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以欣然一笑,尔后吩咐其兰去将茶水斟满。
皱了皱眉,又接着问道:“絮美人做的这些当真是天衣无缝,可本宫想不明白,絮美人为何要在本宫面前,展现这些?本宫对于涵贤妃看透与否,与絮美人有很重要,或者是直接的关系吗?”
“娘娘圣明!臣妾一直想与娘娘交好,可一直也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现下终于寻到了,自然要献出满怀的诚意,让娘娘对臣妾放下心来的。
娘娘的心性,臣妾有些微的了解。想来有仇不报,也不是咱们的本性。忍辱偷生,更不是我们应该过的生活!我们有着属于自己的躲也躲不开的恩怨,为了这样的恩怨,有些事情,我们就不得不做。
娘娘看,臣妾说的可还在理?”絮美人盈盈一笑,仿似漫不经心的执起身旁的茶盏,轻轻饮了一口。
“想来是本宫平日里忽略掉了这些,没有加以掩盖吧。可纵使这样,絮美人又怎知,本宫的恩怨,本宫的目标是什么呢?”我心内“咯噔”一惊,暗悔自己寻常的大意。
这么轻易就让别人看出,我对廖静宣的敌意了?有些后怕之余,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问向她。
“娘娘严重了,娘娘的恩怨,臣妾确实不知。但是眼下的情况,臣妾却是知道一些的。”絮美人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盏,抚了抚光洁的额头,接着说道,“记得皇后娘娘刚进宫那会儿,紫修媛不慎流产了。
当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后娘娘,娘娘难道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吗?后来宸王爷明明已经查出了真凶,娘娘也被放了出来。
可皇上,紫修媛为何还要口口声声,说是您害死的皇嗣呢?娘娘您也不觉得奇怪吗?”
她说的没错,这是事实。尤其是廖静宣每次生气时,都会拿出来对着我吼一遍。我以为是因为他对我的怨恨,所有才故意栽赃给我的。
没想到确实是栽赃不错,可主角不是他。
“本宫那会子刚进宫,确实不知其间的事情,你不妨再说与本宫听听。”我垂下眉目,轻轻缀了一口茶水。
“娘娘,您还记得那个予以吧,她原本并不是什么大宫女。以前曾经在毓秀宫伺候过涵贤妃,后来不知是何原因,被涵贤妃赶到洗衣房去了。
也就在您的册封大典当天,涵贤妃又将她招了回去,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和管事公公说的,竟然就将她列在大宫女一队里。
后来您也就知道了,臣妾觉着这个予以,以及那次紫修媛的无故滑胎,肯定与涵贤妃脱不了干系。这是臣妾的猜测,但也离不了根本。不过后来发生的那件事,却是真真切切的。
您自刑部大牢里出来的当天晚上,涵贤妃便趁皇上不在时,去了紫修媛那里。并告诉紫修媛其实您就是罪魁祸首。
皇上为了包庇您,故意让宸王爷查办这件事,又故意找出了桑采女无辜替您顶罪的。所以紫修媛才会如此恨您
。”絮美人一口气就将上次那件事情,说了个透彻。尔后,执起杯盏,饮了几口茶水。
我不甚清明的眸子望向她,内心里却早已经迅速翻滚起来。一幅幅的画面,自脑海中穿梭而过。
“想来,臣妾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证据,娘娘是要疑心的吧。若琴,你且过来。”絮美人见我好久都没有答话,遂扯起唇角,眉眼带笑的望着我,并叫来了她的贴身大宫女。
我正自诧异间,却见那叫若琴的宫女来到跟前,二话不说就沾起自己嘴边的唾液,往耳朵旁边抹去。我不明所以的望望絮美人,又看了眼立在身旁的其兰。
见其兰也正自莫名惊讶的望着那个若琴,不由得更是诧异起来。
不消一会儿,那个叫若琴的宫女,便从自己脸上扯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黄中透着淡淡的粉色,眉眼都做得很是到位,非常细腻。
我再往上瞧去,那张现出了她本来面貌的脸,显出无限的苍白与瘦弱。可这张脸,我是越瞧越觉得熟悉不已,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又想不起来。
若琴揭开那张面皮之后,就慌忙跪了下去,垂下头,不敢再吱一声。
“你,你是紫修媛的大宫女?”本来只觉得眼熟,可在她垂下头去的那一刻,我忽然便想了起来。
“是。请皇后娘娘为我家小姐做主。纵使小姐生前有诸多不是,也是受人蛊惑才会如此的。请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姐之前的不是。”若琴跪下来,慌忙磕下几个头,声音哽咽难言。
“好好说话,你先告诉娘娘,你家小姐为何认为皇嗣是皇后娘娘所杀?”絮美人半蹲下去,望向她,缓缓问道。
“是涵贤妃告诉小姐的。小姐她,她才会信以为真,而处处针对娘娘的。请娘娘原谅小姐,小姐她心地善良,根本不会无缘无故陷害娘娘的。
包括,包括南薛国皇太子那件事,都是涵妃给小姐出的注意,小姐才胆敢冒犯了娘娘的。”若琴又磕了几个头,慌慌张张的回道。
我眯起眸子,慢慢咀嚼她们话里的意思。难道一直以来隐在暗处,处处针对于我,陷害我的。竟然就是我认为对我好,我极尽不想怀疑,而我曾经还颇为自责,自己没能真心相待的涵贤妃?
紫修媛的孩子是她的杰作?紫修媛恨我也是因为她的挑唆?甚至包括紫修媛最后一次对我的报复,都是她给她出的主意?
就是那个,我真心实意的专门派人出宫做了暖宝送给她的人?就是那个我自责了好久,怪自己不热心待她的人?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怪不得她那夜甘心情愿,不闻不问的为我寻找簪子。明知我是在拖延时间,却依旧装傻充愣,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原来她的如意算盘一直打的都是这么好。几句话说出口之后,只需要隔岸观火便好。
最后,要么是我败下阵来,从此消失。要么是紫修媛败下阵来,从
此消失。
不管结果如何,她始终会站在那里。她依旧是她的涵贤妃,没有人会怀疑到她。
这么想着,那日在紫园殿为紫修媛发丧时,莲婕妤的话,不期然又闯进了我的脑海中。
她说:“涵姐姐,到现在了,你怎么还向着她呢?你不是也说,紫姐姐是她害死的吗?怎么还能捂着自己的良心,跟她在一起呢?”
你不是也说,紫姐姐是她害死的吗?这句话犹如一个毒辣的魔咒,将我紧紧的束缚住,呼吸阻塞,难以顺畅。
莲婕妤的这句话,我记得,一直都记得。可记得是一回事,不愿相信,心中存了些许幻想又是另外一回事。可现在,这一切一切的幻想,都被现实激了个粉碎。
将我又狠狠的,打入了最初的那份模样。
“娘娘,皇后娘娘。”其兰在身边小声唤着我,我才恍然回过神来,见若琴依旧跪在地上,不由轻声道:“你且先起来吧。”
我待她站起身来之后,又缓缓问道:“你刚才说让本宫为紫修媛做主?本宫不甚明白?”
“回皇后娘娘,”若琴说着,又要跪下去。
我赶紧一摆手,不甚在意的道:“不必了。这样说就行了。”
“是,娘娘。奴婢一直觉得小姐的死,另有蹊跷。小姐她,她那日刚自刑部大牢里出来后,又因皇上又公务在身,先行去了龙翔殿。
小姐就一个人默默坐着,既不与奴婢说话,也不吃任何东西,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奴婢觉得有些不放心,也就搬来被褥睡在了外殿,没敢睡的太实,想着小姐若有不舒服,就可以随时传唤奴婢的。
到得夜间,奴婢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些细微的响动,以为是小姐起来了。便端起一个灯盏走进了内殿。可是,可是,”若琴好似不敢回忆似的,浑身瑟瑟发抖,过了好一阵子才缓和了些。
我让其兰给她端去一杯茶水,让她喝了几口才算平复下来心神。
“请娘娘莫要责怪,奴婢只要回想到那一晚,就觉得恐怖已极。
那晚,奴婢走进内殿之后,见小姐她已经坐到了床沿边,并垂着头。奴婢轻唤了两声,小姐她才抬起头来,奴婢也才看清楚,小姐的双眼竟然,竟然是血红色的。
而且,而且,里面好似有许多黑色的小虫子在蠕动。小姐肯定是着魔了,可是奴婢当时害怕的很,根本就不敢靠近小姐。
叫了小姐好多遍,小姐都仿似听不见般,只是嘴里喃喃自语着。当时,奴婢只顾着害怕了,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便想着赶紧派人去通知皇上,可是,在奴婢回去之后,小姐她,她就已经死了。”若琴慌乱的说着,眼睛里早已经蓄满了泪水,纷纷夺眶而出。
“那你为何不在见到皇上的时候,就直接告诉皇上呢?”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只是单纯的听她这么一说,就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有些后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