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白白的混合液体溅了两人一身,陶乌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唇上沾到的污渍,一股浓烈的混着血气的咸腥味道,以及。一种印刻在他记忆深处的诡异气息,地上那一摊,看起来像是个男生。再转头看看柳烟,她的表情一片木然,不知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呆了。
周围还有其他一些学生,虽然离得远些,却无一例外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慑住了,过了好几秒,几个胆子小的女生才尖叫起来,然后两个瘦弱的女孩子毫无悬念的晕了过去。
陶乌看了看自己和柳烟身上溅上的血渍污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文皌的电话,简单的交待了几句,让文皌先给柳烟和自己拿身干净衣服过来。
学校的负责人、保安、还有校医,很快赶到现场,没多会儿,警车、救护车也呼啸着到齐了。几个警察手脚麻利的拉起警戒线,然后让学校的负责人先把除了目击者之外的围观学生都先清场,然后把在现场的人都带去了一楼的一间教室。校医先是帮着急救医生把晕倒的学生拖走,最后才是收拾地上那具虽然没有四分五裂,但却已经明显变形的残骸。
简单的做了一下笔录,警察、急救医生等等校外人士就离开了。而学院的院长真是愁死了,这才刚开学就发生学生自杀的事,影响实在太恶劣了,哪怕几乎每个学期都会有学生自杀的事发生,可是在大白天上课时间从教堂楼天台摔下来的还是第一次。看着教室里这群惊魂未定的学生,尤其是一身脏兮兮的柳烟和陶乌,院长都快哭出来。
除了柳烟和陶乌,剩下的那群没有被直接波及到的学生都被各自的辅导员领走了,偌大的一间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院长看着他们两人表现得相当平静,相对于给还活着的学生做心理建设,他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手尾要去处理,比如如何让这个事件迅速的风平浪静,而不会因此涉及学校的名声,于是他跟手足无措的辅导员、心理咨询师简单交待了几句便先离开了。
柳烟一直静静的坐着,既不像走神发呆,也不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陶乌毫无坐相的歪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暗暗观察着她的表情,正有些奇怪,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文皌打来的,接通电话以后他竟要的告诉文皌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
不一会儿文皌便出现在教室门口,手里拎着两个袋子。陶乌对辅导员和那个心理咨询师说他和柳烟这一身实在太恶心了,得先去换干净衣服,然后拉起柳烟就出去了。
“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文皌陪着柳烟进了洗手间,看柳烟小心的把外套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幸好戴了顶帽子,头发没被弄脏。
“不知道,就是一个人从天台掉下来,正好落在我们面前。”柳烟虽然换了衣服,可还是觉得浑身都是血腥味,“你闻一下,我身上是不是还有味儿。”
文皌凑近了仔细闻了闻,然后摇摇头,“没有了,姐姐你有没被吓到啊。”“还
好。就是有点恶心。”柳烟随口答道,又仔细的洗了一遍手才作罢。陶乌就没这么幸运了,一头一脸都是已经快要干硬的污迹,他用冷水洗了好一会儿才算大概弄干净。
看着辅导员和心理咨询师那个架势,似乎是要长篇累牍的准备和他们谈人生谈理想,柳烟心中压着一个大大的疑惑,根本就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废话。于是回到教室立即装出一副头痛欲裂、恶心想吐的样子,有气无力的靠在陶乌身上,虚弱的说自己想先回家了,又暗暗在陶乌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陶乌果断的扶着柳烟站起来,说自己先送柳烟回家了,也不等辅导员和心理咨询师接话,背起柳烟,又再给文皌使了个眼色,三人火速离开案发现场。
回家的路上,柳烟和陶乌都是一言不发,文皌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随便开口,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小院。直到关好了院门,柳烟的神色才稍微有了一点点变化,不复之前的淡定,她拧紧了眉头望着陶乌,甚至无意识的抓紧陶乌的手臂,眼里堆满了疑问,“摔死的人是谁?”
陶乌认真解读了一下柳烟的目光,他想不出她这句问话里是有几个意思,先是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搓了搓,然后简单的回答道:“是个术士。”然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他自己掉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
“那个人,摔下来的时候还没有死。”柳烟双手交错捏着自己的双臂,隐约觉得一阵彻骨的凉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他朝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笑了。”
柳烟从来没想过一个活人摔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子,虽然认识陶乌以后连续遇到几件怪力乱神的事,但毕竟没有如此直观清晰刺激性猛烈的视觉冲撞。如今不但这一幕就在自己眼前发生了,还被贱了一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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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陶乌那句他是术士,那人临死前对她扯出的那个诡异莫名的笑更让她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大脑如同陷在那个画面里,一时半刻拼了命也挣脱不出来了。
趁着柳烟愣神的这会儿,陶乌迅速把一早上遇到的烂事简明扼要的对文皌说了一遍,听得她也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着柳烟明显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很体贴的把她扶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又拿了条毯子来给她披上,再倒了杯热水放到她冰凉的手里让她捧着。随后再去到柳烟卧室里的洗手间,往浴缸里放好热水,这才下楼来轻声对陶乌说,“让姐姐去泡个热水澡然后睡一会吧,她好象全身都冷僵了。”
陶乌轻轻摇了摇柳烟的肩头,“让猫崽子陪你上楼去休息好吗?”她过了几秒才蹙着眉头望向陶乌,平日里亮晶晶的双眸这时一片黯淡,反应慢了好几拍,好象没有听明白陶乌在说什么。
陶乌在心里叹了口气,遇到这样的事,她没当场晕倒就已经是有高于常人太多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可再怎么说,她也毕竟还只是个普通小姑娘,现在怕是手脚都软了,过后恐怕还要好
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吧。于是也不多话,把包裹在毯子里的柳烟抱上了二楼,叫嚣文皌仔细陪着,然后下楼准备也再把自己洗洗干净。
柳烟躺在床上的时候,眼前还是那不断浮现出那血淋淋的扭曲残骸,又觉得有股凉意从自己的骨头缝里逸出来,一种既无法描述又非常难受的感觉,根本无暇去思考那个人摔在她前面露出的那个笑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文皌趴在床边上,忧心忡忡的看着睡梦中还紧锁眉头的柳烟,这事她完全帮不上忙。
陶乌也重新洗漱了一番,倒在床上的他却无心睡觉,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凑巧的事,一个术士居然就这么活生生的摔死在他面前。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那血的味道,没多久前,他吞下过一张符,就是那个味道,这人的血里有与几个月前打伤他的那个小道士一模一样的气息!
死掉的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而死?怎么会在柳烟的学校?还有没有同伙?那个打伤自己的小道士在哪里?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子里翻腾,就像一团没有头绪的线团,理出不个思路来。
夜渐渐的深了,陶乌有眼皮开始发沉,半睡半醒间忽听到房门“啪、啪”响起,然后是文皌慌张的声音,“陶陶哥哥,姐姐。姐姐生病了!”陶乌心里一惊,翻身起床打开门,看到文皌急得脸都红了,问了句怎么回事,抬腿就往二楼跑。
文皌说柳烟睡着后没多久,她也不小心趴在床沿边睡着了,后来就被柳烟突然沉重的呼吸惊醒,她一时浑身冰凉,一时又浑身滚烫,不论文皌怎么叫她都醒不过来,只得下楼来叫陶乌去看看。
陶乌走到柳烟床边,看到她的脸上罩着一抹病态的嫣红,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拍了几下她的脸,又轻唤了几声她的名字,还是没有反应,陶乌转头对文皌说,“你不是能潜入梦境吗?赶紧试试呀!”
“我试过了,办不到,姐姐的神识就像是被封印起来了。”文皌急急的摇头,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结巴着说,“要不要。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陶乌低喝了一声,才不过转眼,柳烟的体温又迅速的降低了,原本潮红的脸色现在呈现出青白色,他替她把被子掖好,“你给我好好说话!”
“医院。要不送姐姐去医院吧?”文皌想了半天想出这么一个建议来,可怜兮兮的望着陶乌,柳烟的样子看起来很严重啊。陶乌听了这话,很想把她的脑子切开来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懒得再跟她搭腔了。文皌看陶乌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陶乌想来想去,柳烟的状况似乎比较像传说中的。中邪。她说那个术士死前冲她眨了下眼睛、还笑了,虽然暂时还猜不透这与柳烟现在的情况之间有什么联系,但肯定与那事脱不了干系。但又转念一想,这家里活生生还坐着两个妖怪,就算是那个术士有些道行,也没法让她轻易就“中邪”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