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就勤工俭学

停职反省的三天悠哉悠哉,第二天妈老汉儿回山西探亲,郭衣衣也回博尔塔拉了,没人打扰,盘坐床上,任由思绪信马由缰乱串。

那时节没有手机、BB机,家里装座机的都是大官,公用电话都少得可怜,找人全靠上门碰运气。

世猛找上门来了。

世猛姓二马,幼儿园小学的同学和伙伴,成绩一向都比我好,高中毕业考上了工行,分在我曾实习的夹皮沟松藻。他道听途说我出了事,特意请假回来安慰我。

“严重不嘛?宝儿,听说都停职了哈?”

他关切地问道:“有没得其他办法解决吔?喊你老汉儿出面找上头唦!”

我笑了笑:”没得嘞么夸张,放心吧!我老汉儿从不管我的事,没得必要。”

他属于内秀加外露结合的人,有时候我看不懂。

比如幼儿园中班,有个插班生叫霞的,长得乖巧可爱,开学第一天,世猛就去抱她,害得我干生气,心里不安逸了好久!害得人家霞还吐了,至今我都记得吐的东西里面有蛋花。

这算不算好色呢?

中班的女小朋友里面像余琴、二娃、章君都乖,男娃儿却都喜欢霞,因为她更乖。

莫非人天生都好色?都是好色之徒吗?

学了美学才真正理解,这是追求美的天性,美是人类永恒的向往,不局限于对人,包括美景、美食、美物、美的诗词和字画等等。

美没有绝对,丑同样如此。有美得难受,有丑得可爱,美丑甚至可能转化。

被爱背弃的人会认为当初的美简直丑陋不堪;被宰的游客会觉得景区脏得要死。

美丑在心,不在人;好色在眼,不在魂。

为了改善伙食或攒文具盒钱,城镇居民家家户户都要找点零活。世猛家里干的主要是糊火柴盒(浆糊),一家人起早摸黑干上一个月,手脚要麻利,挣得到两三块钱。

我家也糊过,活儿接得少,僧多粥少,争的家庭太多了。清早就要去七八里远的火柴厂排队领活儿,排在了后面几乎是白跑。

好多娃儿都是三点就被大人从床上嗲(拎)起来,拿跟小板凳,去厂门口排队,实在困了,坐在板凳上打瞌睡。

世猛是其中之一,打瞌睡掉到地上都不醒的人。

我家主要是抬黄泥巴、扣胡豆瓣、剥花生米。

所以说我大班就跟别个一样打短工,即使家境比多数家庭好得多,照样、必须经历同龄人都躲不过的惶恐不安和饥饿生涯。

姐姐读小学,她们抬一箩四五十斤的黄泥巴,我跟哥哥抬一筐十几斤,从山坡抬到煤建公司加工场,五六里路。肩膀红肿是常态,脱皮也都要忍住不哭。

因为时代不同情眼泪。

苦难让我们无法后退。

唯有对未知的明天的迷惘期望支撑我们坚强苟活,艰辛地爬行着。

我们都没屈服!

我们姐弟一个假期可以挣四五块钱,这笔钱是专门买书包和文具盒的,不能乱用一分钱。

哪怕这样,都羡慕死了好多人!这活路只给内部职工家属干,不对外面居民。

剥花生米可轻松多了。

家对面是糖果厂,生产花生糖和胡豆系列,有些加工零活分给家属和关系户做。

排队领原材料,五十斤一麻袋的花生,剥壳后择出干瘪霉烂的,其他过称上缴,要求达到百分之八十五的合格重量率,不然扣钱。根本不敢捞(偷)花生米来吃,称重不足的话,工钱没了,几个人白做几天不说,回家还要挨拽(打)。

干瘪霉烂的花生米是纯回报,带回家,也是我可以分享的喜悦。

扣胡豆瓣是这样的:抬一个木盒子,形状像个大抽屉,里面是发泡的生胡豆,一颗颗剥去最上面那层黑皮。胡豆发泡时的时间不长,很难剥,都用手扣,手指甲每天都会扣破,痛得钻心。我的指甲扣烂了,就用牙齿咬,管不了卫生不卫生,嘴里经常有股生臭味道散不去,扣一个月可以攒两三块。

世猛跟他妹妹冬云也在扣,他妹妹才小班,我们边咬皮边数经过的车,是唯一的快乐。

“今天开过了三辆上海,一辆华沙。”

世猛报数道:“最后那辆是白色窗纱嗝(幼儿语气词)”。

我也报数回应:“十一辆小吉普,一辆中吉普。”

哥哥插话道:“有三辆是军车哟。”

这条路是川黔线国道,横卧在糖果厂大门口。

华沙轿车军级坐,师级坐上海轿车,吉普是团级坐,这些我们都懂。

花生米做花生占,胡豆做怪味胡豆,我买不起,只买得起“耗子屎”,耗子屎三分钱一包,有一百颗,不晓得是用啥东西做的,酸酸甜甜,长得跟耗子屎一模一样,售货员都喊耗子屎。

耗子屎耐吃,一包可以吃几天,我不行,我是好吃狗,一天吃一包;哥哥的话十天半月都舍不得吃完,一次吃几颗。

粮食更紧张了,城里撘配的粗粮越来越粗,包谷跟红苕占了一半的口粮。

包谷是陈旧包谷仔,又硬又老。妈妈先拿石灰水搓,把上面的粗皮搓掉,再加工成饭。或夹在米头,或一锅半干半稀的纯包谷饭。红苕可以当菜,也可以蒸来当饭,老汉儿会做一道别致的饭菜:红苕汤里捏些面粉,叫做狗舌头。

人有自知之明,这句话不太适合我。

到我正经八百长大后,我都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我是弱智儿童和弱智少年。

为啥呢?为啥说自己弱智?

从幼儿班到小学,眼里心里只有吃。

初中呢?一门心思只有耍(玩)。

高一时,不是几乎而是根本没有文化基础。

十年义务教育我只读了一年,就是高中最后一年,千真万确,狗儿才骗你!

可以想象得到那时候的我有几多弱智!

我还想考理科大学,想做诗人呢,荒不荒谬嘛?有没有自知之明嘛?

幸亏十六岁醒了一点,补上了些许,又多亏十七八九又醒了一点,读了更多的书,再亏了工作后给了我一个舞台尽情表演,多醒了一点,不然我这生还梦游在恍恍惚惚中吧?我想。

像世猛章君他们属于先知先觉,好工作好大学顺理成章,也有先知不觉的,还有不知不觉的,不知先觉的。我是后知后觉呢?还是后知不觉?我自己看不明朗。

有一年在同学会上,我回忆起几个轶闻,结果王莹笑弯腰了,说;“许宝儿,看来你老咯,比同学们都老得快!”

我有点不服气,也有点没有自知之明地想到:我哪里比你们老嘛,还显得嫩点唦,看上去。

“人老了都这样,只剩下回忆,你说是不是哇?老头儿。”

那天起,我尽力不再回忆,还中断了写作,免得人家都嫌弃。

虽然今天我还在写,同时还在做经纪人,就是为了不被别个喊老头儿。

就算我有老头的潜质,仍不甘。

心底很排斥喊老头儿,始终记得一首说不清是谚语还是童谣的话,虽然带着强烈的侮辱和恶毒:

“老头儿老头儿,精蹦的鲫壳儿,塞你的冷锤儿,日你的爱人儿”

不标注其含义,权当年代的烙印吧。

不堪入目,有伤大雅,有辱斯文

贫瘠匮乏不算啥,制造无知愚昧才可怕!

今天有个九零后小朋友说:“读你的书没有共鸣,你怎么不把当时的流行歌、美食、经典电视剧写出来呀?还有歌星!”

我沉默良久,告诉他:“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电灯泡是居民唯一的电器。”

他困惑地问道:“难道连奶茶都不卖呀?”

我回他说:“小朋友,有吃就狠狠幸福了,那时候。”

我很想告诉他电器的词是什么年代开始有的;还想告诉他,很多人大半辈子没见过电灯,以为要拿火柴点亮;更想告诉他,多少人倒在愚昧疯狂的岁月,他们想不出家电的样子,他们更想不出奶茶的味道!

而且长眠不醒!

反省的第三天,除了姚老板亲自登门,还有个意外的人拜访,我又该何去何从?

且听风吟鸟唱,明天见!

张浩的性情谁能懂?乾卦第一爻—潜龙勿用兵营来信道上人的火力河中淹死会水人—之一青龙山公墓锋芒毕露惊四座表弟公派留学了老汉儿的剿匪故事苦难的綦江城相余跟曾勇的那些事之二钱啦,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兵营来信苦难的綦江城江西道上走麦城人在旅途江西道上走麦城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疯狂的足球之二动摇了根基动摇了根基—之二苦难的綦江城老汉儿走了相余跟曾勇的那些事之二苦难的綦江城动摇了根基之四乾卦第一爻—潜龙勿用苦难的綦江城动摇了根基动摇了根基钱啦,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江西道上走麦城无知无畏的世界青龙山公墓无知无畏的世界表弟公派留学了青龙山公墓一鸣惊人非偶然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苦难的綦江城疯狂的足球老汉儿走了喂家的巍巍不在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道上人的火力动摇了根基之三动摇了根基之四疯狂的足球之二喂家的巍巍不在了吃才是天底下头等大事动摇了根基之四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江西道上走麦城少年郎从军打东洋六岁就勤工俭学路上长满的是荆棘还是鲜花?动摇了根基之三苦难的綦江城动摇了根基之四放水的人少年郎从军打东洋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步入而立之年喂家的巍巍不在了动摇了根基之三三四十卦:雷天大壮六岁就勤工俭学疯狂的足球动摇了根基之四天塌了!表弟公派留学了雀门现身,居然有我的同学动摇了根基之五妈妈的味道疯狂的足球之三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一鸣惊人非偶然一场火灾差点毁了半座城雀门现身,居然有我的同学动摇了根基之五河中淹死会水人—之二一场火灾差点毁了半座城一场火灾差点毁了半座城路上长满的是荆棘还是鲜花?不穿件旧货都不配当操哥老汉儿走了青龙山公墓妈妈的味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路上长满的是荆棘还是鲜花?放水的人相余跟曾勇的那些事之二乾卦第一爻—潜龙勿用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与我同行江西道上走麦城不穿件旧货都不配当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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