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还未亮透,二十万大军已齐齐聚至外西门,男儿个个气昂扬,志士批批着武装。舒子淳亦是一身戎装,立于大军之前,真真是天姿秀出,仪表不凡。姚镇绶也是戎装裹身,眉眼粗犷,神色严肃,英武凛冽的立于舒子淳身旁。
卯时刚到,就见舒子淳和姚镇绶一齐上前跨出两步,单膝跪地,向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微一叩首,俯身作揖。
舒子淳朗声说道:“父皇,吉时已至,大军已整装待发,请父皇示下!”
“好。我东舒将士个个英勇无畏,凛然豪情,是所有东舒男儿心中的楷模,相信此次也定不会让朕失望。此次随太子一齐西去对抗廖国进攻,保我生之养之的家园,朕相信众位将士定会竭尽所能,斩杀敌寇,将他们驱逐出境。”舒玺翌站起身来,豪情万分,以已只身鼓舞士兵。
台下将士一腔热血,滚滚沸腾,齐声高喊,如雷似钟:“保我家园!斩杀敌寇!”
舒子淳躬身一拜,朗声而言:“儿臣虽感不才,也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定会完胜归来!”
舒玺翌听后,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尔后看向舒子淳,沉声说道:“好!不过,我东舒大军虽都是矫勇善战,但听说这位刚登基两年不久的廖皇诡计颇多。皇儿此去,定要谨小慎微,不要有负众望!”接着转头看向姚镇绶,说:“姚将军就辛苦了,到达西南边境后,应立即带领大军赶往锦州与太子会合!太子尚且年幼,领兵打仗自是不如将军之谋略,故望将军多多提醒,以免铸成大错。”
姚镇绶沉声说道:“是,皇上。微臣定当竭力辅佐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同进同退!共同捍卫我东舒!”
此时,已有内侍端来两杯酒放置二人面前,二人俱是什么话也没说,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舒玺翌看着内侍退去的身影,浑厚的声音伴着威严响起:“大军出发——!”
舒子淳随即翻身上马,手里长戟扬起,高声喊道:“出发——!”二十万大军便浩浩荡荡的朝西北进发。
姚镇绶也转身上马,拨转码头,略微沙哑的声音伴着威信凛然,喊道:“出发——!”前往西南的六百军士也朝南而去。
十日后,太子舒子淳带领的二十万大军到达锦州,本打算按照原先定好的计划驻扎在锦州城内。
可细细想过后又感到不妥,若是仅仅这般静静等候,又怕西廖大军南下直逼锦州,这样一来只能是被动的围困城中,失了主动进攻的先机。虽说也可以守住锦州,可毕竟是在那般狼狈的状况之下。
舒子淳毕竟年轻气盛,不甘心这般懦弱的只攻不守,心里挠痒痒般硬是想做出一番不同凡响的事件让父皇看看。
正自拿不定主意之际,一名不甚起眼的贴身随侍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珠滚动之下,已然有了主意,遂躬身上前,侃侃而言:“太子殿下,奴才觉得这锦州城确实不错,安然舒适,莺歌燕舞不绝于耳,西廖大军离我们又远,真是一派逸然安全的天堂。想来就算西廖大军杀过来了,我们也可单纯的死守城门,这样下来也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保住这锦州城了。”说完,还满怀向往,意犹未尽般砸了两下嘴巴。
“胡说!尔等要时时谨记,我们此次前来不是为寻求一方安逸之所做乌龟一样躲避战争的,我们是要上阵杀敌,保护家园,尽自己所能的赶走西廖鞑子。以后此番话不准再说,听见没有?”舒子淳气愤难忍,大发雷霆。
“是,是,是!奴才再也不说了
,再也不说了。其实不关奴才之事,奴才只是将将在账外听到其他将士闲下来玩笑的话语。请太子恕罪,奴才再也不说,殿下恕罪!”那随侍猛的跪下来,慌忙磕头认错。
舒子淳一听这话竟是自己手下兵士闲谈所聊,想来他们也觉得自己是图个安逸才来此的,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的很,遂决定撤起帐篷,继续向前行军。
近侍禄公公再怎样劝,也劝慰不住,只得和疲乏不已的将士们一起前行而去。
终于,大军在离盐州三十里处安营扎寨,与西廖军队遥遥相望。
舒子淳这才觉得舒服许多,就下令将士围起帐篷,升起烟火,随军厨子便开始煮食。
一切收拾妥当,用罢晚膳后,舒子淳招来随行的两位副将,吩咐道:“本王也知道一刻不停的行了十多天的路程,将士们定是疲乏极了。但是不能因此疏于防范,今夜更是要警醒些才是。”顿了顿,略微思索了一会,接着说:“巡夜的将士每队多派五人,都要警惕些。本王担心廖军会趁我军初到盐州,疲乏倦怠之际,而挑衅滋事。”
“是,太子殿下。殿下考虑周详,定当如此,末将谨遵殿下之命!”两道沉厚的声音同时响起。舒子淳淡淡的轻扯唇角,接着说道:“好,既然如此,两位将军即刻下去部署吧!”
“末将告退!”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默契十足。随后便一起转身走出主帐,各自部署去了。
暗夜中没有人注意到,在两位副将离去后,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招手叫来同在暗处的一个小厮,附在其耳边吩咐几句,那小厮便疾步离去,消失在了暗夜中……
东舒无芙山。“衣殇,夜深了,再这么坐下去,恐怕会着凉的。”姚碧笯清丽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到她伸出窗外的俏丽容颜,轻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的,我马上就进去。”
师父仿佛不知疲倦的弹着手中的琵琶,《恨犹伤》悲戚的调子更是时时绕在耳边,使人听了不由的泫然欲泣。
自从十天前,师父告诉我舒子淳领兵二十万,去了锦州。我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担心这个唯一待我亲厚之人在那不长眼睛,用命去博的战场上会有危险。现在算算,他应该到达锦州了吧。抬头看了眼半隐在云层下的明月,心里便也布上了多层阴影……但愿,但愿他依旧安好,能够凯旋归来!
“衣殇,你竟是打算一整夜也不要进来了吗?”听着那微怒的声音,我忽然想到大将军姚镇绶也会赶至锦州,与舒子淳会合的。这么一想,心里转而轻松了许多。
于是起了调侃之心,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嘴一撇说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我自是想要静一静的。”不过嘴里虽这么说,腿却已不由自主的迈进了茅屋。
看着我越走越近的身影,姚碧笯大笑出声。仿佛真的要笑到岔气,停不下了似的,口齿不清的说:“我当是真不进来了呢,这会子偏又进来做什么?”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并不理会她的嘲笑,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坐下了。让她自个笑去吧,笑的无趣了自然就停下了,越是理会她恐怕就越是没有完了。
果不其然,过了不多久的功夫她就索然无味起来。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贼兮兮的从窗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太子殿下了。不过,衣殇啊,照我说太子殿下那样聪睿谨慎的人,自然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又一次惊讶于她大大咧咧的作风下掩藏的那颗
细致的心。跟着嫣然一笑,说道:“嗯,是啊!虽说淳哥哥沙场经验尚且不足,但是既然有姚将军在旁,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就是了,有我爹在,你就放心吧!”她递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边说着,边象征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随即莞尔一笑,看着她,颇为认真的说:“自是再放心不过了!”
她听我说完,立马上前来拉扯住我的衣袖,脸色微嗔,嘴里轻喃:“那就好了,你也不要再担心了!走,咱们还是赶紧休息去吧!”我轻笑一声,颇感无奈的跟着她回了内屋。
仲夏时节了,此时虽已到了晚上,但仍显燥热异常,树上的知了也仿佛不知疲倦的声声唱着。而就在此时,盐州城偏侧的角门却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便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回头看看,在确定左右无人后,闪身进了城内。
盐州城知府衙内,现在自是没有坐着盐州知府,想必这盐州知府定是不知在哪一处关押着吧。灯火通明的府内,井然有序的走着巡逻士兵,以及忙里忙外的丫鬟佣人。一派安然静谧的景象,竟一点感觉不出严密防守的紧张来,仿佛城外没有两军对峙的一触即发的场面。
这时,府内走进一人,由内侍领着绕过曲折的回廊向内厅走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在一处相对气派的屋宇前停下,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冷然的声音:“进来!”
内侍往旁边一站,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那人便抬步走了进去。廖静宣不甚清明的眉眼看着来人,语气颇为不耐的说:“不知这么个时辰,溶王殿下叫你来做什么?”
来人微一躬身,神情恭敬的答道:“回廖皇陛下,溶王殿下希望原有计划能够提前三天实行,也就是说——今夜便行动!”
廖静宣微微一惊,后又冷笑出声,说道:“溶王殿下也太心急了吧!况且——如若部署不周详,不仅溶王殿下会有损失,朕也会损失很大的。想必溶王殿下是了解朕的,朕从做没有把握的事!”
没想到,那人确仍是神态自若,不紧不慢开口说道:“这个还请廖皇放心,溶王殿下和您所虑的自是一样。所以此次行动,溶王殿下已做好了一切部署。小的们定会竭力配合,为您制造合适的时机。”
廖静宣随即了然,展颜一笑,神光中有瞬间的清明,淡淡起唇:“那就好!只要溶王殿下一切准备妥当,朕自有把握拿下舒子淳!”
那人听后已是满脸带笑,仿佛眼前就已出现了他们胜利的场景。尔后,向着廖静宣又是一躬身,说道:“今夜子时,小的们会想办法在营中制造混乱,到时就请廖皇趁乱攻入。”
“嗯,朕自有分寸!”廖静宣依旧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角,语气笃定。
“那……如若廖皇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先行回去准备着。”那人满脸堆笑,神情间献媚巴结之态十足十的现于廖静宣的视线内。
“嗯,先退去吧。告诉溶王,朕自不会让他失望的。”廖静宣望向小厮,话落后变不着痕迹的抽回了眸光。
“小的告退!”那人转身出去,依旧由来时的内侍领出了府去。
待那人走后,廖静宣嘴角勾起,连连冷笑。随后,脑海中便又出现了蓝天青山下,黯然站着,唇角挂着清冷笑意的一袭粉色身影。倾城容颜仿佛一湾深潭,攫住他的心神。已是不能放,已是放不开。
“既然放不开,那就要得到!”他神情飘渺,似无心的喃喃自语,又似志在必得的决心凛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