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里正,正在努力的爬,爬离这个是非地。心惊的众人不在顾忌他里正的身份,纷纷从地上捡土坷垃,敞开了招呼他,翻这花儿的骂。
不顾尘土飞扬,胡满跟上,抬腿踩在他脚踝上,‘咔嚓’一声,那脚以一个不可能的姿势扭着,惨叫声颓然拔高又忽的断了。
胡里正又疼又怕,顶不住晕过去,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胡满也被拉住。
众人纷纷出言问胡里正该怎么处置。
胡老爹也是刚知道还有砒霜的事儿,一时间恨不得毒蝎心肠的亲大哥去死,可是老太太闻风来了,颤颤巍巍的抱着晕死的胡里正指天骂地。
老太太七十高龄,满头银发,话漏风,人不动身自颤。她不知前因后果,只一味用老拳捶打胡老爹,问他为什么欺负里正。别人的解释她过耳不闻,就揪着胡老爹哭个要死过去。
老婆这几年很是安生,日过的好了对谁都有点儿慈爱模样,虽有限但装模作样的很像那么回事儿。胡老爹对她更加孝顺,时常老婆这辈过的苦,辈儿都得让着。直到如今这个时候,亲情还是在他心里占据上风,让人先把胡里正抬回家去。
胡满气的心梗,拦住几个听话的,不想闹的难堪的本家亲戚。
她不容拒绝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犯罪你们包庇,这是助纣为虐。他这次敢弄砒霜,下次直接就是刀,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那满你想怎么样?”一个本家大叔很知趣得问。
“报官——”
她的话把众人震的发晕,就算不懂法,人人也都知道谋害他人性命是要死罪。
那可是她胡满的亲伯祖父,她狠,不怕被戳脊梁骨?狠成这样,以后谁还敢跟她打交道。
老太太几乎晕倒,她天不怕地不怕,这是气的。一跳三高的来到跟前,指着胡满破口大骂“贱皮,你还敢害死我儿?狠心的狼女,你就是这么为人女的你爷爷,你爹还没话,那有你插话的份儿。”
她一口气完,趴在胡里正身上哭天抢地“谁敢动我儿,就从我尸首上跨过去,我看谁敢。”
她敢吗?胡满沁这冷笑,她此时特别需要一个有力的助手,在这种事儿干净利落的照她的话去做。
没法儿,只有在人群里点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咬牙就上了,谁让他们受过胡满恩惠,还欠人家银呢。
老太太又哭又打,叫骂声连天,连带着赶过来里正媳妇也加入阵容,她对着胡老爹就跪下了,照哭丧来,连求带骂。
闹哄哄,还挺让人动容,胡老爹那点狠心在老太太哭求的时候塌了一半儿,现在看着哭声漫天的场面又塌了一半,他招架不住,拉住胡满做贼似的“算了吧满,哪能真把人交给官府,那是要杀头的啊。”
他叹气,出心里话“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害人,连带着咱们祖宗八辈都丢尽了。就算是给二宝出气,咱们也不能把人往气里逼,他毕竟是爷爷我的大哥啊。真交给官府显得咱心狠,不顾亲情,这太不体面了。”
“体面有屁用?”胡满冥顽不明,顶着一张杀人犯的狠辣面孔“这次放过他,下次他找到机会下死手,二宝他们还有这么好的运气?爷爷,不要姑息养奸,那样害的只会是咱们自己啊。”
胡老爹痛苦的扭曲这脸沉默了。
胡满刚走了一步,就被抓着手。回过头看就见二宝怯怯的看着她。
“大姐——”二宝瘪瘪嘴,抓着姐姐的手晃了晃。
他道“奶奶让我跟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胡满闭了闭眼,脸上骇人的戾气尽散,她摸着二宝的头轻声问“姐姐给你报仇,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好不好?”
“不——”二宝摇头,笑嘻嘻的拒绝了,“不用了,让坏人长长记性就好。要不然好多人要你很坏。”
她心里生出一股有这样贴心的弟弟,此生无憾的感觉。
胡满没在坚持,拉着二宝回家了。
这件事情在众人心里留下的激荡久久没有散去。
而参与者胡兔娃,胡满按照当初好的,给了常娥一笔不薄也不肥的银,让他们走了。
被搅混的水似乎平静下来,但又有谁知道水下的暗涌几时发作。
靠山屯的名声更是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人们口口相传着八卦,但干旱的脚步逼的人没心浮躁,地里的庄稼只干憋憋的不到普通年月的三分之一。
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想让祠堂发粮,以备不时之需。
人心不稳,族长叫有头有脸的胡老爹开会。
胡老爹回来后在家憋着,沉寂了半天,次日就强打起精神让人去请十里八村最好的匠人,打井。
村里除了村口那口井外,也就胡家院里有一口,这远远不够,他的找个水源足的地方在打一口,确保干旱时期不会断了水源。
这本该众人出资的事儿,但按照五香粉的言下之意,胡老爹自己接盘了。
胡满托老朱买的大批粮食也到了,在人前露个脸儿粮食就不见了,至于去了哪儿,保密。
她心心念念了许久,得了空先去看山上那片果园里看看宝贝儿似的树。
自己临走前让那个狼崽要给树浇水,怕干旱影响开花。也不知道他办了没有。胡满想着,有点儿担心,动用精神力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