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办?”云何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高登客’的咖啡。
“……”伊然轻啄着咖啡,不发一言。
“难道……你打算继续住下去?”见伊然不说话,云何心痛的看着她说。
“你为什么会这样?”云何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不愿回到她的家,为什么住到那家伙的家里?
“云何,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伊然平静的说。
“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云何沉着声说。
“……”伊然没有说话,因为没有必要回答,她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
“那么,如果还有你不知道的呢?”云何抬起头,盯着伊然的眼眸,坚定的。
伊然被他的话,和他的盯着她的眼神,搅得心里一阵慌乱。
“那就永远不要知道。”伊然冷着声说。
如果不是愉快的事,她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就像云叔叔那件事。如果,她没有听到云叔叔做噩梦,如果,她没有知道真相,现在,会不会不一样?她和云何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就那么相信他?”云何心痛欲死的垂下头。
“我相信他。”她从不相信谁,她只相信她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事实不是她所相信的那样,那也是她自己走了眼,怨不得别人。
云何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云何起身,颓然的走出咖啡屋。来来往往的人群,没人注意到,咖啡屋的门前,有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低头抹了下眼角。
仍然是下班时间,星型公司的楼下,再一次的出现了本田跑车的身影,却是在伊然离开以后。
“我们谈谈。”云何对着从公司出来的成晟说。
同样在‘高登客’,同样的位置,云何依然坐在流过泪的地方,只是对面坐的换成了另一个人。
两人似乎在比定力,没有人开口,只是若无其事的坐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云何平静的说。
“……”成晟没有说话。
“是想报复伊然吗?”云何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成晟微微一怔。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云何定定的说着。
两人沉默着又过了许久。
“如果你再不离她远一点,别怪我不客气。”
“公平竞争吧。”成晟突然开口对着云何说。
“什么?”云何不可置信的看着成晟。他以为他会相信他?他以为他是伊然吗?云何手中的咖啡杯,像要爆炸般的挣扎摇晃。
紧接着,成晟起身,仍下一句让他更不敢置信的话。
“也许,我爱她比你认识她更久。”说完,举步离去。
云何坐在咖啡屋里,久久不能消化成晟留下的话。
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人们,高档写字楼上的云何体内,血液奔流。
在第一眼见到成晟的时候,云何就有预感,这个人会是他生命中一种不祥的存在。
他是怎么走上今天这步田地的?他和伊然已经绝口不提他的爸爸,还有她的爸爸,这样也不行吗?
云何清醒的感觉到,伊然离他越来越远了。
当初的离开,不正是为了清除两人之间的隐患的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结果却是他的离开,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很乱,理不出个头绪,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是什么让伊然那样的相信那个人?
“你宁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云何愤恨的捶在窗边的墙壁上。
此时,突然响起“咚咚”敲门声。
“进来。”云何恢复了平静的面孔。
“云总,你找我?”一个西装笔挺的人站在办公桌前。
“现在开始,你集中精力只负责收购星型的股份,不计代价。”云何平静的对着玻璃窗说。
墓园里,一排排的坟墓,像是一座座城堡,四周的花草宜人,比花园里开得更加鲜艳。这里专门有人照看,固定有人来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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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何立在一座坟墓前,静静的看着黑白照片上的笑脸。现在您可以安息了。云何默默的对着照片上的人说。
前段时间,云何和一个合伙人谈生意。
“云总真是一表人才啊。”
“过奖了,像我爸爸而已。”
“哦?不知道云总的爸爸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警察。”
那人开始不自然的脸上肌肉抽搐着。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中了三枪。”云何一脸难过的说。
“云总,您请节哀顺便啊。”那人也跟着一脸‘难过’的说。
接着,两人又说着投资的事儿。
“不知道……云总认为这个投资计划怎么样?”
“这个……得看看我爸爸心情好不好。”
“您请放心,有您这么好的儿子,他老人家保证心情好。”
只是,恰巧,那个合伙人是某黑帮老大的死对头而已……
此时,又有人进入园子了,渐渐朝云何的方向走去,最后在他旁边站定。
云何感觉有个身影停留在他的旁边,弯腰将一捧菊花放在了黑白的照片下。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发丝,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作,无一不撕扯着云何的心。
“我原以为云叔叔会喜欢大海。”这样奢华的墓地,为了什么?云叔叔,你在这里快乐吗?伊然无声的问。
ωwш ▪ttκa n ▪¢ ○ 云何吃惊的看着前来扫墓伊然,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她记得……她还恨他爸爸吗?
“小然,爸爸他……”
“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伊然打断他,死者已矣,何必再因往事而感伤?
她……还是不能原谅他爸爸吗?甚至无法提起?面对伊然,云何总是无可奈何。
两人之间,再没有了从前的轻松,站在一起,已是变得沉重加上沉重。
她和云何要怎样才能回到从前的快乐?难道,一切都像云叔叔的生命,一去就不再返还?
“小然,你就听我一句劝,就一句。”云何急切的说着,他可以忍受伊然恨他,怨他,但是,他不能忍受伊然遭到危险,受到伤害。
伊然抬眼看着他,如果是对的,一千句一万句她都会听,如果不是对的,她一句也不想听。
“离成晟远一点……”
“你不要说了!”伊然冷声打断他:“我自有分寸。”
说完,伊然双眉皱起,快速的转身。云何伸出手,在指尖碰到伊然手腕的时候,又握成拳收回。
看着伊然渐渐离去的背影,云何闭上眼,不去看伊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那种感觉……太痛……
伊然说‘不’,那就是绝对的‘不’,如果她被说动,说明她想被别人说动,而不是别人说动的她。显然,现在伊然不想被他说动。
没关系,伊然蒙蔽了双眼,他还没有。他不会让那个人的任何企图得逞。
他该拿伊然怎么办?云何对着照片说。
曾经,他以为,在美国的日子是他最累,最困难的日子。然而,他错了,面对一头拱到底的伊然才是最累的,拉回低头向前冲的伊然才是最困难的。
那段日子云何是头脑累,而现在,他是心累。面对任何困难,任何事,他都能用清晰的头脑去克服,去解决。惟独牵扯到伊然,他就无计可施,无从下手。
或许,上辈子他欠伊然的债,今生,她是来向他讨的。
云何离开墓园时,对自己说:只要是伊然给的,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他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