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白颖华与云瑢正坐在桌边谈笑,一袭血衫的妖娆男子便从悟心院门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他,白颖华几不可见地微微苦笑了一下,云瑢倒是摆足了看好戏的表情,招呼道:“血柒公子,又来窜门啊?”
自那日血柒与夙轩对峙之后,虽然最后因为南宫老头儿的介入,血柒没能如愿住在这悟心院,却每日必来报到,不过每日来的时辰都不相同——因为落华宫众人在客峰至悟心院的一路上设下几道陷阱,每关必有人把守,若是过不了就休想到悟心院去。这些关卡日日翻新,花样百出,是以每天血柒过来的时辰都不相同。看来今日的还算简单,血柒心情不错,挂着笑容走过来:“云小姐,你和白颖华在这里做什么?”
云瑢恶作剧心起,笑得恶劣:“风~花~雪~月~,谈~情~说~爱~呐!”
血柒一顿,随即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要说白颖华和秋沉落谈情说爱嘛,我还能相信,云小姐你才不像那个秋沉落。”
“小落怎么啦?”云瑢这下不懂了,问道,“她得罪你了?”
“血柒。”白颖华开口了,只是却依旧侧对着他,眸光也半点不曾吝惜给他,语气更是冷如寒冰,“开玩笑要有个限度,实话和你明说了罢,我此生绝不会爱上谁,你也别再枉费气力。”
血柒却半点不在意地绕到她面前,弯下身子,一张惑人容颜上挂着大大的灿烂笑容:“没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是不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你在意秋沉落,那我就陪你一起保护她;你喜欢游历江湖,我也陪你一起;你要建落华宫,我也跟着你;不管你做什么,去哪里,我都跟定你了。”血衫男子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然而白颖华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道:“好男儿当志在四方,血柒。我昔日敬你,是因你身负枷锁却仍旧活得逍遥自在,然而今日,你倒教我失望了。”说完,她便站起身,拂袖而去。
云瑢看着愣在原地的血柒,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颖儿她心比天高,更何况她还背负了太多事情,虽然我不赞同,但确有人说过,‘断情绝爱’才是最好的办法。”
血柒收回追着白颖华的目光,看向云瑢:“那些都与我无关,我生来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是在血玉楼,也不过想接生意便接,不想接就不接。现在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要保护他,仅此而已。”
云瑢听了,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本以为你是个心思玲珑的妖孽少年,却不想——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零吗?”
血柒恼怒:“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笨。”云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扬手在血柒脑袋上轻敲一下,不待后者发怒便道:“如果你只是想着要保护颖儿,又何须征得颖儿的同意?待她有危险时便出现,她高兴时便跟着欢笑,她伤心时便出来安慰,到时她自然拿你无法。倒是你这样天天来烦她,只简单地想让她接受你,她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
“颖儿这孩子啊,其实就是嘴硬心软,还爱逞强。”不知何时,南宫老头已站在他们身后,此时出声道,语气里颇有无奈心疼之意。
“前辈。”云瑢和血柒忙行了礼,南宫墨轩点点头,轻飘飘地瞟了一眼血柒,忽然皱眉道:“听老夫一句劝,小子,颖儿那孩子心软是真的,但有的时候一旦固执起来,可是谁都劝不好的。要是不想受伤,趁早放手吧。”
“前辈这是何意?”血柒稍有不悦,微微皱起了眉,然而神色之间尚还尊敬,毕竟南宫老头再如何为老不尊,也还是白颖华的师傅。
“轩!”卉娘轻唤一声,神色间带着一丝不赞同。
南宫墨轩看了眼自家娘子,长叹一声,颇有些沧桑味道:“唉,‘情’之一字,倒害苦了世间多少痴儿女……”许是想起了自己当年与卉娘经历的一番苦难,南宫墨轩原本的打算顿时搁置了,“罢了,虽然老夫不看好你与颖儿那孩子,但是老夫也不干涉了。你想怎么闹腾都无所谓,只是千万不要伤害到颖儿,否则到时——老夫一定不放过你!”
——他经历过,自然知晓,“情伤”是世间最难痊愈的伤。
血柒拱手道:“血柒明白了。”
云瑢也轻叹一口气:“唉,颖儿可才十四岁,好吧虽然她看起来是老成了一些,前辈你们也不要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嘛!”有些忧愁地望了望天,云瑢道,“更何况——夙轩可是已经和颖儿冷战了这些天了,落华宫大部分权力都捏在他手里,这样下去,颖儿的处境可是十分不妙啊。”
“那倒无妨。”南宫老头不在意地摆摆手,“夙轩那孩子,对颖儿上心得很呢,不会怎么样的。不过倒是云丫头你可要当心了,那‘湛夜寒’——你可切莫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否则,恐怕会被一道皇旨指给某个皇子王爷什么的。”说到云瑢这危险处境,南宫墨轩倒好似幸灾乐祸一般捋起了自己的胡须,面上的担忧倒不如说是期待。
云瑢尚还未想到这些,但她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此刻听闻南宫墨轩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南宫墨轩本也不是打算幸灾乐祸,而是想要好心提醒,不过心底却还是忍不住好奇——若是云瑢和秋沉落在同一时间被指婚,他那徒儿会怎么应对呢?此刻见云瑢已经有所觉悟,便微微一笑,道:“年轻真烦恼啊,不像我这老头子,整天除了陪陪娘子、捣鼓捣鼓药草之外也没啥大事情了,多好!”
卉娘听得南宫墨轩语气愈发地不正经,便微笑着伸出手去,揪上了某个正捋着胡须满面春风得意的老头儿的耳朵,道:“那现在你就来好、好儿~陪陪你的娘子吧?”
“诶诶娘子轻点,啊轻点……啧啧,卉娘你轻点嘛!”某老头被扯着耳朵拖走了。
云瑢站在血柒身边,和他一起望着南宫夫妇离开,忽而就感叹道:“——颖儿身边其实有很多关心爱护她的人,只是她……一直都不敢去接受而已。”
血柒侧眸,唇角绽开妖媚的笑容:“我会让她接受我的。”
云瑢极为认真地望着他,忽然就笑了:“那我就期待着颖儿向你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了。”
白颖华打开房门,进了房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脸忿忿的揽月。
明知揽月是因为什么而愤愤不平,白颖华却漫不经心道:“揽月,怎么,今日你没有参加堵截血柒的行动?”
揽月向她行了个礼,道:“公子,揽月知道不该逾矩,可是——您真的不打算和夙轩大人和好吗?”
白颖华扬眉,走到桌边坐下:“和好?为何这么说?”
“公子!”揽月走到她身边为她沏茶,同时不赞同地道,“大家都知道夙轩大人是喜欢您的啊,何况他是楼主,血柒本来就应该听从他的命令嘛。您都没发现夙轩大人生您的气了吗?”
白颖华端起茶盏,揭了茶盖在茶盏边缘轻划两下,才抬眸看她:“他生气是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揽月一顿,道:“公子您不是喜欢夙轩大人吗?”
白颖华诧异地皱眉,抬眸看她:“我喜欢他?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夙轩大人和公子十分相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揽月抬起自己的拳头,兴奋道,“虽然那个血柒也不错啦,但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比不上夙轩大人啊。公子,夙轩大人那么喜欢您,您去和夙轩大人和好吧。”
白颖华微微挑眉,道:“揽月,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迁就夙轩?向他低头认错,好言求和?”说到最后,虽然她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那语气却已经愈发冰冷了。
揽月一惊,甫要解释,却听一声低笑:“呵……既然宫主不愿来迁就夙轩,那换夙轩来迁就宫主,如何?”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无奈。
揽月和白颖华一同向声音传来方向看去——只见窗边倚着一袭白衫,三尺青丝披散在身后,在发梢处以一根帛带松松系着,脸颊两侧有几缕发丝垂下,那风华绝世的如玉容颜上浮着一丝淡淡的浅笑和无奈。天光自窗外而入,似是镶在那玄衫男子身周一般,光华流转,漫漫溢淌。
那一双夜空般的星眸里,正闪着温和宠溺的光芒。
白颖华挑眉:“被我落华宫诸人称赞的‘夙轩大人’,原来还有爬窗的爱好。”语气里,倒是含了几分鲜有的讽刺之意。
揽月看看白颖华,又看看一脸微笑的夙轩,默默地退了出去。
夙轩起身走过来,在白颖华面前站定,微微垂眸:“宫主,可气够了?”
白颖华白他一眼:“这话好似应该我来问你?”她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绕过他,以背相对,“数日闭门不出,谁也不见。闹得师傅师娘每日前来说教,现在就连揽月也要我去给你道歉——夙轩,你好手段啊。”
——自那日她拦下夙轩,眼前这人便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大家皆道夙轩是生气伤心,却不知这人却是在房中不知在部署什么。就连师傅师娘都认为她太过分,日日都要抽出一两个时辰来给她说大道理,念那些古往今来忠义节孝的文章,表面上她全不在意,事实上她也不曾在意,然而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股戾气,数次都差一点压制不住,如今见到罪魁祸首,便再也忍不住了。
夙轩无奈地道:“宫主,这可冤枉夙轩了。”他走到她身边,微仰起头怅然道,“夙轩对宫主,当真是一心一意,天地可表呐。”
白颖华听了,不禁冷哼一声:“哼,一心一意?只怕是一心一意想要我手里的落华宫吧!”顿了一下,不待夙轩说什么,她忽然又笑了,“现在你的目的也差不多达成了——落华宫里,只怕你随便一句话的分量,都要比我的任何命令来得重罢!”
夙轩皱眉。
白颖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愈发烦躁,当下便衣袖一甩,直接掀翻了身边的圆桌,桌上一套瓷质茶具悉数落地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她怒气冲冲地咆哮:“身为我落华宫中人,却违逆我的命令,这落华宫看来是容不下你了,不若回去做你的血玉楼主罢!”
圆桌落地,发出砰地一声。
夙轩一怔,万没想到白颖华会有这么大的怒气,他正待上前,却发现白颖华周身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劲。“宫主?”心中担忧,玄衫男子上前一步,伸手欲转过她的身子,却不想白颖华反应极快地拂开了他的手,随即便是一掌击来。
夙轩大惊,忙提气侧身:“宫主!”
然而白颖华全然不闻,出手也毫不留情。夙轩无法,只得提气运功,飞身跃出窗外。然而那一袭白衣却不依不挠地跟了出来。方才掀翻桌子的动静早惊动了院子中的众人,众人方要冲进白颖华的屋子一探究竟时,就见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出现在院中,随即一前一后地在院中你追我跑起来。
“颖儿?夙轩?”云瑢和血柒还在院子中,此刻一见此情景不禁惊呼道,“怎么打起来了?!”
血柒也是惊疑不定,目光紧随着空中的两道身影,面色也沉了下来。揽月等人也出了来,却不敢冒然加入战局,只能在院中观望着。
秋沉落手中捏着一块糕点也冲了出来,见到院中的混乱景象,顿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颖儿怎么和夙轩打起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颖儿——”
见南宫墨轩、卉娘和上官邪三老也出了来,夙轩忙叫道:“前辈!宫主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他话音未落,白颖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纯白如雪的长剑,透骨冷气顿时自天空飘散而下,伴随着源源不绝的庞大杀气。
——白颖华,动了杀机。
见情况似乎愈发不可控制,南宫墨轩与上官邪对视一眼,同时飞身而起,直冲白颖华而去——因为目前的情况,怎么看都好像是白颖华出了什么问题。然而二老尚未及身,白颖华便倏地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这是——!”卉娘惊呼。
——悟心院的半空中忽然幻出漫天白色剑影,南宫墨轩和上官邪各被数团剑光包围,忙回身自救。一袭白衣胜雪自空中徐徐落下,手中长剑前指:“莲华三式,连雪。”空中那余下的数千剑光便同时调转了方向,直向着那一袭玄衫所在的地方,分为两波,攒射而去。
众人惊呼,云瑢和嫣月等人,已经扭过了脸去,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夙轩面色一沉,夜空一般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银色,宽大的玄色衣袂一挥,与此同时,一袭血衫瞬间闪过眼前,紧接着第二波的白色剑光便碰上了那一袭血衫,一柄黑剑。金戈相拨之声不绝于耳,被黑曜剑击回荡开的剑光向着四面八方落去,院中众人急急忙忙后退躲避。
“瑢儿!”秋沉落甫才退到安全位置便惊呼出声,她看到几根剑光向着躲闪不及的云瑢射去,然而以她的轻功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却是断断不可能再去相救,何况她甫一看见这情况便惊怔呼喊,早耽搁了那宝贵的瞬息时间。
云瑢也自知自己不可能逃过那几根剑光,当下心中一滞,青色剑光闪过,映出了她那一张惨白的面容,乒乒几声,却是感觉到这边天气异象的阎飞昌执剑击散了那几根剑气,救下了云瑢。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阎飞昌收了剑问道。
就在秋沉落惊呼“瑢儿”的时候,白颖华一直挂着诡异浅笑却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出现了短暂的茫然,那片刻时间早为挣脱了剑光束缚的上官邪所捕捉,电光石火间,他已经鬼魅般出现在执剑的白颖华身后,拼着受了白颖华回身一剑的代价,一道手刃劈在了她后颈处,而后接住了她软倒的身子。
南宫墨轩也已经挣脱了剑光包围,忙冲了过来:“邪,怎么样?”
“外公!”看到上官邪衣袖上渐渐殷红,秋沉落也惊呼道。
“好了好了,都别挤成一团!”卉娘大声道,“血柒,你将颖儿送去休息——记住,看好她!轩,你去为邪疗伤,落儿,去帮你师傅,其他人都回自己的房间,夙轩,你跟我来一下!”
“是。”众人都知晓卉娘是白颖华师娘,纵然再如何担心,眼下这状况还是按照卉娘说的办比较好,于是众人各自回房,秋沉落和南宫墨轩扶着上官邪去疗伤,血柒将从上官邪那里接过来的白颖华横抱而起,径自去了白颖华的房间。阎飞昌对于眼前景况似乎十分不解,而这事情又发生在他苍山派,若是武友会里出现伤亡,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情了,便拉了欧阳浔去了解情况。
夙轩望着血柒带着白颖华离开,夜空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卉娘在一边道:“好了,你跟我来。”
夙轩只得应声,随卉娘向着另外的方向离开。
只有云瑢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在方才,颖儿倒下的那一瞬间,她远远看见,她手中那把剑身纯白如雪的长剑忽然就散成了细小的光点,飘进了颖儿的身体……
“那是……什么?”半晌,云瑢终是低低地问出了声。
只可惜,无人能够回答她。
卉娘和夙轩一前一后走到悟心院的一处角落,卉娘心中担忧,便直奔主题:“夙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与颖儿打起来?”
夙轩也是一头雾水,当下便将白颖华掀了桌子之后的怪异行为叙述了一遍:“……宫主之前并未有过这等表现,更何况我也不认为,宫主她会因为血柒而要赶尽杀绝——”
“没错,颖儿绝不是那种人。”卉娘点点头,又问道,“今日她虽然动了杀机,但与你动手的过程中,你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夙轩轻叹一声:“前辈,这——会不会与宫主身子的那个秘密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操控了宫主?”
“怎么说?”卉娘惊问,眸子里满是讶然。
夙轩便将之前白颖华的异状说了一遍,说到她以两种身份两个口吻说话的时候,脸色也愈发沉重。回忆起那一日的种种,夙轩忽而道:“……不对,若是这一次还和上一次一样,宫主不会没有半点反抗,任由那人胡来的。”
卉娘蹙眉道:“你的意思——是颖儿身中还有一个灵魂?”
“或许不是这样,前辈。那一日宫主提到了‘十五年之期’,那个声音还要宫主好好爱惜身子,否则会提前‘回收’……前辈知晓些什么么?”夙轩低声道。
——那个“十五年”,自那日开始便是他的一块心病。那一日的话语虽然意义明确,然而却又模糊地让人云里雾里。原本他见白颖华为了血柒执剑对他,本想离开一阵子,先回去作好部署,然而昨日他忽然梦到那一日的情景,心头的怒火顿时不见了踪影,便迫不及待地去见她……
“‘十五年’?”卉娘皱眉,“颖儿即将及笄——难道今日这异状……?”忽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卉娘又摇了摇头,“不对,‘十五年’——应该不是指十五岁。可是……那是指什么呢?”
“前辈,之前我与南宫前辈曾交谈过,他曾提到宫主八岁时孤身上山采摘雪莲,却过了三年才回来……”夙轩蹙眉道,“那三年,宫主经历了什么,却一丁点都未与你们说过么?”
“别说我们,就连落儿,她都不曾告知过。”卉娘摇摇头,“我直觉,若是能知晓她那三年遇到了什么,应该一切真相都会浮出水面。只是,唉——颖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无论如何都不愿说。我与轩曾想借南疆东海的那些个‘真心蛊’什么的来问,却最终也作罢——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用那种东西。”
“但是——”夙轩的眉峰蹙得更紧了。
卉娘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我知道,我们原想——等什么时候颖儿想说了,我们再听也无妨,可是现在看来……”
她话未说完,就见夙轩忽而冷了脸色喝道:“谁?!”
卉娘一见有人偷听他们谈话,顿时也沉了脸色,却不想他们身后不远处转出一角裙裾,却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