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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之盟? 十六

“晨时怎未见你来阻拦?”他急着追上皇帝,实在没空多和拦路的人讲理,话未落,一手已探出,试图格开对方阻挡的手臂。

宇文旋身为禁军统领,武艺自是不弱,虽则未必是宁大将军的对手,要拖住他一会儿的能力,还是有的,况且今日他是铁了心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宁不寂同时意识到这一点,不再多做废话,专心的和宇文统领过起招来,三十招内,胜负立现。

如果是平常的比武,宇文旋当会心悦诚服的拱手认输,但皇帝离去前很明确的用眼神示意他阻拦随后而来的宁大将军,职责所在,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

宁大将军打得心浮气躁,他已经明白,除非从眼前的禁军统领尸体上跨过去,否则今天是别想接近朝阳殿了,但他一点也不想痛下杀手,跟他对招的年轻人虽然和那个狡猾到让人生厌的礼部尚书长得一模一样,却是少数在宫中让他看得顺眼的人之一。

宇文旋越打越没有信心,不住的在心中埋怨皇帝,“陛下,您交给臣的是一个怎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臣就算再修炼个二十年,也不是宁将军的对手啊!”

他一面在心中悲叹,一面拳脚却不敢停,手忙脚乱的阻挡宁不寂的攻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镇国大将军虽然天纵英才,却不会点囧这门功夫。

不幸刚想到这里,背后就一麻,接着全身瞬间僵硬,对面的宁大将军好整以暇的收手,冲着他身后的人点点头,身形越过他,径往朝阳殿。

宇文统领不敢置信的望着走到他身前的孪生兄长:“为什么?”

点了他囧道的哥哥毫无愧色:“父亲有事找你,要你即刻过去,违背君命是为不忠,违抗父命是为不孝,为了不使你左右为难,我只好帮你一下。”说完,伸指解kai了弟弟的囧道。

“可是陛下……”宇文旋很是踯躅。

“陛下只是一时没想通。”宇文斡拍了拍弟弟的肩,“快去见父亲吧!还是你自信今后都有挡住宁将军的本事?”

想到方才对方那些凌厉的攻势,未来如果每天都要这么打斗过活,日子将会是多么的黑暗啊!宇文统领冷汗直流,非常干脆的弃暗投明,“我去见父亲了。”

寝宫中,宁不寂闯进去时,皇帝已经再度睡着,早膳凌乱的堆放在一侧,睡着的人手中还握着一跟筷子,显然是用膳到半途抵不过困意,就此睡去。

宁大将军沉默的望着睡得极沈的少年,伸手拉过被甩到一旁的被子,盖在皇帝的身上,安静的凝望半响,最终什么也没做,便转身离去。

听到离去的脚步身,皇帝睁开眼,默默的凝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念道,“如果回过头来被发现装睡,就告诉你,朕不喜欢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

宁不寂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叫醒皇帝问个明白,所以他始终没有回头。

走出礼节森严的皇宫时,他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能明白如此叫人窒息的皇宫,皇帝怎能一呆就是十几年,还习以为常。

军营里热闹非凡,将士们新学了东瀛流传过来的角力之术,正如火如荼的比拼,看向从宫中归来的宁大将军,人人笑容满面的招呼,“大将军回来了?快来看好消息,北境有捷报传来,夷人被打退三十里,奉天军师不日就可率军归来。”

“是啊!看来我们赤焰军中又可以热闹一番了。”虽然朝廷早已经下了诏书册封护国军,但不论是民间,还是这只军队本身,都习惯用自己原有的番号。

当日下诏之前,宁不寂曾揶揄皇帝,“封我这个造反的贼首叫护国大将军,不怕贻笑天下吗?”

皇帝认真的想了想,也觉得好笑,提笔改成了镇国大将军,然后自己摇摇头,“这个称号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想到皇帝,便同时想到了心中未解的谜团,奉天既然不在,他便随口问一旁的养父,“如果有个人,先前对你相当热切,忽然之间冷淡起来,这是为何?”

年迈的养父笑看着他:“那是情人还是朋友之间闹别扭吧?”

宁大将军一时觉得不可思议:“可那是皇帝……”

他话一出口,原本含笑的养父就收敛了笑意,“既是皇帝,阿寂,你切不可心存幻想,那是皇室惯有的手段,小时候我教你读过史,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皇位,历来皇室子弟血亲都可残杀,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一时的笼络,不过是权术之道,你若是陷入其中,毁掉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整个赤焰军。

宁不寂心头一凛,肃然道,“是,多谢明叔的指点。”点点头,快步走回练兵场,继续观看士兵们的角力。

场上气氛热烈,呼喝之声不绝,宁大将军站在一旁不时的指点几下,这些汉子和他向来熟稔,不客气的讥笑他完全是外行。

一片笑闹声中,宁不寂心头却有萧索之意,原来那些依恋和冷淡,都只是帝王的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