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国公主失明的消息迅速在后宫流传开,有人开心有人忧。
完颜皇后一马当先来到了昭阳宫,满含热泪在牧秋语床前哽咽道:“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把你盼醒了,怎么现在又…又…”
牧秋语见这一个两个比她还要激动,于是赶紧安慰道:“皇嫂不必忧心,大概是人各有命,你看云玉现在还活着那就是最不容易的了。”
“什么人各有命!你是凤云最尊贵的公主,本宫一定要把你的眼睛治好。”完颜皇后边拭泪边道。
牧秋语才清醒过来,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力气,还不能下床,最多也就是倚在床边,牧秋语伸手想要牵住完颜皇后的手,但抬手触摸到冰凉的空气,只觉得没有安全感,又赶紧把手收回了怀里。
完颜皇后看到更觉得揪心,好好地一个公主怎么就成了这样。
赫连鸿轩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但是他没有勇气去昭阳宫看望牧秋语。赫连鸿轩的心情十分复杂,不得不承认,以往的牧秋语在赫连鸿轩心中一直都是纯粹的美好的代名词,是他一步一步的把牧秋语带进宫里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赫连鸿轩心有愧疚的同时又觉得这也只能说都是牧秋语自己的选择。
莫羡得到消息倒觉得意外,她那日就是想卖个人情给巫修晨,毕竟巫修晨在赫连云玉心中的地位不同其他人,莫羡是在给自己铺后路,但这个假公主失明,却是个意外收获,莫羡立刻开始想能否从中获利。
彼时巫修晨正在占星阁安排赫连云玉刚布置下的任务,一听到这个消息,巫修晨只想赶紧到昭阳宫,到牧秋语的身边,但是赫连云玉身边的心腹使者还在占星阁喋喋不休,巫修晨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失态再让这件事情传到赫连云玉的耳朵里。
之前莫羡的提醒巫修晨都记下来了,莫羡说得对,赫连云玉的确是善妒的人,巫修晨自再次救醒牧秋语之后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跟牧秋语保持距离,或者干脆暗地里把牧秋语救出宫外。
赫连云玉的使者听到这个消息,笑道:“没想到莫羡还留了这手,虽然没能让这个假公主归西,但能毁了这双眼想必公主也会特别开心。”
巫修晨冷扫她一眼,无言相对。
那使者还反问一句:“怎么,巫公子不为公主感到高兴吗?”
巫修晨冷声道:“我一直觉得公主是善良的人,你这样的话语有损公主清誉。”
使者不以为然,但转念就想,自家公主倾心于巫公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或许公主在巫公子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温婉善良的,于是使者又吩咐道:“既然现在假公主失明了,改日还劳烦巫公子与莫羡商议一下,看我们能否从中获益,自解决了琴太后之后,我见公主比以往是更没有耐心了。”
巫修晨颔首应下,又耐着性子听那使者说了许多。这一日就在其中耗费,等巫修晨送走了使者想要去昭阳宫时,时辰已经太晚,只能拖到了明日。
但此时在昭阳宫内,却有另一个人陪在牧秋语身边。
虽然知道自己失明之后牧秋语还算比较淡定,但心中的害怕也会存在,牧秋语先是应对了各种真情或假意的探望和安慰,然后才听墨画讲了当日的情景,末了墨画恶狠狠的说:“若牧姑娘你心里过不去,那奴婢就去妃陵让那芙希也遭点罪。”
牧秋语闻言连忙拦下:“算了吧,不值当,你看她现在去了妃陵,那么清冷还不是很苦。”牧秋语也不曾想到墨书和墨画现在能如此全心全意的为了自己,在许多的潜移默化当中最让人难以预测的就是人心的变化,牧秋语庆幸自己可以得到墨书和墨画的信任。
墨书也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牧姑娘的眼睛治好。”
墨画瞬间蔫儿了下来:“太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什么办法能治好牧姑娘呢?还是等明天巫客卿来了看一看有什么奇法偏方吧。”
“巫客卿?他最近总来吗?”牧秋语问一句。
墨画就把巫修晨让自己丢掉香料的事情都告诉了牧秋语,牧秋语蹙眉道:“那香料你扔哪里了?”
墨画只说:“之前只是先把香料换了,旧的那些还没来得急处理,现在还在柜子里放着。奴婢现在就去扔了。”
“等一下。”牧秋语阻止道:“先留一留,等我能看见了再仔细查一查,这可是根源。”牧秋语心中疑惑,如果香料没有问题,巫修晨又何必让墨画把香料尽数丢掉。而如果香料真的有问题,那为什么巫修晨不直言相告反而隐瞒呢?
墨画想想也是,就不去管那些香料,伺候着牧秋语用晚膳了,晚膳过后许久,墨书又熬好药让牧秋语用下。
昨晚这些事情,牧秋语便让她们像以往一样退下,墨画不情愿道:“姑娘您要想起夜怎么办?”
牧秋语笑道:“你放心吧,晚上我睡得踏实,不会有事的。我只是不习惯有人看着我睡觉,总感觉很奇怪。”
“好吧…那这铃铛我给您放在手边,如果有需要就摇铃,奴婢就过来。”
牧秋语点点头应下来。牧秋语怎么不知道自己现在根本离不了别人的帮忙,可她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她迫切的想要见到百里沙。
墨书走之前想牧秋语现在看不到东西,就没有把烛火熄灭,想着晚上如果牧秋语需要她们就能快点赶来。
墨书和墨画刚走不久,牧秋语就听到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一句:“是你吗?”
百里沙关好窗子,快步走到床边,牵起牧秋语的手,看着牧秋语无神的眼睛,百里沙心里像堵了一块一样,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牧秋语手上忽然有了冰凉的触感,心里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话问出口想到百里沙来的如此快,想来已经是在昭阳宫外徘徊了许久。
“没事。”百里沙强忍着说了两个字,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百里沙心中好生自责,这半个月以来他除了祈祷,除了在质子所担忧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亏牧秋语对自己如此依赖和信任,自己到底还有什么用处!
牧秋语听见百里沙喘息哽咽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百里沙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以嬉笑来面对,除了之前雅双为他嫁给赫连鸿轩让百里沙悲痛过之外。牧秋语就再未看到过百里沙这个模样。
牧秋语伸手想要保住百里沙给他安慰,但手在空中来来回回也找不到百里沙在哪里,牧秋语开口想要安慰:“别哭别哭,我没事的…”可话说出口牧秋语才觉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自己心中也跟着心酸难过,眼泪莫名而至,流淌在脸上。
百里沙见状心疼的拥牧秋语入怀,将头深深埋在牧秋语肩膀,泣不成声:“秋语,对不起…”
“傻瓜,你道什么歉…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才成了这样,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牧秋语除了安慰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两人就这样抱着流泪许久,百里沙才起身仔细看着牧秋语良久,道:“秋语,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浪迹天涯也好,找处世外桃源隐居也好。”
牧秋语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现在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不管是宫里这里,还是富贵楼那边,我们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能因为眼前的困难就放弃,那之前牺牲的那么多人不都白费了吗?”
“可是我…好心疼啊,好无力啊,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百里沙手握成拳,用力的打向墙壁。
牧秋语伸手想拦,却毫无方向:“你不要这样,你还可以陪着我啊,你知道吗,我在昏睡的时候还梦到你了,梦到自己掉在水里,掉到你怀里,后来我听到你的心在说等我回来,我这才醒过来了的。”
百里沙闻言惊异道:“我也梦到了…梦到自己在南山湖怎么也游不上去,直到你掉入我怀里……”
牧秋语闻言努力扯出笑容:“你看,我们总有命运在牵引着,让我们不要走散,你相信我,未来总会好起来的。”
“唉。”百里沙闻言抬手覆上牧秋语的眼睛,牧秋语那双杏目含波的模样最让人难忘,可现在那清澈的眼睛里只有茫然:“可你的眼睛怎么才能好起来啊?”
牧秋语忽然莫名的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感,她想起来好像还珠格格里紫薇也曾因为撞击到头部失明过,牧秋语努力回想,突然蹦出一句:“难不成我弹一夜琴就自己能看见了?”
“嗯?什么意思?”百里沙自然不知道牧秋语这些心里的小九九:“你还会弹琴呢?”
牧秋语诚实的摇摇头,这个她真的不会,为了避免百里沙追问下去,牧秋语把自己刚才的怀疑说了出来:“墨画说那香料有问题,你一会儿带回去一块查一查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在那个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