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的功夫,日子又在不知不觉中缓慢过去了。今日如同以往的每一日一样,千篇一律,毫无新奇可言。
若硬要在枯燥乏味的日子中找出,特别不一样的所在的话,就只能是近日一直被宫中诸人,热热闹闹讨论的主角——景贵妃了。
今日晨礼散后,听说在回宫的路途中。景贵妃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旁走着的涵贤妃的大宫女燕儿。
燕儿猛然被撞,缓不过神来,竟然就这么直直的扑到了涵贤妃身上。
于是两人华丽丽的跌倒在了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小路凹凸不平,想来涵贤妃是吃了些苦头的。
待狼狈的爬起身来,她就想要发火,可也只能逮着自己的大宫女来发。
有目共睹,景贵妃撞的不是她。撞倒她的是她的大宫女燕儿,她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正巧又赶上覃公公来寻景贵妃,景贵妃遵照圣旨,要赶紧着回去伺候廖静宣。自然也没有时间,等在那里听涵贤妃的指桑骂槐。
故而颇为得意的瞥了涵贤妃一眼,甩甩衣袖,噙着满面的笑意,带着覃公公一起嚣张的扬长而去。
我听得此事,便让其兰备了份礼物,准备去毓秀宫看望她一下。
之前虽然是在演戏,可她帮我寻簪子,替我作证这件事,我也是一直存在心里,充满感激的。但是经过年一希辞官归田这件事,我心里对她隐隐有了些许戒心。
莲婕妤虽然性子急躁,可她这种人,自视甚高,应该是不屑于说谎的。她在紫园殿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也趁闲暇时,在脑海中回放了好多遍。压根就不相信她会害我,但同样极为矛盾的,我也相信那句话的真实性。
心里两种不能相溶的想法,一直就这么相互干扰着,对于她的态度,自然也就有了些许模棱两可的样子。
到得毓秀宫,和她闲聊了一阵子。见她无甚大碍,正好莲婕妤又过去看望她了,我便也就借故离开了。
晚间时分,其兰将绮儿和西伶遣退,悄悄告诉我了一件“大事”。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将其兰看了又看,实在想不明白絮美人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今日午时,其兰去御膳房时,听到好些宫女太监躲在一处嚼耳根。便上前探听了一番,才知絮美人是想要送给我一个大礼。
可又不知送何礼物好,送的贵了,她一个不受宠的美人,也实在送不起。可若是送得轻了,又怕我看不进眼里。
左思右想,仍旧没能想出好的办法来。只得吩咐下去,让这些宫女太监给她出主意。
谁若是说的好了,重重有赏。经此一传,后宫里的好些人便都知道她要送礼物给我了。
我颇为无奈的望向其兰,摇了摇头,表示不解。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不惜花费大手笔,硬是利用这古代最好的舆论方式,将我烘托到这么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
亦或者是,她将自己放
的那么低,又将我捧的这么高。就是想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投靠我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脑子里胡七八糟的乱想一通,最后又都被我和其兰一一否决了。最后还是其兰困的站不住了,劝慰我,不管事实到底是怎样,明天过后就能知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这么着劝慰自己一番,果然凑效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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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飘落了整整一天两夜的雪花,终于停下了自己疲惫的步伐。金灿灿红彤彤的日光,自东方渐渐升了起来,染红了大片湛蓝清冷的天空。
絮絮滑落的大雪是停止了,可寒气却是越来越重。故而一大早,其兰就被我派去给喜儿送了几件厚实的夹袄,还有一些冬日里需要穿的长衫。
一向乖巧不多言语的西伶,打好清水,进来为我梳妆。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其兰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绕过地上已经开始融化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汪,我和其兰两人,身后跟着小席子,艰难的向含风殿行去。来之前,其兰就提议,让我坐凤撵过来的。
可我喜欢看这些晶莹的雪花,厚实的冰块,一瞬间便幻化成水的样子。这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想让我们在疲惫之余,稍感开怀的魔术。
可惜,人就是这般贪得无厌的,看得多了,便不再觉得它是稀奇的,不再觉得它拥有格外的不凡的魅力。
记得很小的时候,当我有一天看到自己,这一生中还从未见过的雪花时,那种欢喜满足的感情,不言而喻。那种感叹大自然神奇的心情,连言语都无法表达。
“娘娘,小心!”其兰一声惊呼,才将我自迷茫中唤回神来。
垂头看去,明黄色的绣鞋的边角,已经濡湿了一片。我无所谓的轻笑了笑,抬头见到满目担忧的其兰,轻声道:“没事,别担心!”
“娘娘,您还是回去换一双吧。要不,奴婢给您取来。”其兰靠过来,一手搀扶住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行去。
“没事。这点积水怕什么?走吧!”我飞快打断了其兰又要说出口的话,当先一个向含风殿行去。
端坐于上座中,寒暄过后,我便感觉到有几丝无趣。又过了一阵子,许是见大家都再也无话可说,准备回去了,絮美人才幽幽站起身来。
招呼着贴身跟随的大宫女,一起走上前来,矮身见礼,唇角挂着讨好的笑颜,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臣妾(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顺畅百福!”
“起来吧。絮美人今日与以往不同,怎的如此多礼了?”我展颜一笑,装作毫不知情的淡然问出。
“前几日娘娘大病之时,臣妾几次都想要去探望娘娘的。可每次都被殿门口的公公拦了下来,说娘娘身子弱,不易见客,臣妾也毫无办法。
时至今日,娘娘凤体已然大好,这当真是天降福瑞。臣妾在这里,当先为娘娘贺喜了。区区薄礼还请娘娘收下,礼物虽轻些,心
意却是最诚挚的!”絮美人说着,将身旁宫女手中的一方锦盒接了过来,双手奉上。
我扭头示意其兰,将礼物接过来。尔后打开锦盒,搭眼一看。大红色织锦流云绸子中,赫然躺着一支鎏金模印百花蔓草如意头大发簪。
“没想到,絮美人竟然时刻都在为本宫挂心着,当真让本宫欣喜不已。这支发簪,平和中透着贵气无限,简单直白,雕刻细致,手法轻盈,本宫很是喜欢。絮美人有心了。”我满面欢喜的望着那支鎏金如意簪,伸出手,缓缓将那支簪拿了起来。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臣妾还担心皇后娘娘会瞧不上这种小玩意儿呢。娘娘洪福齐天,自然是,”
“啊!——”絮美人站在下面,笑意盈满脸颊,徐徐夸赞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我凄厉的大叫声,拦截了回去。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站在身旁的其兰,慌忙走到我跟前,胆战心惊的望向我紧紧捏住的右手腕。
此刻,我刚才接触到那支如意簪的右手手指,已经肿胀起来,渐渐转成了黑紫色。与莹白色皮肤相比较之下,简直骇人已极。
“大胆!你这个贱人,竟然想要谋害皇后娘娘,罪当至死!来人呐,絮美人意图谋害皇后娘娘,胆大包天,将她抓起来!”涵贤妃第一个自座位中站起身来,满脸愤怒之色,瞪向絮美人,恨恨难平。
守在含风殿门口的小鱼子,以及刚刚跟来的小席子,还有门口立着的四名守护,一呼啦全部冲了进来。
那四名守护,听见涵贤妃的吩咐,慌忙上前将絮美人一人一个肩膀,架了起来。
而小鱼子和小席子,俱是犹豫不定的频频望向上座中站着的我。
“絮美人,你如此这般,到底是何意?这么久以来,本宫自问虽然没有亲近于你,可也从未怠慢过你,更未陷害过你。
你这般毒辣决绝,非要置本宫于死地,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呢?”我亦是悲愤难平,怒目瞪向她。想我往日如何带她的,她竟敢毒害于我。
越想心里就越来气,犹如波涛骤然翻滚,汹涌滂湃,难以停歇。仿似利剑一样的眸子,直直射向她。我虽是竭力制止满腔的怒气,可仍旧仿似被烈火烘烘炙烤般,难以平息。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是冤枉的。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相信臣妾。昨日里这支如意簪,还是臣妾亲自放进盒子里去的。请皇后娘娘明察,臣妾是冤枉的!”絮美人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显出满满的惊慌失措。
泪水盈满眼眶,“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求皇后娘娘明察,美人她是冤枉的。请娘娘明察!”絮美人身旁立着的大宫女,也跟着跪下地去,哽咽难语。
“哼,你们主仆之间狼狈为奸,肯定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皇后姐姐,她们竟敢视宫规如无物。胆大妄为,谋害皇后姐姐,罪不可恕!理应押往刑部,交由刑部审查定罪。”涵贤妃依旧怒气冲冲的望着絮美人,极力为我报怨屈,鸣不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