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冷明伍打电话来问我最近的情况,并邀我去龙里大草原骑马放牧,吹吹风,看看月亮,感受蒙古包的风情。

我知道冷明伍与其说想请我去龙里草原吹风散心,倒不如说他对我在S城负责的星光世纪城的项目感兴趣。早在一年前的时候,他就对我多次提及过这件事情,只是当时谈判并不明朗,所以我亦没有表态。而如今,扬思奇已亲赴S城全权负责,虽然土建工程才刚刚开始,信息化工程这一块还为时尚早,可他已经开始打起了我的主意。

冷明伍是我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毕业以后,自己开公司做起了生意,这两年,凭着他父亲的关系,确实是狠赚了一笔,公司注册资金不但从两年前的两百万人民币增值到了如今的一千万人民币,而且代步的小气车也从两年前的桑塔那2000型更新换代到了宝马7系。

虽然我明知道冷明伍的用意,可我并没有推脱。这个时候,我确实该找一个清静地地方,好好思绪,关于我和阮筱这四年来的感情,走到今天,谁都应该负有责任。

我想当初如果我强硬一点,不让她出走,又或许,陪伴着她随她逐流,那么我们今天的感情,就会依然如初,就不会发展到如今天这般频临破碎的边沿。虽然另一个城市的她,还感觉不到这种破碎。

可是我却在停车场里发现了蹲守在我车旁的林希一。

她向我解释:“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

“要不,你帮我找份工作好了,你认识的人那么多,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她接着说。

“上车,我送你回家。”我几乎是命令似的口吻。

“你去哪?”

“笑话,我去哪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你……”

“我,我怎么了?”

林希一白了我一眼,跳上车来,把车门摔得整个停车场都回音不绝。

“你去哪?什么时候回来?”路上,林希一忍不住再一次问我。

我装作没听见。

“我要钱。”她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是的。

“干什么?”我问。

“你不告诉我去哪里要去多久,我总要吃饭啊,难道我天天饿着肚皮等你回来发善心救命?我没穿的了,还要买衣服。”她的意思,就是我不光要给她钱吃饭,还要给她钱买衣服穿。

“怎么,想让我养着么?”

“我养你个头!你以为你是谁?少废话,要给就给,不给拉倒。”

“要多少?”

“一千。不,两千。”林希一对我竖起了两跟手指头。

我把银行卡甩给她:“别乱花,我很穷。还有,是要还的,不是白花。”

林希一捡起银行卡,揣进包里,噘起嘴说了一声“小气”,让我靠边停车。

我把林希一放在了中山路,打电话给冷明伍,他说他们已经上了高速路。我说我随后就来。

我向着出城方向驶去,可却发现有一辆出租车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拐过了几个街口,直到上了高速。

因为去龙里草原的的方向正好是和去机场的方向同路,我以为是有人去机场,故放慢了车速,可是身后的出租车也放慢了速度,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我打林希一的电话,没人接听。

到了收费站,我把车靠边停,出租车也在身后不远处听了下来。我下车,朝出租车走去,然后打开车门,就见林希一战战兢兢缩早车头抬头看我。

“林希一,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把她从车里像捉小鸡般的纠了出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的让人烦,简直像个恶魔,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没给我钥匙,我回不了家。”林希一理直气壮。

“那我现在给你,你马上回去。”我拿出钥匙塞进她的手里。

“不!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去跳河,你也跟着跳吗?”

“人家……人家还不是担心你会想不开嘛!”林希一低下头去。

“我会想不开?”我笑起来,“林希一,你把我当几岁小孩啊?不就是戴了回绿帽子吗?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我真会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别自作多情了林希一,我韩森是谁,再蠢也蠢不到戴了回绿帽子就跳河自杀的地步。”

“别给我装了,我还不知道你,表面上无所谓,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可怕,我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你不感谢我,反过来还凶我,你说你还像是个男人吗你?”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希一对我扮了个鬼脸,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的车上,关了车门。

我走向我的车,准备拿钱包出来替她开出租车费。刚走出几步,出租车司机赶紧嚷嚷:“哎……师傅,您还没付车费呢。”

“你找她要去,又不是我做你的车。”我没好气的回答,可还是拿出钱包来替林希一付了打出租车的五十块钱。

林希一坐在车上,刚开始的时候,不停的问这问那。我没回答她一句。她自知再问下去无趣,便不再问,却把音响开得很大,还摇头晃脑的跟着唱起来,甚手高兴。

到了鹿园度假村,冷明伍等早已经到达,男女混杂正在草坪上踢足球。

见我车上下来的不是阮筱,他们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跑过来观看,从头到脚,前后左右把林希一围了起来看了个遍。

“我说韩森,什么时候兴起了潮流换了个伴啊?” 冷明伍淫笑起来。

“就是,换了也不找哥们庆货一下,该罚,今晚你埋单就不再追究了。” 这是冷明伍的助手乐小葱的声音。

“我说你们男人嘴里怎么从来没个正经,烦不烦?” 冷明伍的老婆于佳佳走了过来,看向我,“韩森,这位是……怎么也不介绍一下啊?对了,阮筱呢,还没回来吗?”

于佳佳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大学那时候,我们很要好,总是于佳佳冷明伍的叫来叫去,可是自从她和冷明伍结婚以后,就要我改口叫她嫂子,虽然觉得受了欺负,可也没办法得照样叫,因为毕业那年我们说过,今后我们谁先结婚就谁先为大。

“阮……阮筱她……还没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想起阮筱,我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特别的别扭。

“那,这位是……”于佳佳看向林希一。

“那还用说,一定是新找的呗!阮筱常年累月不在身边,这也属正常的事。” 冷明伍递烟给我,可他的话刚落,于佳佳的愤怒就显在了脸上,吓得他赶紧低下头点烟。

也不知道为什么,冷明伍结婚以后一直很怕于佳佳,这刚好和在校的时候,于佳佳整天粘着他相反。阮筱曾说是于佳佳彻底征服了冷明伍,可是我并不那么认同,我想这应该还有更为深层次的原因,因为冷明伍对于于佳佳的恐惧,是在这近一年。

虽然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的人和事,可还是有很多东西的本质是无法改变的。一个争强好胜的男人,要突然间对以往特粘着他的女人俯首称臣,这多少有那么一点匪逸所思的感觉。

“既然他不愿意向诸位介绍我,那么我就自作主张的向各位介绍一下自己吧,”林希一的脸红了起来,“我叫林希一,做过他的秘书,很高兴见到诸位。”

“是不是哦?韩森的秘书不是那个叫扬思奇的吗?”乐不葱抖了句。

可林希一并没有再说,而是热情洋溢的与他们握手问好。然后乐不葱就向我和林希一介绍他身旁的女孩,大言不惭的说是他的新任女朋友,王逸晴。

然后我和林希一参加了他们的踢球队。这其中,于佳佳去打了个电话。踢完球后,我发现我的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阮筱打来的。

感情于佳佳去向阮筱打了我的小报告。

不过我并没有回电话过去解释这一切。我觉得这个时候,解释再多也是多余,因为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吃完晚饭,天也就黑了下来。可惜今夜没有月亮,亦没有闪烁的星星,整个草原,就只有呼啸而过的夜风。

冷明伍把我拉向草原深处,我们并排而坐。他再次问我与林希一的关系,很认真的样子。他说于佳佳已经给阮筱打了电话汇报了此事。然后他抱怨一声,说女人真是他妈的讨厌又多事。我听出了他话里,对于佳佳的并不仅仅只是反感和讨厌。

我笑。我并没有把阮筱的事情给说出来。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对我来说,任何人知道了阮筱的事情,都是对我的一种侮辱或者伤害。我想保护的,并不仅仅只是我自己。

冷明伍说已经把十万元打入了我的户头,并许诺只要我成功帮他拿下S城星光世纪城的信息网络工程这一块,之后还有重谢。

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他要帮他这个忙。作为朋友,我确实应该偏向他帮他这一次,我也并不是没帮过他的忙,可是我从没要过他的好处,因为以前帮他的都是些小工程,他有能力有技术可保质保量的完成,反正谁来做都是一样。可是这一次,是我们公司拆巨资在S城做的标榜工程,以后能不能在S城打开局面,指望的就是这个工程,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凭一己关系,而靠的是技术和资金实力。

冷明伍表示理解,他太了解我这个人,所以不再作任何无畏的说服。

最后他表示,已汇入我帐户里的那十万元不必退还,就当是以往对他照顾的感谢。他很经典的说了一句话,他说,“兄弟,别看钱不是个东西,可是当你需要它而你又没有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它的魔力。”

我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似乎是在向我预示什么,譬如我和阮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