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了,宸王爷也来看过娘娘几回。还偷偷的带了好些灵丹妙药之类的给娘娘用。
奴婢照着王爷的意思,给娘娘用过一回,可也并无什么起色,便再未用过,唯恐担心胡乱用药,会伤到娘娘的身体。”其兰替我净过脸后,倒了杯白水递到了我手里。
“恩,喜儿一般什么时辰会来?”我慢慢饮了几口,又将杯盏递给了她。
“这个时辰想是就要到了,晚间龙翔殿里只有覃公公一人伺候,其余的都打发回去休息。
喜儿便会趁这个时辰,来看望娘娘。”她转过身把杯盏放好,便直愣愣的将我瞧着。
现下眼睛也好了些,看东西也不再迷迷茫茫的,看不真切了。我便望向她道:“替本宫更衣吧,梳洗一番,也好叫喜儿能够放心。”
“娘娘说的是。”其兰走到外间,寻出一件干净整洁的罗裙,为我换上了,嘴里说着,“喜儿也真是能耐着呐。前几日,涵妃,紫修媛她们要来看望娘娘。
喜儿唯恐她们会趁这个时候做手脚,伤害娘娘。故而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皇上那请来一道圣旨。
言说要把整个朝仁宫封闭起来,里面的不能随便出去,外面的更是想进也进不来。这才将涵妃她们挡在了门外。”
心内浮出一片安慰,我扯起唇角,浅笑晏晏。
梳洗完毕,其兰担忧着我将醒来,肠胃会受不住。便只吩咐御膳房做了几样稀粥端了来。
长时间未进食,我也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在其兰好说歹说的劝慰下,终是也喝了一些。
晚些时候,喜儿果真来了。待见到一身明艳艳粉色宫装,端正坐在寝殿中的我时,惊讶欢喜溢满了整双眸子。丝丝温暖,渗进了我的心田。
呆愣片刻后,她大喊大叫着朝我扑来,眼里有晶莹的泪花闪过。我也不觉间被她感染,不可节制的落了好些眼泪。
尔后,她便眉欢眼笑的为我讲述种种趣事。以及她每日要做的工作,要面对着的好些人。
我这才知道,龙翔殿里当值的除了她,就剩下一个大宫女,覃公公和另一个看守殿门的小太监。
我不由面色沉下来,这样少的人,做起工作来肯定也累的,消停不下来。
她便欢笑着告诉我,她只是负责在里面伺候。端个茶水,磨个墨之类的。打扫卫生什么的,有专门的粗使丫头去做。我也就放下了这颗悬着的心。
晚些时候,廖静宸果然也来了。进殿后,见我正自悠哉的卧在软榻中,手里紧紧端着《女戒》,再加上一本正经的神情,当即就被逗乐了开怀。
他询问了一番我的病情,又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遍,才算有些放心下来。
尔后便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兜来转去,又回到了那个他极为想问,又仿似觉得不忍心问出的难题上。
他踌躇了好一会子,才说:“那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遇到何样的打击?才这么不
愿意醒来。”
“没有遇到什么,我只是身子骨弱些,多睡了两日而已。那些昏庸太医们说的话,你也信呐?前几日喜儿简简单单的风寒,还硬要说成是绝症呢?”我眼睛眨也不眨的胡言乱语。
他紧紧盯住我的眸子,好半晌过去,又说:“若是你留在皇兄身边,当真过得不开心,便告诉我。我带你离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认真。纯净的眼里一丝杂质也没有,干爽透明,坚定不移。
可我不能,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受了这些苦楚。若不讨回来,便这样狼狈的离开,那不是我的性格,亦不是我的初衷。
他见我面色不虞,半天不再吭一声,起身说道:“什么时候你想离开了,便告诉我。我等着你,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背对着他,不愿转身去面对。
他说完这些话,便自窗子里跳出,扬长而去。
我这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杂乱无章,味道混乱,辨不清到底是哪一种。
第二日天已大亮。身子仍旧有些懒散,故而起的迟些。廖静宣既然把朝仁宫都封锁了,也就没有必要整日介无所事事的去行晨礼。
今儿天气阴沉,往日热情洋溢的太阳,不知为何竟化作了羞答答的小姑娘,躲进云层中去,再不敢露出分毫。
躺的时日久了,我只感疲惫不堪,浑身都觉得不舒适。便让其兰泡上一壶新茶,一起到枫林旁的石桌前,静坐歇息了。
刚刚坐下,远远的便看见红莲,神色匆忙间跑了过来:“启禀娘娘!覃公公送来了新近赶制的宫装,请娘娘过去挑选。”
“不必了,你自去帮本宫挑上两件便是了。告诉覃公公,本宫身子乏了,在寝殿休息。”我扭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言说。
“是,娘娘。”红莲答应一声,矮身见礼后便退了下去。
“红莲最近怎么样?你可有派人盯着?”见到她,我才想起她细作的身份,不由压低声音,问向一旁立着的其兰。
“回娘娘,奴婢已经让小席子专门调派了一人。想是那小太监没有盯梢的经验,红莲好似有所察觉,最近都老实的很,再没有和幺儿接触过。”其兰微微俯身,附到我的耳畔,悄悄说道。
“恩,那就另派一个机灵些的人去。若是让她察觉后,有所防备了,我们就很难得到一些别宫的消息了。
莲婕妤,本宫倒是不怎么担忧,她就是一直肠子,逮着什么说什么。倒是紫修媛,”说道这里我猛然顿住,紫修媛还是廖静宣宠爱之人。
哼!我冷哼一声,双眸不经意间已经冷却下来,拳头亦是紧紧攥起。不甘心有之,无可奈何有之,而此刻,残留心里更多的却是浓烈的报复之心。
“娘娘,覃公公向着这边走来了。”其兰纤细的嗓音,贴耳附来,我猛然自深思中回神,迅速敛起了眸子里溢出的狠戾与不甘。
递目望去,覃公公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正在红莲的带领下,徐
徐向这片枫林而来。
“这个红莲,当真不能留么?”我站起身来,面上挂起浅淡的笑颜,自牙缝中狠狠挤出一句话来。
“本宫大病一场,身子将将好了。谁知今日出来闲逛了会子,便觉胸闷气短,浑身乏力。还要劳烦覃公公亲自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我上前迎出几步,展开一抹欢喜的笑颜,
尔后瞪向为覃公公引路的红莲,几丝不悦,“不是告诉你了吗?怎么还能让覃公公专门再跑来一趟?”
“娘娘,是,是覃公公非要来见娘娘的。奴婢这,这哪能拦得住呢?“红莲杵在一旁,低垂着头,嘴里有些不满的神情,缓缓溢出。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幸好这段路子也不长,再说了,娘娘刚刚大病初愈,老奴专程跑一趟也是应该的。娘娘昏迷那么些日子,就算已经好些了,也该上心些,不要疲惫了才是。”覃公公亮开他的尖声细嗓,喜眉笑眼的望着我,躬身行礼。
“麻烦覃公公还亲自走一趟,本宫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覃公公既然有事要见本宫,你拦着做什么?
不赶紧着来叫本宫过去,却烦劳覃公公大老远的跑这一趟子,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转过身看向红莲,冷颜训斥。
“覃公公稍作休息,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不再理会红莲,我浅笑着看向覃公公,虚让一礼。
“老奴不敢,谢皇后娘娘!老奴待会子还要给其他几宫的娘娘送去新衣,专门跑来一趟,只是想告诉娘娘莫要望了准备才艺,明天南薛皇太子就要到了。
皇上对此事很是重视,临来时专门吩咐老奴,一定要亲自告诉娘娘的。”覃公公微躬下身子,一脸的和善恭顺。
廖静宣专门吩咐的?他为何要这样做?倘若要嘱咐,也要专门嘱咐他宠爱的紫修媛才是。对于他的做法,我一时之间摸不透缘由,疑心顿起。
“本宫记下了,其兰,”我展颜一笑,眸色不转,依旧望向覃公公。
其兰了然般自袖内取出一定金子,递给了我,我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其兰又递来一定,我转而送到了覃公公手中,眉眼里溢满欢喜:“今日怠慢公公的地方,还望公公一定要见谅。喜儿胆子小,不懂的规矩就要劳烦覃公公多多教导了。公公也不必客套,该说便说,该训便要训。公公管教的严了,喜儿才能当好本职差事。”
“皇后娘娘客气了,喜儿姑娘谨守本分着呐,只是有些不太通灵而已,不打紧的。
老奴在这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别个儿不敢说,就单说老奴调教出来的小太监崽子,时至今日,还从未出过什么差错。”覃公公微微俯身,脸上浮出几丝得意的笑来。机不可见的接过两锭金子,揣进了衣袖内。
“本宫刚一来,便听说了好些夸赞覃公公的言语,故而很是信得过公公。喜儿小丫头不懂事,也不够机灵,就麻烦公公多提醒着点。”我粲然一笑,附和着他的言语,徐徐说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