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看不到舒皇后也在这里吗?”太子妃柳眉一扬,大声训斥道。
“姐姐不必生这么大的气,想来他一个小太监也不曾见过舒皇后的,不进行参拜也是情理有之,并非蓄意而为。”宁侧妃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说着转过头来,
对着我嫣然一笑,“也望舒皇后不要往心里去,这些奴才们身份自然是低微的,倒是没得颜面见到舒皇后呢。”
我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本宫怎会在意这些呢?想来初到廖宫里时,也同样有好些身份低微的奴才不曾见过本宫的,本宫自然明白个中道理。”
“谢宁妃娘娘求情,谢舒皇后不怪之恩!”那名公公说着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宁侧妃只是看着,并未再言说什么。
“好了,你看看你这奴才现下像个什么样子,还不赶紧起来回话!皇上他老人家还如此康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太子妃说着眼睛瞥向了,前方立着的那十几个宫人。
我便也跟着看向了那边,见那十几个宫人俱是垂头敛目,神色黯淡,双手竟然被沉重的刑具拷着。个个皆是一副颓败之色,没有一丝生机。
“回太子妃娘娘,这,这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唯恐皇上到了那边,心神不宁,或者挨苦受冻了,便先派遣她们几个前去打理一下。
同时,吩咐她们去了之后,通知下面的阎王,准备好以隆重大礼迎接皇上。”那位公公慌慌张张低下头去,应声答道。
不过,他刚才在说什么?通知阎罗王,让阎王欢迎薛皇?!这一瞬间,我真怀疑自己有没有睡醒,不会是在做梦吧?
这人死了不就是死了?谁能知道下面到底有没有阎王,就算是真的有,也不应该让这几个宫女先行下去吧。这可不是说下去就能下去的,这可是关乎了这么多年轻的生命。
可是在现在这个万恶的社会,人人都愚昧不明的社会,能和他们说些什么?这些奴才的生命,在他们眼里想来连一只名贵的狗都不如。
“既然是太子的意思,那就赶紧着去办吧。告诉几位娘娘,这是太子的一番信任,下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伺候皇上,为皇上将前路铺好。
到时候啊,通通有赏。”太子妃将身一让,面上的怒色瞬间掩藏干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袭暖暖的笑意,晶亮的眸子如弯弯月牙样的,向我望过来。
“是,太子妃娘娘。奴才先行告退!”那名公公说着,便又躬身见了一礼,尔后转身指挥着那一干人等继续向前行去。
“那些都是娘娘吗?本宫竟然不知殉葬还有这些个讲究呢?今日一见,当真是开了眼界。”我扯起一抹轻笑,回望住一旁的太子妃,略微惊讶的说道。
“以往那些年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她们是皇上的侍妾,故而是要打扮好之后,于皇上前头先行离去的。
舒皇后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只因我国法师与别个
不同,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们不仅可以预知吉凶,当然还可以与神灵鬼魅对话。
故而,不管是新帝登基也好,还是先皇的去世,都要有他们在一旁操纵的。”太子妃见我完全不明白的样子,不由得细细说了起来。
我这才恍然明白,又是那位法师的缘由。我真的不相信那位法师到底是有多灵验,竟然能和天上的神灵,地下的阎王搭上话去。
“不过,本宫在来时听说,贵国这位通天晓地的法师,近日不是去远游他国了吗?”我装模作样的将来时路上听到的信息,转了个弯,不甚在意的问了出来。
“哦,是啊。舒皇后这消息倒是听来的巧,现下恐怕三国之内,没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了吧。
臣妾等人也都不曾亲眼见过那位法师呢,只听太子说起好像是皇上刚刚登基之后,便离开了我国,去云游四方了。
可这么些年过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下落,这能不让人心里焦急的慌么?”宁侧妃慢慢接过话来,眉目间微微现出了几丝不安的神色。
“两位娘娘还是放宽了心来,本宫猜想这位法师本领这样高强,神灵与鬼魅都不能将她怎么样,想来她肯定不会有何危险的。
也许是贪恋外面的好景致,一时半会儿不愿回来了呢。”我笑盈盈的来回望了她们二人一眼,尔后仿似不愿多谈般,执起面前的杯盏小缀了几口茶水。
“舒皇后说的是。想来过不了多久,法师便会安然回返的,贞姐姐咱们也不必太担心就是了。
依臣妾看现下西南角的芍药,想来要开了。咱们不如一起去那边看看?”宁侧妃眉欢眼笑的询问着我和太子妃的意思。
我细想了想,现下也没什么事,便点点头答应下来。太子妃本来也就是被薛皓羽打发来陪伴我的,见我答应了,自然也没有别的意见了。
我们三人一同转身向御花园的西南边角行去,宁侧妃亲热的自喜儿手中接过我的手臂,将我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嘴里自然也是不落下的:“臣妾常听太子殿下说起,上次去西廖国进贡的事情来。想来西廖的温度在三国中是最低的,这花呀草呀的应该还没有开吧?!”
“宁妃说的对。尚溪城可不比贵国。即使是在最热的时节,晚上出门还是要加件单衣的。这花呀草呀的,自然开的晚,谢的又早,花期短暂的很。”我轻轻拍了拍她扶住我的白皙的柔荑,扯起唇角,缓缓言说。
“那臣妾今日就多陪娘娘转转,多赏赏花,对心境也是很有好处的。”宁侧妃浅浅一笑,望向我的眸子里漆黑明亮。
我刚想开口接话,却见最后方跟着的覃公公忽然跑到了我跟前来。双膝一弯,就要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宁侧妃!娘娘们顺畅百福。”
“起来吧。覃公公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微微摆了摆手,平声静气的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
话,刚才皇上谴了身旁的小何子来此,说是晚宴快要开始了,催促娘娘赶紧着回去准备准备。”覃公公站起身来,垂头敛目,躬身答道。
“那,这个芍药咱们一定要看,也只好改天了。想来两位娘娘也是需要回去准备一下的吧,本宫现下就先行一步了。”我转身望了望两边立着的太子妃和宁侧妃,轻声说道。
“那是自然,娘娘请。”宁侧妃看了一眼太子妃,轻浅一笑。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我便带着覃公公和喜儿一起回了行宫。进去里殿,发现廖静宣已经不知回来了多久,正自悠哉的饮着茶水。
“皇后,”廖静宣听得开门的声音,一边唤着便转过身来了。
待看见我后,粲然一笑,站起身,上前迎了两步,轻声询问,“今儿个去哪里了?朕一回来看不见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呐?”
“哦,劳烦皇上为臣妾忧心,臣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原是太子妃与宁侧妃过来寻臣妾了,想是怕臣妾初来此地,有些不习惯。难道皇太子竟也没有告知您一声吗?”我几分不解的转头望向他,讶然问出。
“原是告诉朕了的,可朕一回来不见了你的身影,还是不免忧心的。”廖静宣轻轻抓住我的手,将我牵引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我只是当做没有听见一般,笑嘻嘻的望着站在我身旁的他,起唇问出:“皇上,溶哥哥是不是已经到达了?”
“看来你这消息完全不输给朕呐,朕也是刚刚知道。他们半个时辰前才抵达的,想来今日晚宴之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廖静宣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尖,几丝宠溺的笑挂满了脸颊。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一定是他担心东舒来的人看出我的不受宠,或者是他对我的虐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故而,才自一开始来的途中,就想方设法对我好,以期我能够记得他现下这一丝的好,忘记以前所受的委屈。
一定是的,他不知道我和舒子溶兄妹关系之下,有些尴尬冷漠的相处模式。他只知道舒子溶是我的哥哥,他见我生活的不好,也许回去之后就会告诉我的父皇。
而现下的西廖,朝堂极为不稳,党派纷争严重,已经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来对付我们东舒国,所以他要采取这种,近似“安抚”的政策。
想通这一点之后,惑乱了我多日的谜团终于揭开了。我心头那块时时悬着的大石,也终于可以安安稳稳落下地去了。
我便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廖静宣这是在替自己往日的恶性掩饰,亦是在赎罪!
故而,我也就一派安然的,开始接受他对我的好。毕竟这是他自己赎罪的行为,我不接受肯定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显得有些不人道。
再者,我是应当接受的。毕竟他给予我的那些伤害,远远不止这些。他今日所做出得自己认为的补偿,实际并不能掩盖他对我的伤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