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斌开着车,行在夜幕中,一路奔袭,进了一户郊外的农家。
从后备箱扶出白玉贤躺下:“这是原来我和刚子落脚的地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里基本生活的用品都有,你们看着收拾。暂时先在这里修整,等玉秋回来了,我再送你们走。”
“朱大哥,谢谢你。”朱斌摆摆手。说着就往外面走。
“朱大哥。”玉贤叫住了他,朱斌回头看着玉贤:“我知道,我尽量。”玉贤目送他离开。躺在床上担心着玉秋,不知道自己最后的退让是不是正确的。
香兰收拾着屋子,看着小妈渐白的发髪,玉贤说:“小妈,对不起。”香兰收拾着房间,过了一会才说:“你还没去你爹坟上磕头呢,走之前是不是应该去一下。”
“对不起,小妈,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
香兰一阵沉默,白玉贤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等她收拾好了里屋,提着桶临出门了说:“这个家的担子落到你身上,不能再……”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就走了。
白玉贤,看着脚柜上父亲的牌位,眼泪暗暗流了下来……
吃过午饭的玉秋,在沐恩的房间换上护士服,梳头发时突然想起来,陈雨逢的手帕还在她的柜子里,想着回来的时候要去取,绑好自己的头发,就和沐恩出门了。
朱斌以人手不够为由,调走了他的人,只留下几个平时吊儿郎当不顶事的家伙在医院,果然,当两人来到走廊时,不是闭目养神就是蹲在走廊打牌的。再加上这里毕竟不是日本人的地界,日本兵是进不来的,医院又明确表示不允许他们派多人看守,不能影响其它病人就医,所以危险系数降低了很多。她们快步往护士站走着,没想看到日向文。
李沐恩给玉秋打了个眼色,挡住日向文视线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7床的病人要出院。”日向文没好气地说着。玉秋擦身而过,心头一紧。
“出院?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手术结束48小时不到,怎么可能转院。”日向文侧过脸。
“这个你们不用管,给我办手续,等下就有我们的人来接。”说着往病房走去。
李沐恩跟值班的护士做了交接,进了库房。
“怎么办?”玉秋问。
“你先别急,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你就在这,我没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说着拿着药盘就往病房走去。
门口的阿岩,依然像个柱子一样,一动不动。推门进去就看见日向文坐在他的身边剥橘子。床上的陈雨逢闭着眼睛。
“家属可以出去一下么?”日向文看着她。
“我干嘛要出去。”
“我要检查伤口情况,人太多了在这里,会有感染的风险!”日向文看看她,不情愿地走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还关切的看了又看。李沐恩顺手拉上围帘。
陈雨逢睁开眼睛:“见到她了么?跟她说了么?”李沐恩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看着他。
“你倒是说话啊,盯着我干嘛?”
“想看你是哪一点让玉秋看上眼的。”
“你说什么呢?”
“玉秋来了,她要见你。”
“什么?!不行!太危险了,让她赶紧走!”
“哎,现在想见也见不到了。”
“什么意思?”
“日向文要给你办出院手续,等下就来车把你接走。”陈雨逢沉默了一会说:“这也好。”
“陈雨逢,你就是一个混蛋!”见陈雨逢没有理她,接着又说:“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连出逃的机会都放弃了。”
“胡闹!让她赶紧走。”
“她一个人在这里,就为了见你一面!你!你可别后悔!”说着就往外走。
“等等。”李沐恩没有转身。
“她好么?”
“不好!”
“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不转院么?”李沐恩回过身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自己想。”说着开门出去了。
没一会二日向文转身进去,轻轻坐在他的身侧,剥了一片橘子到他嘴里,他扭过头去,又拿了一个枕头想让他靠着,陈雨逢也不动:“医生说你还是要多活动的。”
“我想自己待会,你能出去么?”
“等会,我们的人就来,我们回友好医院。”
“我不去。”
“这里医生,还有护士,都不行。”
“行不行我知道。”
“这事你要听我的。”说着递了一片橘子,陈雨逢还是没吃。
“你为什么不愿意转院?”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以前的同事看到。”日向文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那我想办法让院长来看看你。”
“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
一阵寂静后,陈雨逢说:“最快,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日本。”日向文呆呆地看着他:“你愿意跟我回去了?”陈雨逢点了点头:“离家太久了,我想回去了。”
“好好,会很快的,会很快的,我这就去安排。”说着抹着激动的泪水,走了出去,交代了啊岩几句,就走了。
此时的玉秋,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咬着嘴唇。李沐恩上前蹲下:“算了,玉秋。他不想见,就算了吧。”
玉秋抬起头来:“我会有遗憾的。”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管他想不想见,我们都去。”说着拍拍她。再等晚一点,我想办法把那个木头桩子搞走,你就趁机进去。正说着就听着日向文在外面叫唤。
“干嘛?”李沐恩从配药间出来。
“我们不办手续了。我现在要出去,你们照看好。”李沐恩心中一喜,臭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出神的李沐恩,日向文拍着桌子:“听见没有呀!”
“知道了。对了,那个人让他去前厅等。”李沐恩下巴抬起指了指站在门前的阿岩。
“不行。”
“你怎么不服从医院管理呢?好几个病房跟我反映了,那个人站在那里影响其它病人。”
“他又没干什么怎么会影响别人!”
“你见过那个家属像你们这样?”日向文一听到家属二字,心中一甜。李沐恩也不懂这个女人怎么突然脸红了。接着说:“这样,让他在休息室等,反正不能在门口!”
日向文走过去,跟阿岩说了几句,阿岩移动了几步,正对着护士台就坐下了。
“就在这。有什么情况也好叫你们。”日向文说着仰着头就走了。
李沐恩看着对面平头的少年,朝着配药室含了一句:“小张,准备好,一会巡房换药。”里面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在配药间准备好了一切,玉秋背对着阿岩,李沐恩正对着他,推着一车的玻璃药瓶就往病房走,先进来1号房,然后2号房......下一个就是陈雨逢的房间,只听见李沐恩说:“小张,你去帮隔壁床的换药和翻身,我一会就过来。”
说着,就看见玉秋背对着阿岩,转身拉着车推开了7号房门。
那张熟悉的脸朝着窗外,说:“她走了吗?”
“我哪儿都不会去。”
陈雨逢回过头来,他喜欢的姑娘冲她流着泪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