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李春胜是名副其实的保皇党,也就是坚定不移的站在赫连鸿轩这边。就算之前送莫羡入宫,也是为了让赫连鸿轩有个帮手,或者说可以分散一下宫内势力的注意力。
莫羡是李将军的外甥女不错,但她的亲生父亲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莫谨初。
要说这个莫谨初真可是郁郁不得志的代表人物。
少年在县、府、道三级考试中连中第一名,名副其实的小三元,然后一路劈关斩将,乡试夺魁中解元,原本可谓是前途无量,但可惜刚考完会试,家中就出了事,在县里做七品县官的父亲因为京中势力牵扯被革职查办。虽然最后被判无罪,但也夺了其父亲的举人名头,不得为官。
莫谨初的父亲年事已高,回家养老种地也未尝不可。但可惜身为白丁之子,莫谨初在考试中可就糟了歧视。原本应该是中会元的文章,监考官们硬是为了讨好上头,给了个平平的成绩。此事深深的打击了莫谨初,以至于殿试也没发挥好,只得了个同进士出身。
不过好在李将军看上了莫谨初,翩翩公子,就介绍给了自己的妹妹,将其招成了上门妹婿。这个从四品的官职还是李将军给跑里跑外求来的。
至此,莫谨初就正儿八经的成了一个吃软饭的主,空有一身才华就只能靠着讨好媳妇儿生活。现在倒是多了一条路,就是讨好在宫里得宠的女儿。
你说这样的人愿意一直屈居人下吗?
牧秋语把这番言论一说,立刻引来了百里沙的赞同。
“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里,真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百里沙饮茶夸赞道。
牧秋语甩过去一个白眼:“青出于蓝?感情是你在夸你自己是这个蓝咯?那请问你这个师傅都教了我什么?”
百里沙思索片刻,复笑道:“写字啊。”
“你……”牧秋语气结,却无法反驳,自己这一首漂亮的繁体毛笔字的确是百里沙一点点教出来的,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临摹他的字帖罢了。以至于现在两人的笔迹越来越相似,若非本人估计是分不出真假。
百里沙见牧秋语撇嘴,便哄道:“好了,其实我都没想到这么深层的含义,我只是觉得莫羡来的就很诡异,便一直对她有所怀疑。现在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更有了三分道理,莫谨初是吧,我明儿就让寻儿去查。”
牧秋语颔首:“此事就交给你了。”
其实都不用百里沙吩咐寻儿,寻儿自己都注意上了莫谨初。不为别的,就为莫谨初这些日子总是来富贵楼回见不同的人。而且就算在富贵楼号称绝密的雅间,莫谨初跟那些人谈话还都说的暗语。这就让寻儿不得不注意上了。
再一听百里沙那边传来消息,说让留意莫谨初。于是那日,莫谨初又来会客之后,寻儿就和意之分别跟踪了两人,但很可惜,寻儿这边最终还是跟丢了,而意之那边的莫谨初也无非就是回了将军府。
虽然没有收获,但是通过此事百里沙和牧秋语也觉得莫谨初绝对有问题,牵连着莫羡的怀疑都是不减反增。
此事暂时陷入僵局,完颜皇后与牧秋语皆无办法更深了解莫羡一步,于是只能将计就计,开始对晴妃那边进行调查。
中秋宴会上发生的事不知为何已经不胫而走,于是完颜皇后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这日,直接带了人到晴妃的储清宫。
晴妃不明就里,完颜皇后也不磨蹭,直接就说出桂花酿的事儿来。本来完颜皇后和牧秋语还以为这事儿是莫羡编纂的,没想到一问,晴妃还真的知道。
完颜皇后便坐在堂上,问道:“事关重大,晴妃你快细细说来那桂花酿。”
晴妃只觉得此事必然与自己无关,也很坦然的讲清楚了当时桂花酿的事情来。
原来先前完颜皇后还未回宫,赫连鸿轩就把筹备宴会的事情交给了礼部,但到了后宫这块儿,礼部还是要来人核对,于是赫连鸿轩只能让晴妃出面去解决。
晴妃一看,上头配备的只有酒酿,想到莫羡有孕,就提出将莫羡的饮品换成桂花酿。礼部来人听了之后表示会通知内务府处理。晴妃颔首应了,就让明儿去知会莫羡一声。
这样事情倒能对得上,完颜皇后思忖后道:“这么说桂花酿是内务府所提供,与你无关?”
“臣妾自是清白,还望明查。”晴妃俯身行礼请命。
完颜皇后吩咐道:“去传内务府总管黄春。”
彼时黄春正在品尝自己干儿子献上的新茶,一见田姑姑带着旨意而来,暗道倒霉。自打自己当上这个内务府总管,后宫出个啥事儿都能找到内务府头上,让内务府里那些可怜的小太监为后宫嫔妃背黑锅。
但就算黄春有千般不愿,也得跟田姑姑走这一遭,只是在心中暗自求菩萨保佑,今天千万不要怪罪到内务府头上。
只是大概今天菩萨集体休假,都没听到黄春的祈祷,此事到底还得在内务府出了岔子,不为别的,只为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内务府是一个没人能管得着的灰色地带,所以才更好做手脚。
黄春到了储清宫,叩首问安:“奴才见过,娘娘千岁。”
完颜皇后仁慈,挥手免了他的跪拜,准他站着回话:“你仔细给本宫说清楚那桂花酿的由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黄春这次学机灵了,在内务府就问清了田姑姑是因为何事,然后还带上了负责上次宴会酒酿的太监。黄春心里得意,便道:“回禀娘娘,上次宴会酒酿全由小谢子负责,正好他在外头等着回话。”
完颜皇后颔首:“做的不错,让他进来回话。”
小谢子进殿后直接跪倒在地上,只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完颜皇后拿出架势问话:“小谢子,中秋宴会上祺嫔所用的桂花酿可是你准备的?是从何处得来?”
小谢子可以说是宫里比较底层的人,平日里自然是见不到皇上和皇后,现在听到皇后的询问声,不怒自威,心里难免有些胆怯,只听他哆哆嗦嗦的答:“是是奴才负责那桂花桂花酿。”
这小谢子说话结结巴巴让人听了就烦,完颜皇后皱起眉头不耐道:“本宫问你是从何处得来。”
“啊?这这”小谢子略有些犹豫地模样让完颜皇后起了怀疑。便追问道:“你从实说来就是,此事若与你无关,你以后自然还是只需做你的事情。”
小谢子显然正在纠结,许久之后,才好似下定决心般,咬咬牙,闭上眼睛,指着房内的一人道:“是晴妃娘娘吩咐的,桂花酿是这位宫女姐姐交给奴婢的!”
众人顺着小谢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在那处站着的,正是面色煞白的明儿。
晴妃大惊,明儿是自己的家生丫鬟带入宫的,晴妃自然不希望她出事,便呵道:“明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明儿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中秋那日明儿也跟在晴妃身后看到了盼月亭中的事情,但当时明儿还未想到这跟桂花酿有关。今天见完颜皇后上门来提起此事才觉得自己是中了圈套,那桂花酿里头是有东西,但害的人也千万不会是皇上跟御国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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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跪倒在地:“娘娘奴婢奴婢知错了。”
晴妃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形不稳就要晕倒,幸得身旁的宫女扶了一把,晴妃甩开那宫女的手,走到明儿面前,怒道:“本宫不用你知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造谁利用!”
事情至此,完颜皇后才有几分信了莫羡,原来这里头圈圈绕绕的还真有晴妃的事情,完颜皇后不是贪恋权力的人,但晴妃太过聪明,每次说是从旁协助,晴妃总能以自己的方式或者话语左右完颜皇后的决定,虽然完颜皇后以仁慈治理后宫,但试问哪个当政者会允许自己的命令抉择一次次的被左右。
于是完颜皇后忽然想到,若按着这条线发展下去,不如就趁机先拿走晴妃的荣耀。
“这奴婢”明儿眼光左右乱看,只希望现在能出现个人帮自己,但很可惜没有任何人愿意帮明儿说句话。明儿只能对着晴妃磕头:“事出有因,还望娘娘恕罪!”
“有原有有苦衷你从实说来就是。”完颜皇后打定主意开口了,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说有什么原因是本宫这个六宫之主也听不得的?”
晴妃心中暗骂明儿蠢笨如猪,从明儿跪下认错的那刻起,不管怎么说都是落人口实,之前明儿压根儿就不应该认下这件事儿。不过想也知道,明儿大概也是心虚所致。既然已经如此,晴妃就只能弃车保帅。想清楚后,晴妃跪在完颜皇后面前,不卑不亢道:“请娘娘明查,此事臣妾并不知情,若是与明儿这个丫头有关,那臣妾也甘愿受罚。”
完颜皇后应一声:“好。”晴妃这话说的可是滴水不漏,先是撇清楚自己的关系,然后又在众位宫人面前表露自己重情重义,愿为了宫女受罚,完颜皇后虚扶一把,顺着晴妃的话道:“晴妃妹妹快起来,先不必着急,咱们还是先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而后完颜皇后坐直身子,厉声道:“明儿,这究竟怎么回事,你还不快快招来,免得连累你得主子为你受苦!”
明儿的确有苦衷,的苦衷,还是真的不能给外人说清道明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