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喊了残刀门。”他笑意不变,却渐渐筑起一层疏远的墙壁。一下子将她隔绝在外。
卿鎏相惊诧的看着他,“你不信我?”
“阿卿,若是不信,我就不会在人前如此一说。”他无奈的摇头。
“是吗?”她蓦的笑了,暗含苦涩,“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和那群人毫无瓜葛,残刀门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最大的标志,就是他们手中的新月弯刀。”
她还是那么倔强,风撩开了她的发,飞舞在空中,凌乱倾斜,她走得很快,背影决绝而不容忍半点挽留。
池君夜苦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直直的看着那挺立的背影消失远去。
阿卿,怎么就会是母狼呢,应该是貂才对,倔强又坚强的小貂啊。
“王爷!奴婢替你包扎伤口。”
“相爷已经替本王包扎过了。”
“可是……”小宫女有些为难,传说眼前之人最是温柔,平易近人,但是,再怎么平易近人,都是一国王爷,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
池君夜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挥袖,“进来吧。”
小宫女皱着的脸顿时笑开成花儿,连连点头:“是!”
昨日比赛,虽然因为一场大雨而弄的众人兴致怏怏,但是东帝的诺言还是照旧行使。
所以,午时一过,空地上就聚满了人,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小队战利品。
公公带着人一一清点过去,最后宣布了名单。
“大皇子三只兔子,五头花鹿,六只山羊,共计十四!二皇子两只兔子,一只雀儿,三只山猪,共计为六……”
“切!”从卿鎏相这边,正好可以听到公公念完这句后上边传来的一声不屑。
不用想也知道这不屑之声出自谁之口。
“最后排列,第一名,苏将军,共计数量三十六;第二名,兵部李侍郎,共计数量二十五;第三名,新科武状元,林寻!”
苏欲绝?卿鎏相四下环顾,终于看到人群中他那一处,只见他安然无睹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对身边事毫不在意一般,冷冷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看着看着,心中不由得发出一个疑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还有妖镜也是,昨日都还没见着这两个人的身影,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呢,现在苏欲绝在这里,那么妖镜又去哪儿了呢?
就在卿鎏相疑惑之时,一道视线从她身后袭来,落在她身上,看得她如芒在背,那眼中深意是她不愿也不能承受得起的。
东帝出来一一封赐了些东西,众人簇拥着得胜了的往帐篷里走去。
碍于苏欲绝淡淡的性格,绕是蟾宫折桂,也少有人上去。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李侍郎乐呵呵笑着,这一下算是宝刀未到,争了面子。打马从卿鎏相身边走过时,一拍威风得意的样子,也念扳回了那日早朝上的一局!
卿鎏相心底冷冷一笑,熟视无睹般与他错身,朝小树林背后走去。
小溪潺潺,岸边不知名的小花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正开的艳丽。
沿着河岸边走了一会儿,躺下身去。鼻息间是淡淡的香草味,有些熟悉,脑海中不由自主飘过那晚的一幕。
卿鎏相深深吸了一口气,阳光从树荫中透过来,点点斑驳。远处,几只小鸟站在高高的树丫上,鸣叫着,声音清脆悦耳。
她听着听着不由得闭上了眼,柔和的小脸上疏散着灿灿光芒,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真是个宁静而温柔的黄昏!
可惜……
贴着地面的耳朵动了动,轻无的脚步声传来。
卿鎏相没有睁开眼,俏丽的眉梢动了动,依旧躺着。
“哟,你在这里,倒是让本公子好找!”调侃的话从不远处传来,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她赏花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睁开眼,对上头顶上方那一抹不正经的笑,淡淡道:“我让你找了?”
妖镜呵呵一笑,斜斜的长发飞卷着风中,拂过那一对好看的眉梢,魅气逼人,“真是无情呢,本公子可是从昨夜开始一路找过来的,若不是本公子,你和六王爷恐怕早就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了呢!”
卿鎏相坐起身,轻指一弹肩膀上的草屑,淡淡说道:“真是谢谢你了。”
他听了皱眉,用身子压迫着她:“阿卿,你这是,本公子见过的最没诚意的道谢!”
“妖军师!”卿鎏相猛然炸开了毛,咬着牙,“再叫一声阿卿试试!”
那一双俏美的双眼此时正弯成了一弯好看的月牙儿,笑意灼灼的盯着她,双手支撑在她左右两边,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怀中。健硕的胸膛压着她瘦削的身子,渐渐下沉。
“我便叫了,你又能奈我何?阿……卿……”
“啊——”卿鎏相大叫一声,头一撞,趁他痛呼时,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手脚并用压制住他的动作,一双手扒着他的头发,狠狠拉扯着,指甲在他脸上刮划着,恨不得将他那张欠扁的笑脸给撕扯下来!
这是什么招式?
预想过尽可能发生的后果,却没想到此时的她竟然会像个地痞无赖一样骑在自己身上,抓扯着自己!
妖镜有些反应不过来,头皮一疼,直到一缕青丝硬生生被他抓了下来才猛然回神,连忙钳住她双手。
“放开我!”
“你耍赖!”
卿鎏相打死不承认,咬紧牙,“谁让你先招惹我的!再说,你一介武夫欺负我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算什么好汉!”
妖镜气得直瞪眼,稍微一个愣神便被卿鎏相抓住了机会,一挥拳头,朝他脸上狠狠砸下去。
疼的他呀呀直唤,娘的,下起手来真是一点都不留情!还是个女人吗?
就在卿鎏相作势扬起第二只拳头时,终于无奈举白旗投降。
“停停停,我认输!”
卿鎏相这才作罢,还是骑在他身上压制着他,“下次还敢不敢叫?!”
“哼!”妖镜不屑的哼了声,撇开头。
“还没教训够?”
“唉唉唉,不叫了还不成?”见她变色,妖镜识时务为俊杰,连忙摇头妥协。
唉唉唉,不叫了还不成?”见她变色,妖镜识时务为俊杰,连忙摇头妥协。心中却念念道,这疯丫头,早晚有一天落在他手中,到时候一定要像现在这样给压倒在地上,折磨死她!
卿鎏相满意地放下手,站起来,眼角余光却瞥到大树后迅速消失的一抹白色。
眼眸一怔,出神的朝前走了几步。
妖镜一身狼狈起身,整理了下褶皱了的衣服,愤愤不满,“哼,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早知道就不出手了,被那群黑衣人杀了才好!”
卿鎏相愣了愣,表情呆滞,忽地摇头一笑,“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快速离去。
妖镜拍着袍子上的灰尘,手指一抖,僵硬了下来。
像是不习惯她突来的客气和认真,疑惑地看着她离去后的背影,久久出神。
“奴婢该死!”
“大胆!你眼睛瞎了吗,六王爷的衣服你也敢弄脏!”
“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宫女本是奉命去熬药,刚出伙房就与六王爷撞了个满怀,这下倒好了,汤药全都洒在王爷身上去了,她吓得抖得不成样。被六王爷身边那个侍卫一喝,顿时眼泪直流。
池君夜神情愀然,出神地看了看白袍上染了污的一处,罢手,“算了执夙。”转头又对那宫女温润一笑,摇摇头,“没事了,你下去吧。”
宫女瞪了瞪眼,一脸不敢置信,愣神的点点头,机械似的退下去。
执夙凝眉,看着面前仅盯着自己袍子出神的王爷,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反应。
视线中,忽然急急忙忙走过来一个人影。
待看清来人,执夙屏息敬重的行了个礼,“见过相爷!”
卿鎏相笔直越过他,拉起池君夜的手就往外走。
背后空余下执夙疑惑的一声:“相爷您……”
“阿卿?”池君夜惊诧的翕动着嘴唇。
视线触及两人交握的手掌时,一张性感的薄唇止不住上扬了几分。
卿鎏相拉着人往外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中了魔,一想起树林后那萧条落寞的背影,心底就堵了一口气,发泄不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也,几乎是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的手往外跑。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知道,毫无方向毫无目的的奔跑着,不知疲倦。
一个力道猛然拉回她。
还是那双温柔的眼,还是那张清晰的脸庞,却因为微微喘息而多了一层健康的霞色。
“阿卿?”池君夜按住她肩膀,直直的看着她,似乎要望进她眼底深处,望穿她所有心思。
那眼神认真而灼烈,一时间竟然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撇开头,“你衣袍脏了,宫女……不是故意的。”
池君夜生平第一次生气了,有一股想要狠狠掐死她的冲动,“你拉走我,只是担心我会处置那个小宫女?”
不是的……心底下一千万个声音叫嚣着。
卿鎏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沉默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