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锦娘听得一楞,看向王妃,说起来,王府里头,若是王妃要找个人接手掌家,世子妃当然是首要的人选,毕竟世子是将来王位的继承人,整个王府都得世子来继承,世子妃就是将来的王妃,自然也是这个府里将来的当家主母,断没有让锦娘掌家的道里,王妃其实也就这么一说,她自己还年轻呢,没想那么远,只是觉得锦娘还小,该学着点东西而已。

但上官枚反应太大,倒让王妃眉头皱了起来,庭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世子不过是庶出的,有了王位继承权他已经是得了最大的便宜了,就算自己把掌家之权给了锦娘又如何?兄弟两要分得那样清楚吗?

王妃如是冷笑着道:“想让她跟着学学,以后总是要用得着的。”

这话说磨棱两可,既没说让锦娘以后掌家,也没说不,上官枚听着就有些气闷,但却不好发作,便转了口,指着那帐本道:“这帐便是拿来给弟妹看的么?母妃不如连我也一快教了吧,一会子让我也看看这帐本才是。”

王妃听得一怔,抬眼认真地看上官枚,微笑道:“这两本不过是我院里的私帐,拿来也主是让锦娘熟悉一下的,你若真想学习,一会子让王妈妈带你去看公中的帐册去,正好,也了解下府里的规制和用度,一会子你三叔三婶来闹时,你也帮我想想如何应对才是,老夫人向来是疼你的,你若再去劝,看了帐心里就有了底,也就有了依据了?”

上官枚一听说是让看公中的帐册,心中一喜,她早就想看帐了,只是一直不得王妃的准许,她也不好强行开口去要,这会子正好搭了锦娘的福,直遂了心意,心里自然是高兴着,只是,她对王妈妈手里的那两个帐本就更加好奇了,不过,王妃既是那样说,定然是不想自己看的,也好,今天总算也是有收获的,等那天空了,再找了锦娘去套些话来,或者……

“那好吧,明儿王妈妈得了空,便带我去,不过,若是遇着不懂的,母妃,你可不能偏心,也得跟教弟妹一样,也教了我才是。”上官枚眉花眼笑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丝撒娇的味道。

王妃自然是点了头,不过又道:“那帐本你还是自在帐房里看好了,不要拿回自己院子里去,别让那起子有心的钻了空子,你原是去学的,若让人胡扯些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真心的,帐房里的帐本,除非主母,一般是不许搬到外面去的,只在帐房里查看,如今的账叶全是做的活页,怕就怕账房里的人,趁着世子妃拿了帐册出去,故意在里面做了假帐换了叶,推说是世子妃换的,那样可就难以说清了。

上官枚自是懂得的,以前在娘家时,母亲也没少教她与如今的太子妃姐姐持家之道,帐也没少看,那时,母亲也是只搬了些私册子让她们看的。

“是,母妃,我就在帐房里看,遇到不懂的,倒还可以问问帐房里的人呢。”上官枚很乖巧地说道。

正好大家也吃过了饭,王妃起身去了厢房里,锦娘推着冷华庭走,上官枚也跟在后面,王妈妈拿着账册有些不知所措,跟也不是,不跟……好像也不行,只好默着跟去,站在角落里。

碧玉上了茶,王妃便与两个媳妇扯了些闲事,冷华庭难得的眼神炯炯,没一丝不耐,很认真地听着三个女人聊天,不时的还好奇地插上两句,一又美丽的凤眼咕噜噜转着,就像个听八卦的孩子,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就连上官枚看着都忍不住发会儿痴,心想,若他……没有残疾,自己嫁的……应该是他吧,脑子里立即又浮现出冷华堂风流俊雅的模样来,忙在心里骂自己,乱想什么呢,相不是一样也很英俊么?还……很善良宽容呢,要不然,孙家的二小姐也没会死乞白赖地要嫁给相公作平妻了。

几人正说着,外面小丫头来报,说是刘姨娘来了,也带着两个漂亮丫头呢。

王妃听了就沉了脸,还真是会凑热闹,怎么别的事没如此热心呢?

忙让锦娘去迎,锦娘一听说什么又带了人来了,心里就窝了火,这还有完没完啊?干脆把那人都换成银子算了,有多少自己收多少,奶奶的,怎么就见不得自己安生呢。

锦娘含笑迎了出去,上官枚却是稳坐如山,动都没有动一下,就像来的那个人与她没多大关系似的。

刘姨娘一身藕色长袄,下面着一条撒碎梅花儿大摆长裙,裹得纤腰妖娆丰盈,整个人显得娇媚动人,与王妃的清丽出尘比起来,是另一种娇艳的美,莫说王爷也真是好艳福,屋里的两个妃子都有倾国之色,怪不得冷华庭见了谁都说丑呢,人家天天看到的就是绝色佳人,普通一点的,哪里能挟进眼去?

只是,刘姨娘的笑容怎么那样阴险呢,一看见锦娘便凑了上来,一把拉住锦娘的手道,“哎呀,锦娘,姨娘来晚了,你四婶子最后一个告诉我呢,我火急火忙地就挑了两个最好的人来,快来看看,你满意不?”

锦娘干笑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推了刘姨娘的手,先一步进了厢房里,王妃正坐着喝茶呢,刘氏见了便上前行礼,一撇眼,便看到自己的媳妇也在坐,脸色微变了变,自己来了,上官枚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由气红了脸,但当着王妃和锦娘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气鼓鼓地坐到王妃的下首,冷着脸,也装没看见上官枚。

王妃让碧玉给刘氏也上了茶,还没开口,刘氏又是一串的道歉,“妹妹可是才知道庭儿那里缺人的,呀,我怕是最后一个了吧,姐姐可别介意啊,看看,这两个就是我挑的,还过得去吧。”说着,就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两个丫头往前头站,好让王妃能看得清。

王妃喝了口茶,瞄了眼那两个丫头,还别说,刘氏带来的两个模样儿还真周正,其实一个长得水蛇腰,眼儿有点上勾,流转间便带了丝媚色,很是妖娆,与刘氏在气质上倒有几分相似呢,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个老实的主,若进了庭儿屋里,还不得闹个鸡犬不宁啊,这刘氏,可真是有心机啊。

那丫头此时正拿眼睨锦娘,一看锦娘虽然清秀,但长相实在一般,立即便有了底气,看人的眼光也有些发挑了,似乎锦娘就不是她的那一盘菜,一转头,看到坐在轮椅里的二少爷,立即魂都丢了半边,眼睛腻了上去便如粘上了一般,移都移不开,冷华庭听到刘姨娘的话时,就很是烦燥了,这会子再被个女鬼色迷迷地盯着,不由火气直冒,一伸手,一伸手,抢了锦娘手里的茶杯盖便砸了过去,正中眉心。

王妃正在和刘姨娘打着太极,忽然就听了一声惨叫,两人全看了过去,就见刘氏带来的那个水蛇腰额头鲜血直冒,捂着头就尖叫了起来。

锦娘自冷华庭夺杯砸人,只是一瞬的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那丫头就已经血流满面了,她悲催地叹了口气,极力忍住心里的笑意,忙装模儿样的道:“哎呀,这是怎么弄的,快来人,扶了下去吧,哎呀,相公你也真是的,我去给你沏茶就是,发什么火呀,要不,你就喝我这杯吧,我只喝了两口呢,正热着。”说着,还真把自己手里茶给冷华庭递了过去。

一边的上官枚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怪不得相公说二弟最是纯真可爱呢,果然如此,似这等妖媚子的女子,就该用杯子砸了。”

一席话说的刘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目看着上官枚,冷笑道:“是吗?看来,是娘的眼光不好了,早知道,得选了几个好看一点的,给堂儿也送去,府里喜事也办了几桩了,怎么蛋也没看到一个,看来,还是准备的人少了,明儿得跟孙家说说,把玉娘早点迎进来了吧,听说,孙家二姑娘可是美貌如花呢,还是个才女,就如二弟妹一样,很有休养气质呢。”

上官枚听了赫然站了起来,冷笑道,“姨娘,说话可得注意些了,什么叫做蛋都没下一个?你把相公比做什么了?又把你自己看成了什么?会下蛋的鸡吗?”

刘氏没想到她真会当着王妃婆媳的面跟自己翻脸,气得脸都绿了,也站了起来:“你……你……还有点尊卑长幼之分么?我是你正经的婆婆,哪有对婆婆如此不敬的?你太过份了,别仗着自己是郡主就不知天高地厚,无状无形了,你再如此,我可就要让堂儿休了你。”

上官枚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悠闲地坐了下去,冷笑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哈,我正经的婆婆坐在正位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也有脸来在我面前称大,姨娘,你怕是没学过女戒和规矩的吧,也是,那样的地方出来的人,哪里认得几个字啊。”边说,边伸了手去看自己手指上的指套,对王妃笑道:“母妃,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枚儿吵着您了。”语气特别的恭敬,与刚才对刘氏的态度那是判若两人。

刘氏气得手直抽抽,丢下两个丫头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好,好,你有本事,你看不起我,我这就去找堂儿去,看他是如何教导你这等不争气的媳妇的。”

上官枚不紧不慢地对她说了句:“姨娘慢走,相正好像正在王爷书房里呢,您刚好可以哭着去,正好让他们父子都看见了。”

刘姨娘听得一滞,神色凄婉地转过头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王妃看她们也闹得差不多了,不过都是女人们闹嘴的事,何必少了男人们,终于好心地开了口,起身去劝刘氏:“妹妹你也真是的,枚儿还是小孩子呢,说话是没轻重了些,但你也犯不着跟个小辈去计较吧,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媳呢,来,坐下吧,我让人做了不少好点心,一会子尝尝再走。”说着就挽住刘氏的手往屋里走。

锦娘可是第一次见到上官枚与刘姨娘的相处之法,还真是激烈啊,没想到,上官枚打心里根本就不承认刘姨娘的地位,其实,自打冷华堂被封为世子后,刘姨娘就被抬了位份,由姨娘抬为了侧妃,也上了皇家的玉碟了,但不知为何,合府上下,就没一个正正经经地叫她侧妃的,全是叫的姨娘,就连冷华堂也是,刚才听上官枚说刘姨娘出身似乎不高呢,也许是因着长得美吧,不然,也进不了简亲王府的大门了。

上官枚见王妃出来打圆场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拿鼻孔对着刘氏,那个受了伤的丫头被人拖了下去,还余下的那个早吓得没了人色,王妃看了一眼便想笑,便好言对刘氏说道:“原是庭儿院子里缺了两个做事的,四弟妹也真是的,自己送两个人来也就是了,还闹得你们也跟着送,还真是惯坏了锦娘了。”

说着又笑,看了眼那丫头道:“你还别说,你选的这个人,模样真俊呢,不如,就给姐姐我得了,我屋里正缺个二等的丫头,不知妹妹舍得不呢。”

王妃说这话其实也就是给刘姨娘台阶下,她两个人一送进来,先是被冷华庭用杯子砸了一个走了,已经没了脸,紧接着又被自己的媳排喧了一顿,脸面更是丢尽,真要气着冲走了,她也没那个胆去让冷华堂休妻,不过也就说说气话,泄个愤罢了,这会子王妃给了台阶,她立即就坡下驴,敛了脸上的怒气,干笑着说道:“哪有不肯的,原就是送给姐姐院里来的,怎么调摆,当然得是姐姐说了算的。”

王妃便道了声谢,让青石把人带了下去,那丫头一听是留在王妃屋里,喜不自胜,在她看来,只要不是进二少爷屋里就成了,二少爷长得像天仙儿一样,可是恼起人来,就像只恶魔啊。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上官枚见王妃与刘氏两个有说有笑的,脸色就带了丝讥笑,看了看天色,外面早就点了灯,想着冷华堂也该回屋里去了,遂起身跟王妃告辞,锦娘见冷华庭也是神情厌厌的,估计他也很不喜刘姨娘,便也跟着告辞,推着冷华庭出了门。

冷谦正等在门外,见少奶奶推了少爷出来了,忙道:“我来吧,外面路黑。”

锦娘也没谦让,就势将轮椅给了冷谦,突然又想起冷谦还跟她要图纸的事呢,忙笑了笑,跟在身边说道:“冷侍卫。”

“少奶奶,你也跟着少爷叫我阿谦就是。”冷谦难得的微微一笑,灯光下,那冷峻惯了的脸上,笑容如夜空里划过的星星,灿然眩目,锦娘看了不由又叹,他还是不要笑的好,真要一笑,自己院里怕又会有几个丫头中招,真是妖孽啊,和妖孽在一起久了,连跟着的人也学着妖孽了起来。

冷谦将冷华庭搬下石阶,慢慢地推着,锦娘站在轮椅的另一边,三人静静的,走了几分钟以后,冷谦突然问“少奶奶,你还应了在下图没有画呢?”

锦娘听了便笑,“是呢,一会子回去我就画,你别急啊,我得想好了再画给你,再者,还有好些个要注意的事项,也得当面和你说清。”

冷谦冷峻的脸上又露出了丝微羞的笑意,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在下一定聆听少奶奶教诲。”

汗,说什么教诲啊,古人就是礼多啊,锦娘刚要谦虚几句,就听冷华庭很不耐烦地道:“叽叽歪歪什么,还不快走!”

冷谦便与锦娘相视一眼,莫明其妙地看着眼前之人,这厮又发什么神经,这里可就是他们几个,用不着再装了呀。

回到院子里,秀姑正在训先前四婶子送来的两个丫头,冷谦将冷华庭送进穿堂后,就闪身走了,锦娘刚想叫住他,就被冷华庭一把揪住了衣袖,“明儿也能见呢,一晚上都等不得了么?”

锦娘听得一滞,鼓了眼去瞪他,什么叫一晚上都等不得?这厮说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正要发火,又见他吸了吸鼻子,懒懒地歪在轮椅上,又露出那经典的小鹿班比的眼神,嘟了嘴道:“娘子,我的手好疼。”

锦娘听得心一酸,想起早先看到他的手掌上的那些裂口,一下子就忘了要生气,赶紧推他进里屋,叫了珠儿和玉儿两个打热水,自己亲自动手,卷起他的衣袖,拿了热巾子帮他敷手。

外面秀姑还在教训着那两个丫头,锦娘也是从朱儿口里得知,那两丫头一个叫春桃,一个叫秋菊,原在四太太屋里,这两个虽然算不得一等,但也是二等丫头,也算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吃过那等苦,加之平儿又故意要整她们两个,便把院里所有丫环婆子们的衣服拿了去给她们洗。

洗了一下午,却又找了个茬,说她们做太慢,便不肯给饭她们吃,她们实在是又气又累又饿,受不了了,便来找秀姑理论,秀姑当然还是向着平儿的,毕竟都是少奶奶陪嫁过来的老人,人说,亲不亲,家乡人嘛,所以,便连哄带骂的,在教训她们两个,这两个自然是不服的,见了少奶奶回来,就想冲上去诉说,平儿哪里容得她们去冲撞少爷和少奶奶,挡着就没让她们近锦娘的身。

屋里,锦娘一遍遍地洗着帕子,一遍遍地帮冷华庭热敷着伤口,总算把手掌上的老茧泡软了,便用手去撕那一层层的皮,冷华庭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她忙碌的样子好认真,而认真时,一双眸子极亮,黑暗孤寂里闪过的夜明星,那样幽黑如珠,挺俏的鼻梁,两翼一张一翕,还冒着星星点点的毛毛汗,很是俏皮,两只白晰的小手快速地伸进热水里,又迅带捞起那滚烫的毛巾,几番下来,他手上的厚茧软了,她的手却烫得通红通红的,他的心里仿佛干涸的荒地上被注入一汪清洌地甘泉,被润得湿湿的,软软的,柔得像是连正常的跳动了失了力气,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她。

锦娘这会子正搬了个小凳坐在他的椅子前面,将他的手捧住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地撕着死皮,先前在屋里也看到过,这里其实有不好闺肤露什么的,还有很好的慈润药膏,她想将他手上的死皮去掉好,再好好涂上药膏,再用干净的纱布缠住,明天起,自己就守着他,不许他再自己推轮椅了,总要让两只手上的皮都长好了再说。

边撕边还不停地问:“疼么?要是疼,你可要告诉我,不然,会扯了好皮去,那样就更疼了。”

但她说她的,冷华庭一句也没回,就那样既老实又乖巧地任她施为,锦娘就抬头看他,触目的竟是一双柔得出水来的眸子,纯净里带着甜甜的温柔,妖艳中带着丝深沉,华美如珍贵的宝石,幽深如潭,又如急流中卷起的旋窝,一望进去,便似要将她吞没一般,四目一触便交织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好半晌,锦娘感觉手有些发冷了,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很不自在地错开了眼,红着脸低头继续手下的工作。

“娘子,其实没用的,就算长了新皮出来,还是又会裂,再说,有了老茧,我推着也不疼一些。”冷华庭的声音有些干涩,轻轻的,如美妙的歌儿一般在锦娘耳边飘着。

锦娘听得心中一紧,倔强地抬起头来看他:“不会的,我再也不让你的手磨出茧了,从明儿起,不许你再自己推椅子,要么就是我推,要么就是阿谦,总之,你要将手保养好了为止。”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执拗又霸道,不容他反对,偏生那话里的内容又是如此的窝心,冷华庭转了头不去看她,他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得住自己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他不想就此将自己的心沦陷,太快了,和她在一起不过十来天而已,他就有些情难自禁,不行,感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过奢侈,而且,他也孤寂惯了,突然而至的温暖让他有些难以承受,被最亲近人背叛的感觉,撕心裂肺,他不想再承受了。

可是……可是真的很喜欢啊,他有丝懊恼了起来,恨自己的无用,几次想将手抽回来算了,再沉溺下去,终有一天会在她面前溃不成军,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她对自己,是否也有如他一样的感觉,她……是不是也很喜欢他呢……,可是心在想,手却贪恋着她的温柔,试了几次,都像失了力气一样,没抽得回来,好挫败,算了,今天就让她弄着吧,明天……离她远一点就是。

感觉他的手有点僵,锦娘也没在意,心却如小鹿乱撞,扑腾不停,好在他没再跟她说话,不然,非得泄了丑态不可,这厮说不定又会拿自己的窘态来说事,被他骂了好几天的花痴,笨蛋,她不想再被他又取另一个外号了。

总算弄好了,冷华庭的两只手被锦娘包成了两个大粽子,他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脸就由红变黑,瞪着眼睛看锦娘,红唇微启:“真是人丑做出来的事情也丑。”

锦娘满怀期待的脸立即就垮了下来,仔细看那手包得,呵呵,是很丑哦,不过,他美得太过妖艳了啊,总算自己加了把子力气,把他的手弄丑了,这也算是成就吧,于是不气反笑,傻呼呼的,嗡声嗡气道:“不丑呢,配相公你正好。”

冷华庭呼得一窒,什么叫配他正好?他有这么丑么?正要开骂,锦娘抢先一步嘟了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抖了手就要来拆他手上的纱布:“相公既然不喜欢,那我就拆了吧,一会子叫了珠儿进来帮你包好看点就是。”说着,极亮的大眼开始泛红,副泫然入滴的样子。

冷华庭猛然将手一收,他才不要别的女人给他包手呢,看她那副可怜样,更觉得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心力了的,算了,丑就丑吧,举着两只手道:“推我上床去。”却注意着,生怕锦娘真地抢了他的手去解纱布,宝贝似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锦娘唇边就勾起一抹胜利的笑来,小样,就你会装可怜,本姑娘我看多了,也会呢。

笑嘻嘻地推了冷华庭到床边,却有点迟疑,不知要如何帮他上床,前两个他的手没被包着,两手一撑,便跳上了床,可今天,自己刚才应该别把大拇指也包进去的,这会子好了,他怎么握把手啊。

冷华庭看出她的反悔,不禁笑了起来,呲了她一声道:“这会子知道了吧,你不只是丑,还笨。”

说着仍是举关双手,竟然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两脚刚刚点地便腾空跃起,跳到了床上,锦娘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冲过去就抱住他道:“你能站起,能站起对不对?新婚那天我就看到了,原以为只是你借了力的,这会子看明白了,你能站起,只是脚不能太着力,对不对,相公。”

冷华庭却是一把将他甩开,双眼如寒霜般冷冽,对她吼道:“不能,我站不起来,我是个摊子,你明白吗?一直主浊个瘫子,现在是,以后也是。”

锦娘被他突然的愤怒弄得莫名其妙,身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愕然又受伤地看着冷华庭,就见他一副挫败的样子,清秀的长眉紧蹙着,明艳的双眸里是无可而何的伤痛,那样沉重,似呼连呼吸都被压制,额间青筋直跳,样子很是可怖。 шωш ¸TTKΛN ¸C〇

锦娘立即便明白了,他是能站起,但定然那一站费尽了他的心力,怕是那一站,双脚上有如刀割般的疼痛吧,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痛苦,充满戒惧地隐藏着,他骄傲,从不肯在她的面前显露自己的软弱,可刚才,自己却去撩动他埋在心里的伤,去剥开他努力封砌地围墙,去揭开他尘封的疼痛,他是恼羞成怒了吧。

锦娘的心一下子变得酸涩了起来,柔软得只想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告诉他,她只是想帮他,想与他一同承担痛苦,同心共力建设未来,可是……似乎,他并没有对自己完全闯开心菲啊,锦娘也有些挫败了,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她现在想为他做的一切,感觉都与爱情无关,她只是真正地当他为自己的丈夫,一个不得不共渡一生的,所以,才想要倾尽全力去帮他。

算了,慢慢来吧,总有一点,他会告诉自己,他所有的秘密,那时,她才能了解他腿疾的缘由,或者,能找出求治的办法也未为可知呢。

小两口正在屋里各自想着心事,就听正堂里传来一阵吵闹声,还有人在哭泣,呼天抢地的在喊少奶奶。

锦娘不由皱了眉,这个秀姑,怎么几个小丫头也摆不平呢,转头去看冷华庭,见他脸色倒是比刚才好了许多,看来是自我调节好了,忙上前去,轻柔地说道:“相公,我服侍你睡下吧,。”

说着就帮他宽衣解带,冷华庭平静下来后,又有些后悔,光才她也不过是为他高兴而已,不该那样吼她的,见她不但不生气,反而温柔地过来服侍他,心里便有些愧意,但他来就是个不认错的主,只好别扭地扭过头去不看她,任她施为。

锦娘服侍冷华庭睡下后,便掀了帘子走到了正堂里。

天堂里乱成了一锅粥,春桃秋菊两个正与平儿拉扯着,平儿手里举着的正是屋里的家法,两根绑在一起的竹片,那东西打下去,不会伤筯动骨,却会打得人皮开肉绽,锦娘原在孙府里见过白总管用这个惩治过一个犯了错的丫环。

一见锦娘出来,春桃秋菊两个就如看到了救星,一下便扑了过来:“少奶奶,少奶奶,您可要给奴婢们主持公道啊。”

锦娘被她们的阵仗给吓住,不由后退了两步,看向秀姑,秀姑也是一脸的晦气,恼怒地瞪着平儿,平儿却是倔强地抿着嘴,手里仍拿着那家法,恶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了两个人。

锦娘偏了身,走到正堂的椅子边上,坐了下来,一边的四儿便道:“要喝茶么?少奶奶”

锦娘挥了挥手,对地上的两个人道:“起来吧,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子事,闹得惊天动地的,倒真是给我争脸啊。”

后面一句是说给秀姑和平儿听的,以前三个人在府里时,因着条件艰苦,几个倒是和睦得很,从未吵闹过,可如今随着自己嫁进王府后,日子过得好了,人心反而不足了起来,这院子里可还有不少是王府里的老人,就自己带来的几个在闹,那不是给自己丢脸,那是什么?亏得秀姑还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自己把个院子交给她打理,她竟是连几个丫环也治服不了,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秀姑听得锦娘话里有话,不由羞红了脸,她刚才也确实没有禀公断事,一味地偏坦着平儿,一是因为同是陪嫁过来的,又与平和她娘有些老面子,再就是,地上的两个丫环原就是怀着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过来的,她也想借机治治她们才好,但没想到平儿竟然仗势,想要抽打她们两个,加之那两个也不是好相与的,一时便闹将起来了。

如今少奶奶这一说,也觉得心中有愧,又觉得自己威信也被平儿几个给弄没了,更是气怒,抿紧嘴拿眼瞪平儿。

“少奶奶,奴婢两个并未犯错,不过就是想要秀姑给奴婢赏口晚饭吃罢了,先前少奶奶让奴婢两个去浣洗房,奴婢听从少奶奶吩咐,二话不说的去了,可是奴婢做了一天,平儿姑娘就是不肯给饭吃,还打了奴婢两个,奴婢实在受不了了,才来找秀姑评理的。”高个子的春桃,边哭边说道,一头秀发被揪得散乱,衣赏也是皱巴巴的,一看便是与人撕打过的样子,看来,这丫头刚才可也是撒和泼的。

秋菊老实一些春桃说话,她便低着头,并不应声,只在春桃偶尔看过去时,便点点头,这丫头一看就是个闷胡嘴,耍阴的主,瞧那双眼睛溜得比谁的都快,总是推了春桃出来说事,有了好处两个人分,犯了错她便是从犯,罪责总要轻些的。

锦娘听了春桃的哭诉便问秀姑,“她说的可是实情?”

秀姑怔了怔,不知如何回答,若说是,那便坐实了自己与平儿刚才的错处,若说不是,一屋子的人看着,大家可都是明白人,别看没说话,怕是心里早就抬着一杆称呢。

锦娘见了就皱眉,也懒得问她了,转了头就问珠儿和玉儿两个,“你们是这院里的老人,又是爷身边最得力的,你们说说,究竟谁对谁错?”

珠儿听了就有些为难,秀姑的地位她是看到了的,少奶奶很是器重秀姑,她犯不着为了两个不得宠的弃子去得罪秀姑吧,再说了,她以后还要在这院子里混着呢,看秀姑那样子也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主,保不齐以后就会拿了她的错处来报复的。

于是,珠儿也低了头,小声说道:“才奴婢在屋里服侍少奶奶倒热水呢,不是看得很清,奴婢不清楚。”

玉儿却是个直性子,见珠儿不肯说,她倒是心里升起一股不平之气,主动开口道:“回少奶奶,这事玉儿还是清楚的,确实是平儿姑娘太欺负人了,她们两个原是我领着去的浣洗房,原是专洗主子们的用品的,但平儿姑娘来了,非要让她们两个专洗粗使婆子们换下的衣服,她们两个也没说什么,就老实地做了,到了饭时,平儿姑娘又说她们两个洗得不干净,罚她们不许吃饭,又弄了一堆子衣服给她们洗,她们也洗了,只是太饿了,就到秀姑这里讨吃的,谁知又惹恼了平儿姑娘了,后面的,这屋里的人都看到了,可不是只有奴婢一个知道,大伙都可以评评理的。”

玉儿这一席话处处针对平儿,却是半句也没言到秀姑的不是,事情说清楚了,得罪的,只是平儿一个,又说得义正词严,锦娘不由看了眼玉儿,只见她模样清秀,样子干练精明,眼睛清亮机灵,又有股子正气,嗯,倒是个不错的丫头呢。

锦娘于是又问屋里其他众人,“是这样么?”

低着头的秀姑终于开了口:“玉儿……说的全是真的,少奶奶,你罚奴婢吧,奴婢没有禀公断理,让少奶奶忧心,又丢了少奶奶的脸面了,真真罪过啊。”

秀姑倒底还是拎得清轻重的,若要掌理好这个院子里的人,首先便是要对少奶奶忠心不二,不能藏着私心,而且对下面的人也应该公平了才是,不然,就算只是自己做错事,人家也会怪到少奶奶的头上,自已代表的,就是少奶奶,刚才真是没想明白,只想着怕丢了自己的老脸,如今听了玉儿的话才明白,自己那老脸算什么,少奶奶体面了,自己才有面子。

锦娘听了便更是生气,秀姑也真是,如此明显的错事也任由平儿狂妄下去,若都是这么着,怎么才能管得好院子里的其他人,自己不正,如何去管他人?

不由就沉了脸,对春桃和秋菊道:“你们现在去厨房领饭吃,让厨房的管事妈妈做两个好菜给你们,明天就不要去浣洗房去了,就跟着春红和柳绿两个,帮她们做做针线吧,只是,以后不得召唤,再不可进主屋了,可听明白了?”

又对平儿道:“至于平儿你,去收拾收拾吧,今儿我也没来得及,下午在王妃屋里时,爷把你和春红两个跟三太太送过来的人给交换了,明儿我就送了你们两个去。”

平儿一听,怔住了,吓得脸都白了,不置信地问锦娘:“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的春红也是吓住,跟着跪了下来:“少奶奶,奴婢并未犯错啊,奴婢可没有欺负她们两个,您……您为何要连奴婢也一并罚了呀。”

锦娘皱了皱眉,冷冷地说道:“没啥意思,你们虽然是陪嫁过来的,但如今到了王府,就是府里的人了,爷是这院里的主子,自然是有权处置你们,再说了,到了三太太那里,也一样是办差,又不是被卖或者送出府里,你们也不要想太多了。”

锦娘有点累,以前没发觉,这会子才知道,平儿原来是这样的人,又想起先前在娘家时,老太太提醒她的话来,看来,冷华庭的决定是对的,早些把平儿弄走,早绝了后患,弄个心术不正的人在身边,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过着都不安心,至于春红,她原就是大夫人给自己的,大夫人对自己恨之入骨,能送什么好人过来,就算是本性还算过得去的,怕也是怀了小心思,带着任务过来的,走了也好。

平儿听了就哭了起来,扯了锦娘的衣角说道:“少奶奶,奴婢服侍您有八年了,这么多年的情份,您不能就这样踢了奴婢走啊,三太太那里,人生地不熟,总比不过在您身边的好,奴婢不去,求求你了少奶奶。”

锦娘早知道她会拿了这话来说,确实,平儿是服侍这个身体多年了,点点滴滴的,自己脑子里也有回忆,不过,都回想起来时,自打小时候起,平儿就没少做过那些腌脏事,要不然,这个身体也不会被大夫人压榨得那么厉害了。

锦娘微微一笑,淡淡地看着平儿道:“你是服侍过我多年,但我也没亏待过你,如今我也不过是听从爷的安排而已,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正是看在多年的情份说,不说穿了,好好的过去了,以后在那边得收敛一些,终归你还是我的人,我会尽力护着你的,只要你不是太过,日子照样还是好过的。”

春红听了便明白,此事断没有回还的余地了,若是连平儿都无法留下来,自己那就更不必说了,少奶奶原就看自己不顺眼呢,正好赶走了清净,只是心里恨,大夫人原是应着她,过来后会压着少奶奶,让爷收了她的,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看到爷时,没有收敛自己的心神,才会让爷厌弃了。

想来,还真是后悔啊,也怪爷,长得太过俊美,天仙般的人物,谁看了不动心啊,这下完了,这一走,再也没有希望了,不过,听说西府里也有几个年轻主子的,凭自己的姿色,照样有机会,反正爷这里是没得希望,不过另寻出路也是好的,如此一想,春红倒是坦然了,虽然抹着泪,却不再吵闹。

平儿确实哭得更凶,锦娘不耐地对秀姑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就要进屋去,平儿见了就冲了上来,一把抱住锦娘的腿,不让她走,哭道:“奴婢不信,不信爷会要赶奴婢走,少奶奶,你不能太心狠了,奴婢就算对春桃几个做错,大不了打奴婢几板子,你不能做得太绝了。”

秀姑想要拦也没拦得住,只好在一边扯她。

锦娘听了就来了气,低头冷冷地看她,嘴角勾了一丝冷笑道:“你要不要亲自问问爷?”

平儿听得眼睛一亮,鼓起勇气说道:“就怕少奶奶不会让奴婢去见爷,奴婢相信,爷不会舍得赶奴婢走的,以爷的话做托词,少奶奶,怕是你自己心里容不得人吧。”

锦娘听了这话对她彻底心死,更加确定,当初在府里透信给孙芸娘的就是她,脚一抬,将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踢到了一边,冷笑道,“好,好,我就如了你的愿,让你去见爷。”

又对秀姑道:“且放开她,你也跟着进来,做个见证,别哪天我回门子,又有那起子浑人为了她来找我闹。”

说着打了帘子就进屋,平儿犹豫了下,想着爷早上还对自己温柔得很,红袖添香,自己就是那添香的红袖,少奶奶,可没自己漂亮呢,不然,也不会进了门子这许多天,仍没洞房过,如此一想,她又有了勇气,跟着锦娘身后就进了屋。

秀姑也忐忑着跟了进去。

屋里,冷华庭早就听到外面的闹声,不觉心烦得很,锦娘这小女人,总这么心软,对个丫头都狠不得心肠,依着他,这么闹着,早让人拖出去卖了。

见锦娘黑着脸进来,后面跟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平儿,锦娘还没开口,平儿便直扑向床边,娇怯怯,柔兮兮地哭喊道:“少爷,少爷救救奴婢。”

冷华庭只穿了中衣坐在床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如黑缎般倾泄在肩头,半掩着他秀美俊逸的脸庞,妖媚的凤眼带着丝欲睡的慵懒,又挟了丝怒气和烦燥,半支着肘,斜睨着平儿,水润柔嫩的红唇微启:“你是怎么了?”声音如甘冽的淳酿,微微有些沙哑,却如轻歌一般动人心弦。

如此风情绝艳,平儿再次被他的容颜霎住,竟一时忘了回话,只觉得魂魄飞去了天外一般,好半天才有丝回神,爷对她……好温柔啊,不由转头挑衅地看了眼锦娘,正要说话,又听得冷华庭道:“你且过来一些。”

莫说平儿了,就是秀姑听了爷这温和的话语也有些不可置信,瞧爷对平儿的态度,难道,真如她所说,爷其实是喜欢这小蹄子的?那少奶奶先前那话……

平儿心跳如鼓,跪着爬到了床前,锦娘看了就勾起了唇,心里就开始悲哀,某些不知死活的女人要自寻死路,她也没办法,想救,人家也不会乐意,就当看戏吧。

平儿爬近床边,冷华庭一伸手,看到自己那包得如捧捶一般的手掌,很无奈地瞪了锦娘一眼,真是不方便啊,不过,没关系,正好省得摸到了脏东西又要洗手。

一抬手,冷华庭包着厚布的手掌如铁捧一般扫了下去,秀姑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如调零的败叶一般,直直地向窗前飞去,定睛再看,平儿的身子呯的一声撞在了墙上,又摔落了下来。

平儿根本没来得及惨呼一声,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便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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