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去偷窥的时候,却发现世子身边的尚膳内官善衡守在外面。可惜了,云在心里叹气。不过,善衡你现在守着让我看不到,一会儿世子邸下恼羞成怒的时候,可有你受的。云想到这里心情大好,于是决定不去计较了。但是又忍不住想看世子恼羞成怒的模样,于是转了一圈了又跑到了东宫殿。
云扪心自问,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将近四十的大叔,年龄都要跟世子的爹差不多了,竟然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想着就决定离开,但是竟然在模糊中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抵不住好奇的去听。
只听见善衡的只言片语。
“……做什么都潇洒漂亮的冷宫男金齐云占一成。”
“冷宫男?”
“是冷酷的宫里的男人的简称,是宫女们给他起的外号。”
“不过,那边那个小点是什么?”
“这是邸下。”
听到这里云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怕笑出声来,就赶紧走开了。这应该是善衡在跟世子讲解烟雨的脑内构造呢。自己怎么可能占一成,自己也就刚到府邸的时候,真正见过烟雨小姐一面,我又不像阳明君那么爱□□,烟雨估计到现在都不记得曾经见过我呢。
不过,被善衡这样说,这也算是,自己扳回一局了吧。这真是令人痛快。
看着似乎远处有一队禁军冲忙赶来,估摸着世子邸下这次可要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东窗事发、国君之怒了。满心认为自己好好教导了便宜弟弟的云,愉悦的走开了。
果然,第二天主上就宣布了要为小世子选择世子嫔一事。当天晚上将会举行傩礼。
云私心里是对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不屑一顾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世界里确实有所谓“神力”的存在。以前世所知,烟雨在这一年不得不假死逃脱,也是因为被国巫下了煞而已。因为当初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前世在看电视的时候明显这一段被云无视了。也正因为如此,云不记得这天晚上世子跟烟雨会再一次的相遇,并且这俩小孩加一个善衡加起来两个人连一点儿警戒心都没有,好死不死地被善妒的宝镜看到了。
当云发现世子不在座位上找来的时候,明显已经晚了。既没有阻止世子与烟雨的相遇,又没有引开宝镜的偷窥。云感到自己很是有些挫败,同时也终于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哪怕自己是开了挂的,也不可能事事预知,更别说自己对很多东西都已经记忆模糊了,恐怕随着时间过去,记忆会更加模糊。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考虑的更加周全才好。
云远远望着坐在房顶上相视而笑的世子与烟雨。只能郁郁的祈求着上天保佑,能够让自己守住自己的朋友们。
就在云依旧离魂恍惚的状态下,世子妃的择选开始了。尹家的宝镜,果然是被内定的那个。云在听到许炎说并不愿意送妹妹入宫参加择选后,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正直的许大提学却依然将烟雨的名字上报。知道了这事儿后的云感到十分地棘手。果不然听到消息之后,阳明君就跑去大殿找主上殿下闹腾,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听说烟雨过了最终抉择,云担心阳明君,于是晚上又偷偷的溜了出去。发现阳明君不在家中,理所当然的去了许家的后院,却刚好听到阳明君对小烟雨说着:“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万一你愿意的话,无论是王子的地位还是阳明君的封爵,我都会抛弃……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
云靠在墙角,等到了□□而出的阳明君。这也是第一次,阳明君遇到自己却没有开玩笑。
阳明君望着前路对着云说:“云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说着不等云答应,就开始自说自话:“有一天,曾参找到了孔子,‘师傅,请你表扬我吧,今天父亲毫无理由的打我,我就乖乖的挨打了,是不是很了不起呢?’云,你知道孔子是怎么说的么?他说:‘愚昧,你要是被打死,你父亲就会成为杀死孩子的罪人,这该是多大的不孝啊,父亲毫无理由打你的时候就要逃跑。’”
云看着阳明君:“所以……你打算离开了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还能怎么办呢?”
“可以不要走么?”云一时冲动竟然就说出了口。忽略了阳明君的惊讶,云继续说,“我在宫中,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将会发生。尹家那位已经被命定,势必会做些什么得到那个位置。我怕里面这位会陷入危险,你此时离开,恐怕会后悔。不如留下来。”
“可是你是要我留在这里亲眼看着她成为世子嫔么?我做不到。”阳明君拂袖就要离开。
可他却被云再次拦住,“相信我,我感觉这次,真的会有大事发生。”
“云,你怎么总是这样子。难道是你又感受到什么‘上天的指引’了么?”
“确实如此。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事情,但感觉是大事,似乎与这次的择嫔事件有关。所以,请务必留下来。”
“好吧,那我就信你这回。可是如果你要是骗我,那你可是要欠我一局的。”
终于劝住了阳明君,云舒了一口气。私心里云希望阳明君能够成为烟雨最终的良人。
云觉得自己对世子的感情实在是复杂。因为阳明君的关系,还有世子在蹴鞠场上的话,因而云就把世子当作了自己的弟弟。作为一个前后加起来将近四十岁且并无忠君爱国意识的长者,云自然是觉得既然是弟弟,就应该好好教导、好好关心爱护。可是当世子跟烟雨在一起的时候,他又会想起阳明君。
云知道烟雨是小世子命定的媳妇儿,但是总还是希望能够帮阳明君一把。同为庶子的命运,让他们惺惺相惜,阳明君爹不疼娘不爱的本身就够可怜了,还要跟弟弟争同一个女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是为了自己。
云原本想的是试图保全自己好友的性命,而现在想着的却是故事本身烟雨所受的苦难。要是烟雨能够跟阳明君在一起,会不会更好一些?不过阳明君这个家伙,也还真是没用啊,这么多年,就算□□递石头也见得够多了,怎么就比不上烟雨跟世子区区两次的见面呢?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种事情的,那么,这其中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吧。
云回宫之后,决定去见一见那位据说拥有神力且受托会保护烟雨的国师张绿英。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跟这位国师有关,不过那应该是烟雨被选择成为世子嫔之后的事情了。云提前来见这位国师,除了预告之后的事情,还想着问一问,既然有两个月亮、两个太阳,那命运的线为何不能让烟雨连接阳明君?为什么是两个太阳围绕着一个月亮呢?
陌生人的到来显然将国师吓了一大跳。“阁下似乎不应该来到此地。”
“是,只是受到了神的指引,让在下不得不来到此地。”
“神的指引?”
“是。神在在下的梦中,幻出两个太阳、两个月亮,说月亮一定要呆在太阳的旁边。在下疑惑,不知如何区分哪个月亮连接哪个太阳。神却微笑不答。后来在下发现,两个太阳围绕在一个月亮的身边,只是这个月亮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另一个月亮越来越亮。不知道国师大人是否能够给在下解惑?可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是谁?阁下的魂与身似乎并不相合。”
被国师看出了身份,云吓了一跳。本以为都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却是真实存在的,谅谁都会愕然。更何况前世是唯物主义者的云。但他很快淡定下来,因为很明显,国师比他更惊慌失措。
“在下是其中某个月亮的至亲之人的好友,您可以称呼我为‘云’。我感到那个人最近会有危险。要是她遭遇不测,那个曾经给您嘱托的人,是否还能在地下安眠呢?”
“不,不会的,明明现在一起安好。”
“若是有人以星宿厅相威胁呢?您会如何取舍?”
“阁下似乎是真有神通的人,能够预知在下都无法得知的事情。不知阁下的真实目的如何。”
“只请国师,若事情不得不发生,请提前告知在下。我们都是为了那个人的安全,所以,请相信在下的诚意。”
“你不是本来的云,但我却看不清你的本像。你本应该是生来在天上陪伴着太阳的,可是……你既然问了我月亮跟太阳的故事,那么我也奉劝阁下几句,天道有常,有得有失,得失有衡,刚过易折。阁下若是逆天改命,恐怕会祸及自身。”张绿英如是说。
云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正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活得够久了。要是保全了许炎一家、保全了阳明君,就算没了自己,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