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峰倒在禅房的地上,一只手还攥着秋沉落的左手,另一手却不由自主地按上胸口,那是方才宫瑾羲突然发难时击中的部位。秋沉落跌落在他身侧,却完全顾不得摔痛的地方,一张绝色倾城的素颜上浮着满满的恐慌,右手竟是再自然不过地抚上他的脸颊,瞪着他嘴角的血迹,瞳孔渐渐放大:“欧阳,欧阳,欧阳,欧阳……”
她叠声呼唤,清脆婉转的声线里,惊恐与不安、担忧,那般明显。
欧阳云峰一怔,纵然胸口痛得他直想掉眼泪,可他却扯了扯唇角,就着她的手挣扎着坐起身,眯着眼睛笑得好像得了什么奖赏一般:“我没事,落儿,我没事。”他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脑袋,却不想秋沉落脸色蓦然一变,紧接着一道白绫闪过,挡住了宫瑾羲再度击来的一掌劲风。
欧阳云峰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空气中四处流动的巨大杀气,秋沉落右手衣袖中的白绫窜出来,挡掉宫瑾羲之后却也受了内力震荡,白绫委顿落地,秋沉落整个身子一顿,胸中一阵气闷。然她反应不慢,知晓自己与欧阳云峰这般跌坐在地定然是不利,便硬是按捺着胸中翻腾的气血,扯着欧阳云峰的手将他一同拽了起来。
看着两人站起身,宫瑾羲竟是再也没有动作,只是微微扬着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身后一名黑衣人走上前:“主上,是否需要属下……”
他话还未说完,宫瑾羲便抬手打断:“帝姬殿下果真女中豪杰。”他忽然向着秋沉落笑了一笑,一声赞叹里竟似乎是带着十成十的真诚,话音末尾还微微地带上了一丝感叹。
秋沉落闻言却是陡然蹙眉,身子微躬,灵动的杏眸里转着纷杂的思绪,樱唇咬了咬,微启:“宫瑾羲,你敢公然在我玄风国对本公主出手,就不怕我皇兄派人捉拿你?”
那身着银蓝袍子的男子听了她的话,微微沉了眸光,随即又笑了,似是不怀好意一般,却闭口不言。秋沉落被他的眸光看得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等皇兄抓了你,本公主一定亲自监斩!”
然宫瑾羲却还是望着她笑,银色重瞳里浮起愈来愈好笑的神色。秋沉落忿忿,身边却传来欧阳云峰的声音:“落儿,我想,这个坏蛋其实想说,他不会做毫无准备之事。”这声音里,虽然用词依旧是和秋沉落在一起时的插科打诨,可那微沉的嗓音和有些严肃的语气,昭示了他此刻的认真和谨慎。
“欧阳家的人原来都这般爱管闲事。”宫瑾羲微微摇了摇头,眸光里浮着一层似是而非的无奈,然还不待秋沉落问他为何要用“都”字,他眸光陡然一沉,唇角的笑意飞扬,眸光里的杀气混合着阴险算计一道弥漫而出,“公主殿下如今该担心的,可是你身边的那一位啊。”
他话音未落,秋沉落便听身边“哇”的一声,她下意识地侧眸看去,却是欧阳云峰再度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整张俊脸瞬间失了血色,灰败下去。
“欧阳?!”她顿时乱了心神,下意识地抬手扶住他,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身前有人笑着提醒:“或许公主殿下应该替欧阳少爷把一把脉。”
她陡然镇定下来,抬手抓起欧阳云峰的右手,伸出两指,轻搭他的脉门。片刻后,面色倏地一变,她恨恨地转眸瞪着方才那出言提醒他的银眸男子:“你太过分了!”
宫瑾羲却只是眯着眼眸笑着望她:“若公主殿下肯赏脸,本宫自不会用这般激烈的法子。”他手指翻转之间,竟是多了一颗淡黄色的药丸,见秋沉落似是恨得咬牙切齿,他扬眉一笑,“如何?不过去本宫的小邸小住些日子,便能换欧阳少爷一条命,公主殿下觉得,这买卖如何?”
秋沉落恨恨地盯着他,不言语。倒是他身边已然一脸青黑之色的欧阳云峰费力地摇了摇头:“落儿,我……没事,你不能……跟他走。”
秋沉落身子一震,随即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她侧眸看了一眼虚弱的欧阳云峰,大大的杏眸里满是挣扎之色。
——如果、如果颖儿在此处的话,如果、如果她没有和颖儿闹翻的话,如果……
她眼前浮现着那一袭风姿清绝、容冠天下的白衣,神色微微恍惚,可就在此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想等白颖华来救你?呵,秋沉落,你还真是天真地可以。”
她倏地回过神来,恨恨地瞪过去,却不想宫瑾羲依旧把玩着手中那一颗药丸,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本宫还真是很期待白颖华会来救你,所以在来之前特意去临风别馆打了个招呼,只可惜……你若是再不做决定,欧阳少爷可就要毒发身亡了。”
“本宫只是不想对公主殿下动粗,毕竟你再如何天真也还是个美人儿,真要是动起手来破了相,日后本宫若要立你为后,可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宫瑾羲眼眸一转,说得好似万分诚恳。
秋沉落尚且未从方才他的话所带来的震惊与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便又听到他这一番带着十足威胁味道的话语。确实,这禅房中只有她一人会武,硬拼肯定是受伤被俘的结果;而听宫瑾羲的话音,似乎她只要合作一些,欧阳云峰和这法华寺的僧侣们就都没有危险,她也免去了受伤之苦。
“落儿,不可……”欧阳云峰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顿时更加萎靡虚弱,似乎随时都有毒发的可能。
秋沉落再度看了一眼欧阳云峰,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架了一把刀在脖子上的空寂大师,垂下眼眸,片刻后,又抬起眼睛再度向打开的窗户看了一眼。
窗外天空碧蓝如洗。
“好,我跟你走。”秋沉落深吸一口气,而后向着宫瑾羲伸出右手,“解药。”
宫瑾羲见她如是说,微微一笑,将手中药丸搁在了她摊开的掌心中:“公主殿下果真温柔善良。”
没去理宫瑾羲
的话,秋沉落将药丸搁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而后才递到欧阳云峰唇边:“欧阳,张嘴。”
欧阳云峰似是叹息了一声,随后听话地张开了嘴巴,吞下了药丸。秋沉落见他吞下药丸才松了一口气,扶着他在身后的榻上坐下,而后才转眼看向宫瑾羲:“我跟你走,但是你要向本公主保证,不准对法华寺的人还有欧阳动手。”
宫瑾羲唇角笑意若有似无,听了她的话,也不惊讶,只是道:“如果他们不多嘴,本宫自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空寂大师,再将眸光扯回来,望着她的眸光里浮着一层深幽的意味,“不过,欧阳少爷对公主殿下情深意切,不若本宫也做点好事,带上欧阳少爷一起吧。”
“宫瑾羲,你——!”秋沉落怒极,却找不出话来反驳或痛骂,只能干瞪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怒气拥堵在胸腔里,一点儿也发泄不出,快要将自己给憋死了。然身边忽然伸过一只手来,轻轻地覆在她攥得紧紧的拳头上,温度虽有些低,却泛着温暖的味道。
秋沉落侧眸看去,却见已解了毒的欧阳云峰脸色苍白,唇角却挂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落儿。”他唤,“我原本便打算与你同去,想不到这个坏蛋竟然会同意。”
依旧是“坏蛋”称呼,然宫瑾羲和秋沉落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深敌意。宫瑾羲自然知晓为何欧阳云峰对自己忽生敌意,不过是因为他那一句将来要立秋沉落为后的言语;而秋沉落自是想不明白这一层,只是瞪着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喂,你脑袋坏掉了吗?哪有赶着被抓的人啊?更何况你要是跟我一起被抓走了,谁去跟我皇兄报信啊?
欧阳云峰十分清楚明白地看懂了秋沉落美丽杏眸中的意思,却只是缓缓地摇头,笑了一笑,温柔地道:“落儿,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抓走。”
秋沉落身子一震,随即想到方才宫瑾羲的话,心里涌上了两股不同的滋味。一股是感动,说实在的,欧阳云峰这般如此地待她,说不感动那是胡扯的。另一股,却形容不来——是失望,是悲伤,是难过,是心凉。曾经,也有人会这样和她说,那个人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总是将她保护得好好的。可如今,她受人胁迫,身边的人因她而受伤,那个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消失不见。
“好,如果本小姐此次能够大难不死,逢凶化吉,等回来就嫁给你!”垂眸想了片刻,秋沉落忽然抬眸,一脸“我豁出去了”的坚定表情。
——与其寄希望于那个已经丢弃她的人,不若让自己轻松些,承认心意,给她和欧阳一次机会。
欧阳云峰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瞪着一双眸子望着秋沉落,直到她渐渐脸红,渐渐垂眸,渐渐恼羞成怒,一拳打上他的眼眶:“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欧阳云峰顿时大乐,伸手抱住她:“落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真的真的。”秋沉落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随即伸手拍掉他搁在她腰上的手,凶神恶煞,“混蛋,你摸哪呢?!”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开始打情骂俏,宫瑾羲却是望着二人,眸光渐渐阴沉。片刻后,他蓦地拂袖转身,走出了禅房。随即紫笙飘身上前,眨眼间点了二人的昏睡穴,点了两个人扛起昏迷的秋沉落与欧阳云峰,去追宫瑾羲了。
禅房门开,紫笙望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身形,深吸一口气,提步。身后却忽然响起空寂大师的声音:“阿弥陀佛。”
紫笙回眸,看了空寂大师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转回去,离开了禅房。
慕容逍带着皇城禁卫赶到的时候,法华寺里已是一片平静。
亮出令牌,慕容逍带人开始搜查。然而一圈搜查下来,却是根本连秋沉落与欧阳云峰的人影子也没看见。
站在空寂大师的禅房里,慕容逍一张冰块脸有愈发黑沉彻底变成万年寒冰的趋势——眼前这死老和尚实在是太过不开窍,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只有一句话“阿弥陀佛”。慕容逍恨恨地瞪了一眼空寂大师,一拳打在榻上尚未收起的棋盘上,顿时棋盘碎裂,棋子四散。
待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后,慕容逍深吸一口气,再度启唇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官是奉旨办案,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禅房里有片刻的寂静,随后空寂大师一声长叹,双手抬至胸前合十:“阿弥陀佛。”
慕容逍的冰块脸“喀嚓”一声,裂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东西撬开这老和尚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虽然西丰城盛传法华寺住持空寂大师是得道高僧,但他怎么就觉得这老头实在固执地可恨又可恶!
空寂大师的面上无悲无喜,一双透着睿智光芒的眼眸里也无悲无喜。这与慕容逍平日冰冷面瘫作风很像的神情顿时惹恼了他,然他尚未气得跳起来,便听“吱呀”一声,禅房紧闭的门被推开了。
慕容逍皱眉回眸去看,他早已吩咐侍卫守在外面不允任何人前来打扰,怎么……然他的喝问甫要出口,便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袭白衣,风姿清绝,容冠天下。缓步行来的白衣公子并未束发,只是将万千青丝以一根白色帛带松松垮垮地束在身后,脸颊两侧的鬓角垂下两缕发丝,在身后天光的照射下,泛着微冷的墨色光泽。
一袭玄裳,容颜出尘,风华绝代。与白衣公子并肩而行的玄裳男子青丝以玉冠束起,却又留了三分铺展在身后,两鬓同样有柔顺的墨色发丝垂下,在严谨中平添三分风流。
“白大人,夙公子。”慕容逍率先拱手行礼,只是神色之间的疑惑怎么也遮掩不去。
来人,正是白颖华与夙轩。白颖华向着他的方向微一颔首,唇角微勾,弧度清浅,那笑意似是而非。她身侧的玄裳男
子只投给他一记平淡的眸光,那眸光里半点情绪也无,只有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空寂大师。”白颖华越过慕容逍,在老神在在打坐的空寂大师面前站定,清雅出尘的玉容上浮着一丝微凉的笑意,轻声相唤。
只是慕容逍看到,那笑意除却在唇角挂着之外,未达任何一处。他暗自惊心,明白眼前这白衣少年恐怕也是为了秋沉落被掳一事而来,却又回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传闻,剑眉蹙起,有点不解其意。
空寂大师有些无奈,面上神色在看到一袭白衣的绝色公子时便已经有了松动,此刻对方已然出声,他更不好装作无视,只得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白施主欲知之事,不正在白施主的心中?”
他这一声反问,倒教慕容逍再度愣了愣——当是时他与欧阳二人直奔法华寺,却在踏入法华寺之前察觉不对劲,再一联想小路子传话时前后的矛盾,他惊觉法华寺中或许有什么危险也不一定,当即便与欧阳云峰商量,二人分兵两路,一个回去寻皇城禁卫军,一个先去寺中探听消息。最后,他把所谓“英雄救美”的差事让给了欧阳云峰,他身仗武功,来回法华寺与皇城,自是要快一些。可未曾想,带兵到达法华寺时,已然迟了。除却在住持的禅房中发现一滩血渍和一块明显是被兵器击碎的石板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而现在听这老和尚的意思,白颖华是知晓这件事情的?而且白颖华似乎还知道秋沉落与欧阳云峰被掳到了何处,是为何人所掳?那——
慕容逍忙转眸去看那白衣少年,却不想那白衣少年唇角噙着的浅笑竟是微微地深了些,一双流光潋滟的墨玉眸子里转着高深莫测又似笑非笑的神色,周身盘旋萦绕的冷冽气息让他没来由地微微心惊。
“空寂大师,本宫曾听闻你是得道高僧,当看破红尘了。”白颖华薄唇轻启,唇瓣开合间逸出的字眼不疾不徐,温和有致。然而空寂大师与慕容逍都感觉到了,禅房中陡然变冷的空气。
“阿弥陀佛。”空寂大师道了一句佛号,而后抬眸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白施主方才的话,与秋施主同出一辙。”
他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人再度启唇,却是含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那又如何。”不急不缓的语速,却带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到往何处的急切,在慕容逍听来,竟是——竟是好像意在打断空寂大师的话一般。
空寂大师轻轻摇了摇头,道:“白施主何必自欺欺人。”
这一次,空寂大师话音未落,他周身所有的物事便已然寸寸碎裂,被凛冽而起的风暴掀上了空中,又簌簌地落下地去,好似挫骨扬灰。只有空寂大师所在那一方坐榻,在满屋飘落的木屑和碎片中优哉游哉。
“颖儿。”一直未开口的夙轩轻唤一声,随即伸手握住了白衣少年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右手,声线里的轻柔温和与安抚显露无疑。
白颖华身形几不可察地微顿,随即她墨玉眸光中的寒意如潮水般恍然褪去。深深望了一眼依旧老神在在的空寂大师,白颖华面上竟是浮起一丝薄怒,连带着那一缕镌刻般的浅笑也漠然起来。抬手拂袖转身,白颖华带着一掠而过的杀意和薄怒离去。
夙轩轻叹一声:“大师这是何必。”
“出家人不打诳语。”空寂大师依旧淡然应对。
夙轩剑眉微蹙,随即侧眸看了一眼身边有些不明所以的慕容逍,道:“秋沉落是宫瑾羲掳走的,尚书大人如是挂念玄风,当立刻回宫去将这消息告知风息阑。”
他说完这句话,便也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玄风国是秋沉落的家,而非与他的颖儿有何关系,他言尽于此,已是仁至义尽。
慕容逍本就不是傻瓜,原本他便打算最后问一遍,这老和尚再不说他就打道回府从旁处下手,却不想落华宫的两人出现,不仅道出秋沉落的下落,还……当下反应过来宫瑾羲是谁,宫瑾羲此刻出现在玄风国意味着什么,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竟是连告辞也没说,转身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法华寺,寒梅林。
此时虽是冬末,却正是寒梅盛开的时节。寒梅林中梅花竞相盛放,暗香盈袖。一袭华美的毛领白裘在花间穿梭,缓步行过一株又一株的梅树,神色淡漠。
玄裳男子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望着那忽然顿住身形的白衣女子,眼角眉梢都揉满了疼惜。秋沉落此一次失踪,被俘,她没有半点过激的反应,甚至连神色都鲜少变化。然他可不认为这是她已然不在意秋沉落的表现。相反,一如多年前,他总是一眼便能看穿,她墨玉眸子里层层笑意阑珊后的恐慌与无措。
距离当初她所言三年之期,尚有七个月。聆风居损失了近乎一半的精英,才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不知余下半年多的时间够不够他部署,却也深知他绝不能输。然不知为何,近些日子,他的颖儿再无反常表现,不再嗜血冷戾,不再喜怒无常。他最常看见的,便是她眉梢眼角都溢满了回忆般温和的浅笑,还有墨玉眸子里愈来愈多的空茫与无可奈何。
——就好像是,已然不再计较什么,不再追求什么的模样。
——就好像是,她已然放弃。
于是他愈发寸步不离,生怕他一个疏忽,便再也见不到她。依照云容曾经的说法,她们来自另一个时空,他很难不去害怕,她所说的三年之后,便是回归之期。他尤记得她那一次双魂同体的模样,“回收这具身子”,是指她其实是依靠外力才在这世间存在,还是……
“夙轩?”就在夙轩愈想愈心惊,愈想愈害怕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地抬眸去看,正见她站在他面前,如玉一般清雅胜雪的面容上浮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和淡淡的疑惑。
他微怔,随后便蓦地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肩,垂眸,吻上她的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