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想绾瘫坐在地上,沉默的低着头,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却解释些什么了,她只觉得自己左胸膛处的那颗心,仿佛被冰冻了一般,感受不到跳动,更可况是之前的悸动,难道这就是心寒?那么心死了,又是怎样一种感受?
高高在上的明扶温,手掌天下大权,心胸自然宽大,她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蚂蚁罢了。
明扶温挥手让人把闵想绾带回去,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他心中正是烦闷,想到方才闵想绾震惊且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的一颗心,仿佛在被什么抓挠一般,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没有来得及抓住。
“何人在外喧哗,好大的胆子!”明扶温口中呵斥,一双深邃的眸子却只盯着跪在下面的闵想绾瞧着,她脸色如此苍白,是因为偷窃不成被人发现所致?
宫人把来人放了进来,只见一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走上前跪下,头低到地上,抖着嗓子禀道:“回皇上,奴婢不是故意打扰皇上设宴,先皇后的景仁宫那里走了水,嬷嬷派奴婢前来和皇上通报一声。”
皇上闻言大惊,猛然站起身来,他本就身材高大,面容威严,如今又高高站在殿宇之内,只让人觉得如同神祗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走水?快摆架,朕要去看看。”
那奴婢见状,又急忙道:“皇上不必担忧,奴婢来时火势已经控制住了,现下应该无事了。”
明扶温依旧是不放心,又派人前去察看:“若是还未救下来,便帮着一块灭火。”说着,他又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阴冷道:“你们这群蠢材,朕派你们好好守着先皇后的寝宫,无缘无故又怎么会走火?定是你们平日里懒惰懈怠,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
“来人,去彻底翻查一遍,既然要来无用,也不必再用下去了。”
那小宫女闻言吓得抖成一团,她们若是没有用了,那么不是卖给人牙子,就是死在乱葬岗上,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小宫女眼中闪烁几回,终于下狠心,跪着上前几步,大声禀道:“皇上,奴婢还有一事未禀。想来这走水之事,也定与此事有关联。”
“何事?”明扶温复又坐回,一双不待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仿佛在盯着一个死人。
小宫女被明扶温盯的抖了抖身子,豁出去一般道:“方才走了水,嬷嬷去察看先皇后物品的时候,发现丢失了一件东西。”
明扶温闻言身子微微前倾:“哦?丢了何物?”
那小宫女咽了咽口水,道:“丢的......正是当年先皇送给先皇后的定情信物——一柄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
明扶温闻言皱紧了眉头,语气中已然遮不住怒火:“既然丢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找,难不成是要朕亲自去寻回来?”
小宫女此时已经不再畏惧,既然什么都已经说了出来,她也不再怕责怪了,只是面对明扶温滔天的怒火,她依然十分胆怯。
“找过了,整个宫里都寻过了,没有找到,嬷嬷才让奴婢前来跟皇上禀告,许是有人故意纵火,为的便是那柄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
明扶温闻言眯起双眸,他每每露出这副表情,便十分的危险,这表示他已经气愤极了。
“哦?你是说,有人故意纵火偷取先皇送的那柄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好大的胆子!”
传闻当年父皇留了一份通天财富给母后,只可惜母后也有的早,而那份财富的秘密就是那柄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
小宫女此时已经瑟瑟发抖,白诗时忽然站出来,围着跪在殿下的闵想绾饶了一圈,方才朝明扶温屈了屈膝,眸中带着寒意:“皇上,既然有人敢偷取先皇后的舞衣,一件小小的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白诗时说了这话,立时便又许多人回应,此时所有人的矛头都再次转向了闵想绾。
“对!说不定就是有人想要趁着这场火,来盗取先皇后的遗物,真是好歹毒的心啊!”
“谁说不是啊,都敢穿着先皇后的舞衣堂而皇之的在大堂广众之下跳舞,放个火偷个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闵想绾原本安安静静的跪在殿中,不妨她已经这般落魄,竟然还要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即使是再柔顺的人,也必然忍不住了罢。
“时贵妃莫要含血喷人,我整晚都待在皇上身边,如何前去纵火?就算是我纵火,我又为何这般做?目的又是什么?你又有何证据!”
闵想绾双眼泛红,气得浑身发抖,她转过头要向明扶温伸冤,却见他一双阴冷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突然就心冷了下来,那些人一句又一句的嘲讽,都比不过他不信任的目光更让她心痛。
“目的?我又怎知你那污秽肮脏的心是怎么想的?至于纵火?你大可让别人去做,堂堂一个贵妃,又岂会亲力亲为?自有若干人为了奉承你去做那不要命的事!”竟然说出整晚都陪在皇上身边这样无耻的话来,是在讽刺她白诗时没有她闵想绾恩宠多吗!
再多的恩宠,今日也到头了吧!
“你!你含血喷人,我为何要偷取那柄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与我有何益处?”闵想绾满脸泪水,她近乎哀求的看着明扶温,祈求他的相信,“臣妾并没有做出偷盗之事,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清白?”未等明扶温开口,白诗时抢先讽刺道:“你身上穿着先皇后的舞衣,却还在满嘴辩驳自己是清白的?真是可笑至极!你要是清白,那你身上的这件衣裳又怎么解释?”
明扶温见闵想绾双眼通红,嘴唇已被咬破,心中略为不忍,想到闵想绾素日来的行为不像是这般品性之人,忽闻白诗时这番话,他眼中怒气上升,是啊,这衣裳又是怎么解释!
难道一直以来的乖巧柔顺,都只是伪装不曾?
若是如此,那她可真是演戏的高手啊,他竟然完全被她骗了过去!
“我......”闵想绾这才想起,难不成是谁给她下了圈套?她身上怎么会穿着先皇后的舞衣,而先皇后的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又怎么这般巧合的失窃了?而且纵火之事也在今日?
难道一切都是巧合?
不,这肯定是人想要陷害她,到底是谁?
“你说不出来了吧?承认吧,还是......你想要搜身?”白诗时背对明扶温,阴测测的朝闵想绾露出冷笑,眼中泛着得意。闵想绾,看你今日还能逃出我的手心?
“你!”闵想绾气急攻心,她竭力解释着:“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身上怎么穿着先皇后的舞衣,方才换衣时,有一小丫鬟弄湿了臣妾的舞衣,也不知是谁拿了这件给臣妾换上,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自己是冤枉的?看事情败露了,便想出这样的谎话来蒙骗皇上吗?”白诗时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闵想绾翻身的机会。
“白诗时!”闵想绾看着白诗时眼中的得意和恨意,心中微寒,她竟然不知白诗时对她的恨意到了这样的地步,到底是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咬住她不放?因为皇上?
“够了!”明扶温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来宫中的女子无一例外,为了争宠,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此事,朕自会查清!先把闵贵妃带回寝宫。”
“皇上!”白诗时急忙出言阻止,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以一举扳倒闵想绾,她又怎么眼看着良好的时机流走?
“皇上不可,这八宝琉璃金凤镶珠簪说不定就在这个宫内,皇上想要查清到底是何人偷窃,必定不能给予恶人毁尸灭迹的机会啊!”
明扶温冷笑一声,定定的看着下面的白诗时,懒懒道:“依时贵妃所言,当如何?”
白诗时微微屈膝,低下头去,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依臣妾之言,应当从此宫中查起。”说着,她微微张开手臂,抬高下巴,“臣妾愿带头配合搜身,以证清白!”
“这......搜身?”
众嫔妃不解白诗时的做法,身为宫中嫔妃,被人搜身,是何等的丢脸之事?不过,若是此时有人说不愿,那恐怕就会被嫌疑了吧?
故而,怕被引火烧身,众人皆站出来愿意配合搜身。
白诗时微微侧头,看向仍然跪在殿内的闵想绾,幽幽道:“绾妹妹,这可是你证明清白的好机会啊,你方才还不是说,要证据么?”
闵想绾没有吭声,她怔怔的看着坐在殿堂上方的九五之尊,她的帝王!
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屑,似乎眼前的一群人都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每个人的想法好像都能被他看透一般,在他的面前,什么都瞒不过。
也或许,在他的心里,除了天下,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真正的在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