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疯头多精明啊,既然说了没有,那就一口咬死自己没有,要不然就是不记得了,反正东拉西扯的,就是不承认,气得陆盛欢都想放火烧了他的胡子。
见胡搅蛮缠的招数似乎是不管用,且天色已晚,童君成便拉着陆盛欢说告辞,改日再来拜会,随后转身出了宅子。
老疯头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半晌没有言语。
出了门,陆盛欢气得直磨牙:“这老疯头,明明就是知道,非说没有,要是给姑娘我逮到机会,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童君成有些无奈,:“人家不想承认就算了么,你也是,一定要人家承认。”
陆盛欢没再言语,只是依旧脸色不太好。
二人终是赶在了宵禁之前回到了落脚点,刚进门,百里和牧秋语便迎了上来,忙问:“怎么样了?有什么收获吗?”
童君成摇摇头:“没有。”
牧秋语明显一副失望的神色,不过想想也是,哪有那么容易便办成的事? wωω ¸тTk дn ¸c○
百里则是有些不解:“怎么回事到底?”
陆盛欢咬牙:“我也不知道,那老头子非说自己没有,要不然就推说自己不记得了,反正各种打太极,就是不说到点子上!气死我了真是!哎秋语你怎么起床了?你风寒好点了没?”
牧秋语点点头:“好多了,你就放心吧!有君成的药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陆盛欢笑道:“你没事就好了!”
百里皱眉,原以为很简单的事,如今看来,有些复杂啊……
牧秋语听了也是有些皱眉,明明就是事实为什么要反对呢?
童君成见其余人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觉得,老疯头不答应的原因可能和他故去的妻子有关。”
正在沉思的牧秋语和百里抬起头看他,微微不解,亡妻么?
有些气愤的陆盛欢听到这话瞬间像是被谁掐断了声音,再没了之前的骂人之语。
“为什么?”百里追问道,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什么牵扯的样子,至少表面是没有的。
童君成倒是不急着回答,而是转脸问陆盛欢:“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开始说让他帮忙画图的时候,他的反应是什么?”
陆盛欢仰头,好好地回忆起老疯头先前的动作,争取每个细节都不放过,最后她一拍手,看样子是想起来了,笃定道:“他说不记得了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院子里的木偶!”
“木偶?”百里表示越听越糊涂了。
“哦,就是老疯头酒醒时用木头雕的他的亡妻,等人高的,手艺可好啦!”陆盛欢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百里和牧秋语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明白了。
“所以君成你是觉得老疯头可能是觉得妻子也是因此而丧命,若他自己当年不应承设计大理寺机关,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他妻子说不定也还健在,所以现在对盛欢说的画出大理寺地形图和机关分布图才会那么抗拒对吗?”牧秋语在脑子大致分析了一下线索,然后将它梳理了出来。
童君成点点头,表示就是那么回事。
“可是就算他不答应,朝廷也有的是法子让他答应下来啊,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懂得他妻子对他的一片真情啊。”百里皱眉,这老疯头是在钻牛角啊!
“而且他怎么就能保证他推掉这差事,他妻子就一定可以活下来啊?说不定死得更惨呢?”陆盛欢撇撇嘴,这老疯头前半生活得糊涂就算了,怎么现在也糊里糊涂的?酒喝多了所以脑子进的水也多了?
牧秋语瞟了陆盛欢一眼——你怎么好这么说一个已故的人?
陆盛欢吐吐舌头,表示记住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要不然明与秋语一起去看看吧?”百里提议道,事情总还是要解决不是?而且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陆盛欢摆摆手:“谁去都没用!他算是铁了心不肯给,这死老头固执的很,除非现在他亡妻活过来跟他说让他画图,不然你们去了也是浪费口舌。”
牧秋语想了想,然后挑挑眉:“也未必。”表情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茫然,显然是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百里、童君成包括陆盛欢都凑了过去,一副‘不吝赐教’的表情。
牧秋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眼角都微微眯起来了,笑道:“你们也真是死脑子,他既然不肯画,我们就让他亡妻来和他说么,这对你们来说还是难事不成?”
三人明白过啦,哦装神弄鬼啊,这个拿手!
“不过要是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肯画呢?”陆盛欢举手问道。
牧秋语掩唇浅笑,却是不答话,一旁的百里帮着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法子都好使!”说出口的话甚是笃定。
陆盛欢还是没太懂,想再继续问问,就听见一旁的童君成道:“老疯头心里觉得亏欠妻子,不管妻子和他说什么,他都必定会答应的!”
陆盛欢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你们是想让我化个妆,扮作他老婆,等他半醒半醉的时候去跟他说这个话吧?”
众人点头,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陆盛欢有些皱眉:“你们不觉得这个法子……有些卑鄙么?”利用人家对妻子的愧疚什么的……
众人都是笑了,看不出来陆盛欢还有这么正直的时候啊……
百里扯了扯她的袖子,笑道:“那你每次动手顺人家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自己卑鄙啊?”
“我又不偷穷不偷救命钱,而且我也没利用人家的感情啊。”陆盛欢涨红了脖子辩解道。
百里脸上的笑慢慢敛了起来,正色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吹得天花乱坠的理由,只要做了伤害别人的事,都要付出代价!”
陆盛欢这次涨红了脸,也没想出个词儿来反驳他,只好推了他一把跑回房了。
百里揉揉肩,这死丫头下手还挺重的。
“她为什么那么反对这个办法?”童君成不解,明明提出找老疯头拿地形图和机关分布图的人是她,现在出言反对的也是她,不会觉得矛盾吗?
百里被陆盛欢推了一把,下手还有些重,因此没什么好气儿道:“谁知道那丫头的,你也知道她奇奇怪怪也不是一两天了。”
牧秋语倒是盯着被陆盛欢紧闭的房门,轻声道:“或许是自动代入自己了吧。”
百里和童君成不解,什么叫自动代入自己了?
牧秋语笑着摇摇头,也没和他们解释,只是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没想到还是这样心思细腻的人。算了,我等会儿去开导开导就好了。”
百里和童君成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的意思啊?就不能先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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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秋语笑着对他俩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你俩早点回房睡吧,我也要回房去睡了。”说着转身也准备进房睡了。
百里和童君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陆盛欢的反应和牧秋语的那句话,因此甩了甩袖子,不想了睡觉去!女人还真是千变万化外加不可捉摸!
牧秋语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就见陆盛欢果然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生闷气呢!她轻笑了一声,道:“前些日子不还说喜欢猫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扮了乌龟缩在这儿?”
陆盛欢没答话,鼓着个腮帮子,显然正气得不轻。
牧秋语观关上房门,走了过来,坐在床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人性?又觉得如果自己哪天被人这般捉弄,肯定很伤心很难过啊?”
陆盛欢抬眼瞧她,眼中满满地惊讶,有些诧异为什么牧秋语这么简单就猜到自己心里的想法。
牧秋语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得啦!都是女孩子,我还猜不到你的心思么?”
“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如果老疯头,去偷去抢,也好过用这种法子去骗吧?不觉得忒损了点么?”陆盛欢皱着眉头,很显然十分不能赞同这种做法,语气里也满是怨念。
“那老疯头呢?他当初明知道答应朝廷,答应当初的那位皇帝就会是这个下场,为什么他却是没有推脱?还不是因为那劳什子虚名,为了以后一提到大理寺,人人最先想到的,不是大理寺少卿,更不是严峻的刑罚,而是他巧手四爷汪江南的名头?”牧秋语越说,表情也越来越冷。
陆盛欢听得一愣一愣的,却是无法反驳,因为牧秋语说得句句在理,所言非虚。
“可是他的错,凭什么要他的家人,他的发妻来偿还?”牧秋语的表情十分正经,语气也是少有的严肃。
陆盛欢从未见过这样的牧秋语,想说的话在喉咙里卡了好几次,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觉得心口闷闷的,比方才还要闷。
牧秋语继续戳陆盛欢的心窝:“可是他的妻子又做错什么了?端茶递水、洗衣叠被,家里一贫如洗的时候他没有因为钱而有过半分为难,生重病的时候一心一意地照顾他,为人妻,她做的还不够么?她是做错了什么,要用命来偿还?”