不可能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跳上桥来,脚尖踏着木板,速度极快的跑完这段路程。待他站稳,回头却只见吊桥微晃几下,便欣然一笑,如释重负。

炊烟还在不远处,那里有村落。房子稀稀拉拉的堆建在平地上,像七零八落的一小片土堆,而那房子倒是砖瓦齐全架构坚固,只不过年头稍旧,数量少,让人觉得破败不堪。

这村子真是落魄,显然车夫的话是对的。

乾清继续走着,似乎是听到泉水之声。入冬之时连运河都会冻住,而此处的泉水却止不住的流。转念一想,兴许是温泉所致,毕竟山中温泉不算罕见。

再往前走几步,却看到一只巨大的水槽,里面放着铁器。乾清凑近了看,却闻到一股锈味儿。

曾青得铁则化为铜。乾清知晓这是水法炼铜的器皿。这小山村,也怪有意思的。

正当乾清四处乱看之时,却听得一女子的声音夹杂着泉水而来,与泉水相应,婉转似莺啼却又不做作。乾清不由得欢喜起来,这青山绿水,钟灵毓秀,定为佳人。

只听这小曲的词也分外有趣山歌。自然不如“木兰花”、“画堂春”之类的有词牌规律可寻,多半是童谣民谣所唱起。乾清感兴趣,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清灵小调,却不想,竟是这样几句:

大兄弟,无情谊

手足相残无道义

大哥夜半杀二弟

煮肉羹,冒香气

二兄弟,怨恨起

死后阴魂散不去

鬼门带走五弟媳

女鬼哭,伤别离

乾清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这是山歌哪有这种山歌语言简单通俗,却句句带“鬼”。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立即停下,再细细听去:

三兄弟,明事理

联合四弟谋主意

白雪遮天在河堤

杀大哥,仇恨熄

乾清眉头一皱,虽说是山野小调,但这种不吉之词居然也会唱出:

四兄弟,有悔意

跪于坟前泪满地

三尺白绫入林里

槐树下,尸成泥

雪渐渐减小,乌云退去,整个村子的色调也逐渐变亮。乾清转而向泉水走去,走到上游欲见一见唱歌之人。而歌声却连绵不绝,哀怨不断,如同乌云遮日,只让人觉得丝丝阴冷:

五兄弟,烧寒衣

妻子死去兄弟离

转身只剩三兄弟

旧事去,莫重提

乾清满腹疑问,朝上河流游走去,远远听见女子的嬉闹声、捣衣声。快走几步,见一女子正在泉水边上洗着衣服,孤零零的。她头发乌黑,年纪不大,穿着时下不流行的衣裳,挺旧。

乾清远远地站在边上,轻轻咳了两声。

女子听闻乾清的咳嗽声音,一下转过头来。

乾清见了女子的容貌不由得一愣,这女子歌唱的极好,只是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微胖,皮肤粗糙灰暗,显得通身毫无引人注目之处,双目、双唇、鼻子都不出彩,可谓相貌普通之极,虽不可用“丑陋”形容,却也没有丝毫美感。

乾清先是吃了一惊,心中略有失望之情。

见乾清没说话,女子索性自己行了个礼,微笑着,用如同莺啼的声音答道:“小女子有礼,敢问可是外乡而来”

乾清舒心一笑:“小生远道而来,在此歇息片刻,望姑娘指一条下山之路。”

“小生”一词用的恶心。他酸言酸语,弄得自己都恶心至极。奈何出门在外,客气一些总是没错的。索性装个落魄书生,也好过一个富家大少爷,省的让人劫了油水。

“你的衣裳怎么了”

姑娘见乾清谈吐有礼,衣裳却破烂不堪,不由得眉头一皱。

“我没什么银子,通身就这么一身好衣裳,路上又不好走,所以摔了一跤”

见姑娘像是心善淳朴之人,乾清胡乱编着瞎话,言下之意,自己一贫如洗,但付得起旅费,望贵村借些驴子。乾清说了一通,再瞧眼前这姑娘,似是不为所动。她只是认真的用清澈的眼眸盯着乾清,没有吭声。

乾清冷汗直冒,她是听不懂自己说话么为何不回答

方才的风雪已经不见踪影,天上的乌云散去,竟有一丝阳光照在这个小小的村子上。

乾清突然觉得一丝惊慌。

这个村子明明这么安详,安详到似要睡死过去,却令他如此不安。

姑娘盯他半晌,只是笑笑,刚欲开口,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第四章财不露白

此声洪亮而凌厉,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乾清抬头望去,并未见到人。姑娘闻声立刻转过去,用清脆嘹亮的声音叫道:“凤九娘,有客人”

只见远远白雪覆盖的小山包上,有一妇人走来。她袅袅婷婷的走着,步子却急促的很,走的优美却又风风火火。近看,脸上白白净净,颇有几分姿色,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她挽着个漂亮的木簪子,上面竟然镶嵌着细细的、成色还算不错的细碎金子木镶金,这种样式极其罕见,但做工粗糙。纵然身材姣好,却是不会穿着打扮,衣裳未免俗气。手上还带着镯子,是玉的,并非好玉,她却总捂着镯子似是怕磕碎了一般。

女子横眉一挑,远远的看乾清一眼:“你什么人”

她打量着乾清的破烂衣裳,带着不屑与冷傲,也带着几分怀疑与敌意。

乾清觉得此妇人绝非善类。言语中不免有些盛气凌人,乾清打量她一番才行礼,大方得体而且举止斯文:“小生夏乾清,庸城人士,想去汴京奈何水路不通,路过此地正巧”

乾清一见都是女人,就装作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老老实实作揖。女人见了斯文人自然喜欢一些。

那被称作“凤九娘”的白净女子冷笑一下:“你只身一人来此去汴京有何事”说罢,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乾清的衣衫。

乾清被看的心里发毛,觉得这女人难缠,又瞥了她两眼,耐心道:“小生去投奔亲戚,还有车夫在不远处等着,天寒地冻想在此借宿,喂喂驴子,望夫人指路下山,小生感激不尽。”乾清停顿一下,继续道:“小生虽然身家不值钱,盘缠还是带够了的,银子还是有一点的。夫人心善,望行个方便。”

那凤九娘一听银子,才微微动容,不引人察觉的一笑。

旁边那相貌不佳的女子沉默很久,这才赶紧道:“公子这也太客气了,帮人,应该的,又何必提银子哪怕是白吃白住”她本想帮腔的,却被生生打断。

“去带公子去间干净屋子,东南那间就不错。”凤九娘顺手用一指远方的破茅草屋子。茅草屋上堆满了雪,此时正滴下水来。而上面的茅草也已经被狂风卷的乱糟糟的,到了夜晚,只怕不耐冻。

乾清顺着看去,不由得一愣。

这条件也太差了

凤九娘见他不满意,冷笑道:“穷人,就得住这屋子。”

乾清愣住了。

穷人

夏乾清成了穷人

乾清突然觉得好笑,可是却刻意板着脸。凤九娘见了他的表情,冷哼一声:“黑黑,带他下去。”

乾清这才得知那唱歌女子的名字,如果是吴村,就叫“吴黑黑”了。乾清苦笑了一下,乌黑黑,谁给自家闺女起这个名

黑黑笑了,她眉头舒展开,这笑容是最纯净的。转而带乾清走进了东南角的屋子。欲走,乾清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那个胆小鬼车夫他还在村口等着呢。

待走了几步,乾清而对黑黑道:“同来的车夫还在村口等着,可容小生且去带他过来”

黑黑一笑,依旧不敢看乾清:“你又不是书生,何必这么斯文”

这下乾清倒愣住了:“姑娘此话怎讲”

“叫我黑黑就好。”黑黑笑着,听得乾清问起,这才眼神发亮得意问道:“你且告诉我,去汴京有何事”

“寻亲戚。”乾清漫不经心的答道。

黑黑笑着,轻轻踢了一下脚底的石子:“就是,要说赶考也不是这个时节。全身无值钱的东西,你看你的腰带,倒是好物件。”

乾清心里一凉,这才想起自己的腰带。

腰带上面镶着孔雀花纹,白玉晶莹,玲珑剔透。

乾清尴尬一笑,赶紧收起来。只听黑黑继续道:“瞧着你打扮跟我们就不一样。我们都是粗麻衫子,穿的也是方头圆头鞋子。瞧你,里衫分明是棉的而内衫也是丝质,还穿着这么好的厚实罩衫,你看看上面的绣纹。财不露白,你这样出了远门的,身上包袱竟然如此少,必定是不缺钱财,有了钱再买呗。”

乾清被堵的无话可说,却见黑黑洋洋得意:“铜板沉重携带不便,银子也是一样。见你身无它物,那么必定是用银票了。若是银票,普通人谁用那东西,面额大。如果你用了,就定然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

乾清听到这,哈哈一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我也不瞒你,我的确不是书生。只是怕一人单独留在外过于招摇惹了是非。”

黑黑用力的点头:“懂得,这样便是好的。”她似乎怨恨自己话多了,看看四周,谨慎低声道:“那凤九娘,就是钱眼里蹦出来的,这话你听去就罢了,小心些。”

她似乎又怪自己多嘴了,又断断续续补充一句:“我只是玩笑随意说说,公子莫要当真。”

乾清微微一愣,这村里应该没多少人口,人少,那么邻里之间必然亲近方才好办事。耳闻黑黑居然对陌生人如此说道凤九娘,尤其是最后一句“小心些”,乾清不由得起了一丝疑虑。

他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走了这么久,不见一个村人,一个都没有。

这是荒村吗为什么没人

乾清胡思乱想,却眼见吊桥到了,便问道:“此处沟壑,除了这吊桥之外还有其它路可走吗”

“有的,不过太远,而且特别险峻。约摸三四天才能绕过来。”

乾清点头,他知道车夫在吊桥的另一边,但他实在不想走这桥了。黑黑在此,虽不漂亮却也是女子,自己定然不能露出胆怯之情,索性一咬牙,大步走了过去。

黑黑在吊桥这边等着,乾清穿过树林,来到刚刚与车夫分别之处。

松柏的雪簌簌落下,打落在乾清肩头。

周遭一个人都没有,车夫跑了

乾清暗骂一声,眼见脚下一片狼藉,都是踩出来的印子。再看树上,他那缚龙扣还在,只是孤零零的残缺的挂在树上。车夫估计用刀子或者坚硬的石块弄断绳子,跑了。乾清冷笑,心里想着,自己此趟回来便是结了银钱让你走人的,银子不要,这倒罢了。

乾清哼哼唧唧的骂着转身回去,他还得过那座吊桥,心里盘算,这辈子再也不要走这种东西了。

乾清不知道,这桥,他的确是最后一次走了。

而且他忘了什么。

柘木弓孤零零的躺在树后的草丛里,如果它也会呐喊,它会叫主人回来,带上它进村。

可是它不会喊叫。

此时风停,吴村的炊烟一柱擎天,孤独的飘散在灰蒙蒙的天空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债主

黑黑将乾清带去屋子,随后便离开干活去了。乾清环顾四周,这是一件挺破旧的屋子。屋子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唯一受人瞩目的,是墙上挂着的字,苍劲有力,严正工整,颇具风骨气韵。而论当今字画,苏轼、米芾、蔡襄、黄庭坚之作都在世上流传,然而此字写得真好,却与上述四家不同,反而自成一派。

乾清欲走近详看落印和落款,刚起身,却听身后一阵响动。

“这是司徒爷爷所作。”

乾清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转过头去,看见一羸弱少年从里屋走出来,十二三岁,穿着白色的布衣与浅绿色的里衫,洗的发白。他皮肤白皙,个头不高,双眼有神却透着有浓浓的书卷气。

乾清进门来,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个小书生在里屋,他似乎一直很安静。

小书生的脸很白,白的有些病态,见了乾清,客气作揖:“吴白。”

乾清立即就明白了这是吴黑黑的弟弟。二人肤色不同,一个久居室内,一个久在室外,而眉宇间却有几分相像。见状,乾清忍不住调侃:“我叫夏乾清。你真是人如其名呆呆白面小书生。”

少年听得“呆呆白面小书生”,脸上一阵红,怒道:“你怎能如此无理”

乾清生来最喜欢逗弄这些书呆子。细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颇像年少时的易厢泉。一想到此人,乾清就心生不快。

“我是今年新及第的状元,路过此地略作休息。你这小孩子见了大官还不行礼,真是没有教养”说罢,还嘿嘿一笑。

吴白先是一愣,顿时恼怒,小脸上泛出红色:“你这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