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饭难得热闹,一家人坐在一起谈着玉贤的奇遇。他一到日本就被欺负,可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人,每次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揍得鼻青脸肿,自己当然也没少受伤,偷偷溜进科研室,消毒缝针,正巧碰见也在那里“做实验”的雨逢,两人相视而笑,后来,每次受伤雨逢都帮他缝针,作为回报,雨逢每次“做实验”他帮着放哨,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玉贤长雨逢几岁,却备受雨逢的照顾,雨逢是在日本生活的第三代中国人,家里开了一个中医馆,在日本日子过得也算体面,在父亲没有寄钱给他的日子里,他没少去雨逢家里趁饭。这次回国,也是因为内地要新建中日友好医院,特别邀请了雨逢的父亲回国看看,不巧他父亲年前生病正在静养不便远行,这就让雨逢代表自己回来了,路费全包,玉贤也就跟着回来了。

“照顾犬子,世伯谢过。”白爷笑着举起杯来。

“不可,不可。这次借住多有打扰。”陈雨逢抬杯谢过。

“雨逢,你客气个啥,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说着加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妹妹碗里。

“这次回来,多住些日子,陪你父亲好好说说话。”小妈夹了个鸡腿放在玉贤碗里。

“我住不了几日,过些日子,就要回去毕业考。”

“这么急么?”玉秋眼巴巴地问。

“嗯,你放心,考完哥哥就回来,在家挂牌开个诊所,就再也不走了。”玉贤笑着说。

“几时走?”

“等见了未来妹夫就走!”

“哥,你说什么呢?”

“你还不知道呀?爹你没告诉玉秋么?”

“吃饭吃饭,吃完再慢慢说。”

“爹……”

白爷放下碗筷,端正身子说:“你张伯伯的大侄子家世清白,一表人才,又在大学里教书,我想你娘也应该满意。过两天来家里坐坐,你最近也好好准备准备。”

玉秋没有说话,红着脸,看着自己的碗。

“傻妹妹,有什么好害臊的,这不有哥么,要是不好,哥哥就哄他出去。”玉贤乐呵的打趣到。

一顿饭下来,玉秋再也没有说话,帮助母亲收拾好碗筷后,看着吴妈从书房拿了几样东西包好,应着声说明儿一早就把事儿办好。

“你妹妹这么小就要嫁人吗?”雨逢斜靠在床上不解地问。

“这里不是日本,女子过了20还不嫁人,是要被笑话的。小妈虽有文化教她读书识字,她也上了几年学堂,但在这乱世,还是找个可以托付的人好。”玉贤收拾着行李。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父亲说,家里是开金铺的,嫁过去衣食是无忧的,男方在大学里教书,人也体面。愿他读书识礼能对她好。”

一夜无话。

对门的玉秋却一夜未眠,有再见到哥哥的激动,也有要嫁人的羞涩与害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喜欢我吗?我会喜欢他么。东想西想天蒙蒙亮了。轻声下楼帮着妈妈做早饭。出门的时候哥哥还没起,回来的时候,家里安静的出奇,吴妈在门口迎着她。

“我的小姐呐,今儿怎么头发乱遭遭的,这裙子上怎么还粘着糖。改明儿嫁人了可别给我们白家丢脸。”边说边把她拉到一旁梳洗整理。

“吴妈,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妈呢,今天孩子们散学好早,我在路口就碰见他们了,围着我要了糖吃。”

“未来姑爷来了,都在大厅说着话呢。”

“什么?”玉秋连忙站了起来。“怎么今天来了,不是要过两天么?”

“我怎么知道,快点,快点,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玉秋小步走进客厅,低着头,轻轻唤了一声:“爹爹”。

“玉秋回来啦,快到哥哥旁边坐着。”玉贤一把拉了玉秋坐下。

“这位是张舒华,你张伯伯的侄子。”白爷端起茶。

“张哥哥,你好。”

“傻丫头,叫个什么哥哥,要叫舒华。”玉贤打趣到。

“不碍事,玉秋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张舒华轻声说道。

玉秋一听他这么叫自己,心一跳红了脸,说:“我先回房了,你们慢聊。”说完逃跑似的快步上了楼。

楼下一阵笑声,碰——

“你又撞我怀里了。”这一次陈雨逢轻轻抱着她,使她即将倾斜的身子稳稳地落在自己怀里。玉秋推开她,低着头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看路。”

“如果再有下次,我可就不放开了。”雨逢坏笑地说。

“可不好这么说笑。”

“好笑吗?你这样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结婚难道不好笑么?”

“雨逢哥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我从心里也感激你对我哥哥的照顾,但对我们的家事还是不费心的好!”

雨逢看着她闪亮坚定的眼神,眯着眼说:“原来,你也会凶哦。”

“我,我哪有凶。”说完,小步跑回了房间,扒在床上,只想着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雨逢站在二楼看着大厅道别的两家人,那个消瘦的身影在夕阳的映衬下影子拉的特别长。

“玉秋,妈妈进来了。”香兰走近玉秋的床边,梳着她的头发说:“舒华,妈妈看,还不错。谈吐举止也很闲雅,虽然父母感觉上市侩了一些,但对这个儿子也是很上心的,嫁过去了,苦日子是不会有的,好好相处,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妈,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嫁呢,哥哥都没娶嫂子,我为什么要先嫁人。”

“舒华,家境不错,有这份家底人却不浮躁。你若能嫁的好,你哥哥再选良人也更有底气些。”

玉秋没有说话,她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母亲轻轻搂着她说:“明天舒华说是要再来,你就不去学校了,你们出去转转可好?”玉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次日,梳妆好的玉秋在大厅安静的等着舒华。依然晚起的两人看着楼下端坐着的玉秋打趣到说:“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呀,都从来没见这样等过哥哥。”

“哥,你别乱说。”

“哎哟,我的妹妹还害臊啊。这可不行,嫁过去老这么害臊是要被欺负的。”

“哥……”

“少爷,别说了,张家少爷来了,在门口呢,请小姐出去。”吴妈嚷着道。

“相公来了,你还不快点去。”

玉秋整整衣服,踩了玉贤一脚,就小跑出门了。

“哎哟!小丫头,我妹夫日子看来不好过啊。”

雨逢看着她小跑出去,又慢下轻走的背影,今天一身淡黄色的裙子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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