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园的正厅。
“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云少爷,请王爷责罚。”灰衣暗卫单膝跪在堂下,垂头道。
“罢了,失职之罪容后再处,现在本王要知道小天在何处?”雪慕远大手一挥,问道。
灰衣暗卫闻言,更是将脑袋再度垂得更低了:“……属下无能。”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挫败,“对方人数太多,属下没能……”
“废物!小天不过去寺院祈福,你们都能让别人把他掳走,本王还要你何用?!”雪慕远英眉倒竖,怒气冲天。
自方才听闻云天去城外寺院祈福的路上被不明来路的人劫走之后,云容便仿佛失了主心骨一般六神无主,而此刻一番问话下来,自己派去保护云天的暗卫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倒也无怪他发怒了。堂下灰衣暗卫自知罪责深重,也不辩解,只垂首跪在厅中:“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容儿,你别担心……”秋沉落坐在云容身边,手中紧紧握着她一只手,安慰道。
云容眼眶微红,眼眸中闪着任谁都能看出的惊慌无措:“可是天儿才那么小,又不会武功,这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天儿,又是为了什么,明明天儿性子温和,素来都……”
“容儿。”雪慕远转身走至她身边,眉峰紧蹙,“你放心吧,是谁掳走了小天,本王心中已经有数,这便着人去寻小天。”
云容望着眼前满面关切神色的雪慕远,奇迹般地,便渐渐地定下心来。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再度抬眸时,眼眸中的神色已然镇定许多:“——是太子吗?”
雪慕远面上闪过一丝坚决:“——若本王所料不错,应确是雪宫秦。”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冲着本王来的。”
云容望了他一眼,道:“那便拜托王爷,尽快查出天儿的所在。”顿了一顿,她侧眸看向一边候着的宁蝶,“小蝶,跟我来。”
宁蝶福身应是,在厅中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随云容离开了正厅。紧随其后的,慕王与凌王也一并离了正厅,想是去布置人手四处搜寻云天了。
秋沉落担忧地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那神色惴惴不安,落在旁人眸中,自是一番不同感慨。
白颖华眉尖微蹙,而后缓缓舒展,那一丝忧愁似是不曾在她如玉般无瑕的面容上出现过一般。秋沉落习惯性地望向白颖华,却见白颖华面上神色似笑非笑,似是而非地氤氲着漫不经心的浅浅笑意,终是耗不过自己内心的想法,起身走过来道:“颖儿……”那语气,似是哀求。
白颖华微抬眼睫,望了她一眼,墨玉眸子里一片沉寂。秋沉落被她这神色一时怔住,便讷讷地张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后,她似是不经意望见,那墨玉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随即那清冽如甘泉般的声音响起:“毋需担忧,落儿。云天不会有事的。”
——雪宫秦还要用云天来要挟云容与雪慕远,自是不会轻易害他性命。更何况,慕王并非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连那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凌王,也并非好相与的。再者,冷秋所率落华宫众已然追查了过去,要不了多久,想来那云天便会被救出了。
秋沉落心中虽惴惴不安,却到底与云天不甚有多少交谊,是以心中七上八下的,全是对云容的担忧:“可是容儿她……”
“容儿很坚强,落儿。”白颖华似是不在意般伸手取了一盏茶,那嫣月将将沏好的碧霄茶香便随着她如云的衣袂轻摆,在厅中缓缓弥散开去,“何况,她有慕王陪着。”
——这般胸有成竹,因而漫不经心,全不在意。
此刻的白颖华神态仪容皆是令人心醉神迷,可不知为何,秋沉落只无端一阵心寒。
——今日今时容儿的弟弟被掳,虽则与她们并无深厚交谊,可那是容儿的弟弟,为何颖儿,偏就如此一番淡漠冷然的模样,好似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秋沉落望着白颖华的眸光渐渐地由哀求变作冰凉的失望,她启唇:“可被抓走的,是她的弟弟啊。”
秋沉落如是道。
带着点点因担忧导致的哭腔,秋沉落这句话甫一落地,她便以袖掩面,转身飞奔去寻云容了。
——罢了,颖儿你不帮容儿的话,我帮。
白颖华真真切切地在她那寒凉的失望眼神中读出这样的意思,那一刻,她惶惶然怔在椅子上,清澈的墨玉眸子里映出那一袭紫纱衣裙飞奔而去的纤细身影,正执着茶盏送至唇边的纤手,便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良久,“啪——”一声。
精致的茶盏坠落在地,支离破碎。
“公子?”嫣月惊唤。
那一袭白衣衣袂层叠,繁复华丽,然而却倏地,仿佛周身都浸入了三尺寒潭,那么落寞。
“无妨。”依旧清冽到魅惑的声线,白颖华微抬纤手,而后徐徐起身,一拂袖,拖曳着身后长长的宽大衣摆,向着偏门而去。只留下身后嫣月和揽月不甚明了地呆怔原地。
两日后。
雪见城外,长卿山上,墨寒分宫。
墨华殿里,宽大的软榻上侧卧着一袭华美的白裘,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握着一卷锦书,纤长如墨的万千青丝流泻,在软榻上铺展开的白色衣袂如云般延伸,墨色青丝逶迤蜿蜒,勾勒出一幅令人惊叹的水墨画。
“公子。”一袭紫纱衣裙姗姗而入,越过一道道珠帘丝幕,手捧一张精致的食盘,神色淡然。
将那食盘搁在榻边小几上,紫纱衣裙的美丽女子轻唤:“公子,该用膳了。”
轻轻放下手中书卷,那一袭白裘眼睫微翘,半抬了墨玉眸子:“紫月。”声线轻轻淡淡,一如滴水入莲湖,暖玉落冰瓷。
“紫月在。”清雅淡然的美丽女子垂眸应声,手下动作却不停,缓缓将食盘中的酒壶与酒盏取出,斟上一杯,向前送了一送,又抬手自食盘中取了盛着小巧糕点的瓷碟,轻轻放在那一袭白裘面前:“公子请用。”
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探入她眼前的瓷碟中,取了一块四瓣花状的浅朱色糕点,含入口中。那一
袭白裘依旧侧卧着,伸手执了精致的酒盏,轻摇一下,送至唇边。
见眼前一袭白裘的公子似乎心情尚好,紫纱衣裙的淡然女子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忽地耳畔响起一道清冽的声线:“夙轩,是何时来的?”
紫月面色一怔,随即垂眸应道:“回公子,夙轩大人三个时辰前方至分宫。”
“去唤他来。”沉吟良久,那一袭白裘如是道。
“是,公子。”紫月应声,随即起身便要退下,却又听那榻上之人道:“将这些带走。”
紫月抬眸望了望那一袭神色漫漫的白裘,又垂眸看了看眼前只动了一块糕点和一杯酒酿的食盘,终是动手收拾干净,而后退了出去。方行至墨华殿门口,紫月便望见一袭玄裳长身玉立,她垂眸行礼:“夙轩大人。公子唤您进去。”
“我知道。”点了点头,夙轩一撩衣摆,抬步迈进了墨华殿。紫月在殿门口伫立片刻,而后便端着食盘,渐行渐远。
墨华殿内,穿过帘幕无重数,夙轩远远便望见软榻上那一袭正半侧着身子读书的白裘公子。
“宫主。”他面容沉静。
“坐。”异于寻常地,那一袭华美白裘随即便应了声,虽不曾抬眸敛眉看他,却是薄唇微启,如是道。
夙轩转身走到一边的软椅上坐下,神色之间含了一丝探究。然许久过去,那软榻上的一袭华美白裘只是那么侧卧着,仿佛专心致志地在读着手中的锦书,半点开口的意思也无。夙轩无可奈何,轻叹一声,道:“云天已经寻到,只是——断了手脚。”
此一言出,那一直悠然读书的华美白裘倏地抬起了眼眸。夙轩再度轻叹一声,“神医前辈坐镇,小姐与毒娘子前辈在一旁协助,却也只有七成把握可以治好云天。”
那一袭华美白裘闻言,却是又垂下了墨玉眸子,面上神色依旧那般漫不经心。夙轩眸光一扫,却倏地细若针芒,却只片刻,便又恢复那一脸温雅神色,只是深邃如夜空一般苍远的眸子里,映着一只他再眼熟不过的布偶。
不自觉地轻轻蹙起眉,夙轩甫要再度开口,却听软榻上那一袭华美白裘道:“昊德帝病危,你代本宫,送她回去罢。”
——这“她”是何人,却是不言自喻。
夙轩一怔,脑海中闪过一丝快得无法抓住的灵光,口中却已是下意识地问出来另一事:“——昊德帝病危?”
然那一袭华美的白裘显然不想再开口,也或许是不想再谈及这个问题,连个眼神也吝惜递出,依旧云淡风轻地握着书卷,墨玉眸光落在锦书上,闲散悠然。
夙轩无奈,然——“昊德帝病危”,这消息他可完全不曾知晓。与落华宫一般,他在玄风国皇宫附近也布下了不少暗线,按理说这样的消息早该有人禀报于他,却为何半点音讯也无?而白颖华,又是如何知晓?
微微摇了摇头,夙轩起身,转身离去。
——如今她这般不想看见他,而宫瑾羲暗地里又动作不断;现在昊德帝病危,玄风国内局势一时不曾明朗;加之紫雪国这皇位之争似乎已臻白热化……
待那一袭玄裳身形消失在墨华殿内,软榻上那一袭华美白裘才缓缓支起身子,随手搁下书卷,眸光投向身后榻边那歪着身子一脸蠢笨的小鸡布偶。
——落儿……
昊德帝病危的消息送到容园时,云天甫从昏迷中醒过来。虽然依旧发着高烧,可到底挺过了最艰难的那几日,一时间容园中上下一片欢腾。秋沉落正陪着云容给云天喂药时,一封署名风息的修书送至她手中。
甫一打开看了两行便大惊失色,秋沉落简单与云容说了,便径自去寻白颖华。
——此时,出了这等让她不知所措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一袭倾城绝代的白衣。
只是,心急火燎地将整个容园翻腾了一遍,也未曾看见那一袭白衣的半片衣角,秋沉落心下立时便慌乱起来,正待再出门去寻,却不想上官邪冷着脸,一手提了她便塞进了马车里:“落儿,随外公回去!”
“可是,外公,颖儿——”秋沉落争辩。
上官邪眼睛一瞪:“颖儿什么时候找都不迟,可你父皇病危,落儿你若不回去,便是大不孝!”
秋沉落瑟缩了一下脑袋,动了动嘴唇,似是还想再说什么,却碍于上官邪黑沉的面色,还有心中那一丝揪疼,终是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云天被掳走时,她还不曾明白,为何容儿会对这一世的弟弟如此地在意,竟然会被那消息吓到六神无主。
——她心目中的容儿,曾与颖儿一般,是顶厉害顶厉害的女子。虽然不同类型,然那一份淡然自若和商业头脑,却是她几位钦佩的。她曾觉得,容儿不该那般慌乱。
——可如今,她算是稍稍明白了容儿初初听闻云天被掳走时的心情了。就仿佛方才,偌大一张信纸,她看见“父皇病危”四个字时,脑海一片空白,满纸墨迹,竟似乎全都幻化成了那四个字一般,塞满了她的眼眶和脑海。
——那个见了自己便一直开心笑着的父皇,病危了?明明一年多以前她回宫时,父皇还会爽朗开怀地大笑,看她与宫中的宫女们嬉戏,甚至还陪她微服出宫去过一过凡间父女逛街的瘾,这才多久……那个仿佛张开翅膀将自己护在羽翼下的父皇,病危了?
——病危,到底是……什么概念呢?
马车吱吱呀呀地跑起来时,秋沉落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看着车厢内一早便等着她的宁舞,忽地便一把搂过宁舞,伏在她肩头痛哭起来。
——待她回到皇宫时,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这是秋沉落此一世再度为人,第一次发觉自己心中隐藏的亲情,还有对于死亡的畏惧。
小舞不知所措地伸手揽住怀中少女,良久却是脑海灵光一闪,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秋沉落的背:“小姐,想哭便大声哭吧。”
不知为何,仿佛胸腔中有无数的悲伤怨愤要发泄一般,少女痛哭失声。
雪见城高高的城楼上。
望着上官邪一路驾车横冲直撞,城门处出示了慕王的令牌便畅通无阻地绝尘而去,欧阳浔长叹一声,侧眸。
凛冽风过,扬起身边倾城绝代的这一袭白裘衣袂飘扬,发丝飞舞。许久,那马车早已没入远处的峰回路转,欧阳浔轻声道:“颖华,你真的不去追吗?”
那临风立于城楼屋檐上的华美白裘仿若未闻,任凭冷冽风拂,如云衣袂猎猎作响。
良久,欧阳浔道:“颖华,回去吧。”
那一袭华美白裘墨玉眸光却依旧执拗地望着那辆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温雅如玉的面容上漾着寒凉微薄的浅浅笑意。
——“可被抓走的,是她的弟弟啊。”
白颖华眉梢眼角晕开点点清冽的笑意,甘冽如清泉,却氤氲着似浓似淡的哀伤。
——她怎么忘了。
——她竟然忘了。
——说到底,落儿与容儿,终究是与她不同的。她们在这一世,尚有心爱的人,尚有血脉亲人。她们会挂心,会难过,会担忧,皆是人之常情。
——说到底,她已不算是人。自然,会忘了罢。
——原本,她便是孤身一人。
——不曾有亲人,不曾有朋友,不曾有该珍视的人,也不曾有人珍视她。
——人生匆匆十数年,到头来,才发现,什么也不曾拥有,什么也不曾抓住。
——原来孤独,便是这么一种冰凉的滋味。
——原来她十数年这冰冰冷冷的生活,唤作‘孤独’。
如云衣袂一拂,那一袭倾城绝代的华美白裘足尖一点,在欧阳浔的惊唤声中,飘身而去。
飞奔的马车中,秋沉落终于抽抽噎噎地哭累了,抬袖揉了揉眼睛,接过小舞递来的水壶,秋沉落咕嘟嘟灌了几口凉茶进口,这才长舒一口气:“呼——终于舒服了!”
小舞轻笑一声,道:“小姐,形象。”
秋沉落摆摆手:“哎呀没关系,反正你家小姐我就是没形象,帅哥面前还有装一下的必要,在你面前还顾忌啥?”
“呃,可是小姐——”宁舞面上的表情顿时讪讪。秋沉落诧异看她一眼:“可是什么?”
“可是——夙轩大人在啊。”宁舞在自家小姐好奇的眼神下,弱弱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身边。
秋沉落点点头:“哦,夙轩在——啊?夙轩?!”话说到一半才发觉不对劲,她倏地转过身去,正对上一双暗沉如夜空般的眼眸。
“小姐。”夙轩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挑了挑眉,如是道,“不知唤夙轩有何吩咐?”
“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秋沉落满面惊诧,“你、你不是应该……”
夙轩轻咳一声,面上温雅笑容不变,可却不知为何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算计的狡黠味道:“宫主吩咐夙轩护送小姐前去玄风国。”
“颖儿吩咐的?”秋沉落一怔,随即黯了面上神色,“那颖儿她呢?她为什么——为什么不来?”
夙轩沉了沉眼眸,道:“宫主医治慕王殿下时曾施用九玄针法,身子损耗过大,尚未恢复,不宜舟车劳顿。”这话当然是他随便说来搪塞秋沉落的,然而白颖华为医治雪慕远的确身子损耗过大,秋沉落也知晓的。这话语中半真半假,一时之间倒教她不知从何反驳了。
见秋沉落黯淡了眼眸不再说话,夙轩却又道:“小姐。”
秋沉落抬眸看他,眼神寂寂,颇有怨妇感觉。夙轩也不以为意,道:“不知小姐可还记得,苍冥山落华宫疏落殿里,曾与夙轩做的约定?”
秋沉落眨了眨眼睛,蹙了蹙黛眉,咬了咬嘴唇,半晌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夙轩面色微僵,而后道:“不到一年前,小姐——将旁人错认为公子之后不久。”
秋沉落按着他所言时间蹙眉细细思索了半晌,忽地一拍手掌道:“我想起来了!”
夙轩抬眸觑她,却听秋沉落道:“不过后来本小姐不是说了,改主意了,不将颖儿嫁给你了!”
“……”夙轩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我说的,并非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秋沉落抬起一只手挠了挠脑袋,“我们还做过什么约定吗?”
夙轩无奈,只好道:“小姐可还记得,你曾答应夙轩,不再伤她。”神色间温雅依旧,却在提及“她”时,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怜惜。
“这是自然!我怎么可能会忘掉!?”秋沉落顿了顿,梗了脖子道,“但是你也答应我要给她幸福的!”
“我也曾说,这个毋需你操心。”夙轩冷了眼眸望她,道,“只是,不知小姐对自己所做承诺,遵循了几分?”
马车此时忽地晃荡了一下,秋沉落一个没坐稳,“咯噔”一下便歪了身子,脑袋撞上了颇为坚硬的车壁,顿时疼地龇牙咧嘴。
小舞忙凑过去,抬手帮她揉着方才撞到的地方,轻声问道:“小姐,撞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秋沉落摆摆手,虽然依旧龇牙咧嘴,却是冲小舞灿烂地笑了笑:“我没事啦,不就是撞了一下,小舞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嘛。”
小舞腼腆地笑了一笑,没说什么。秋沉落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小舞,忽地想起两日前的一件事情来。
彼时云天尚未出事,她正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琢磨着怎么把毛笔字写得好看一些,就在此时,小舞的姐姐小蝶却突兀地出现在她窗外。不知是不是在做什么游戏,宁蝶的神色颇为凝重,四下检查了一遍是否曾有人偷听,而后才翻窗而入。
彼时她什么也不知晓,却不想宁蝶一进屋便双膝跪下,她吓了一跳,忙要上前扶她起来,却听宁蝶道:“小姐,若是小姐应小蝶一件事情,小蝶便起身。”
秋沉落无奈,只得道:“什么事?”
宁蝶犹豫半晌,踌躇许久,才忽地磕头行礼道:“小姐,请小姐答应小蝶,不管将来小舞犯了什么过错,请看在宁蝶的面子上,都千万要饶她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