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谭蕾挺下手中的笔,胳膊轴碰了碰正在奋笔及书的伊然:“马上体育考试了,我肯定不及格啦!”
“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去,爱莫能助啊。”伊然仍然唰唰写着实验报告。
“那个……可不可以请你们篮球队帮忙啊?”谭蕾笑嘻嘻的说。
伊然是因为篮球社的制度,体育课才不得不选篮球的,不然她就选太极了。本来她体质就不好,又刚做手术,所以体育课幸免躲过一大半。可惜考试逃不过,她现在连基本的运球都还不会呢。
“……”亏她想得出,虽然愿望是好的,但她怎么说的出口。再说了,老师都教不会,学生就能一下教会?明显有企图。
“你不是和成晟很熟吗?让他把于向东也叫出来。”额!原来谭蕾不是为了考试,是为了追求爱情的火花。伊然在心里偷笑。
“我不去。”伊然坚定的拒绝了。
“……”谭蕾垂下脑袋:“要不这样,你把场地借过来,咱俩自己练还不行?”额?冤枉她了!?
伊然也发愁啊,从小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运动,她天生就没长运动细胞,小时候才老被云何欺负……
云何……
伊然的心像被鞭子抽了一下,泪水立刻汇集眼眶。不去想!不去想就好了!不去想!不想他!不想他!伊然在心里念着咒语。
“好吧!我试看看。”伊然低头继续写着,趁谭蕾不注意揉了揉眼睛。
“太好了!拿钥匙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谭蕾兴奋的说。
“……”果然!伊然怎么有种中计的感觉。
这就是她的舍友!
“一起去吧。”成晟对着眼前的谭蕾和伊然说。
“不……不用了……”伊然有点窘。
“太好了!”谭蕾高兴的大叫着:“不知道那个……于向东有没有空啊?”
伊然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的谭蕾,她是来真的啊?伊然稍稍向边上挪了一小步,她可不可以装做不认识她!伊然低着头脸上都要滴出血了。
成晟拿起手机拨起了电话。谭蕾仍然在旁边一脸花痴状的向伊然笑,伊然想她搞怪也演的太逼真了吧,这样很丢人飒!
“他马上到。”说完成晟便带着两个小跟班走向篮球馆。
球馆里,谭蕾和于向东一边拍着篮球一边有说有笑的,本来在谭蕾眼里就没有生人,而伊然看在眼里,觉得他们两人还真挺适合。
于向东运着球,谭蕾面对面站在他眼前,结果于向东一个变向,上篮,一气合成。
反之,当谭蕾前面站着于向东的时候,谭蕾一个变向,过人,将球传给眼前防守的人,也是一气合成。于向东向后一个转身上篮,球正正落入篮筐。
“助攻漂亮!”于向东笑呵呵的称赞。
谭蕾懊恼的看着自己的手,谁给他助攻了,球是怎么从她手中飞出去的!
这边半场就截然相反了,成晟倚着玻璃窗站在场外,一只叫点着地,两手装在裤兜里。
“注意力集中。”
“投篮不是用手轴而是手腕。”
“运球时身体下蹲。”
成晟只是看着场上的伊然,说出的却全是伊然身上出现的关键问题,伊然也是个领悟性极高的学生,只是体质不好,没有经常参加体育课。
连续一个星期,每个晚上四个人都这样练习着。偶尔累了休息的时候,也只听谭蕾和于向东两个人耍宝,而成晟和伊然都抱着只观赏不参与的态度。
“东哥。”谭蕾自然的叫着,这发展速度直奔长征九号啊。
“你毕业以后留本市吗?”谭蕾伤感的问。成晟和于向东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学期一结束就离校了。
“我已经保研了。”于向东说着,下巴夸张的抬得老高。
“真的吗?”谭蕾激动的说,太好了。要淡定,要淡定,谭蕾抑制着快要飞起来的心情。
“当然是真的。”
“那成晟也保研了吧?”谭蕾看向成晟。
“他回D市。”于向东代成晟答到。伊然则是一脸惊愕的看向不动声色的成晟。
“D市?那不是和伊然一个城市?”谭蕾也惊讶的看向伊然。
“你们不会大学之前就认识了吧?”谭蕾展开了她丰富的想象力。难道伊然是为了成晟才来T大的?看她那样子也不像啊。
“你高中是哪个学校的?”见没人回答,谭蕾问向成晟,继续挖掘着信息。
“玉林。”成晟平静的答。玉林是伊然所在城市的一所贵族高中,学校设施堪称豪华,老师都是高薪聘请的特级教师。
“哦,不在一个高中啊,伊然是一中毕业的。”谭蕾还在猜测会不会初中在一个学校,完全没有因为‘玉林’这个名字惊呼,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实际上,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谭蕾只知道那是个高中的名字,完全不知道名字下所代表的意思。
“那你回去已经找好工作了?”谭蕾看着成晟没有表情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
“恩。”成晟简单的回答。
这个话题看来也只能挖掘到这了,谭蕾和于向东又开始寻找他俩的话题,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刻。
“还有两年,那以后还要东哥多多照顾了。”谭蕾笑嘻嘻的对着于向东说。
“那当然没问题了。”于向东拍着胸脯保证到。
这学期结束,大二的课程也就结束了,期末的各项考试都已经陆续接近尾声了。谭蕾和伊然的临时包佛脚也在篮球考试时发挥了显著效果,最后以谭蕾95分,伊然89分收场。伊然的体育成绩可一直是在60分上70分下做着振荡运动的。这样的成绩真是皆大欢喜的。
大二最大的一个工程就是搬寝室了。大四的学生已经离校,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大多数同学,寝室是两年一换的,所以她们大三开始要搬到东山那边了。
炎夏酷暑,路边的蚂蚁都躲在了地下室,可我们可怜的同学们就没那个福气了。两年积攒下来的行李都可以开商场了,学校的路上到处可见抗着大包小包的同学。
看到成晟和于向东进到寝室的时候,伊然疑惑的停下手中的活。
“是我告诉他们的。”谭蕾看见来人,忙招呼着说。说完,把刚收拾好的一个大箱子扔给了于向东,又转身把伊然刚收拾好的大包递给了成晟。
“这里装的什么?铅块吗?这么重!”于向东呲牙咧嘴的叫唤。
“怎么可能装铅块,装的金条,你可别挟款潜逃了。”谭蕾笑着说。
“我们先搬一趟啊,你在这接着收拾。”谭蕾转身对伊然说。自己端着盆子暖瓶的跟着两个人出了寝室。
伊然看着楼下走出宿舍边说边笑的于向东和谭蕾,又看看一声不吭的成晟。她感觉很满足,在大学里收获了这样珍贵的友谊,也算值得。
不是有句话说,上帝给在关闭了所有门的时候还会给你留下一个窗。有失去的,就有得到的,同样你得到了,也就不可避免的要失去。
收拾完了全部东西,巡视一周,没有遗落的物品,只有书桌上的手机。打开手机,壁纸依然没有换,伊然又打开收件箱,无论看多少遍都会心痛,云何的最后一条短信:我走了,等我!
云何应该已经到了纽约了吧,不是在不同的城市,他们,已经在不同的国度了。伊然轻轻抚摸着手机许久,最后,将这个带有两人笑容的手机埋在了箱底。她想藏起来的是她和云何的甜蜜回忆,还是心里无法说出的痛,伊然也不知道。
“带你去个地方。”东西全部搬完以后,成晟对伊然说。
伊然怔怔的瞅着他,有疑惑,有不解,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S市的夜晚,灯光璀璨,成晟目不斜视的专心开着车,伊然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火。
突然车内响起了幽美的旋律,是Bandari的《Breezy Valley》专辑里的一首歌曲,伊然很喜欢这首曲子,叫做《Snow》。诧异的看着依然全神贯注开车的人,他也喜欢Bandari的音乐吗?
听着动人的声音,伊然欣赏着窗外的美景。D市的高楼屹立,宽阔整洁的公路,宽敞豪华的门店,来来去去的人群,无不向世人诉说着它的繁华。在美国,那个叫纽约的城市也是这样吗?或者比这里更奢华?
车最后停在了海边,下了车,成晟和伊然站在岩石边上,看着脚下的海浪猛烈的撞击着岩石,听着海浪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响声。海风扬起伊然的裙子和长发,凉凉的风中,带着海水潮湿的味道,迎面向脸上和身上扑来。
两个人只是静静的,久久的看着岩石上绽放的水花。
一阵冷风吹过,伊然打了个寒颤。她喜欢这种寒冷,因为会使她向往温暖,这样,她会觉得活着,还有期望……
成晟发现身边的伊然微微颤抖,回到车里拿了件外套搭在伊然肩上。
突来的温暖伊然喉咙发紧,身体却仍是一动不动的望着海浪。
过了许久,成晟看着远方的海面,发出平静的,暖暖的低音:“像它一样发泄出来吧。”
“有个成语叫做海纳百川,是说人要有像大海一样的胸襟,然而平静的海面下也隐藏着汹涌的波涛,大海通过海浪击打着岩石,释放出它内心压抑着的痛苦。”
“即使你再宽宏、再大度也不可能比得过大海,它都需要释放了,所以,你也释放出来吧。”
第一次听到成晟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却句句说在伊然的心坎上。
我们,终究都不是圣人。
伊然没有大喊,但是她可以尽情的流泪,用尽全身力气肆无忌惮的哭。
海风吹干了脸瑕上的泪水,又有新的泪水沿着泪痕落下,直到伊然哭干了眼泪。
“走吧,把悲伤都留在这里,从今以后,你再也不需要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