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华服男子,正是据说被行刺的三皇子殿下,雪慕远。
那禁卫队队长刚想说什么,便被雪慕远抬起的手止住了。
而这边,被他的出现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暂时将白颖华方才的话抛却脑后,齐齐看去。
“白少侠这是要徇私?”雪慕远的语气稍有不悦。
他这话说得稍微有些不讲道理了,孤月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上前一步:“拦下他们是孤月自作主张,与公子并无干系。”
雪慕远与孤月也是有交情的,虽然不至于顾着他的面子放走怜琴,但总归日后是个疙瘩。
然而就在此时,乐晶晶却说话了:“三殿下,晶晶有话要说。”
“乐小姐有话但说无妨。”雪慕远颔首。
“怜琴公子根本不会武,他怎么会行刺你呢?谁不知道三殿下武功高强,公子他才不会做这种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乐晶晶直起腰与他对视,目光丝毫不让,“何况,他为何要行刺殿下呢?他根本没有行刺殿下的动机不是吗?”
谁知,雪慕远却笑了,他道:“他为何行刺我,如何行刺我,这些问题,乐小姐应当问他才是。”
“公子?”乐晶晶眼见有希望,顿时来了干劲,她轻轻扶着怜琴坐起身,“公子你快说你没有行刺三殿下啊!”
然而怜琴却只是半敛着眼睑,冷冷看她一眼:“我努力做过的事,岂是你想抹杀便能抹杀的?”
乐晶晶一震,微张着唇看着他,不知所措。
然而怜琴不再看她,拂掉她的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着雪慕远的方向走去。
“公子!”
乐晶晶跌坐在地,伸出的手颓然落下。
纵然身上月白袍子已经血迹斑斑,却仍旧有遮掩不了的孤傲气质透骨而出。怜琴面上挂着恍惚的微笑,流出的血液在地上画出一道弯曲的轨迹。旁边的士兵立刻紧张地将矛尖对准他,然而雪慕远却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走出去,站在他面前。
“呵呵,你想知道我为何刺杀你?”怜琴面上带着有些扭曲的笑容,望着他的眼睛却空洞茫然,倒好似透过他在看其他的什么人一般,“因为你抢了他的东西!那些本该是属于他的!”他呵呵一笑,忽然掩面悲泣起来,“他那么骄傲一个人,在人前从不服软,从不显露脆弱……可是你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自然是为了找机会杀了你!你从来没看过,你从来没看过他难过悲伤,从来没看过郁卒独饮,从来……咳咳、咳咳咳,咳!”
“公子!”眼见着怜琴咳出一口鲜血出来,乐晶晶惊叫。
然而那人却似丝毫未闻,只是猛地抬眼,从袖中拔出一根玉簪,刺向雪慕远:“只要你死了,他便能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他便会……快乐了……”一个武功尽废的人能有何作为,雪慕远根本未动,那玉簪却在距离他俊颜不到一寸处,停下了——噗嗤,数支长矛早已插进那瘦弱的身躯。
众人不约而同地别过眼睛去,就连白颖华,也以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秋沉落的视线。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乐晶晶却觉得,那一瞬仿佛过了百年。那百年的每一秒,她的心都仿佛被万箭穿心一般。
那几个及时救主的士兵将长矛拽出,带出一片血花飞溅。怜琴的身子颓然歪下,手中还握着那柄式样简单的玉簪。
天色忽然阴暗下来。
乐晶晶张了张唇,却觉得嗓子里仿佛有大石堵塞,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她不住地摇着头,就那样跪着爬了过去。
颤抖着手从血泊中抱起怜琴的身子,她终是泪如雨下。
泪眼潸潸中她看见他的薄唇微动,她流着泪凑近,却只听见一个极微弱的声音。
“……秦……”
——紫雪国太子,雪宫秦。
那薄唇微微开合,她却再也听不见第二个字。
最终,那握着玉簪的手,轻轻地,松开了。
大雨倾盆而下。
“公子——!”乐晶晶嘶着嗓子,却也唤不回当初满树梨花下独自望月的那一身月白风清的倾城男子了。
“啊啊啊啊啊——”乐晶晶坐在血水中,搂着那已经睡去的男子,仰面恸哭。
雪慕远轻叹一口气,带着禁卫队撤离。
秋沉落想,她大概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
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她身边的雪衣少年撑起一把伞,为她辟出一片晴空。
可是——她心里的倾盆大雨,谁来遮?
轻轻地挪了一步,她将那人撑着纸伞的手轻轻推开,而后转身走到坐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女子身边,缓缓蹲下身子,陪着她一起淋雨。
然而下一刻,她便觉得雨点小了许多。微微侧了目,她瞥见一片白色的衣角,溅上点点泥水,倒反而有一丝水墨韵味。
她默不作声,向旁边挪了挪。
那白色衣角也随着她挪了挪。
她微恼,又一次向旁边挪了挪。
那白色衣角微顿,便跟了过来。
她再挪。
那衣角却没有动,只是下一刻她肩上便多了一柄伞骨。
“淋雨,会生病。”
而后那片衣角,便一步一步,缓缓地,离了她的视线。
秋沉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她只是在颖儿说出要将怜琴交出去时,没来由地愤怒;她只是对于颖儿这般漠视其他人的生命,感到惊畏;她只是……
早已躲在路旁房檐下的众人望着那一抹白衣挺直了脊背,几乎是一步一顿地,离开了西市。
血衫少年妖娆的面容上浮着阴郁的神色,一个闪身,追了去。
“你又害他难过了。”忽然,秋沉落的眼前出现一角红衣,嫣月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不待她抬头反驳,那片红衣已经消失。
微微抬眸,她才发现,旁边只剩下孤月。
还有抱着怜琴的尸身呆坐在原地,目光空洞的乐晶晶。
还有一柄,孤零零的木骨白纸伞。
血柒找到白颖华的时候,她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白裳,孤身坐在墨寒别馆里莲心湖湖心亭的亭檐边,自斟自酌。
旁边放了一个白玉瓶,血柒认得,那是紫雪国名产——雪芝酿,那么大的一瓶,换成银子恐怕都能买的下一座不小的城了。
似是注意到他,她微微歪了脑袋,浅笑着发出邀请:“血柒,可有兴致来一杯?”
血柒面色一红,却还是飞身跃上亭檐,一撩衣衫,在她身边坐下。
白颖华浅笑,不知从哪里摸出另外一瓶雪芝酿,递给他。
他无言接过,偏头去看她,却只能看见她玉雕一般美好的侧面。似是察觉他在看她,白颖华转眸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血柒微窘,移了目光,只盯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湖面。
似乎酒盏不合意,血柒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色飘过,随即那只看起来同样价值不菲的白色瓷盏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迹,噗通落进了莲心湖,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化开成一圈圈的波纹,渐渐扩散。
他无声望着她右手提了瓷瓶,而后咕咚咕咚地灌酒。
明明是他一向不齿的所谓“江湖豪爽”的喝酒方式,可在身边这人做来,他却觉得衣袂翻展,有着说不出的潇洒和恣意。
“血柒,你为什么,会做杀手呢?”白颖华丢了空瓶,望着周围茫茫湖水,忽然问。
血衫少年一顿,随即道:“不知道,自我有记忆,便已经身在血玉楼了。”他缓缓将右手伸至眼前,眯起眸子细细端详,“或许,是为了能活得自在些吧。”
白颖华依旧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又道:“血柒,你有朋友么?”
血衫少年一愣,随即收了手,侧目看去——她一改平日玉簪青丝的装扮,长长的乌发垂在身侧和背后,以一根帛带松松垮垮地束着。清风拂过,发丝飘舞,煞是出尘。
“没有。”他闷闷地道。
——“朋友”?那种东西要来作甚?虽如此不屑,他却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呵……”白颖华却是轻笑一声,转眸看他,“怎么会没有,血玉七杀的感情,好得让人艳羡呢。”
被她眼眸里的流光璀璨一时震住,他未答话。
白颖华却自顾自地转回头去,又道:“其实有朋友,真的很幸福。”淡淡的语气里透出淡淡的迷惘。
“所以,血柒,回去罢。”
“你混在我这里如此之久,若真是被有心人士知晓,你过往的仇家找来,我可不会保你。”白颖华忽的站起身,背对着他如此道。
血柒抱着怀中的酒瓶,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笑了:“白颖华,你这借口找得还真漂亮。”说完,不等她答话,他便同样站起身来,转到她面前,笑容灿烂,“不就是秋沉落那个丫头跟你闹别扭吗?你这样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做什么?”
她抬眸扫了他一眼。
“走,小爷带你去喝酒!”他伸手来拉她。
“我方才已经喝了。”白颖华侧身避过那只手,淡然道。
“可是小爷还没喝!”血柒理直气壮。
“那你慢慢喝,白某先告辞了。”她丝毫不为所动,转身要走。
血柒却是直接长臂一伸,揽了她跃下莲心亭亭檐。她挣脱,冷冷瞪他:“血柒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那边血柒却一副宽容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其实秋沉落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她挑眉。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他拉着她走到亭中石桌边,坐下,“虽然小爷对于你喜欢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多少有点不满,但是没办法,谁叫小爷喜欢你呢!”将酒瓶往她面前一放,他笑,“所以小爷来陪你喝酒!”
“我不想喝酒。”白颖华已经完全没脾气了,“而且,被血柒公子喜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血柒被噎了一下,但他毫不在意:“紫笙说过,被女人伤害了觉得心痛的时候,借酒浇愁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你不用跟小爷掩饰了,放心吧,小爷不会把你喝酒的事情说出去的!”
白颖华黑线。
“借酒浇愁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忽然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将那瓶雪芝酿拿了去,“原来宫主竟还有这等佳酿,吃独食可是很不好的哦。”
白颖华看见来人,才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大意——这样一个知晓她那个秘密的人,她方才居然完全给忘到脑后去了。不动声色地敛了心中思绪,她站起身:“夙轩,跟我来一下。”
“是,宫主。”白衣男子笑得狡黠,“啊对了,血柒公子,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书信。”他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一头雾水的血柒。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夙轩如此道,便向着白颖华去的方向行去。
血柒有些懊恼地看了匆匆离开的夙轩一眼,打开书信,只看见薄薄一张信纸上写着一句话:“小柒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的柒颜阁送给紫笙!”血柒微微一寒——送给紫笙?那个花花公子?出一次任务要带两个女人回来的那个紫笙?
“啊啊不要啊——”莲心亭里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
闲书斋。
夙轩跟着白颖华走进书斋,看着她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案上一封书信拆开,细细看起来。
夙轩便落落站在她对面,也不开口。
白颖华看着看着,纤细的眉微蹙,沉沉思量了片刻,她便伸手从一边拈来一张信纸,却在拿笔之刻停了下来,托腮又陷入沉思。
似是终于想通,她的眉缓缓展开。铺好信纸,正待拿笔,眼前却已经出现一支,没想太多,她直接取了。紧接着,磨好的墨也被推了过来。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淡淡笑意在嘴角浮现,执笔蘸墨,她疾书起来。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对于盈月所提关于落华宫资金周转的问题,她便给出了自己的决断。放下笔,轻轻揉了揉手腕,白颖华将信纸拿起摇了摇,待墨迹干了便装入一边早备好的信封里,点了漆。
一杯茶被递了过来。
她接过,呷了一口,只觉方才奋笔疾书的疲惫消散许多。
而这茶,也的确泡得颇为高妙。上等的碧霄茶叶,适宜的温度,不过一口便唇齿留香。白颖华抬眸想要看看是哪个宫众如此本事,却不想撞进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
“宫主
可还满意?”夙轩双手撑在书案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眸子里一片温润。锦缎般的发丝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垂落在书案上。
她有点呆呆的:“你怎么在这里?”
夙轩被噎了一下,面上浮起好笑的神色,道:“是宫主你唤我前来的,怎么,宫主忘了么?”
白颖华一顿,依稀记起好像真的是自己唤他前来,不过方才只顾着规划建立商号的事情,竟然把为何唤他来的原因给忘了,有些许的尴尬,白颖华眸子一扫,便伸手拿了信封递给他:“那你先把这个送去给盈月。”
夙轩看也不看那封信,笑道:“这样好么?宫主。”他意有所指,“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白颖华脸色一僵。
“嫣月就在外面候着呢。”他好意提醒。
有些头痛地抬起左手揉了揉眉心,白颖华扬声道:“嫣月。”
书斋的门被打开,嫣月自屏风后走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把这个送去给盈月。”白颖华将信封一抛,道,“落儿在何处?”
嫣月兀地抬头,表情复杂,这一瞬间她仿佛不是这经过百日打磨的嫣月,而变回了她们初见时的那个范家小姐:“公子,你这是何苦?秋沉落她不识好歹……”她话未说完便被掐住了喉咙,面前的白衣公子面容冰冷:“嫣月,我应该说过,若要留在我身边——”
嫣月呼吸不畅,满面痛苦之色,然而却没有半丝恐惧,只是红着眼眶望着她。
冷哼一声,白颖华松开手,再不看她一眼。
嫣月咳了两声,从地上捡起方才掉落的信封,缓缓退了出去。
书斋里的空气一时间有些闷闷的,最后还是夙轩打破沉寂。
“原来,秋沉落真的是你的死穴,宫主。”
白颖华利剑一般的目光狠狠地扎过去。
“不过我还真是好奇呐,宫主。”夙轩一点也不在意她满含杀气的眼神,反而语气轻松地继续道,“为什么你不应了秋沉落的要求,去救那个刺客呢?”
白颖华不言语,冷着一张倾城容颜,摆明了不想理他。
夙轩也不恼,将手拢进袖中,倚在窗棂边,面上挂着淡淡的温润笑容:“宫主,要吃绿豆酥么?”
清楚地望见一袭白衣的少年身子一僵,夙轩唇角的笑容更大了。
白颖华硬生生忍住自己过去拿剑指着某人的鼻子逼他交出绿豆酥的冲动,拂袖走人。
书斋里便只余下长身玉立的男子一人。他抬眸望了眼窗外的景,忽然轻叹一声,低声道:“无影,叫莫之多给小柒安排点任务。”
布置典雅的书斋里,有暗影一闪而过。
血柒离开雪见城七日后。
血玉楼。
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血柒一边在心里庆幸着血玉楼与紫雪国的距离并不是远到惨绝人寰,一边怨气冲天地一路横冲直撞地进了水月阁。水月阁是血玉楼的正厅,平日楼主的命令皆是在此宣布的。果然,他一进去就看见修书威胁他的罪魁祸首了。
莫之此刻一边在心里腹诽自家少主的无良,一边又无比认真负责地看着面前的任务委托书。
“莫老大,你也太狠了!”血柒不满地冲到他面前,怒道。
莫之抬眼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道:“小柒回来了啊,嗯,我知道了。”
血柒原本就一肚子火气,莫之此举更是火上浇油。努力克制自己拽莫之衣领的冲动,血衫少年的眼眸里闪着熊熊怒火:“莫之!”
七杀中,莫之最为年长,血柒刚刚成为可以执行任务的杀手时,第一个任务便是协助莫之。那时的莫之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无命剑”了,而那个任务的难度也不是很高,之所以楼主派遣他去协助,不过是要莫之多带带他罢了。而那之后,他每次出任务,只要有空,莫之都必然会或明或暗地跟着他。对于他来说,莫之是一个如同兄长或老师般的存在。因此,若非怒极,他绝不会叫他“莫之”。
长叹一口气,莫之抬头:“什么事?”
“你叫我回来做什么?”血柒被莫之那一声长叹堵了一下,话出口却已没了方才的气势。
“从来没有哪个杀手可以脱离血玉楼长达半年。”莫之平静地说出血玉楼其中一条楼规,道,“而小柒你,离开已经五月余了。”
血柒一顿,他还真的是把这条规矩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自上一次暗杀柳盈的任务过后,你再没接过一个任务。”莫之又道,“你自己说说,如果我不修书找你回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我……我没有,只是……”血柒忍不住想要辩解,然而却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
“小柒,不要忘了,你是血玉楼的七杀。”莫之意味深长地道,“身在血玉楼,你便不是自由的。血玉楼既是家,也是牢笼。”
“你的身上,缚着名为‘血玉’的枷锁,烙着唤作‘血玉’的印记。”
血衫少年神色一怔,眉心的红痣倏地就灰暗一片。
——是了,为何要做杀手呢?白颖华这样问他的时候,他还故作深沉地说是为了活得自在些。然而身为血玉的工具,他何来“自在”?而一个没有自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怨不得他次次无视他的表白与真心,怨不得他叫他回来,怨不得……
——明明早在吟莲教一役,他任性地为他出战,倒下的一霎那听见他说他逞强,他就顿悟,自己那突然的任性到底是为了什么。然而现在,他才知晓——他根本没有资格。枉他那日看见怜琴下场,还一心想找个机会告诉他——自己绝不会做那负心人。
——却原来,他根本连想的资格都不曾拥有过。
看着血衫少年失魂落魄地离开他的视线,莫之长叹。
收到少主的命令时,他便知晓少主动了杀机,而对象,是小柒。
那个孩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看着他这样飞蛾扑火而不自知,他不忍。如果今日这一番话能让他放弃,即便日后他会恨他,他也依然会这样说。
——小柒,若你的对手不是楼主,也或许拼着责罚,我还能想个办法,送你自由。
——只是那个人,你万万不是对手。这样必输的赌,你输不起,我赌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