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丞,要不,你明天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刘乐驹知道现在这节骨眼儿上,说什么都劝服不了江丞了,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这天夜里,两个人睡在床上,第一次背对着背躺着,他们不是因为生气而不想看见对方,只是各怀心事的他们,都不愿意让人发现自己彻夜未眠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刘乐驹照例早早就起床了,他并没喊睡在身边的江丞,而是直接走进厨房,去为江丞准备他最喜欢吃的早餐,在厨房里忙碌的他,抽空朝卧室的方向瞄了一眼,看见江丞也已经起床了。可等到刘乐驹把早餐都摆在桌上了,江丞依然盘腿坐在床上,迟迟不肯下来。无奈,刘乐驹只得把早饭端到了江丞的眼前,静静的看着赌气的江丞,可是江丞最终也没有出手接住那个热气腾腾的盘子,而是从刘乐驹身边绕开,跳下了床,走进了衣帽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一新了。
“走吧”江丞从鞋柜上的盘子里拿起了车钥匙,站在门口,看着正瞪大了眼睛蹲在床边的刘乐驹。
“不是,你这就出门了,你好像还没刷牙洗脸啊”刘乐驹好心提醒着。
“我今天就疯了这一回,怎么着,你到底走不走”可以感觉到,江丞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的耐心已经快消耗殆尽了,收到指令的刘乐驹马上放下了手里的盘子,随手拿了件外套就跟出门去。
坐在车里两人都是一言不发,气氛异常的诡异,感觉车里有弥漫着一股沉重的低气压,刘乐驹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就任由江丞带着满脸的怨气,一路飙车来到了福利院的大门口。
车才刚停稳,刘乐驹抬头看见了福利院的大门,急忙就跳下了车,可江丞却故意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不肯与他并肩走进大门。正好院长在门口看见江丞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男的,那脸上还在着来这里认亲的急切表情,所以,他脑子一热,上来就拦住刘乐驹问“你是小竟的爸爸吗?”
刘乐驹被这突然的一问给整懵了“爸爸?”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于是老在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结果被身后跟着的江丞听见了,直接几个大跨步冲上来,侧身插在两人中间,一把就将院长从刘乐驹身边推开。
“谁是他爸爸”江丞转过身,目露凶光,恶狠狠的杀了院长大人一眼。
想当初即使被小竟吐脏了高级西装都曾不发火的江丞,给人印象,一向都是得体大方,可此刻却表现的这么粗鲁,院长也觉得莫名其妙,哎,谁让他刚刚说话不长脑啊,心疼他一秒吧。
而就在他们纠缠的时候,刘乐驹已经进到房间里,小竟还是跟平时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的台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漫画书,刘乐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被自己满溢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用哽咽的声音喊一声“小竟”。
可那孩子,并没有抬头。
这时,江
丞也跨进了房间。听见刘乐驹喊着小竟的名字。一脸不耐烦的说,“他不会有反应的,他之前的养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诊断他有轻度自闭,所以才退回来给福利院的”
刘乐驹轻手轻脚地走近他身边,生怕惊着他似的。他慢慢的蹲了下来,仔细看着小竟的小脸,短粗的眉毛下,有双明亮的眼睛,不算太高的鼻梁,配上了个小巧的嘴巴,真的有几分张凌斐的模样。可这修长的下巴和高高的颧骨,也同时在提醒着刘乐驹,他身上还流着另一个人的血。
“你好,小竟,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我叫刘乐驹,你可以叫我刘叔叔”刘乐驹轻轻的拍了拍那孩子的头顶。可他的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手上的书,丝毫不理会其他的人和事物。
“都跟你说了他不会有反应的,你是听不懂吗?”江丞看着刘乐驹那副慈父的模样就来气,他走过去,伸手扯住刘乐驹放在小竟头顶上的那只手,想把他拉起来。刘乐驹也没挣脱,顺从的站了起来。不过,当江丞拽着他的手往门外走时,刘乐驹却立在了原地。
江丞差距到刘乐驹的手也在明显使劲反抗着,于是他只好手指从他的手腕上移开了。“你再待一会儿吧,我去车上等你”说完,一脸落寞看的一眼刘乐驹,然后独自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了小竟和刘乐驹在这里。
回到车里的江丞,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带刘乐驹来见了小竟的后果会是什么,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就这样隐瞒住所有的事情,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警察反正也破不了案,就这么不了了之就行吧。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那刘乐驹心里也会一辈子放不下这个包袱。在瑞典的时候,刘乐驹几乎每周都会跟老张偷偷打听着张凌斐的消息,每次刘乐驹都是以为自己将那种失落的情绪掩饰的很好,其实江丞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愿意点破而已。
车门突然打开了,是刘乐驹回来了。他看起来心事重重,面色凝重,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快要压的喘不过气了。
“江丞,我,我真的不能让这个孩子独自留在这里,不管是有意还是巧合,小斐她毕竟是帮了我们,现在她人都已经不在了,而这是她留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这也是我唯一能弥补她的机会,算我求求你,你能答应我,让我带他回家吗”刘乐驹说这番话时,脸色极为惨白,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只手扶在江丞腿的手臂,另一手,紧紧的压在胸口上。就像是一个即将要离世的重症病人正在交待遗言。
江丞从未见过刘乐驹这付模样,顿时吓了一跳,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刘乐驹对他说出这番话时,心里也是被痛苦和愧疚相互拉扯着,他甚至感同身受。一方面,刘乐驹觉得他对不起张凌斐,但另一方面,刘乐驹又觉得如果要让江丞天天面对欧阳钦的孩子,未免也太残忍了。但是,如果再江丞
不出手相助的话,只怕刘乐驹心里的这道伤口终究会成为一道无法愈合的深渊。
“可是,你看清楚了他的长相吗?你想清楚,他不仅是张凌斐的儿子,他也是欧阳钦的儿子,你难道不记得他当初和魏可琰是这么折磨我们的吗?让我天天对着这个恶魔的儿子,难道不怕养虎为患啊”江丞用两只手抓住刘乐驹的肩膀,大力的前后来回晃着,藉此希望能让他认清楚现实。
此时的刘乐驹不管是身体还是情绪,都虚弱的不能反抗,可是,他还想为了那可怜的孩子寻求一丝希望。
“小竟,小竟的父亲跟他不一样,你看他还这么小,根本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他一岁多就被遗弃在这里,从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现在还是个自闭症患者,根本就不可能变成什么威胁啊,你想想,当初我们面对父母的突然离去,那剜心的伤痛到今天依然是刻骨铭心,注定这辈子都会跟随我们,可是好在我们还有彼此,才能支撑到今天,但你想想小竟,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父母,朋友,金钱,甚至是连唯一的健康都要被夺走了。可是老天爷却让你在他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找到了他,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接受他,或者,你就当是给我个机会来弥补我对小斐的伤害吧”
一听到刘乐驹如此维护那还个孩子,现在居然还提起了张凌斐,江丞心里的原本就不小火气更是浇了一桶油上去,差点都要把车里的汽油给引爆了
“你对不起她,你哪点对不起她了,你这猪脑子,给我好好想想,当初是她先看不上上你的,本来就是她居心不良,才会被欧阳钦利用了,你才是被人用完就扔的那个,她有这个下场也是她自找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后悔了,后悔当初选择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还在想,要是你当初选择去挽留她,说不定现在这儿子,就应该是你跟她生的了”
刘乐驹面对江丞的咄咄相逼,没有半分招架之力,他不知道刚刚自己的一番话,居然让江丞对他和张凌斐的关系产生误会,看着江丞正在气头上,他脑子里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来解释,于是,他决定用行动来平息两人之间分歧,于是他忽然挺身,一把推倒了江丞,把死死的按在椅背上,然后附身压上去,把江丞还未出口的恶言一口全吃进了肚子里,江丞先是一惊,迟迟没有回应,刘乐驹听见喋喋不休的江丞终于安静了下来,以为此法凑效,于是他又伸手摸向了江丞的脖子,慢慢的移动着,用手捧起他的脸。
可是现在的江丞怒火中烧,情绪也是彻底失控,只见他奋力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刘乐驹,接着抬手又一巴掌扇在了刘乐驹脸上,把他彻底给打懵了。
看着刘乐驹那张写满了茫然与委屈的脸,江丞直接脱口而出
“刘乐驹,我跟那孩子,只能选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